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長歡偷令牌

長歡殷切的要幫謝厚遠換衣服。“父親,我來伺候您吧。”

謝厚遠擋開長歡的手,嘴角含笑着拒絕。

“怎麽要你來伺候,去坐着吧,今兒這麽早啊。”

“兒子睡不着呢,所以就起得早了,想着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呢。”

長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反正也沒人知道事實。長歡不顧謝厚遠的退卻,硬要幫着謝厚遠脫衣服,最後謝厚遠無可奈何的就由着他了,畢竟自己孩子服侍自己,做父母的該慶幸。

長歡手摸到腰間什麽都沒有摸到,然後給解了腰帶,最後把脫下來的衣服拎在手裏,裝作不經意的把衣服上上下下給捏了個遍,都沒有摸到東西。長歡還懷疑謝厚遠有沒有把令牌帶身上了,只得把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在榻上,看着謝厚遠繼續解衣服。

“年輕人,是該早點起床去鍛煉鍛煉,你要是願意,可以跟我去軍營裏去。”謝厚遠點頭,一邊解衣物一邊回應長歡。

長歡暗地裏撇嘴,他可不想去軍營裏摸爬滾打呢,幾天下來不破他一層皮才怪,他還是喜歡潇灑恣意的生活。

“不了,我還是喜歡玩。”長歡看着謝厚遠繼續脫衣服,最後看見他摸出一塊東西,還親自把他放在衣物上,然後就進去找衣服去了,長歡趁着謝厚遠不在,趕緊拿起它一看,這就是長歡在尋找的令牌。只見一面有一個"謝"字,一面上虎紋,長歡見過,這就是號令謝家軍的令牌了。長歡悄悄把令牌藏進袖子裏,然後不動聲色的退回原處,等謝厚遠出來了,長歡又殷勤的幫謝厚遠穿上衣服,沒有讓他搭把手,他盡管笨手笨腳的,可謝厚遠依舊很欣悅。長歡最後給他紮好腰帶,拍拍手,催促他,使得謝厚遠沒時間整理他的衣物。

“好了,大功告成。您快走吧!時間不早了。”

謝厚遠一向是個很守時的人,所以從來不會遲到,就算有意外也一樣。聽着長歡的話,果真沒有仔細檢查他的身上衣物,急匆匆的要走。臨走時,還拍拍長歡的肩膀,很欣慰的說。

“好,我走了。阿歡長大了。”

長歡努力保持着微笑目送着謝厚遠出門。等謝厚遠騎馬遠去,長歡也去牽了馬出來騎着馬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駕!”要是擱平時,他肯定不會騎馬的,畢竟腳上有舊傷,可是,今日情形嚴峻,時間緊迫,坐馬車不僅驚動了府裏人而且速度比騎馬慢很多。他要快馬加鞭趕去紅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動起手來。

青雲依舊按原路返回,從懸崖上去回到他們臨時休憩的地方。地上的落葉鋪了一地,冬日裏的木葉是脆的,一踩就有響聲。青雲踩着落葉的聲音驚動了巡視的守衛,青雲在他們動手前出聲表明身份。

“住手!是我。”守衛按下欲拔出的劍,青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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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呢”

青雲回去,李懷玉還靠着樹幹。青雲走到李懷玉面前,他的影子投到李懷玉身上,李懷玉擡頭看見是青雲,擔憂的心終于落地了。“青雲,你回來了。”

李懷玉關切的眼神讓青雲辛酸,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大人,屬下有負于您!”青雲單膝跪下,杵着劍,低下了頭。

就那簡簡單單的一句,李懷玉好像明白青雲的意思了。

“怎麽了?是不是,他……”他不願來啊。李懷玉笑得苦澀,青雲卻紅了眼眶。他家大人乃人中龍鳳,世人高攀不起,要不是被人暗害至此等地步,何至于會有現在這一番苦楚。

李懷玉理解謝長歡的境地,可是到底是失望至極,他以為他會不顧一切一騎絕塵而來,因為他們是交心的故友。

青雲不忍心,道出緣由。

“大人,他知道了上次您利用他威脅宋柏陵的事,所以……所以不願相救。”

“原來如此,罷了。我本來也沒指望他能來。”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或許失望吧,或許是看透了,又或許是諷刺。自己當初對他起了利用之心就該曉得會有今天的境遇,呵呵,就算他今天死在了紅山,也怨不得他。謝長歡啊謝長歡今日該我有這一劫,但願我死後你能不計前嫌為我燒上一炷香,也是我的福分了。真的遺憾啊,還沒回去和你一起過年呢。

長歡抵達紅山,入眼的是一排排的人馬,舉着謝家軍的番號。

“籲~”長歡勒住馬,發現了不速之客的将士舉着戟向他走來,欲要驅趕他。

長歡高坐馬上,喊着。“叫你們領兵将軍出來見我!”

他們看着長歡穿着不一般,該是非富即貴,見着他們絲毫不露怯揚言要見将軍。最後幾人商議了下,果真有一人回去找将軍過來,一白甲将軍模樣的人,握着腰間的長劍不耐煩的走過來,身邊的下士指着長歡回複那白甲将軍。

“将軍,就是他。”

那将軍斜眼打量着馬上的長歡,狂妄自負目空一切用質問的語氣問長歡。

“你是誰”

長歡微微揚頭,拂曉的太陽正在他的背後冉冉升起。“先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問你,誰命令你們來這裏剿殺朝廷命官的!”

那将軍一擰眉,輕哼一聲,皺着鼻子。“你什麽意思我聽不懂。本将軍只是奉了我家将軍之命追殺朝廷要犯!何來朝廷命官!黃口小兒休要無中生有。”姿态俱是傲慢無禮,拂袖側開身不欲與長歡多說。

“你家将軍麽,呵呵,一群沒長腦子的東西!” 那人狂傲的姿态惹怒了長歡,掃視了一圈整裝待發等候發令的将士,咬牙辱罵。

“你們不過是被人當槍使了!裏面的人哪裏是要犯,分明是當朝丞相!你們今天要是殺了他,不出半刻你們這些人全部都會被冠以謀殺朝廷命官之名然後斬首!”要不是他們是謝家軍,關系到他父親,他才不會多費口舌。

那将軍瞪圓了眼睛盯着長歡,似要用自己兇煞的面目吓退他。

“休要胡言亂語!我們是奉令行事!就算是官場中人那也是亂臣賊子!”

“呵!好個亂臣賊子!狂妄自大的東西!既然是奉令,那奉了誰的令”

“此乃軍令,為何要同你說。”将軍赤紅了臉,伸出兩指指着長歡。

“呵,要說令牌我這裏也有!”長歡拿出令牌,高高舉起。

“我乃謝厚遠謝将軍之子謝長歡,令牌在我手,我要你們全部撤軍回軍營!”

“你是謝家公子”

底下人紛紛用懷疑的眼神看着長歡手中的令牌,似在找出破綻而有的在讨論長歡的身份。那将軍也是從漠林回來的,曾在軍營的時候見過長歡,這一看,似乎還真有點像。強烈的陽光照在長歡身上,底下的人眯着眼才能看清長歡的臉。

将軍心中計較,如果來人果真是謝家長歡那麽他就不可能說假話,可又心存疑慮。他們的确是奉令而來剿殺朝廷要犯的,怎麽現在說法不一了,要說他們真被人利用了,可将軍為何要如此構陷他們!

他們是該立刻撤兵,還是依舊遵命行事呢。

“可是……”

“呵,再可是,就晚了,他們官場上的明争暗鬥不過是利用你們除掉他的心腹大患罷了。我敢保證,你們若殺了他,回去後,你們全部會被下獄砍頭,而那個命令你們的人,決不會站出來為你們開脫的!到時,他是除了心腹大患,可還要讓你們替他受過,不僅不會替你們開脫還會讓你們死得更快!”長歡之言是他這一路上經過深思熟慮的,下令剿殺李懷玉的人得有令牌,而令牌只有兩枚,除了謝厚遠有一枚,還有一枚,他不知道在誰手上,可不管在誰手上,他都是最大的嫌疑!

那将軍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後邊的人群裏已經響起了抗議的聲音。紛紛不願執行命令,恐會導致自己被砍頭。畢竟誰都不想死。

那将軍身邊的一小将最後附在将軍耳邊嘀咕了幾句,最後那将軍終是信了長歡拍腿決定。

“好!就聽公子一言!”

“傳令下去,撤兵!”

在山下打探的衛士跑回去告知李懷玉這個喜訊。

“大人!他們撤兵了!”

“撤了”青雲大喜。可扭頭看向李懷玉,卻見他并沒有半分愉悅之情,依舊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大人,您是擔心有詐嗎?”

李懷玉點頭,“下去看看再說。”

所有人下了山腳下,隐了身形,向外觀望。果真如衛士所說,所有兵馬皆在撤退。只是不同于那一片甲胄,一惹眼的白衣少年策馬立在一旁。

青雲看着那與衆不同的白衣少年高坐于馬上,欣喜若狂。

“那是……謝公子。”他真的來了,當時他拒絕前來援救,他還隐隐責怪謝公子冷血。現在看來,他并非是冷血而是大義之人,青雲感觸頗深,真心把長歡當成了救命恩人。

李懷玉凝視着那少年公子,鮮衣怒馬、英姿勃發。他總能同自己共危難,要不是他是謝家人,他又何至于此,惹他厭惡。

長歡看着幾千将士紛紛撤離,他坐在馬上看向了紅山的方向。

李懷玉,我們算是兩清了。

謝厚遠去軍營發現延二那少了人,一問才知道人被他當人情送去了攝政王那用。謝厚遠氣得當場就摔了杯子,延二還和他犟,說,攝政王不是你妻哥嘛,借你的人你怎麽還不願意呢,我還不是為了你,和他拉進點關系。

謝厚遠指着他鼻子罵,總有一天,延二要害死他們謝家軍所有人。延二還不以為忤。謝厚遠想着得趕緊在失态不嚴重前把人馬撤回來,結果一摸身上,令牌不見了,最後回憶起早上發生的事,他才了悟,他被他的好兒子給算計了,難怪一向睡懶覺的人怎麽起早了,根本是算計他的令牌來了,還不惜給自己父親一盆冷水!

“逆子!”真是給慣壞了!謝厚遠氣得捶胸頓足,自己精明一世,最後卻自己的兒子給算計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茲事體大,謝厚遠最後決定回郡主府,同郡主商議對策,他知道,明日朝會,天子之怒,地上肯定都是彈劾他們謝家軍的奏章了。

“你說長歡偷拿你的令牌!”郡主正色。延二犯了忌諱,肯定會牽連謝厚遠,她正為這事擔憂,可謝厚遠說長歡偷拿了他令牌這就讓她無比氣惱。這件事,他怎麽就摻和着進來了!

“今早就演了一出好戲,就為了從我這偷走令牌。”謝厚遠長嘆一聲。想起自己早上遇到的所謂的無端意外,就是那小子靜心設置的,就怒火中燒。

“去,看看長歡回來沒有!要是回來了,立刻給我叫過來!”郡主氣得拍桌,直言要滿月出去找人,滿月明白事态嚴重,趕緊的去了。而正巧的是,長歡從紅山回來了。他進門遇見的第一個人不是滿月不是燕谟而是荻苼。

看見長歡騎着馬回來,荻苼跑下去,給他牽住馬,然後就開始埋怨他的不辭而別了。

“公子!您可回來了,怎麽招呼都不打就早早的出去了,可吓死我們了,這不,燕谟還在外面找您呢。”

“我有事出去了趟,沒事了,你記得去找燕谟回來,現在就去。”長歡急匆匆的進府,打發走荻苼。他得趕緊的把令牌放回去,就放在今早換衣服的屋子裏的地上,作出令牌是掉地上了的假象,不然等父親回來了自己就露餡了。然而長歡算漏了一步,那就是謝厚遠已經回來了。東窗事發了。

長歡忐忑的跟着滿月去馨榮堂,他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本來就心虛,滿月嚴肅的來叫他,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要是擱以前肯定是小小提點了。

滿月在門口請示,“殿下,大人,公子到了。”

得了裏邊的回應,滿月給拉開了門,長歡咽了口唾沫才踏進去。

“父親、母……親!”長歡話還沒有說完,安陽郡主就把手邊的茶盞掃到地上,吓得長歡一哆嗦,說最後一個字都差點咬到自己舌頭。郡主發怒了,這是絕無僅有的事,她從來沒有發過這麽大的脾氣,應該說,她從來沒有對長歡發過脾氣,就算他當初遠走晉北三月不歸,她都沒有在長歡面前摔過東西。茶盞就摔在長歡面前,長歡裳擺上都印了幾點水漬,茶杯已經四分五裂,裏面的茶水流出來染濕了地上鋪着的地毯。長歡微微腿軟,連頭都不敢擡。

安陽郡主深惡痛絕的是長歡能做出這種雞鳴狗盜的事,她眼裏,長歡可以是沒有什麽成就,但,務必是個端坐清明的世家子弟!才不枉她十多年悉心教導!“你好大的膽子!我養了你十多年就教會了你偷你父親的東西了嗎!”

“我……長歡錯了。”長歡扣緊了手指甲,他覺得他應該跪下來請罪,可是,面前是碎了的茶杯,如果跪下去肯定會受傷。

“咳咳。”謝厚遠一直沒有出聲,就算是安陽郡主摔了茶盞,他也只是瞟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沒有說上半個字。不知道是因為傷了風寒還是怎麽,輕輕咳了一下,安陽郡主看了一眼謝厚遠,語氣稍稍緩和,可聽在長歡耳裏卻是沒有什麽兩樣。

“你把令牌拿去幹嘛了紅山裏的是誰”

長歡沒有再隐瞞,就算不說,他們也會知道。

“我……我去讓他們撤兵了。”

“回答!”

安陽郡主更在意的是,他去救了誰,是誰能讓他這個一向不入渾水的兒子竟然能去滾上一身泥!

長歡咽了幾下口水,才如實告知。

“是,李懷玉。”

安陽郡主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樣,愠怒的瞪着長歡怒其不争又任性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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