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湛王 這一章男主角出現
這個吳公子叫吳凡欽,是京城人士,家裏長輩裏不乏達官顯貴,自知學業草草功名無望,就在叔伯照拂下做起官商來。臨河縣是個大港口,他每年入春過了淩汛期就從京城來臨河處理賬目,入夏之前回去。
往年這時候,吳凡欽本已該啓程回京。之所以多呆了一段時日,是因為接了家書,外放杭南總督的舅父錢仲謀高升成一品左丞,正赴京任職途中,不久就經過臨河縣。家裏讓吳凡欽在臨河縣等候舅舅,一同回京,名義上是一路互相照拂,其實是對這位了不起的舅舅的一份殷勤。
吳凡欽在臨河縣等得無聊,本就是愛往勾欄院裏走的纨绔子弟,加上沒有父兄和妻妾盯着,果然到運河上來尋花問柳,半月來竟有十日宿在河上。他是三天前在別的大畫舫上聽曲兒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小院兒,一時間驚為天人。
小院兒那額頭上那朵天生的花钿,一下子把他的魂兒都勾去了。
吳凡欽家境優渥,在京城也算見過世面。會對小院兒如此動心,蓋因為他自幼心裏就有位高不可攀的心上人,臉上也有這麽個類似的花钿胎記,小院兒生得和那一位眉宇之間有五分相似,甚至比那一位還要柔媚動人些。
那日金婆引誘他說小院兒是未梳攏的清倌兒,獅子大開口要三百兩現銀,否則沒得商量。吳凡欽色迷心竅竟然一口答應,今日兌足了銀兩按照約定上船。
想到馬上能與這朵美妙的花钿在搖曳的運河上行雲雨事,吳凡欽的口水要流下來,眼睛裏晃動着按捺不住的動意,哪裏還有一絲防備。
身邊的平安忍不住皺了皺眉。
小院兒還在船樓裏面描畫着,聽到船甲板的晃動,朝這邊回頭。吳凡欽隔窗看着小院兒影影綽綽的容顏,骨頭都酥了。
“姨母,請問姑娘可打扮好了?學生但求一見!”吳凡欽深深一諾,起身就探着頭忍不住腳尖往船樓裏挪步,金婆婆擋住他,道:“小女恭候公子多時,只是許諾老身的棺材本,公子可帶來了?”
“自然,自然!”吳凡欽這才想到嫖資的事,親手遞一個綢布袋,裏面有六只足銀金元寶,每一個都戳着銀號的款字。金婆婆打開一看,元寶的成色真好,月光下銀光閃閃,晃的人眼暈。
金婆婆不慌不忙把袋子接過去,給金三一個眼色,讓他盯住一起上了船的小厮平安,而自己則側身把吳凡欽讓到身前。
“公子守信,請随老身來。”
吳凡欽跟着金婆婆走進了船樓裏,金婆婆示意小院兒起身,用團扇掩住嬌容,行了個禮。吳凡欽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又看到小院兒眉心菱花形狀的紅色胎記,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平安假裝看運河上的風景,餘光卻觀察着身邊的金三。
“這位哥兒,請到船尾去飲茶,歇息片刻。”金三做一個請的動作,讓平安走在前頭,平安大大方方走着,低頭從水面的倒影裏看到金三掏出一把鐵錘,正要敲他。平安瞬時明白果然遇到了歹人,剎那間從腰裏抽出軟劍,回頭就是一刺,動作幹淨利落,把金三的胳膊劃出一道手掌長的口子,錘子登時落入河水裏,鮮血瞬間淌滿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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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自幼師從名師,劍法一流,金三自知不敵。但平安并不戀戰,當下第一要務是保護主子。
“公子,快跳船!”趁着金三疼得捂着胳膊,平安從船窗跳入船樓內,揪起吳凡欽就往船樓外逃。平安抱着吳公子縱身一躍,吳凡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已經落入了水中,平安任憑吳公子嗆着水,馱着他往岸邊奮力地游。
金婆大呼不妙,趕忙三步跨到船舷,一手提着燈火尋看河面,另一只手握着一根魚叉,但兩人已經游出挺遠,魚叉也沒用了,她回過頭看着坐在甲板上流血的兒子。
小院兒也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從船樓裏出來,看到滿臂膀是血的金三,穩了穩心神,回船樓裏提出藥箱,蹲下身來為金三包紮。
她剛剛打扮過,身上散發着迷人的香,月朗星稀下看着更添一份奪人的美。金三平日極少看到如此濃妝的她。這樣近,可真好。
“你怎麽樣?那狗男人沒碰你吧?”金三半躺着,皺眉忍着金創藥塗在傷口上的劇痛,喘着氣粗聲問小院兒。
“別說話,先把血止住。”小院兒沒有理會他的問題,低頭借着包紮,拒絕着金三眼裏的兩團火焰。
“哼,才一轉眼,能整出什麽事兒,手都沒來得及摸一下。”金婆婆丢下魚叉,有些瞧不起地看着兒子,又恨恨道:“這回讓羊跑了。”
“婆婆,錢銀落袋了,羊就算沒跑。”小院兒小心翼翼安撫着金婆婆,柔聲道:“那個人的跟班不是一般身手,這個吳公子恐不是普通富家子弟,咱們得盡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金婆婆看着小院兒,不動聲色地驚訝這孩子的沉着。十六歲的小姑娘沒有花容失色,一邊包紮着金三胳膊上駭人的傷口,一邊頭腦還保持着這份清醒和理智。金婆想自己這兩年到底是太自大了,靠行騙偷盜過活一輩子,竟然讓小狐貍精從眼皮底下把兒子的心都偷了。
因金三胳膊受了傷,沒法搖撸,又怕那吳公子報官,水路已經不安全,金婆決定棄船走旱路。不知道那吳公子的來頭,三個人一刻也沒有逗留,趁着夜黑風高把船停到了最近的岸邊,只收拾了随身細軟,打了個小包袱,下了船,一路沿着人跡罕至的路走,暫住到臨河縣郊外一處廢棄的道觀裏,打算休息一下。
夏日多雨,三人剛剛在廟裏安頓,就下起蒙蒙細雨。金婆婆想,下小雨倒是個好掩護,趁着金三有傷,可以冒險去臨河城裏,把事辦了。
歇了片刻,天色在細雨中漸明,但雨還不緊不慢地下着。金婆婆帶了鬥笠,又讓小院兒蒙了網紗,提上油紙傘,對兒子說:“随身的金創藥不夠,一路不知要行多久才到下一個城鎮,我和小院兒去采買些金創藥與吃食,或者可以雇個馬車,你在這裏等着。”
金三傷口捂着胳膊正疼着,嘴唇泛着白,他本想留下小院兒,又一想自己傷着,母親有些拳腳,還是讓小院兒跟着她安心些,便說:“好。你們快去快回,城裏或不太平。”
小院兒和金婆一路疾走,不多時行至了臨河縣內。清晨雨中,鬧市裏也冷冷清清,小院兒看着一切如常的街巷,方緩緩舒一口氣:“那個吳公子似乎沒有報官。”
“就算報了官,也不會想到咱們又回到了城裏。”金婆狡猾地冷笑着說。
兩人買了金創藥,尋了一個包子攤買吃食。包子還沒熟,金婆和小院兒坐在包子鋪的桌子前等着。有些口渴,小院兒想問問鋪子裏有沒有清粥,金婆婆從腰間遞過來一個錫壺,說:“我剛剛喝過,你也喝點水。”
小院兒沒有多想,擰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等了不多時,包子熟了,小院兒站起身來要去取包子,卻覺得眼前一黑,雙腳一軟,整個人栽倒在了桌子上。
再醒來時,已經是一天以後。
·
京城。
入夜時分,一輛輛裝潢考究的馬車紛至沓來,停在一處燈火璀璨的園林門口,漢白玉的石獅子瞪着黑夜,搖曳着燭火的紅燈籠上首有一道匾額,上面是名家手書的四個大字:厚山茶敘。
王孫公子走下車馬,三五成群,輕車熟路談笑着往園林裏走。
這裏是帝都有錢有勢的男人們的溫柔鄉。
厚山園林規模很大,遠離市井,風景絕美,亭臺樓榭比一般的公侯王府并不遜色。前頭四進院子,絲竹管弦不絕于耳,宴飲歌舞徹夜不休,妙齡女子美貌隽秀,絕無一般勾欄裏的庸脂俗粉,旖旎春色,美不勝收。
前頭的敘情館只是前菜,厚山後院的多處院落,才是更不得了的所在。每處典雅韻致的小院皆有一個“院主”,皆是萬裏挑一的人物。吧
自古以來,最高等的青樓,僅僅那點床笫之歡是不夠看的。厚山茶敘這等地方,是供王孫貴胄談戀愛的。
自然,這等銷金窟,不是潑天豪富,也無福消受。
紫竹院的紫雲姑娘,是如今厚山最出名的院主。她能夠豔名遠播,是因為湛王鄭瀾近來時常造訪紫竹院,紫雲因此水漲船高。
世人皆知,湛王鄭瀾,是當今聖上恒昌帝的第九子,自幼風度不凡,容貌熠麗,在恒昌帝的衆多子嗣中,是最豐神俊逸的一位。他年屆及冠,府內莫說妻妾,連一個通房也沒有,平素只愛眠花宿柳,尋訪流莺。
因不在儲君之位,雖自幼天資卓絕,滿朝文武只當湛王是個醉愛花陰之下毫無弄權熱情的閑散宗室。
大鄭王朝,到恒昌帝已經傳位五世,□□橫掃九州創下基業,經過太宗高祖文帝苦心經營,一度華夏升平,四海賓服,處處盛世景象。但一個王朝承平日久,往往就走下坡路了,如今世風日下,達官顯貴早已經不事正經學問和騎射武功。看上去還算太平的王朝,已經危機四伏。
·
鄭瀾側坐在紫竹院的窗臺,颀長身形着一襲雪色常服,腰間青色玉帶精美絕倫,左手上一把滿紅湘妃竹折扇為他更添一份日月入懷的朗逸。
不得不說,他是整個帝都所有皇親國戚公子王孫裏,生得最好的。
看着窗外的月光竹影,鄭瀾已經坐了許久,始終不言一語。
紫雲湊上前去遞一杯酒。鄭瀾修長白皙的手指接過紫雲遞過來的玉杯,将其中的青梅酒一飲而盡,漆色眸子卻深如寒潭。
“真是好酒,有勞院主。”
雖然已經相識已久,鄭瀾對紫雲卻一直這樣風度款款客客氣氣。起初,紫雲以為這是因為他的教養,半年以來,他卻連她的小手也沒有捏過,依舊這麽客氣,拒人于千裏之外。
“殿下今日可有閑情逸致?紫雲想為殿下撫琴一首。”紫雲微微擡頭深情凝望,将自幼習的全部風情盡數施展,眼波流轉,多情旖旎。紫雲年少揚名,風月場上從未進退失據,卻真的是看不透眼前的這位皇子。
“夜色已深,小王想去竹林外散散酒氣,紫雲姑娘好眠。”
輕輕一躍,鄭瀾從軒窗上跳下,作勢要走:“多謝院主的款待。”
紫雲微微一怔,終于忍不住去扯了鄭瀾的衣襟。一雙眸子裏淚盈于睫,有些凄楚的祈求之意:“殿下,一直以來,是紫雲惹殿下煩悶了嗎?”
鄭瀾微微一笑,用手中的折扇輕輕撥開芊芊素手,俯下身,用指腹擦過那馬上要落下來的淚珠,用氣聲在紫雲臉前輕吐:“院主曼妙,不可方物,只不過本王在練一種功。”
紫雲納罕地看着眼前這張風姿秀逸的臉,氣息從更近的地方擦過耳垂:“一種,絕對不能親近女色的邪功。”随後意味深長的一笑,這一笑讓紫雲覺得不可方物的人,卻是他。
耳朵和心頭都一陣酥麻,紫雲回過神來,鄭瀾已經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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