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皇兄 過
鄭瀾若是改弦更張, 開始老老實實關心朝政,最睡不着覺的人恐怕是太子。幾個諸侯見鄭瀾進來就已經做好了看戲的準備。鄭瀾聖母身份低微,卻最得恒昌帝的偏愛, 太子雖然庸碌,嫡長子的合法儲位卻不可撼動。左右那個皇座和他們幾個沒有關系, 眼饞也摻合不上, 他們反而有了坐山觀虎鬥的閑情逸致。
五皇子瑞王鄭溫的封地在越陽, 距離京城最遠,他封王之後就離開了京城,已經三年沒有見到鄭瀾,
“九弟,難得你能參加這樣的場合,幾年不見,你氣質更清朗些了。”鄭溫讓小太監給鄭瀾看茶,他人如其名,繼承了恒昌帝溫和的性子,算是幾個皇兄裏,和鄭瀾之間沒有過節的一個。
“安泰和老九是太學的同窗,都是右相李良弼大人門下, 情分自然不一樣。咱們這些被聖上攆到鳥不拉屎的地方的人,能跟黃圈圈周圍的愛子愛女比嗎?”說話的是三皇子滕王鄭潦, 封地在肅東,确實是苦寒之地, 這些年鄭瀾一直沒有獲得封地, 衆皇子都認為是恒昌帝有意把最喜歡的兒子留在身邊,把最讨厭的兒子攆去守邊。
“這話說得不對,分封到地方, 就不是父皇的愛子了?要是這麽說,那父皇的愛子出了九弟,就只剩太子了。也不能說,太子和九弟平起平坐吧。”挑事兒的這個是七皇子鄭汪。他名字裏有個王字,又比鄭瀾大兩歲,雖然有了封地,卻根本還沒被封為親王,至今只是個侯爵。而鄭瀾被封為親王,是在七歲那一年。鄭汪心裏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所以他故意扯上太子,挑起事端。
鄭瀾聽着幾個兄長火藥味十足的發言,卻悠閑地端起了茶杯,仿佛只是聽到了一群狗叫,不足為奇。
鄭溫雖然不是最年長的,但被迫出兄長的姿态,斥責道幾個弟弟道:“你們是不是久不入宮忘了規矩了,太子是能随便議論的嗎?雖然是兄弟,到底君臣有別。一會兒父皇就過來了,言行要有分寸。”
恒昌帝的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早年夭折,六皇子身體孱弱,在封地沒有進京,列席卻還沒說話的就只有八皇子惠王鄭波,他只比鄭瀾大半歲,封地在靠近杭南的皖南,雖然富庶,卻只有很小的一片地方。雖然鄭波是鄭瀾的哥哥,但因為兩人年齡相近,他從小就活在鄭瀾的光環之下,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他的生母是恒昌帝第二任皇後,而安泰的生母是鄭波生母死後的繼後。
作為除了太子之外,恒昌帝唯二的嫡子,鄭波卻始終刷不到存在感。都是嫡出,才能平平的鄭湧因為行大,可以做太子,而性情驕縱的安泰出嫁,恒昌帝可以如此大操大辦,風光到極致。他卻連大婚都是草草了事,心裏不能不氣。
入宮前,八皇子鄭波已經聽聞了一些鄭瀾的傳聞,據說一貫風流的九弟自從迎娶了左丞大人的獨女以後,杜絕了女色,只與王妃十分恩愛,日前還手拉手觀看了百花宴的獻藝。
三哥不許他們拿着太子說事,鄭波就把話題引到九嫂上。
“今日是安泰的婚宴,兄弟們能聚一聚實屬難得,今夏九弟的大婚,卻沒能讨一杯喜酒,待會兒宴席開始,八哥要給九弟妹好好拜個禮,看看弟妹是不是真的像傳說裏那麽美貌,把九弟的性子都改了。聽說杭南女子慣會賣弄風情,今日看看世家貴女是不是也是如此。”
作為兄長,如此輕浮談論弟媳,在座的諸位都能感受到鄭波對鄭瀾的挑釁和羞辱。
提到小院兒,鄭瀾那面無波瀾的表情倒是浮現出一絲變化,他确實讨厭任何男人惦記小院兒的美貌,哪怕沒見過憑想象生出肖想,也讓他想現在就做弑兄的不義之人。但是一會兒要發生大事,他不想為了這種善妒的小人生出枝節,便柔情道:“愛妃身子不爽,今日沒有進宮。”
愛妃兩個字說得柔情蜜意的,鄭波很是意外,他覺得傳聞說的好像的确有點眉眼。鄭瀾是個情感寡淡的人,就如同恒昌帝的信任和青睐,在別的兄弟看來求而不得,鄭瀾卻根本不屑一顧。
鄭波是頭一次覺得鄭瀾表達出了感情,或者說,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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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有些讨了無趣的意思,鄭波便沒有再說話,倒是鄭溫有點疑問:“都什麽時候了,怎麽沒見太子殿下?”
“太子……今天恐怕不會這麽早出場。”鄭瀾抿一口茶,悠悠說。
“九弟什麽意思?”鄭汪敏銳地感覺鄭瀾的話裏有話。
可是鄭瀾始終再不肯理會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幾個皇兄看着鄭瀾那淡定從容的樣子,覺得幾年沒見,九弟有些大不一樣了。曾經的少年鄭瀾若說是俊朗飄逸,自負潇灑,今日的鄭瀾到讓他們産生了一種成竹在胸的魄力,甚至有些不怒自威的威嚴感。
今早小院兒沒讓鄭瀾喝隔夜茶,他一路進宮,其實有些渴了,這杯熱茶飲下,才覺得有些暢快。至于幾個皇兄那些帶刺的話頭,他從小就聽厭了。可是,茶杯還沒放下,他就看到了不遠處投過來的熟悉的眼光。
居然是小院兒,穩穩坐在親王尊婦的那一桌。宴會廳裏往來賓客絡繹不絕,鄭瀾竟然不知道她何時進來的。其實小院兒本可以更早些落座,她是剛剛從前頭過來,把李秀蓉送給安泰的桌子,委托了皇後身邊的婢女帶給她,才姍姍來遲。
鄭瀾微微蹙眉,別過小院兒的眼神,一方面他心煩,她沒聽話乖乖呆在王府,還是進了宮。另一方面,方才她那眼神中的情愫,他看懂了。
小院兒正坐在一衆皇嫂的席間,距離鄭瀾實則不遠,她的眼神裏有一絲憐惜之意。剛剛幾個皇嗣的言語,小院兒來的雖然晚,卻聽了個大概。
她知道他生母低賤,又備受恒昌帝喜愛,所以被皇兄們既歧視又嫉妒,但是她沒想到時至今日,他們仍是這樣明目張膽。
鄭瀾如今有能力和手腕,自然雲淡風輕不在乎,那麽他小時候呢?沒有生母的庇護,一定被哥哥們輪着欺負過吧。
鄭瀾讨厭小院兒可憐他。她說她不想分不清是為了生存讨好他還是真的喜歡他,那麽他也不要她為了同情他而喜歡他。
而且,正是成長的艱辛,讓他和她練就了本領,全須全尾活到現在,體會到許多有才能的人才能體會的欣悅。
一瞬間,鄭瀾和小院兒都有點明白彼此了。他們身世看上去懸殊,其實都是摸爬滾打,滾刀帶刺地過來的。
小院兒掃一眼這金碧輝煌的宴會廳,身邊言笑晏晏卻各懷鬼胎的所謂皇室宗親,暗流湧動的都是利益和權謀,于是覺得其實鄭瀾和她差不多,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
後宮內,等待吉時的皇後卻萬分焦急。
安泰已經穿好了吉服,帶上了鳳冠,滿滿當當的儀仗在鳳藻宮的門口等候。但卻沒有見到最重要的人物出場。
恒昌帝昨夜在交泰殿批奏完奏章,就去了愉妃哪那裏,一直睡到了現在。大太監李金叫了好幾回,愉妃都說陛下還要多休息一會兒。
皇後在心中暗暗把愉妃這個賤人罵了一萬遍。
已經是清晨,按照禮制,這個時候,恒昌帝應該已經出現,對安泰說一些出嫁時,父親要對女兒說的話。然後再為她蓋上蓋頭,帝後牽着她走上交泰殿的高臺,等着驸馬爺對着長空射出三枚金色箭羽,之後是身着铠甲的禦林軍将士們鳴鞭,儀仗浩浩蕩蕩跟随驸馬和公主的玉辇送至宮外的公主府。然後才是宴會開席,皇室貴族在鄭瀾他們所在的宴會廳,而參加公主大婚的朝堂百官人數衆多,則設宴在交泰殿前空曠的廣場上。
現在,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王公大臣,都已經列坐,就等着最後的儀式在吉時開啓。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恒昌帝要出現,立刻現在馬上。
皇後排出自己身邊的大宮娥去愉妃那裏又催了一遍,大宮娥卻面色蒼白,急匆匆地跑了回來,皇後預感不妙,把宮娥叫到近身耳語。
大宮娥說了幾句話,皇後的臉色登時慘白慘白。
“這可怎麽辦?”
安泰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掀開蓋頭,看到了母後慘白的面容,忍不住問:“母後,怎麽了?父皇那邊有什麽事情嗎?”
皇後沉了沉氣息,想到了情急之下的對策,走上前來,把她的蓋頭重新蓋好,說:“沒事。”
其實當然不可能沒事,大宮娥到了愉妃的宮中,得知恒昌帝吐血了,太醫悄悄從側門進去號脈,情況有些危急,太子已經趕了過去,今日是絕對無法給公主送嫁了。
皇後并不怕恒昌帝有什麽事情,實際上如果恒昌帝立即駕崩,她倒是可以高枕無憂成為太後。只不過,一旦國喪家喪在身,安泰的婚事就要耽誤,她就無法綁定手握軍權的秦家父子,這是她不能接受的。
皇後交代大宮娥不要出聲,對着門口的儀仗和喜婆說:“公主此次大婚,規模宏大,不同一般皇室嫁女,陛下要先在交泰殿面會文武百官,頌告上天之德。你們随本宮來。”
說完,皇後牽着安泰的手,一路往交泰殿去。
儀仗和喜婆心裏很是疑惑,但是誰也沒有本事在後宮質疑皇後的權威。于是婚禮按照儀式的程序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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