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正文完

第86章 正文完

阮秋平當時選的這處地方略有些偏僻,因此一出房子,面前就陷入一片昏暗。

不用閉眼睛,他們都感覺自己像是沉睡在土地裏。

因為到處都彌漫着泥土的氣息以及腐爛的,猶如鐵鏽一般的味道。

阮秋平不由得抓緊了郁桓的手。

“凡間已經成這樣了嗎?”郁桓環顧四周,表情略有些茫然。

阮秋平小聲說:“現在是他們休息的時間,過一會兒就會好些。”

随着六聲鐘聲響起,地下的燈接連亮了起來,人們開始起床工作,小販出攤,工廠開工,倒是終于有了一些“繁華”的模樣。

阮秋平和郁桓換上了這裏人最流行穿的熒光服,也嘗了這裏人最常用的營養劑,去了仿古的地上影院,也逛了有着各種稀奇玩意兒的小攤小市。

雖然與原先的科技感都市相比,這裏的世界不免讓人覺得遺憾,可到底還是新奇感暫且占了上風,将近一整天玩兒下來,兩個神仙一點兒都沒感覺到疲倦,倒是越來越覺得有興致。

“阮阮,我們去地上看看吧。”郁桓提議道。

阮秋平本就對郁桓有求必應,再加上他自己也對地上的狀況有些好奇,就用法術直接帶着郁桓來到了地上。

瞬間,一股難聞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阮秋平慌忙用法術為兩人屏了息,才勉強緩過勁兒來。

環顧四周,這裏所有地方都變得灰蒙蒙的,天空是灰的,土地是灰的。坍塌的大樓也是灰的。

看起來讓人心情十分沉悶。

“這地上還不如地下有生氣。”郁桓聲音略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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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嘆了口氣,忽然,他想到了什麽,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一臉興奮地對郁桓說:“郁桓,要不要去我們曾經的那家看看?”

郁桓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不出所料,曾經的別墅已然成了一片廢墟,只有熟悉的磚瓦旁,還屹立不倒着半面牆壁。

阮秋平拿起一塊兒磚瓦發呆,郁桓卻忽然笑着牽上他的手:“阮阮,借我些法術。”

阮秋平轉頭看他:“怎麽借啊?”

郁桓将阮秋平的手牽得更緊了些,耐心指導道:“閉上眼睛,将靈力從內丹催發,然後通過我們接觸的皮膚傳給我,不用太多。”

“好。”阮秋平閉上眼睛,便吻上了郁桓的嘴唇。

郁桓怔了一下,卻又很快反應過來,擁住他,纏綿地回吻了上去。

傳輸完靈力,郁桓還沒問,阮秋平便眉頭一挑,十分有理有據地開口辯解道:“不是我故意要占你便宜,是話本上那些妖精們吸靈力都是這樣吸的,有的……還更過分呢!”

郁桓失笑,抵上阮秋平的額頭:“謝謝阮阮,還讓為夫有生之年做了回妖精。不過待會兒還要麻煩阮阮告訴我,別的妖精吸靈力時,都是怎樣的過分法?”

阮秋平耳朵驀地燒了起來,他輕咳一聲,推開郁桓:“……咳咳,你要靈力幹嘛呢?”

“阮阮馬上就知道了。”

郁桓說完,便閉上眼睛,伸手碰上那半面未倒塌的牆。

轉瞬之間,飛塵揚起,廢墟中的土塊兒像長腳一樣跳到斷牆上,碎石一寸寸清理,磚瓦一片片壘起。

先是牆壁,然後是大門。

阮秋平和郁桓走進大門,布滿鵝卵石的土地便自腳下鋪起,鵝卵石的盡頭,他們曾經的家也平地而起。

走進去,法術一寸寸複原了曾經的玻璃窗,曾經的矮座椅,連牆上的裝飾,旋轉的樓梯,都與原先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阮秋平忍不住驚嘆出了聲。

郁桓拿出抽屜裏的音樂盒,略有些遺憾:“只是做不出吃食。”

“這樣已經足夠了!”阮秋平笑着撲到沙發上,“反正我們又不需要吃東西。”

郁桓擰動發條,音樂盒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郁桓看着阮秋平,指尖輕輕地碰到他的臉頰上,他眼睛很亮,揚起很珍視一般的笑容:“阮阮,一想到能在這裏和你呆一整年,我就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阮秋平握住他的手,眼睛裏灑滿陽光一樣璀璨的笑意:“我才是像夢一樣,我比你更想你。”

郁桓沒幼稚地與他争執這些,只是湊過去,很輕很輕地笑着吻他。

.

別墅裏的一切都與曾經一模一樣,只是當他們轉頭看向屋外,才發現剛剛用法術做成的花木又很快被空氣污染破壞,阮秋平只好用整個透明罩子,将這處罩了起來,再将裏面的毒氣排了出去,重新種滿了花木,豔紅的薔薇花在牆壁上蔓延綻放,灰牆紅花,幾相映襯,頗具美感。

只是美則美矣,卻缺了點人氣。

阮秋平指尖拂過薔薇花,轉頭對郁桓說:“我們的家又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了,那我們還要在地下找房子嗎?”

郁桓回想了一下地下那種帶着鐵鏽味的空氣,開口道:“既然這處修繕好了,那我們平日便在這裏住着吧,若是覺得無聊了,也可以去地下。”

“那我們過兩天再回地下吧,我想先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阮秋平道。

“都好,我們有一整年呢。”

“對啊,我們有一整年呢。”阮秋平仰頭看着郁桓,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太好了!”

郁桓伸手将阮秋平圈到懷裏:“只是這裏沒有什麽好吃的,地下也只有營養劑,怕是苦了阮阮的嘴巴。”

“我又不是辰海,才不在意這些吃的,不過明年我們下來的時候,可以帶一些種子,那樣的話,就可以自己做菜了。”阮秋平說,“再過兩年也可以把逢逢接過來,我能感覺到逢逢也特別想你,不過逢逢過來了,咚咚肯定也要過來……”

阮秋平忍不住掰着指頭繼續計劃道:“你能在這裏待上一整年,那我們先在這裏休息上個兩三天,然後再去地下玩,我覺得地下電子書還是挺好用的,你喜歡看書,咱們就去買一個回來……郁桓,你覺得怎麽樣?”

阮秋平擡頭一看,卻忽然發現郁桓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一些。

阮秋平:“郁桓,怎麽了?”

郁桓沒有說話,卻放開了摟着阮秋平的手。

阮秋平低頭牽起郁桓的手一看,臉上頓時失了血色。

——郁桓的右手又開始變透明了!

“郁……郁桓……”阮秋平倉皇地喊他的名字。

郁桓很勉強地扯了一下唇角:“阮阮,看來是不能和你待一整年了。”

阮秋平:“不……不行!這是地上!和天上不一樣,你在天上能陪我一天,在地上就應該能陪我一年!”

郁桓用指腹擦過阮秋平的眼角。

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阮秋平,只好緊緊擁抱着他,然後輕輕地親吻他的額頭,親吻他的眼睛,親吻他的臉頰。

阮秋平也抱住他,可他雙臂抱得越來越緊,懷裏卻越來越空。

最後他睜開眼睛,地上只剩下一捧白骨。

不對,不是這樣的,郁桓會能在天上陪他一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們來到了地上,郁桓便能陪他一整年。

他們都說好了,在地上住着,在地下玩。

他們都說好了,來年還要帶種子來種蔬果。

這才過了不到一天,郁桓怎麽就走了呢?

阮秋平将那白骨捧起來,卻忍不住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時隔多年。

阮秋平終于知道了,那天在公交車上,得知自己因為睡覺與他錯過了八個小時五十分鐘的小郁桓的心情。

他知道了當時的小郁桓是怎樣的失落,是怎麽樣的委屈,并感受到了千倍萬倍地痛徹心扉。

.

郁桓身體消散之後,其實意識還未完全散去,他能看到阮秋平蹲下身子去撿他的指骨,他能看到阮秋平捧起那些指骨,失聲痛哭。

郁桓拼盡全力帶動自己周身的氣息,朝着阮秋平移去。

想給他一個擁抱。

他用力地朝着阮秋平移去,像一只擱淺的魚用肚皮磨着沙地,像一個被砍去了四肢的人被扔進海裏,他用盡自己的所有力量,對抗着要把他吹散的空氣。

最後的最後,他終于附着在了阮秋平的脊背。

在被風吹散之前,在意識消沉之前,他終于給了阮秋平一個無聲無息地擁抱。

.

阮秋平回天上後偷喝了阮盛豐三壇子酒,然後趁酒勁做了件傻事。

他買了神獸用的沉睡丸。

他聽說這丹藥十分兇殘,若是神仙用了,一粒便能睡半年。

他伸着指頭數了數,醉醺醺地笑着說:這好呀!兩粒下去,一覺醒來便能看見郁桓了。

然後他便直接給自己服了兩粒。

這藥倒是準,一覺醒來,直接到了春節的前三天。

阮秋平喜滋滋地等了三天,便等來了郁桓。

只是郁桓從藥仙那裏知道了這件事,便對阮秋平生了好大的氣。

郁桓很少生氣,郁桓上次生這麽大的氣時,還是在斷擎山上,聽見他同月老說了那些混賬話。

因此阮秋平被吓得不輕,郁桓給他灌補藥時,他一聲苦都不敢叫,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即便這樣,郁桓還不消氣,幾乎是提着他的耳朵罵他:“阮秋平!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藥丸是降伏兇獸用的,不是給你用的!你不想等我,想直接睡過去,那你活着是為了什麽?你活着就是為了等我嗎,我不在你就不用活了是嗎?便想直接睡過去了是嗎?你去年吃了兩顆,直接睡了一年,那你明年還吃嗎?後年還吃嗎?我若是一百年不徹底恢複,你便要給自己喂上兩百顆嗎?你是覺得神仙活得太久,太無聊了,想早點死是嗎?!”

阮秋平裹着被子蜷在床角連連向他道歉。

什麽我當時是醉了我糊塗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這種話連連說了幾遍,都不見郁桓臉色好轉。

為了“将功補過”,他又趕緊端起桌上的另一碗補藥,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喝完後,他扯了扯郁桓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說:“……郁桓,這藥真的好苦啊,有沒有糖啊?”

郁桓冷着臉說:“沒有。”

阮秋平湊過去在郁桓嘴上飛快啄了一下,笑嘻嘻地說:“沒有糖,那親親也是可以的。”

郁桓:“阮秋平!”

……你嚴肅一點!我正在和你生氣!

阮秋平躺回床上眨了眨眼:“郁桓,我好冷,是那補藥的副作用還是沉睡丸的後遺症啊。郁桓,你進來幫我暖暖,好不好?”

郁桓與他僵持了三秒,最終還是面無表情地脫掉外衣,進去為他取暖。

阮秋平擡頭看了下郁桓的臉色,才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

郁桓看着他的動作,心中的那股氣,忽然就散掉了。

……其實本來也不是生氣。

就是心疼。

郁桓垂下眼,最終還是伸出手,緊緊地将阮秋平抱在了懷裏。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問道:

“阮阮,等我……是不是很辛苦?”

是不是太辛苦了,才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執意用那對身體傷害極大的沉睡丸。

“……我知道錯了。”阮秋平把頭埋在郁桓胸口,緊緊地抱住他,“我當時是知道你沒辦法在凡間停留一年後,心裏失衡了,一時沖動之下飲了酒,然後腦子就不清醒了……我以後不會再用那個沉睡丸了,真的。”

郁桓湊過去,輕輕親了親阮秋平的額頭。

“阮阮,把春節當成一個禮物好不好?”

“……禮物?”

“嗯,不要把它當成光明,也不要把它當作終點,就把他當作生命中一個無關緊要的禮物,當成盤子裏比較喜歡,所以便放到最後一個吃的糕點。”

阮秋平眨了眨眼:“那你當時等我的時候,也是把我的出現看成一個無關緊要的禮物嗎?”

郁桓啞然。

他嘆了口氣,說:“阮阮,我終于理解你當時在凡間,為什麽總說想要找個能與我相守一生的人了?”

阮秋平緊張地問道:“你現在也是這麽想的嗎?”

“不……看來我還是要比阮阮自私一些。”

郁桓不輕不重地咬上阮秋平的嘴唇。

我希望阮阮能夠等我,但不要等得那樣辛苦。

我希望阮阮能夠永遠愛我,且只愛我。

.

一年接着一年過去,郁桓一年接着一年出現。

阮秋平也漸漸學會了怎樣等待。

不管在凡間還是在天上,郁桓都只能出現一天,因此阮秋平也會變得格外珍惜郁桓出現的時間。

他不再去刻意記住郁桓離開時帶給他的失落,只讓自己去期待郁桓出現時帶給他的驚喜。

郁桓出現的時候,他會與郁桓開心地擁抱。

郁桓要離開時,他也會與郁桓笑着告別。

所幸,每一次的分別都是有意義的。

郁桓的骨骸一年年變多,郁桓出現的時間也一年年變長。

他們第十次相見的時候,郁桓每年可以出現一整天,只是離開時,會灑下一地的屍骨,經常會吓到旁人。

他們第十五次相見的時候,郁桓能出現一天半的時間,這也讓阮秋平再次知道,郁桓不只會在春節這一天出現,也許往後,他會出現更長時間。

與此同時,凡間已經又過了五千多年,凡人們又遇到了曾經躲過的天災,只是這次無人能救。

地球上的人類文明走向第一次終結。

阮秋平當時在觀塵鏡上回顧那場災難,郁桓摟緊阮秋平的肩,告訴他,那些死去的人們的靈魂,都在閻羅殿妥善地安置着,等待着下一次與世界的重逢。

郁桓離開時,屍骨已經完全恢複完整,正開始緩緩恢複內丹。

阮秋平高興不已,幾乎要拉着郁桓的骨頭,在山洞裏跳一曲舞。

他們第四十次相見的時候,郁桓每年都能出現四五天,而凡間已經過了一萬五千多年,地球終于開始自我康複,并再次出現生命。

他們第五十次相見的時候,郁桓每次可以出現整整七天,現在的凡間已經變得更好玩了一些,第二次進入了古時代。郁桓每年出現的七天裏,基本上有五天,阮秋平都是和郁桓在凡間度過的。

只是不少屯着歷劫的神仙們開始紮堆兒下凡,那王城裏的達官顯貴們,十個中有三個都是下凡歷劫的神仙。

阮秋平和郁桓隐身坐在城牆上,看他們争鬥都看得十分有意思。

更別提有些同期的神仙被托生成了父子,看起戲來更是快樂翻倍。

他們第八十次相見時,凡人們第二次進入現代文明。

一切又輪回成了原來的模樣。

而郁桓的內丹,也已經修複完整。

郁桓那年消失時,再也沒有變成地上的一堆亂骨,他胸前的那枚內丹為他凝聚成了皮肉,他便安詳睡過去了。

這是阮秋平第一次完整地看到郁桓的“屍體”。

當然,阮秋平也不覺得這是郁桓的屍體,只是少了一絲氣息的身體罷了。

阮秋平用萬年冰做了病床,放在山洞裏,并将郁桓的“身體”安置在上面。

.

他們第八十一次相見時。

是在一片玫瑰花海裏。

阮秋平用法術讓玫瑰花在寒冬臘月裏開遍了整個山洞。

那年春節,天上很少有人放焰火。

因為淩晨時刻,有無數火凰鳥在天空中飛舞,他們口吐焰火,留下了比煙花還要漂亮的身影。

而阮秋平映着天上的火凰鳥,襯着地上的紅玫瑰,一步一步走到那張聖潔無暇的雪白冰床上。

郁桓一睜開眼,便見他的愛人将一束赤紅玫瑰花放在他的枕邊,眸中含笑也含淚。

“郁桓,你猜你這次能回來多久?”

郁桓擦掉他的淚,溫柔地吻上他。

“永遠。”

.

【一個月後·凡間】

阮秋平,十五歲,男。

松青高中高一二班班長。

某知名集團小公子,父母從小溺愛,性格略嬌縱,但學習成績優越。

除此之外,運氣超級無敵好,刮獎必中,猜拳必贏,曾創某碳酸飲料連中三十五杯再來一瓶的記錄。

看着手中的筆記本,郁桓略有些猶豫地在第一行的年齡處畫了個圈兒。

十五歲……

他擡頭看了眼剛好從窗口經過的少年,看了口氣,合上手中的筆記本。

算了,十五歲,還是好好學習吧。

還是先從普通朋友開始做起。

不過聽說阮阮從小被寵慣了,性格不太好,當他的朋友也是不太好當的。

那就高一當普通朋友,高二當好朋友,高三……

“叩叩。”

郁桓桌面忽然被叩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看見那只手,郁桓眸色一動,合上筆記本,擡起頭來。

果然,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那人眯起眼睛,語氣略有些發沖:“喂,轉學生,聽說你今天第一天來就向人打聽我,什麽意思啊,你跟我有仇嗎?”

郁桓:“……”

怎麽辦,普通朋友也有點兒難當。

阮秋平伸手做了個手勢,四五個同學便将郁桓圍住。

然後他拉開椅子,坐到郁桓對面,他正準備說什麽,卻忽然止住了話。

他靠近郁桓的臉龐,盯着郁桓的眼睛,打量着他的五官。

阮秋平眼睛很亮,像是閃透着亮光的黑色瑪瑙,臉頰卻又略有些紅,白裏透紅得像是上好的軟桃。

……太可愛了。

現在這麽一副仗勢淩人的模樣都這麽可愛。

郁桓忍不住頭往後仰了一下。

他怕自己再近一些,會忍不住親上去。

“喂。”阮秋平忽然降低聲音,雖然他臉上仍挂着那副全世界唯我獨尊的模樣,可耳朵卻燒紅了起來。

“……談戀愛嗎?”

郁桓:“……?”

阮秋平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他的腳。

“談不談,不談拉倒。”

郁桓把手中的筆記本扔進桌兜,笑道:

“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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