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宮變 留
在交泰殿的前庭, 皇後帶着安泰等待着接親的隊伍,心裏卻并不平靜。
恒昌帝在安泰公主出嫁這天突然吐血,這絕非吉兆。但是事已至此, 她只能硬着頭皮在這裏等待。她希望秦志城接親的隊伍早點出現,哪怕比規定的吉時早些都沒有關系。
可是, 讓她心裏更打鼓的是, 吉時就要到了, 宮門外仍然沒有一點點動靜。
交泰殿前跪拜着的文武百官已經十分納悶了。
雖然天氣入了秋,日上三竿時的太陽底下,到底還是很曬人的。有幾位年紀大的老臣, 已經暈倒了,小太監不時要到繞過跪了一地的百官們,去把受不住的大人擡到陰涼下歇息。
從交泰殿高高的前庭往下看,中暑的大臣越來越多,好端端的喜事竟然有了許多慘淡的氣氛。
“讓大太監去看看,驸馬怎麽還沒來?”皇後頭上滲出來一串豆大的汗珠,她臉上今晨認認真真貼的珠钿都被汗水染濕了。
紅蓋頭裏的安泰已經有些預感:今日大婚不會順利了。
去打探驸馬儀仗的太監根本沒有出宮門,就被一片明光閃閃的铠甲晃暈了眼睛,只不過這并不是驸馬爺麾下的明凱軍, 而是……太子統領的守備京畿的禁軍,也被稱為禦林軍。
人多勢衆的禦林軍浩浩蕩蕩闖入了交泰殿前的廣場, 文武百官大為驚駭:這些禦林軍的刀刃全都亮在外面,無論如何, 今日是公主大婚的吉日, 兵戎相見絕對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流程。
禦林軍将交泰殿內外的皇家貴族和朝廷大臣,層層圍住,從外面看是水洩不通鐵板一塊的架勢。
安泰終于按捺不住, 她掀開了蓋頭,看到眼前這一幕詭異且駭人的場景。
皇後驚詫不已:“你,你們幹什麽!”她看到太子終于氣喘籲籲地爬上了交泰殿,怒瞪着鳳眸,問:“太子殿下,此刻你不是在愉妃宮裏守着陛下嗎?”
太子看到皇後神色雖然嚴厲憤怒,但是額頭上虛弱的汗珠出賣了她,于是很驕橫地道:“母後掌鳳印,只能管後宮的事,今天就閉上嘴吧。”
說完幾個禁軍頭子,就過去架起皇後,往後面的宴會廳送過去,安泰攔過去,對着這幾個上前的兵卒呵斥:“你們好大的膽子!皇後娘娘也敢冒犯,你們……你們這是大不敬!”
太子給李懷使一個眼色,兩個宮人上來就把還穿着大紅喜服的安泰摁住,嘴裏堵上了一團白布,從後面捆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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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吓得顫顫巍巍說:“你……你們這是要造反!”
宴會廳裏的衆位親王和侯爵們聽見了外面的聲音不太對勁,紛紛站起來,往外走,想看看外頭鬧哄哄的是出了什麽事。鄭瀾此時趁亂,一步上前,将小院兒拉在了身邊,身手敏捷地躲在了宴會廳靠牆壁擺放的屏風裏,又從屏風外随手扯過一個秀墩,讓她坐下。
小院兒看着鄭瀾,還沒反應過來,就透過兩扇屏風的縫隙,看到外面一隊明光閃閃的兵卒進來了,帶頭的是東宮秉筆太監李悅,他看着屋裏的這群位高權重的親王侯爵,臉上微微詭谲一笑。又掃一眼王爺們腰間佩戴的刀劍,就扯着奸細的嗓音命令進來的兵士:“給諸位王爺下了兵刃。”
見這幫人來者不善,瑞王鄭溫站起來,對着李懷呵斥:“大膽!我看誰敢動!”又怒視李懷,問:“你是什麽人?”
李悅笑笑,道:“回禀殿下,奴才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秉筆太監。”
“太子?”鄭溫看看這一衆兵卒的架勢,眼波流轉,預感大大不妙,卻還想繼續用威嚴震懾住這閹宦:“太子也沒有資格讓王爺們繳械,你們給本王退出去!”
可是這一衆兵卒今日并不想尊重在座的任何一位親王,非但不退出去,上前就不由分說把鄭溫摁在了宴會廳的餐桌上,他富态的臉龐下壓住了一盤瓜子兒,隔得他劇痛,忍不住咿咿呀呀呻吟。
列席的王侯貴婦們大多已經吓得花容失色,紛紛摟住自己帶進宮裏來的小孩子。
禁軍用幹淨利落的速度,奪過了親貴們的佩劍,将他們圈在一起,牢牢控制住。
鄭汪和鄭波年紀輕,也沒有上過戰場,一直都在封地做着閑散宗室,這陣仗,讓他們吓得臉色都白了。倒是封地靠近邊陲,時常莅臨前線的鄭潦站起來,一拳打倒了上前的兵卒,走過去對着太監李懷上去就是一腳,道:“狗奴才!你算個什麽東西!父皇呢?本王要見陛下!”
李懷爬起來,露出陰恻恻的黑臉,摸摸剛剛磕在地上的額頭,嘴角微微一彎,慘笑一聲,仿佛感慨滕王殿下好像沒有搞清楚狀況,今日并不是鬧着玩過家家,是流血的宮變,是把腦袋別在腰上的搶班奪權。
李懷給兩個身高馬大的禁軍兵卒一個眼神,鄭潦被兩個人用力束縛住臂膀,李懷走上去,嚣張地朝滕王鄭潦來了兩個響亮的耳光。
鄭潦雖然不是得勢的皇子,到底是親王,哪裏受過這個委屈,被打以後暴躁地咆哮起來,奮力掙紮。
李懷并不着急,徐徐過去,露出不整齊的牙齒嘿嘿笑着,看上去像個怪物般駭人,不疾不徐地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刃閃着銀光。
“你這個死閹狗!你敢動本王試試!”滕王鄭潦是火爆脾氣,這時候語氣中卻已經有了點怯意。
李懷把刀刃對準鄭潦的眼眶,刀柄把鄭潦的顫抖傳到了李懷的手心,李懷卻十分享受的笑了。
“殿下,你可得……您可得留神哪!不太疼……不太疼……”李懷那張扭曲的老臉上笑容逐漸猙獰,然後手腕一下戳下去。
“啊!”一陣慘叫從宴會廳穿了出去,前庭外廣場上被禁軍圈住的百官,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皇親國戚爆發出一陣驚慌失措的哀嚎,女眷們更是僅僅摟住自己的孩童,不許他們看。一瞬間,交泰殿內就響起了婦孺、老人嗚咽的尖叫和哭聲。
衆目睽睽之下,三皇子、滕王鄭潦的眼珠子,就這樣被挖了下來!沒有人不害怕、不驚懼。
小院兒這才明白,為什麽今日鄭瀾為何不許她進宮參加婚宴,他應該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了。
似乎感覺到了小院兒的心理活動,鄭瀾湊過來,用氣聲說:“愛妃今日不聽話,非要進宮,就是為了來看人挖眼珠子的。”
小院兒擡頭看着他那好看的下颌,反擊道:“被殿下拽到屏風後面,全遮住了,根本沒看到。”
鄭瀾瞥他一眼:“原來愛妃是喜歡看這個,癖好還真是不同凡響。”
小院不想理他,反問他:“其實今天的宮變,殿下早就知道了吧?”
鄭瀾不置可否,安靜在屏風後面微微閉上眼睛,對小院兒說:“別出聲,別讓他們發現,本王最讨厭扯上這些混賬的家務事。”
家務事……小院兒低下頭,又想起剛剛他被幾個皇兄擠兌、奚落的場景,又想到鄭潦被太子的太監活活挖掉眼睛,心道這所謂的家庭,真是又絕情又殘忍。
被禁軍押入宴會廳的皇後和安泰公主,一進來恰巧看到滕王被挖去眼睛的一幕。皇後臉上已經吓得沒有了一絲血色,看着屋裏這幫大兵,明晃晃亮着官刀,剛剛進來就被身後押着她的大兵推倒在地,幾乎是半暈厥在地上。
看到皇後倒地,卻沒有一個皇室宗親再敢出頭,唯有一身喜服,頭發淩亂卻被堵住口齒的安泰,留着清淚發出嗚嗚的混沌不清的聲響,看着失去意識的母後趴在宴會廳冰涼的地板上。
宴會廳裏剛剛的祥和喜樂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只有噤若寒蟬的畏懼。連鄭潦的眼珠子都被挖了出來,所有人的心頭都在自問:自古宮變沒有不沾滿鮮血的,作為皇親國戚,他們今天還能活着走出交泰殿嗎?
此時,李懷扯着嗓子,對滿屋子的人通傳:“太子殿下道到!”
衆人不敢不跪拜,紛紛顫抖着匍匐在地上。幾個親王按照禮制本不必行禮,但此時卻下意識就趴了下去。
鄭湧大搖大擺挾持着皇後和安泰公主進入了親貴們的宴會廳,掃過親王的那一桌,看到了幾位多年未見的弟弟,又看到被挖了眼珠子的鄭潦已經趴在了地上,疼得沒了氣息。血腥味彌漫在整個交泰殿的宴會廳,鄭湧忍不住嫌棄地掩住了口鼻,抱怨:“怎麽弄得髒兮兮亂糟糟的?”
但他又擡眼在親王之中尋找,看了片刻,惟獨沒有看到鄭瀾,肥肥的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老九怎麽不在,是沒來嗎?”鄭湧問李悅。
李懷進來的時候,鄭瀾已經扯着小院兒退入了屏風,他的确是沒看見,于是道:“奴才進來時,沒看到九殿下列席。”
屏風後面,小院兒從縫隙裏看到安泰被幾個大兵按在地上蹲着,被堵住了嘴,眼睛裏全是淚水,有幾分不忍,又聽到外頭太子問起鄭瀾,遂扯一扯鄭瀾的衣袖,意思是問問他是否要有所行動。
“愛妃不要多事。”鄭瀾卻雙手抱在胸前,依舊閉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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