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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阮秋平只覺得一道雷噼啪一聲就劈進了他的腦子裏,把他劈得暈頭轉向,腦子裏像是有團火在燒,還有一群小孩圍着這團火噼裏啪啦地往裏面扔着鞭炮,嘈雜混亂,震得他無暇思考。

恰恰此刻,他的目光落在郁桓還放在他臉頰上的右手上。

剎那之間,他驀地恢複了一絲理智,猛地把郁桓推開了。

郁桓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下,打了個趔趄,險些就要跌倒,幸好撐住身邊的桌子,才堪堪站直了身體。

緊接着,他便看見阮秋平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憤怒地喊道:“郁桓,你在做什麽?!”

郁桓幾乎是從未見過阮秋平這般生氣,看着阮秋平那雙憤怒的眼睛,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驟然涼了下來。

他喉嚨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握上手中的拐杖。

他知道阮阮對他并無男女之情。

他也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是心生癡妄,得寸進尺。

他想,這一舉動也許會破壞他與阮阮之間的關系,也許阮阮會躲着他,再也不來見他。

但郁桓不後悔。

他只是做了自己十五歲時就想做的事情。

他已經忍了十七年,沒辦法再繼續忍下去。

有什麽後果,他也自會承擔。

緊接着,他便聽見阮秋平開口,怒氣沖沖地對他說:“你不要命了嗎?你怎麽敢碰我?怎麽敢……怎麽敢親我!你知道這是多晦氣的一件事嗎?你當時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你出了事兒都不長記性的嗎?你已經……已經連腿都失去了,你還想失去什麽,接下來,你是連命都不想要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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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桓怔住,他看着阮秋平,問道:“……阮阮,我吻了你,你卻只想到了這些嗎?”

“只?”阮秋平幾乎是咬着牙說,“你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麽嗎?你覺得這些事情都不重要嗎?如果你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那麽我前段時間努力忍着不下來看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郁桓感覺自己簡直是病入膏肓。

阮阮那麽生氣地說了一大堆,他卻只聽見阮阮說前段時間不來看他,只是在努力忍着。

但為了不再惹阮秋平生氣,他并沒有露出什麽開心的表情來,而是很認真地說:“我沒有覺得這些事情不重要。”

“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阮秋平皺起眉。

郁桓很誠懇地道歉說:“對不起,是我情不自禁。”

阮秋平:“……”

阮秋平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其實……其實他也不是想讓郁桓道歉的,他只是想讓郁桓注意一點,對自己的身體和性命上心一點。

阮秋平張了張嘴,正準備在說些什麽,就忽然發現餐廳拐角處的牆壁後,探出了一個個好奇的腦袋。

那些侍應們正偷偷打量着他們,滿臉都是驚奇。

對上阮秋平的視線,他們才全都又慌慌張張地收回了頭。

阮秋平:“……”

那些人到底在那兒看了多久了?

他差點兒都忘了這裏是餐廳,是公共場合,還和郁桓……

阮秋平忽然就覺得臉龐燥紅了起來。

他垂下頭,對郁桓說:“走吧,我們先回去。”

郁桓緊緊跟上他。

阮秋平看着兩人走路間幾乎要碰在一起的肩膀,皺了皺眉,往前走了一大步,說:“就這樣,我們還是保持一米的距離吧。”

郁桓:“阮阮明明答應我說不用保持距離了。”

阮秋平瞥了他一眼,說:“我還說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再也不來了呢,我是不是明天就不用再來了?”

郁桓:“……”

郁桓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說:“……阮阮先走。”

.

阮秋平出了餐廳門,看着面前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禁停住了步子。

“怎麽不走?”郁桓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問他。

阮秋平轉頭看了一眼郁桓,表情很是糾結:“我怕你被車撞到。”

郁桓剛剛可是親了他,運氣定是差到了極點,保不準走到路上就要遇到什麽意外。

一想到這兒,阮秋平就覺得心裏有點慌,他問郁桓說:“你家離這邊遠嗎?”

“有些遠,開車尚且需要二十分鐘。”郁桓回答說,“我們不繼續玩了嗎,時間還早着。”

“還玩什麽玩啊,你現在這氣運是能在外面玩的氣運嗎?待在家裏最安全。”

“那我讓司機過來。”

阮秋平剛點完頭,又慌忙搖了搖:“不行不行,開車還是太不安全了,也很有可能會發生事故。有什麽比較安全的交通工具嗎?”

郁桓想了一下,然後指向不遠處的地鐵口,說:“那我們坐地鐵回去吧,地鐵出事的幾率極小。”

“好。”

.

現在還未到上下班的高峰期,地鐵上并沒有太多乘客,可即便如此,依舊是難尋空位。

阮秋平和郁桓只好一人拉着一個扶手并排站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阮秋平總感覺有不少人一直在打量着他們。

“郁桓。”阮秋平摸了把自己的臉,小聲問,“剛剛吃飯的時候,我臉上粘東西了嗎?”

“沒有。”郁桓說。

“奇怪……”阮秋平嘟囔了一聲,“那為什麽他們總看我。”

那些人也不只是盯着他看,而是看一眼手機看一眼他,就像是在對比什麽東西似的。

出了地鐵,阮秋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對郁桓說:“郁桓,讓我用一下手機。”

雖然天界沒有手機這類東西,但郁桓八歲那年曾教過阮秋平有關于手機的使用方法,他大體還是會用的。

阮秋平接過郁桓的手機:“怎麽是關着機的,沒電了嗎?”

“有電,只是覺得吵,便關上了。”郁桓說。

……能有多吵啊!

阮秋平嘟囔了一聲,打開了手機。

手機開機完成後,立刻就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手機上彈出無數的對話框,阮秋平手滑點開了一個,立刻就看到了三個标題驚悚勁爆的新聞鏈接。

《驚!歸來集團郁桓單身多年的原因竟是因為他!!》

《歸來集團創始人深陷同性緋聞,點擊就看郁桓年下情人!》

《郁桓的同性戀人曝光!倆人在自家餐廳熱情擁吻!》

阮秋平手抖着點開最後一個新聞,一張照片赫然映入眼簾。

照片像是有人在餐廳對面的樓上拍攝的,雖然很模糊,但依舊能夠看出兩人正是接吻的姿勢。

阮秋平吓得差點兒把手機扔掉,說話都不利索了:“郁、郁桓…被……被拍到了。”

“什麽被拍到了。”

“那個,就是…就是…”那兩個字就像是燙嘴一樣,阮秋平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一急,直接把手機扔給郁桓:“你自己看!”

郁桓接過手機,眉頭緊緊皺了皺。手機正巧在此刻響了起來,郁桓接通電話,對手機那邊的人低聲吩咐了兩句,便又挂斷電話,繼續關閉了手機。

“阮阮,不用擔心,都處理好了。”

阮秋平松了一口氣,小聲抱怨道:“都是你的錯,你怎麽能在外面……在外面就做出那種事情。”

“那在家裏就可以嗎?”郁桓詢問道。

“當然不可以!”阮秋平說,“你又忘了嗎?禁止和我接觸!會倒大黴的!!”

“若是不會倒黴,阮阮介意我的接觸嗎?”

“當然不介意。”

“那阮阮會介意我吻你嗎?”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後呆呆地說:“……不知道。”

郁桓往前走了一步,垂頭看向阮秋平,問道:“那我換個說法,我吻你的時候,阮阮覺得讨厭嗎?”

“……不……不知道。”阮秋平忽然覺得耳朵有些發燙,他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說,“當、當時,我滿腦子都是害怕你碰了我會倒黴,沒有再想其他的,你別……別問了。”

阮秋平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別墅,慌忙轉移了話題:“你家是不是快到了,是不是就是那棟?”

“嗯。”

“那我們快走。”

郁桓垂下眼,跟着阮秋平往前走了。

.

到家之後,阮秋平讓郁桓玩了好幾個游戲,借以測試他的運氣。

比如說抽簽,抛硬幣,抽撲克等等。

測試了将近有一個小時,阮秋平才終于松下一口氣來。

即便郁桓不久前才親了他,即便他現在仍待在郁桓身邊,郁桓身上的運氣依舊是十分厲害。

尤其是當他拿着那個吉神的碎片時,每次抽撲克牌總能抽到大王,抽簽子總能抽到上上簽。

即便他放下那枚碎片,運氣仍是很好,玩撲克牌時他每抽三張必出王牌,抽簽子雖不總是上上簽,但也總是上簽之類。

“從15年前開始就這樣了。”郁桓說,“17歲之前,我和人猜拳從來沒有贏過,17歲之後和人猜拳,卻從來都沒有輸過。”

阮秋平一件一件收取桌上的測試用品,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果然,十幾年前他帶走郁桓耳骨的那滴血後,他身上吉神下世的氣運便恢複了些許。

“阮阮,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我吻了你,我的氣運依舊在正常人之上。”郁桓頓了一下,繼續說,“即便如此,我仍不能碰你嗎?”

“當然。”阮秋平說,“碰到我你總會倒黴的,即便你身上有吉運,碰我碰的多了,也會把你那些吉運消磨掉的,你就又變成一個倒黴的人了。”

“萬一我不會倒黴呢?”

“那萬一會呢,你能保證嗎?”

“試試不就行了。”郁桓說完,便把桌上那枚碎片放進口袋裏,然後他一只手牽上阮秋平,另一只手去拿抽簽桶裏的簽子。

阮秋平本想直接推開他,可看見他的動作,卻又突然頓住了。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郁桓抽出來的那根簽子,心裏似乎有一根弦正在繃緊。

郁桓拿出簽子,緩緩翻了過來。

——中下簽。

阮秋平感覺那根弦悄無聲息地斷在了空氣裏。

他抽出自己的手,垂下眼皮,淡淡地說:“看到了吧。”

“看到了。”郁桓又再一次握緊阮秋平的手,五指插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郁桓聲音沾染上如春風般的溫潤笑意:“阮阮,我碰了你,既不是下下簽,也不是下簽,而是中下簽,我很開心。”

“有什麽好開心的?”阮秋平皺眉,“中下簽是什麽好簽不成?”

“可也不是什麽差簽,只是比普通人的運氣稍微不好那麽一點點而已,比如說抽獎的時候抽到參與獎,買東西時買到瑕疵品,這只是無傷大雅的事情而已,我更沒有理由因為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放棄阮阮了。”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做選擇時有失有得很正常。我只是在你與好運氣之間,選擇了前者而已。既然是我自己的抉擇,那就說明對我來說,阮阮比所有好運氣都值得。”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觸碰阮阮并不會給我帶來什麽大的災難,那我想再問阮阮一次。”郁桓掰過阮秋平的肩膀,幾乎是強迫性地與他對視,“阮阮讨厭和我接吻嗎?”

“……不讨厭。”

“那阮阮喜歡和我接吻嗎?”

“……不……不知道。”

郁桓淺淺笑了笑,深黑的瞳孔裏像是映滿了的流光:“但是我很喜歡,阮阮是神仙,我是凡人,阮阮遷就我一下好不好。”

阮秋平愣了一下,覺得這樣的對話似曾相識。

郁桓額頭抵上阮秋平的,很是溫柔地開口問道:“好不好啊阮阮?”

郁桓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讓人怎麽都沒辦法狠下心來拒絕。

阮秋平幾乎是有些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呆呆地說:“好。”

郁桓唇角立刻就輕輕彎了起來,像是挂滿了無數的笑意。他閉上眼睛,鼻尖輕輕蹭了蹭阮秋平的,然後溫柔又纏綿地吻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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