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初吻 肖想
若說劉簡之前還存有一絲僥幸, 希望顧言對謝詩宛沒有男女之情的話,現在是連那絲僥幸都沒有了。
顧言的眼神似野獸一般兇狠,讓劉簡打心底一陣害怕, 他的眼底是對心愛之人的占有欲。如果自己不識好歹,想要奪走他懷中的女子, 保不齊這個野獸要亮出獠牙。
他懷中的女子被大氅包裹着,悄悄露出頭, 對着自己的兄弟眨巴眼,不明白為什麽劉兄和阿言站在這不動。
過了許久, 劉簡聳聳肩,結束了這場無聲的較量。不過他還是要氣一下面前這個面若冰霜的男子, 他故意呼道:“謝詩宛, 你記得你今晚是要幹大事的。”
顧言明顯感受到懷中的女子探出了手, 他一垂眸, 就看到阿宛喜笑顏開地說道:“好。”
這明豔的笑顏,顧言第一次想用大氅捂着, 不讓別的男人看見。他眸底的光變暗, 手臂收攏幾分。
劉簡轉過身揮揮手,告別兩人,嘴角似笑非笑,背影帶着淡淡的頹喪, 在漫天雪地中,慢慢淡出兩人的視線。
謝詩宛這時才後知後覺地問道:“阿言,你怎麽來了?”
喝了些酒, 她臉上染了薄紅,面容嬌憨,仰起頭, 杏眸天真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什麽叫他怎麽來了?難道他是不能來打擾他們嗎?
饒是他心中再有醋意燒灼,此刻他看着女子懵懂的眼神,也像認輸一般伸手捏捏她的臉,不讓眼中漫天的醋意洩出,輕聲說道:“我來接宛宛回家。”與之前見到劉簡時的顧言判若兩人。
謝詩宛點點頭,感到被包裹着的溫暖,繼而緊緊地抱着顧言的腰身,看着雪一片又一片的落下,不由感嘆:“好美啊。”
長鳴燈火的街道上只剩他們兩人,女子只餘一角青衣,其餘都被男子高大的身軀掩了個嚴實。厚厚的雪地上印着兩人并排的腳印。
顧言一邊撐着傘,一邊摟緊了大氅,怕冷風灌進來,眼中只有那個小姑娘眉眼彎彎的模樣,卻應道:“是啊,好美。”
“阿言,你知道嗎。傳說中和心愛之人一同看初雪,兩人将會恩愛到老,長長久久。”謝詩宛扭頭看向顧言。
顧言仰頭看到雪花慢悠悠地落在傘面、落在腳尖,眼中是女子看不透的深黑,他幾分複雜地看着四周的落雪,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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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阿宛也能受到上天護佑,恩恩愛愛,長長久久嗎?他還配有這個資格嗎?
過了半個時辰,兩人終于走回府裏。顧言收了傘,吩咐丫鬟道:“去備熱水。”這麽冷的天,小姑娘在外邊那麽久,得洗個熱水浴。
回到屋內,有了燒紅了的火爐,自然不需要他再裹着。他也要解下大氅,把小姑娘放出來。可謝詩宛緊緊地摟着他,不肯放手。
他眉眼柔緩,勸着小姑娘:“到家了,可以松手了。”
“不松。”謝詩宛覺着有些委屈,為什麽一回來就要松手,為什麽阿言又要避着她。
腦子一半混沌的她已經開始有些蠻不講理,往日的委屈翻騰倒海而來。
小姑娘執拗,不肯松手,帶了水光的杏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像是他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顧言耐心地微微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下雪了,剛剛遭了雪,你身子骨易寒,要去洗浴了。”
謝詩宛像撥浪鼓一樣猛地搖頭,頭上的步搖也随之發出脆響,她撅着嘴道:“阿言又是要躲我。”
“我……”顧言正想解釋,他腰間攀着的小手一松,轉而搭在他肩上,手指交織在他頸後,兩人離得更近了,小姑娘柔軟的身子就靠在他身上。
謝詩宛皺着眉頭,生氣地數着這幾日顧言避開她的事:“阿言最近不拉我的手了,也不抱我了,睡覺的時候還隔得遠遠的……”
女子的模樣近在咫尺,往日裏靈動的杏眼此時像蒙上了一層霧,迷離飄渺。櫻桃似的小嘴一動一動的,還泛着桂花釀的清香,忍不住想咬一口。顧言的目光全落在這張小嘴上,思緒卻漸漸跑開了。
小姑娘怎麽生起氣來也這麽可愛?
謝詩宛注意到男子沒有認真聽,踮起腳尖,湊上去,用貝齒輕輕咬了一下男子微紅的耳尖,皺着眉說道:“阿言要專心。”
咬得不重,只留下一點淺淺的牙印,卻讓男子的耳尖更紅了。顧言抿抿唇,眼眸卻變得晦澀不明,他半摟着女子的腰肢,帶着些女子毫無察覺的危險,俯下身在她耳畔說道:“宛宛,這個動作有沒有對別人做過?”
這個随心的動作,他怕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也對別的男人做過,尤其是那個劉簡。
謝詩宛沒有想到顧言會問這個,稍稍一怔,然後搖搖頭。搖着搖着,發現阿言又轉移了話題,趁顧言俯身,手臂抱緊了他的脖頸,加重了些聲音,說道:“阿言,你為什麽躲我?”
即便是有些生氣,可聲音還是軟軟的,就像舉起爪子想要撓人的小貓。
顧言也知道不能再逗她了,柔聲說道:“我不是在躲宛宛,而是在躲自己……”
在躲自己那些早就變了質的感情,他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但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那麽自私。
這幾日他也很煎熬,明明心愛之人就近在眼前,但不能碰,不能多說。要不是今日看到她和劉簡兩人在街道上嬉笑,他估計還是會回到從前,只做小姐的一個護衛。
可謝詩宛怎麽知道他的心思,她以為顧言在敷衍她,滿心都化成了委屈,水潤的杏眸看着顧言,冰涼的眼淚順着眼角滑下,說道:“阿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才拿這些搪塞我?”
見着小姑娘哭了,顧言慌了手腳,聲音不複沉穩:“怎麽會呢?我……”可說到“喜歡”這兩字的時候,在唇間繞了繞,卻始終沒說出口,這一出口,恐怕一切就不一樣了。
謝詩宛看着顧言面帶難色,半晌不語,心中便涼了半截,酒醒了大半。她早該知道的,還逼他到如此境地。
一廂情願本就該願賭服輸。
她作為謝家長女的傲氣,不允許她在此時低頭,她喜歡一個人也要大大方方,輸也要輸得明明白白。
她抹掉面上的淚水,手揪着顧言的衣領,昂起頭,帶着破釜沉舟的勇氣和她一向的傲氣,說道:“顧言,你聽好了。我,謝詩宛,心悅你。”
面前的女子紅着眼,仰着頭,雖然身型比他矮上幾分,但氣勢十足,不敢小瞧。像冬日裏綻放的紅梅,謝家的那份傲氣是在她骨子裏的,即便接下來可能會被拒絕,也要把她想說的說出來。
她傾身上前,踮起腳,勾着顧言的脖子,閉上眼眸就像飛蛾撲火一般,輕輕在顧言唇上落下一吻。
帶着少女的純情也帶着不顧一切的決絕,冰涼的唇瓣顫抖着碰上男子的薄唇,她不知道該怎麽吻,只是青澀地以唇瓣相觸。
顧言微微一怔,瞳孔緊縮,這些事都是他始料未及的。
這個吻很短暫,蜻蜓點水一般,在顧言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就消失了。外面的雪還在下着,雪花靜谧無聲,也同她的吻一般,無須多言。
謝詩宛垂下眼眸,不敢看顧言的神情。臉更紅了,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麽絕望:“顧言,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妹妹愛護,對我并未有男女之情。”
說到這,她已經覺得喉間苦澀難言,像是被什麽堵着一般難受,不過還是忍着繼續說道:“我抛卻矜持,趁着初雪的日子表明我的心意,并非要讓你難堪。這之後我便不再……”
突然間,顧言的手穩于小姑娘的後腦勺,俯下身子,以吻封住了謝詩宛接下來要說的話。
溫熱的嘴唇輕輕吸允着女子的紅唇,極盡溫柔地舔舐着、厮磨着,誘着她也跟着張口。謝詩宛呆呆地看着眼前阖上眼眸,長睫落在一片陰影的俊秀面容,一不留神竟順着啓了唇。
接下來男子便沒有那麽溫柔了,他加深了這個吻,舌尖與她交纏,帶着孤注一擲的血性,侵略她的心房。
她從不知道,原來阿言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像狼,似虎,有極強的侵略性。
兩人唇齒糾纏,像他在織一個細細密密的網,等着他的獵物掉入他的網中。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手撐在顧言的肩上,用了些力想推開他,但因喝了些酒,手上無力,根本推不開。
情急之下,她咬了咬顧言的薄唇,血腥味開始從舌尖散開,顧言才松開她。
兩人都在輕輕喘氣,謝詩宛的唇上更是鮮豔,她擡眸看到顧言唇上的點點血紅,既羞紅了臉又不好意思地說道:“阿言,我不是故意咬的……”
顧言絲毫不介意這點血跡,用拇指把唇上的血抹去,眼尾發紅,松開對謝詩宛的桎梏,說道:“這是我對小姐的肖想,也是我夢中千萬回想要對小姐做的事。”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溫聲道:“宛宛,我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好,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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