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四人游朱雀街

這是他們小時候玩過的，那個時候長歡錢不夠就買了三串，可是誰都想要吃兩串，誰都不讓，最後長歡把糖葫蘆放在兩只手上，藏在身後讓他選，選到哪只手就給哪只手上的。

翟聿見到這一幕就像回到了那時候，哥哥依舊是哥哥，還是會和他搶多的糖葫蘆。好像離開他後，他都沒有再這麽開心過了。

“那我要左手上的。”

長歡挑眉問他。

“确定嗎？”

“我确定！你不要在後面偷偷換啊”說着翟聿就要去看長歡是不是在背後做小動作。小時候那次就是被長歡騙了，明明說好的選到哪只手就拿哪只手上的，結果長歡在背後偷偷把多的一串轉移到另一只手，是以翟聿不論怎麽猜都只能拿到一串。見着翟聿要過來，長歡就要往旁邊躲，翟聿趕緊扯住他的左手不讓他跑，要把他的手扯過來。

“我看到了，我的是兩串！”

“行吧行吧，給你給你。”長歡順勢把左手上的糖葫蘆遞給他。翟聿拿了兩串正竊喜呢，以為自己拿的是最多的，結果看到長歡收回了右手，只見右手上是三串糖葫蘆。翟聿瞪着眼睛不滿的看着長歡。

“哥哥！你又這樣子！”

長歡拿着糖葫蘆招搖，笑得極為猖狂也挑釁，看得人想揍他，

“哈哈！你玩不過我的。”說着還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讓長歡蹙起了眉頭。

翟聿看着他的表情有點不敢下口了。“很酸嗎？”

長歡連忙點頭，表情很認真。“嗯嗯，很酸的，牙都酸了。”

翟聿有點不相信他，他總是哄騙自己。但還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咀嚼着雖然有點酸味，卻也還好不是很酸，外面裹着的糖衣卻很甜。

“挺甜的啊。”翟聿無可奈何的看着喜笑顏開的長歡，語重心長道。

“哥哥，你以後莫要再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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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歡美滋滋的又咬掉一個糖球，一邊咀嚼一邊回應。“好吧，以後不逗你了。”

兩人邊走邊吃邊聊邊看，就着朱雀街的景象驚嘆他的熱鬧繁榮。

“長歡！”長歡聽見聲音擡頭望去，只見趙文途站在前面朝自己招手。

“咦，趙文途！”長歡看見人連忙朝他跑過去，翟聿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從自己身邊跑開。

長歡過去拍着他的肩膀，問他。“你怎麽在這？考完了”

趙文途回答，“嗯，考完了，李大人帶我出來吃飯。”說着李懷玉就從趙文途身後走出來了，手上還拿着有群芳宴标志的點心盒。看見長歡也很意外。

“謝長歡你一個人”

長歡朝身後的翟聿努努嘴。“喏，那呢。”

李懷玉也看到了翟聿，微蹙起眉頭，聲音低沉。“他怎麽也在”

“說是出來逛逛，然後就一起出來了。”長歡回話，既然都遇見了就得過去見見。三人又過去翟聿身邊。長歡以防他們稱呼有誤，先說道:

“公子，這是趙文途，我和你提過的。”

“嗯，知道了。”

“長歡”趙文途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語，緊張的看着長歡。

“你只需要記住他，等你殿試時候你們就會再次見面。”

“好。”既然長歡這麽說了他也明白，這人可能是官場上的大人物，是以對翟聿端端正正的拱手行禮。

“公子。”翟聿點頭接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趙文途，見他行為舉止大方，不似奸狎之輩，遂也認可。他旁邊是拿着點心盒的李懷玉，看他們的樣子，他們幾人很是相熟。

“李大人既然有閑心在外面吃飯啊？怎麽，府裏的廚子不合心意”

李懷玉微挑嘴角，“公子說笑了，不過是難得出來走走罷了。”

翟聿點頭，“如此，大家一起走走吧。”于是他們一起又加入了兩人，一起對這朱雀街評頭論足。

李懷玉走走長歡旁邊，看着他手上還帶着牙印的糖葫蘆。“你還喜歡吃這個”

長歡看了看自己的糖葫蘆再看他手上提着的盒子，“大人說話真好笑，你不還喜歡吃這嗎？”李懷玉聞言，把手背到身後，長歡輕嗤一聲。

“大人喜歡就好，我又不會多說什麽。”居然還藏起來，這麽傲嬌麽。長歡就是不喜歡人扭扭捏捏的樣子，所以現在覺着看他哪都不順眼。于是大大方方拿着糖葫蘆又啃了幾口，而且是故意在李懷玉面前看着他啃。李懷玉盯着謝長歡瞪着大眼睛鼓着腮幫子像只松鼠似的，還挺可愛的，于是伸出手去戳他的臉。喲，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軟軟的，就是沒有茸毛，可惜了。

“李懷玉！”長歡沒躲得開被戳中了，瞪着李懷玉面色不善。

李懷玉收回手，看着被惹炸毛了的謝長歡，很走心的找了個借口。

“你臉上有東西。”

“……”我該信嗎！但是好歹是在大街上，若真臉上有東西還大搖大擺的若無其事的走着，可真就丢死人了。長歡埋下頭用袖子擩了一把臉，雖然沒看見所謂的東西，但也可以放心頂着臉走了。李懷玉悄悄看着謝長歡的小動作，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

翟聿和趙文途一直在說話，但都是翟聿在問趙文途回答，偶爾會移開眼瞧旁邊的兩人，所以他們之間的動作被翟聿收入眼底。看着他們兩人若無旁人的親昵舉動，翟聿心裏很不痛快，于是問趙文途。

“哥哥和李懷玉感情很好”

“對啊，他們兩人總是這樣子，我也很羨慕呢。”趙文途聞言，轉頭看去，只見長歡不知怎的去搶李懷玉手上的盒子，李懷玉往後仰不給，謝長歡攀住他的手臂，李懷玉換了一只手高高舉起盒子，看着氣急敗壞的謝長歡耀武揚威。翟聿得到了一個他很不喜歡的答案，看着因為賭氣背過身不去看李懷玉的謝長歡道。

“哥哥我們去吃飯吧。”

長歡瞪了李懷玉一眼，回答翟聿的話。“公子不回去嗎？，天也快黑了吧。”

“聽說夜裏的鬧市很好看，而且還有花燈會，我準備看完再回去，畢竟好不容易來一趟，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長歡倒是無所謂，既然他自己都不擔心外面不安全那就沒辦法了，玩就玩吧。

“嗯，行吧。”

翟聿看着一邊的李懷玉，微笑。“李大人你們吃過了吧，既然如此，我就和哥哥先走一步了。”趙文途聞言作別，可李懷玉看着翟聿的眼神，摸了摸肚子然後笑着道。

“走了這一會兒，感覺也餓了，想着再去吃點，公子應該不會介意吧？”一邊的長歡無語，這李懷玉臉皮也真厚，又不是豬才吃了又餓，明明翟聿都沒打算帶他去還腆着臉跟上。

“既然如此，便一同吧。”翟聿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可能當着所有人的面拒絕他。“哥哥可知道有什麽好吃的地方”

長歡經常去吃的地方就群芳宴，其他地方還真沒去過。

“我知道的……”長歡話都還沒說完，李懷玉就直接說道。

“去得意居吧。”

“得意居”這地方他還真沒有聽過，長歡重複着這個名字。

“你沒去過，可以去嘗嘗，還不錯呢。”李懷玉看着長歡，眼神格外溫柔。

“如此，李大人帶路吧。”

幾人跟着來到得意居，李懷玉走前面。看來李懷玉是常客，進門後小二就笑臉相迎。

“李大人，裏面請，還是樓上雅間嗎？”

李懷玉看了看身後的衆人，身後的人也看着他，收回眼後點頭。“對。”

那小二也眼尖，知道他們是一起。“好的，幾位客官樓上請。”

幾人上樓，小二前面領路，開了一間最後的房間。幾人按着身份坐下，陛下上位，長歡左邊，李懷玉右邊，趙文途下首。護衛都留在外面，裏面就四人。小二還候着一邊等待吩咐，李懷玉卻問長歡吃什麽。

“謝長歡，你要吃什麽”

長歡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李懷玉是不是故意的，明明陛下就坐在他身邊，他不先問他居然問自己，也太不給陛下面子了，他現在腦海裏就兩個詞，猖狂，還有，找死。長歡偏頭看向果然面無表情的翟聿。

“公子，你要吃什麽”

翟聿笑着回答，“你點就好。”李懷玉聽見挑了挑眉，翟聿淡然一笑。

長歡不知道該點什麽，這小二也不來推薦些，于是想着群芳宴裏的招牌菜。然李懷玉看着蹙着眉頭的長歡，便知他心中所想。

“你随便報些菜名，這裏幾乎都有。”

“藕粉圓子、水晶蝦餃、什錦蘇盤、三鮮木樨湯、獅子頭、清蒸江瑤柱、蜜蠟肘子、五香牛肉。”長歡點的都差不多是自己喜歡吃的，因為他只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

“你們還要吃些什麽”其他人都搖搖頭，李懷玉暗自記住了長歡所說的菜名，也開始報名。

“我要炝蝦仁兒、八寶丁兒、芙蓉燕菜。”

小二記下來菜單，“好的，客官，稍等片刻，馬上就上上來。”

等小二退出去了，趙文途擔憂的問。

“長歡啊，我和李大人已經吃過了不是很餓，你點這麽多吃得完嗎？”

“沒事，又不用我給錢。”長歡看着翟聿笑笑，有這個天底下最富有的人在，他還用得着擔心錢的事嘛。

翟聿接觸到長歡的視線，好像憶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咳。”翟聿有些心虛的輕咳一聲，衆人皆看向他。“我好像……沒帶錢。”他從沒有花錢買過東西，所以，也不知道出門得帶錢，所以……

聽到翟聿的話，長歡愕然，臉開始漸漸變青。他還以為翟聿付錢的，所以才無所畏懼的點了那麽多，如果是他自己付……嗚……他好後悔，他好心疼他的荷包啊。李懷玉好笑的看着頗受打擊的長歡，此時正沮喪着，垂着頭兩眼無神。

“沒事，不怕，我有錢。”

長歡倏地一擡頭看向李懷玉，眼裏散發着光芒。

最後果不其然，李懷玉和趙文途沒怎麽動筷子就長歡和翟聿在吃，不過一大桌子菜，兩人也就都動了點，剩了不少。最後趙文途看着剩得過多的殘羹冷炙不住的搖頭嘆息，感嘆勳貴的豪奢，就差當他們面噴一句"朱門酒肉臭"了。

“天黑了。”長歡撐着窗子望出去，一排排的樓宇皆燈火通明，兩樓之間連着燈籠，鋪滿了整個朱雀大街。街上車馬行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出去逛會吧。”長歡提議，于是幾人又相繼下樓，行至擁擠的人流裏。自從來了故裏，長歡還沒有晚上出來玩過，是以覺着格外新奇，一路上都在啧啧稱奇。

“來來來，文途，你以後可以寫個話本，就是關于，富家千金燈會初見将門少将軍，一見傾心，再見癡心！”  長歡摟着趙文途的肩，興致勃勃的為他構畫将來的話本內容。

“怎麽樣”

趙文途臉上呈現出遺憾的表情，“我要是考中了可能要封筆了，畢竟做官的人寫這些會有影響的。”趙文途看着長歡，似乎怕他會不高興，仔細的看着他的面色。長歡到沒太認真，他也就随便說說而已，不過趙文途要是真考中了，寫不寫話本都不重要了。

“行吧，真遺憾。不過要是你不寫了等哪天有時間我有空了或許我就去繼承你的文筆去了。”

“別開玩笑了。”趙文途一臉不可置信，長歡一向安逸慣了，抄書寫字就覺得是為難他，還會去寫字……就是一時興起罷了。

前面有雜技表演，人群時而發出陣陣喝彩，吸引了翟聿的目光，到底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很容易被外面的新鮮事給誘惑。

“前面好像有雜技表演呢！我們去看看吧”不過對于翟聿的提議長歡表示沒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那些被提着的各式各樣的花燈。

“我想去看燈。” 看來他們要兵分兩路了。

“我也要看燈。”反正不管長歡說什麽做什麽李懷玉都要摻和，長歡也懶得管他了。看向趙文途，問他要不要和他一路。

“文途，你和誰一起走”

“我……我不知道……。”趙文途看了看長歡和他旁邊的翟聿，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糾結着該怎麽選。他覺着自己應該和長歡一起，可是他不想放過和翟聿在一起的機會，是的，他由長歡他們對那位公子的态度隐隐猜出，這位公子必是位達官顯貴，連長歡都向他推薦自己，就說明他位高權重。剛才經過他們談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他很在意長歡，所以自己只要多和他相處，聊聊關于長歡的事，他的未來便少了分阻力。可是，若自己選擇了跟別人，長歡可能會不高興，因此，趙文途心中天人交戰，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長歡見他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選擇的樣子勸他。

“不用很為難，想看什麽就和誰一起啊，這就是一個小小的選擇跟誰而已，沒必要這麽為難。”趙文途聽了長歡的話然後終于下了決定選擇了翟聿。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見趙文途說要和翟聿一起走的時候，長歡有些失落，明明趙文途應該和他最熟，可他最後卻選了別人。

“既然這樣，我們就分開吧，公子你逛完後就趕緊回去吧，文途也是啊。”長歡失落完又恢複起了心情，和兩人道別。

“放心吧長歡。”趙文途看着長歡，生怕他生氣，在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神色後稍微松了口氣。

只要長歡不生氣就好。

“哥哥……”翟聿看着長歡欲言又止，他本以為他會和他一起走的，結果居然會分道揚镳。可是他不要拒絕他的喜好去迎合長歡的喜好，他做不到，他很想去看雜技，不要去看那個他已經看了很久的燈，燈有什麽好看的！翟聿有點生氣又失望，明明自己是天子，可他們卻不迎合他，還有李懷玉，今天也不尊敬他，真是膽大包天！很想治他的罪！

長歡聽見了翟聿的低聲呼喚，但是也裝作了沒聽見，他才不要因為翟聿是陛下是小孩就去追随他看那一點都不好看的雜技，他要去看超唯美超好看的花朵。

“走吧。”

李懷玉看都沒有看後面的兩人就直接跟着長歡走了，他對于雜技還是花燈都沒有太大興趣，不過要是選擇跟随一起走他還是願意跟着謝長歡的，畢竟謝長歡更好玩一點。

看着那兩人毫不猶豫的離開，翟聿眼裏布滿了陰翳，趙文途不經意回頭看見翟聿這個樣子吓得一愣一愣的，動都不敢動。

“走！”翟聿咬着牙吐出一個字，随即轉身朝雜技表演處走去，趙文途連忙跟上去。

其實，有時候有些人的選擇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選擇，它或許也代表了将來的選擇。現在你選擇了什麽以後你就再也脫不開身了，你将會為了它越陷越深，迷失自我。趙文途不知道的是他的這一個選擇究竟代表了什麽，或許他會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會成為人上人，但是，他還能不能是曾經叫趙二兩的趙文途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