24 宛宛 生根發芽

一袋栗子很快吃完,謝詩宛心滿意足地砸吧着嘴,兩人正好也回到了家門口。

脫下披風,洗浴過後,兩人圍坐于桌前,謝詩宛先開了口:“阿言,你之前查過範逸這個人嗎?”

顧言起身取下一張紙,上面用着小楷整齊地寫着他所查到的身份,比外面所知道的小道消息更為詳細。

範逸這人雖是妾生的孩子,但為人圓滑,當家主母本不愛他們母子,但此人巧言令色,主母對他們母子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卻沒想到此人有狼子野心,想與其他範氏子女争一争這當家之位,等他勢力起來之時,主母即便恨得牙癢癢也奈何不了他。

不過他也并非順利,範家範老爺底下的一把手是長子範澤,已掌管範家事務多年,範澤在一衆弟弟中一向信任他,連這鴻運酒樓都交由他打理。

謝詩宛一只手支起下巴,碎花紋邊的衣袖壓下,一個小巧的翠玉镯子環在腕上,青綠與瑩白,分外好看。

她擡眸,眼中有些贊嘆:“阿言真厲害,連這些都查到了。”

小姑娘眼中帶着亮光,竟讓顧言有些移不開視線,只以拳抵唇咳了幾聲,說道:“這些只是外頭的消息總和一下罷了。”若是翠兒聽到了,可要吃驚,這些消息可是公子冒着風險私探範府才得到的。

“不過阿宛還是要小心,此人城府頗深,不好對付。”顧言聽到阿宛說範逸想借謝家去拉攏江浙巡撫時就覺得此人不簡單,謝淩與王齡私交甚好這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查到的。

範逸估計同江湖上一些組織也有所聯系,甚至連他的身份應該也知曉一些。

“哎,好煩啊,不想看他了。”謝詩宛趴在桌上,下巴擱在手上,一臉煩悶。範逸就是個大尾巴狼,直叫她想撕了他那副虛僞的面具。

顧言收起那些紙,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不想想就不要想了。”

謝詩宛看着顧言的背影發呆,突然想到一件事,偷偷摸摸地從床底下拿出一本書。

“阿言,阿言,我這有一本書,阿娘讓我們一起看,今日正好有空,我們來看看吧。”謝詩宛有些興奮地掏出那本《閨中秘事》。

謝夫人讓他們一起看?顧言覺得怎麽聽起來有些微妙,心中咯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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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顧言大步走來,看到書冊上面的幾個大字後,眼皮直跳。

該死,這要他怎麽瞞着阿宛。

“怎麽了?”謝詩宛不明所以地擡起頭,眼中全是懵懂。

“阿宛,不如我們再找個其他時間再看吧。”顧言打算拖延時間。

謝詩宛猛然站起身,直逼向顧言,蓮步輕點,步步緊逼。

顧言沒料到小姑娘會有此動作,連連往後退,直至雙手撐在案幾邊。

俨然一副嬌俏女郎調戲良家少男的模樣。

謝詩宛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顧言的表情,指尖輕點他的胸/膛:“阿言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她手指碰到的地方顧言都覺得像有一簇簇火苗在燃燒,心跳聲清晰入耳,小姑娘就在跟前,舉止投足間自然地帶了媚意。

“我沒…”顧言心虛地別過眼。

“那便和我一起看。”她霸道地雙手抱着顧言的手臂,拉着他坐在這本書前。

顧言認命地閉起眼,被拉着走了幾步,完了,這要瞞不住了。心中開始打腹稿,要是阿宛真的發現了他一直糊弄她,他該如何解釋。

“來,我們先看第一頁。”謝詩宛好奇心滿滿地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赫然寫了幾個大字“小白兔進階”

“原來這是本故事書啊。”謝詩宛以為像他們小時候看的書一樣,講的是一些小故事。

而顧言的整個心都要提起來了,這究竟是什麽奇書,謝夫人怎麽會有這樣的書。

再往下翻,上面畫了一個女子坐在桌邊,一個男子站着,兩人像是在交談,都帶着喜色。

顧言掃了一眼,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些桃色畫面。而畫面旁寫了一行小字:第一個改變:稱呼不同。

謝詩宛暗自覺得這本書很有道理,她和顧言就沒有改變對對方的稱呼,這本書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們不一樣的地方。

她做了一下心理準備,深吸幾口氣,破釜沉舟一般地小聲喚道:“夫君。”

聲音軟糯的,帶着絲絲羞怯和鼓舞。眼神又充滿希翼地看着顧言,期待他的回應。

軟軟的聲音入耳時,顧言的耳尖就忍不住泛紅,阿宛明明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小姐,可現在再看向她嬌嫩的小臉,又好像哪裏不一樣了。他隐藏起來的心思露出了一角,他想讓她永遠留下,永遠喊他夫君……

“阿宛,我……”顧言正想說些什麽,唇上卻一片柔軟,小姑娘狡黠地笑了笑,湊近了一些,說道:“夫君,這樣不行哦,我想要聽你叫我宛宛。”

小姑娘怎麽這麽大膽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謝詩宛看上去氣勢十足,實則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角,輕輕顫抖。她怕阿言并不喜歡這樣的她。

沉默幾瞬,謝詩宛終于聽到她想要的。“宛宛。”顧言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從這一刻起,有什麽東西開始生根發芽。

謝詩宛雙手伸向前,捧着顧言的臉,逼着他避無可避,兩人視線交纏,呼吸交織,已經分不出是誰的心跳。

“以後我都想聽噢,夫君。”她壓低嗓音,故意更靠近了,可動作還略顯青澀。

顧言心口像是被燙了一下,眸光沉沉地看着心尖上的小姑娘。單單一個稱呼,就能瓦解他築起的高牆,真不知是書神奇,還是他早就敗了。

“嗯,宛宛。”顧言垂下眸,早已輸得一敗塗地。

“那我們再看下一頁吧。”謝詩宛作勢要翻開下一頁。

顧言一把按向謝詩宛的手腕,語氣幾分急切:“宛宛,今日就先到這吧,我有些乏了。”

“那夫君先睡吧,我自己一個人看也可以的。”她覺得這本書大有助益,娘對她說遇到喜歡的人要勇敢一試,她今日大膽了一些,果然效果不賴。

小姑娘一個人看這本書那還得了,裏面随随便便挑一個他都無法招架。加上小姑娘本就聰明,舉一反三,那他該怎麽辦。

一雙溫熱的手掌覆在她好奇的杏眼上,帶着薄繭的手掌心摩挲着她細嫩白皙的皮膚,遮着她的視線,略有些無奈的聲音從謝詩宛耳畔響起:

“夫人,宛宛,今日就早些歇息吧。”說完顧言的臉頰兩邊已是染上淡紅,玉面郎君般的好模樣也有了羞赧之态。可惜謝詩宛被捂上雙眼,什麽都沒看見。

不過謝詩宛已暗自竊喜,阿言可從來沒有喚過她夫人,看來娘親給她的書實屬精品,才翻開第二頁就能收獲這麽多。

謝詩宛的手握着顧言清勁有力的手臂,輕輕拿開,轉過頭,笑道:“好啦,我不看啦,我們睡覺。”

見着小姑娘老老實實把書收了起來,躺在床上時,顧言才安了心,總算過了一劫,可這麽想想,那以後豈不是每日都要考驗他心志是否堅定嗎。

謝淩走之前還囑咐他要多多提防阿宛身邊的男子,還要由他好好把關。卻沒想謝淩一去不知蹤影,而命運驅使,阿宛竟嫁給了他。

謝淩對他有恩,他不是不知道謝淩對阿宛是如何寵愛,如果他在,定不會讓阿宛嫁給他這樣一個護衛,而且他還是一個性命都握在別人之手的護衛。

他一日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握在手中,便一日沒有資格成阿宛的夫君。想到此,顧言似進了冷水浴一樣,心淡了下來,他還有把柄在別人手中。

再過幾個月,他想為了阿宛,試着與那人一搏。若贏了,他便還有一絲機會,真真實實應下阿宛喚他的夫君。

若敗了,他可能此生再無機會見到阿宛了……

顧言幾分貪戀地看着小姑娘高興的模樣,只要她高興,他也高興。此下,能多看一些就是一些吧。

而謝詩宛不知道顧言心裏已想了這麽多,她只覺得這書極為奏效,看上去顧言還有些害羞,那明日她就自己悄悄地看。

阿言之前說他沒有喜歡的女子,那就說明她還有機會,只要按着這個書,說不定阿言就真的能喜歡上她。

謝詩宛拉高錦被,掩着半邊臉,而被子下,唇角彎彎,笑得開心。

顧言也已經躺下,卻感受到被子的一端在顫抖。

“在想什麽呢?還不睡?”顧言輕敲謝詩宛的額頭,也被帶着有了笑意。

“我在想怎麽吃掉阿言呢。”謝詩宛一不留神竟将自己的真心話脫口而出。

“吃掉我?”顧言的唇角也勾起,小姑娘越來越大膽了。

謝詩宛已經捂着唇,滿臉紅透了,怎麽就一時不慎把真心話給說了出來。

“我、我說錯了。”謝詩宛自知失言,結結巴巴道。

顧言熄了燭火,說道:“早些睡吧,明日我們還要去錢莊看看呢。”

範逸那邊只是能幫他們擋了達官貴人都來取錢的危機,可還是避免不了普通人紛紛來謝家錢莊取錢,若一時資金調度出了問題,對謝家也是大劫。

“嗯嗯,我這就睡。”謝詩宛笑意還在唇邊,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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