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李懷玉道歉

青書匆匆入內，把得來的消息悄悄告訴李懷玉。李懷玉聽完，嘲笑道。

“呵，他也敢，真是不自量力！”

“大人，要不要我們……”青書提議，可趁着奏章還沒有遞到陛下面前把它換了，如此也少一事。李懷玉還沒有回答，青雲又進來了，捧着一個盒子。

“大人，宋府送來了東西。”

“拿過來。”李懷玉打開方方正正的盒子，裏面露出一顆人頭，倒把青雲吓了一跳，當即跪下請罪。

“大人恕罪！是屬下未先查看。”

李懷玉看着還帶着血的人頭皺眉。

“無事。”

青書出聲道:“大人，這是之前派去謝長歡身邊的探子。”

或許連謝長歡自己都不知道，他身邊還有李懷玉的探子，這也是李懷玉能出現在白馬巷的緣故。畢竟是影衛，神出鬼沒，藏在謝長歡背後，卻沒想到，被宋柏陵那個老家夥拔掉了。因為最近沒有招他回來，也不知人已經讓宋柏陵除掉了。

“拿下去，好好的安葬了吧。”

“是。”

宋柏陵是在警告他，不要打謝長歡的主意。呵，不過一個過繼出去的兒子，居然還能如此在乎。

“去給謝公子遞個口信，群芳宴一會。”

“是。”青雲領命而去。

他低估宋柏陵了，原來他背後不僅有翟霄還有宋柏陵這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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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府內，長歡看着來人青雲問。

“你家大人可有說什麽事”

青雲笑着回答，“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青雲不說，看來也是李懷玉的授意，長歡也不再繼續追問。按理說那日之後他與李懷玉應該算是反目成仇、兵戎相見了，還來找他做什麽，如果說他心裏愧疚不安，想請他原諒，可他李懷玉也不像是個會向人求原諒的人。

罷了，既然有約，便去會會吧。

“好，我會去的。”

青雲是從大門裏堂而皇之的走進來的，自然是被府上的人看見了，所以不一會安陽郡主就來請他過去問話了。

“你和李懷玉什麽時候有交集了”

長歡回答。“他幫了我一些小忙。”

安陽郡主看着長歡不似撒謊的樣子，可也不怎麽相信。“我想你應該知道分寸的，該交什麽人，不該交什麽人，不用我再提醒你吧。”

長歡低頭回應，“是，長歡明白。”

安陽郡主也沒有讓長歡出去，就這麽靜靜地坐着，長歡以為母親是不打算放他出去見李懷玉了，沒想到隔了一會母親才說讓他離開的話。

“去吧，到底是答應了別人。”

“謝謝母親。”長歡出了馨榮堂，松了一口氣，他一直就知道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和李懷玉曾有聯系肯定會被指責的，果不其然。李懷玉這人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太差了，但凡知道李懷玉的都會說他是一個大奸臣，也難怪郡主他們不讓他和李懷玉有來往，就算是他們，也沒見得和李懷玉說上一句話。

安陽郡主出身皇家，在她眼裏，她一向是看不起那些媚上欺下的臣子，就好比李懷玉。光是從別人那聽說的關于李懷玉的評價，她就厭惡。只是沒想到長歡居然和他相識，可能她也會認為，是李懷玉想攀附權貴，特意找的長歡吧。

長歡帶着燕谟去了群芳宴，門外立着青雲等着，看見他後領着他上了二樓房間。

李懷玉站在窗口，俯視着下面，還可以看見長歡乘過來的馬車停在邊上。

長歡看着窗邊的，喊道:

“李大人。”

李懷玉從外面收回視線，移到謝長歡宿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我倒喜歡你以前連名帶姓的叫我。”

“我不覺得你還有要見我的心思。”長歡沒打算真和他談天說地，于是問李懷玉。

“所以，你有什麽目的？”

李懷玉坐下，對着長歡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就不能是思念嗎？”

長歡沒有動作，嘲諷他，“呵，李大人這話還是去和宜香居的姑娘們說去吧，和我說做什麽。”

“你心真狠。”李懷玉嘆息。

長歡反正已經和李懷玉撕破臉了，也不打算再繼續腆着臉妄想和他有什麽關系，于是對着李懷玉依舊一板一眼，冷淡的樣子。

“和李大人比算不得什麽。”

李懷玉看着謝長歡油鹽不進的，嘆着氣道歉。“那日之事的确是我之錯，我誤會你了，沒有聽你說完就蓋棺定論了。”

“無妨。”

李懷玉蹙眉，眯着眼睛看着冷着臉還站在他面前的謝長歡。明明他都道歉了這人怎麽還是這副模樣，難不成真就鐵石心腸了？

“你坐下來我們好生說說。”說着就去拉謝長歡垂在一側的手，被長歡躲過去，不喜的瞪着他。

“不了，母親說讓我早點回去。”

李懷玉無法，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然後只得重新堆起笑臉指着桌面上的菜式，“吃完飯吧，你之前在得意居點的就是這些吧，我也要了一桌一模一樣的，你吃吃看和得意居是不是一個味道。”

“我真要回去了，你如果不說我就走了。”長歡做出要走的動作，李懷玉連忙叫住他。

“先別急着走，你聽我說，我是誠心道歉的。”

“嗯，知道。”長歡總算是帶着笑說，可看着他的表情，笑得很客套，沒有什麽真心實意在裏面，就像是在說，他知道李懷玉是來道歉的，可誠心不誠心他就不知道了，至于接受不接受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李懷玉算是放低了姿态，一個勁兒的伏小做低，只為謝長歡能給他一個笑臉。

“要不，我們做朋友吧。”

長歡沒有料到李懷玉真的會向自己道歉，向他這樣的人……如此低聲下氣長歡就煩躁。

“不用了，我沒打算交朋友。”

李懷玉見長歡心如鐵石，便祭出趙文途來。

“趙文途說，想讓我們去白馬巷一起吃吃飯，談談心。”

“哦，你去吧，我現在沒時間，等我有空了再去。”長歡依舊冷言冷語。

李懷玉拿他沒辦法，洩了氣的問他，“謝長歡，你還要生多久的氣”

“我沒有生氣。”

“還說沒生氣，那你為什麽這般态度”

面對李懷玉的指責，長歡不解，反問他，“對待陌生人不就是這個态度嗎？”

“陌生人”

李懷玉重複着那個詞，很難理解謝長歡的變化，之前想和他做朋友的是他，想讓他做好人的是他，見他落水着急的是他，對着他掉眼淚的是他，對自己滿懷感激的是他，怎麽就能油鹽不進的鐵石心腸了呢。

長歡故意激怒他，“啊，不願意啊，那敵人也可以，只是我可能沒辦法看着你冷靜的說話了。”

謝長歡的話的确激怒了他。李懷玉氣急，一個箭步上前扣住他的肩膀，怒吼。

“謝長歡！”

“你還要我怎樣！你怎樣才能解氣！”

“我都已經低聲下氣了你為什麽還要擺着一副冷漠無情的姿态！”

面對李懷玉一連串的質問，長歡掙開李懷玉的禁锢。“你放手！”

長歡怒視着暴跳如雷的李懷玉。“李懷玉，我們不一樣，道不同不相為謀！”

“和你做朋友，呵，哪天晚上我怎麽死的我都不會知道！”他不會忘記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裸的殺意，當時他還懷着歉意的坐在他身邊，想着他的影衛暴露還是因為自己呢，還因為自己而風寒，這般大的恩情得銘記于心呢，可擡眼見到的是他的殺心，是他身邊侍衛扭動的劍鞘！

他不要傻了，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像沈清持沈清風那樣的人，哪有那麽多的好人可以和自己做朋友，呵呵，到底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冷酷無情了，不能為友便做敵人吧，下一次兵戎相見又如何，還不會為難呢。

“我說過是我錯了，我已經後悔了，我在道歉，你聽到沒有！” 李懷玉緊緊的抓着謝長歡的雙臂不放手，動作有力讓長歡覺着疼，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可我不想接受。”長歡直視他的眼神，絲毫不懼。

“李懷玉，你去做你的大奸大惡的丞相吧。”

李懷玉極受打擊的樣子，松開手後退兩步，看着謝長歡笑得蒼白無力。

“行吧，呵呵，行。”

李懷玉一放開他，長歡就連忙往後退，李懷玉看着對他避之不及的長歡，笑容有些凝固。

“李大人，告辭。”長歡轉身出了房間就跑着離開了群芳宴，他不能再多待一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松口了，畢竟，李懷玉人都求到那個地步了他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會不為所動。

長歡急急忙忙的出了群芳宴，這一切都落在了二樓窗後李懷玉的眼裏。青雲在長歡離開後進了房間。

“大人。”

此時的李懷玉面無表情，問了句，“東西送過去了”

“是。”

“那就回吧。”李懷玉整理好自己的儀容，然後率先踏出房間，離開時的模樣絲毫不像是剛才那個頗受打擊的樣子。

手下人戰戰兢兢的立在宋柏陵面前，看着宋柏陵暴怒。

“大人……”

宋柏陵拂開桌子上的東西，氣急敗壞。

“混賬！爾等豎子竟敢威脅老夫！”

桌上的東西應聲而落，撒滿一地，除了筆墨紙硯，還有一塊手帕，素色的手帕，混在一起。如果長歡在他會想起，這是那日李懷玉落水時他給李懷玉擦臉的帕子，後來給李懷玉讓他自己擦，然後也沒有收回來，畢竟不是什麽貴重物品，也沒有怎麽在意。只是他不知道，在李懷玉口口聲聲請他原諒的時候，這東西被李懷玉送到了宋柏陵面前。畢竟是郡主府出來的東西，不管什麽東西都會繡上個字以示出處。就好比這塊手帕，角落裏繡了一個小巧的"謝"字，如果仔細看會發現的，像宋柏陵怎麽可能會認不出這是出自郡主府的東西，而且是李懷玉送過來的，肯定就是拿謝長歡來警告他。

那下人看着宋柏陵似乎沒那麽氣了才又接着道:“謝公子沒在府裏，好像出去了，聽說是被丞相請出去的。”他這話無疑是給宋柏陵的怒火添了一把火。本來就夠氣的，現在才知道，原來李懷玉是用謝長歡來威脅他，要他收手，不然下次送的可不是他的一件東西了。

“父親。”一直坐在一邊沒有出聲的宋長緒說話了。

“對付李懷玉還不急于一時，應該先讓長歡安全無虞才是。”

宋柏陵自然知道要先護得長歡安全，可一想起他被李懷玉用長歡威脅就氣得咬牙切齒。

“我成天都在告訴他，少惹是生非，他不聽話，還偏偏去和李懷玉那等奸臣為伍，現在好了，被人利用起來威脅他爹了！”

宋長緒為疼愛的弟弟說話，“長歡年少不懂事，識人不清，以後多多提點就是了。”

宋柏陵冷着眼看着他，似乎在說，就是有你這般護着，才這麽無法無天，被人賣了都還在替人數錢。

宋長緒接受到宋柏陵如刀子般的眼神，自然也是懂得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好像還真是他的問題。可這麽慣着的又不止他一個，長歡在他們眼裏就跟寶貝珍品一樣，不止宋府的疼，郡主府的還寵，能不是這個不谙世事的樣子嗎。要說，他還寧願他是這個樣子，與其和他們一樣一天天的勾心鬥角，算計來算計去的，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長歡坐在馬車裏，時而懊惱得捶胸頓足，時而不以為然。

可李懷玉居然為此做到這般地步也是有心了不容易了，如果不是真心實意的道歉何必如此呢。自己不應該那般強硬的，要是順了他的意也該是好的。

燕谟似乎是摸清楚了他的想法，坐在車轅上，說。

“公子，那李懷玉還是不要和他接觸了。”他覺着，郡主說的是對的，李懷玉的确是個不該交的人，畢竟能混到那個位置的人，心思怎麽可能簡單。就單說，今日之事，感覺就疑點重重，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他還要專門到群芳宴去說，還低聲下氣的道歉，以外面的傳言，皆是不可為信，堂堂的李懷玉丞相大人居然能這副姿态。

長歡雖然沒有接受李懷玉的道歉，但現在卻已經開始維護他了。

“你不要被外面流言蜚語蒙蔽了，他其實還挺不錯的。”

我看您才是被他的甜言蜜語蒙蔽了。燕谟心中如是說。

“可屬下瞧着那李懷玉心計深重，算計一切，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太認真了。”

“這就是你們有成見了，誰還沒個心思呢。”

“可……”燕谟還想再說什麽被長歡打斷，他不想這件事上繼續糾纏下去了。

“好了，不要說了，我什麽都不想聽。”

燕谟只得不再說話，怕惹得公子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