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三哥晉江獨家
第44章三哥晉江獨家
已經是黎明剛過的破曉時分, 錢淑媛顫抖着手去開門,見他抱這一枚嶄新的布包,壯實的身形顫顫巍巍地進來, 連忙畏懼地退後,坐到離他很遠的椅子上, 甚至不敢擡頭看他的樣貌。
金三看着她膽小的樣子, 搖搖頭, 再次在心裏确認了:這不是他的心上人。
他還記得大約三年前,在一堆人牙子手裏救下小院兒的情境。當時杭南的幾大青樓的管事在一個有名的瘦馬販子手裏競拍小院兒,他與金婆事先踩點, 将在場除了小院兒的所有人都殺了個幹幹淨淨,血流如柱的驚駭場面,小院兒也最多只是顫抖了一瞬,就立刻安靜下來,求金婆不要殺她,她當時的原話是:“小女還值幾錠銀子,希望婆母能夠找個好的人家将我發賣,不勞煩婆母廢力殺我。”轉而還跪倒在金三的腳下,恭維他:“少俠年少有為, 一看便是江湖豪傑。而這些人牙子與娼門老板,沾滿了銅臭, 實在死有餘辜,小女也是苦出身, 求大俠能垂憐我性命……”
那一瞬間, 她就看明白了母子倆各自在意的東西,金婆貪圖錢財,而金三則還有幾分傲骨在身上。後來三人在一起協同作案, 金三日漸被小院兒吸引,正是她那份激謹和沉穩。
“我不會傷你。”金三悶聲說了一句,他雖然是個匪徒,但是自幼瞧不起那些好色之徒,更不屑于以強欺弱強取豪奪。不然,也不會與小院兒朝夕相處了兩年,卻秋毫無犯。
“你叫啥名?”金三的聲音是悶而低沉的,和他彪悍的外形相得益彰。
“錢……錢淑媛。”
金三心頭一震,這個女子姓錢……
無論是那也從打更人的閑談中,還是這一路與船工們在運河上的閑聊裏,金三自然早就清楚左相大人姓錢,甚至這段時日朝廷發生的諸多大事,如宮變和太子一黨的潰敗。而這個的女子,操一口京城的标準官話雅言,又姓錢……
“你是錢仲謀的女兒?”
錢淑媛有些訝異,擡起頭,這才看清楚眼前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的五官,粗粗的眉毛下眼睛有神,就是黑黢黢的面皮和那副有幾分兇相的表情,讓人覺得這是個天生的江洋大盜。
“壯士認識家父?”錢淑媛聞聽此言,一直濕漉漉的眼睛裏閃爍了一絲希望。這個男人為她贖身,如今共處一室,卻沒有對她動手動腳,如果又能與錢仲謀有些交情,那麽一定會念在錢家的權勢,将她保護周全。
見金三思量着什麽,錢淑媛糯聲道:“家父位極人臣,壯士如果能将我送還歸家或者南下杭南交給親人,一定能夠收到一筆答謝,遠多過為小女贖身的銀票。小女落難,如能得到壯士搭救,小女家人一定感恩戴德,沒齒難忘!”
金三聽完,猜想如今錢大小姐此時恐怕還不知道自己的家裏已經被查抄,錢仲謀已經成了朝廷的欽犯,而家眷按道理也應該被打入奴籍。更何況,現在的錢淑媛已經被小院兒頂包,是個沒有了身份的人。
默默詳了一眼滿眼希冀、單純到連騙人都不會的這位錢大小姐,金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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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遞給錢淑媛,“店家的廚房還沒生火,這是去城中早市買的桂花糕,你先吃吧。”随後又遞上一個剛剛拿進來的布包袱,裏面有一套嶄新的布衣,雖然與往日的绫羅綢緞有天壤之別,但到底是幹幹淨淨的。
“一會兒,小二來送洗澡水。”
沒等錢淑媛道謝,金三就又悶聲出了門。
他們兩個一夜趕路,身上出了汗。且金三在船上多日不曾沐浴,他從旅店出來就去了縣城裏的公共浴堂,獨把旅店讓給了錢淑媛。錢淑媛經歷了一夜奔忙,确實也很累了,簡單梳洗之後就想歇下。但是她擔心旅店有什麽歹人,為了防身,便把桌椅推到門口抵住。她想若是金三回來,她便去把桌椅移開就好。
等金三回來的時候,輕輕推門,卻發現門被錢淑媛用桌子在裏頭抵住。無奈下只好敲敲門,錢淑媛睡得太深,金三屏氣只聽到她均勻的呼吸,想必是睡着了。他便索性坐在了門口,抱着膝蓋迷糊。
大半個時辰過去,他聽見屋內有了推動桌椅的響動。錢淑媛打開門,才看到蹲坐在門口的金三。
“壯士,你怎麽……”剛想問問他你怎麽在門口蹲着,沒問出口就想明白他是不想打擾自己,于是收了聲。
倒是金三剛剛醒來有些懵怔,“唉,睡着了。”
錢淑媛看着他那張黝黑面皮上,睡了一道深深的痕跡,有些滑稽,就忍不住笑了一聲。又覺得有些無禮,就下意識掩住了面龐,才看見金山剃了胡子,又換了一身幹淨樸素的新衣裳,憑着十八九的少年氣和高大的身形,竟然有幾分英氣。
金三摸摸自己的臉,方知道自己臉上硌出了一道痕跡。
“請進來吧。”錢淑媛把金三讓進屋子,去矮幾上拿了茶水遞過來,水已經不熱了,錢淑媛卻不知道該怎麽辦。雖然颠沛流離了幾個月,但從小到大她身邊都是一堆伺候的人,若非落難,連倒茶她也是不會的,更不知道要給人遞水。這點伺候人的意識,還是在運河那條畫舫上,被老鸨子逼着才知道的。
好在金三并不介懷,接過杯子一口喝下去。從浴堂洗過澡,他還沒有喝水,确實渴了。
一個不會照顧人,另一個也不會假客套道謝,就這麽坐着幾息的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錢淑媛看金三的所為,判斷他并不是壞人,但是也不确定這人究竟能不能帶她回家,實在忍不住了,便問:“壯士,究竟能不能帶我回去……山高路遠,我一個小女子,實在是駕不了車,行不了船……”
“你本來要去哪裏?聽你說是投親?”金三知道京師她注定是回不去了。如今金婆已經歸巢,他此時沒什麽別的挂心事,如果又順路,倒也不是不能送她回去。
對于一個江洋匪徒來說,金三自然原本不該做這些任俠般義薄雲天的好事,但是他看到錢淑媛額頭間的那朵花钿,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對這個其實本來是陌路的女子好些。仿佛一件事情沒有從頭到尾做完,老天爺又給了一次機會一樣。
錢淑媛的單純、膽小,與小院兒的沉着、心機大相徑庭,且錢淑媛因是世家女兒,言行舉止間無不流露出與小院兒不同的儀态和講究。就連她遞給金三水杯的動作,也是雙手持杯,哪怕是粗布裙裝,穿在錢淑媛身上也有一份貴氣和穩重。
金三內心的波瀾,錢淑媛并沒有察覺,因她心裏只是着急盡快從當前的窘境中脫離,想了一息,對金三說:“不知壯士是何種來歷,但既然能夠慷慨相救,應當不是惡人。”
像是給自己打打氣一般,錢淑媛頓了一頓,還是決定把實情告訴金三,因為眼下她也沒有旁的人可以依賴。
“家父因朝中有些動蕩情勢,派了家丁護送我南下杭南,投奔一個多年未見的至親。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如今我的身份确是不足為太多人知曉的。”
假的錢淑媛已經成為了湛王妃了,真的錢淑媛倒不知道自己往後還能不能用錢淑媛的這個身份生活了。
金三看了她一眼,突然如箭簇投壺一般冷然發問:“我方才在街上聽人說,錢淑媛是九皇子的正妻。”
被這麽一問,錢淑媛瞳孔一縮,緊張得咽了一口口水,緩了一緩,發現金三投來的目光,有一些凜然之氣,于是忍不住一冷。她隐隐有了一點感覺,這個金三似乎也有他的來頭。
“壯士究竟是什麽人?”錢淑媛微蹙着眉頭,低聲問。
“這你不必管,究竟我不曾想要害你。只是想知道實情。”
用力絞着手中的衣袖,錢淑媛沉思了片刻。她曾經年少無知,對不該托付的人動了真心,以至于身心都收到了挫折,這幾個月又落入了險境,如今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看着似乎也有幾分江湖氣,她不知道該不該和盤托出,這時候才有些後悔一開頭就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事已至此,她決定搏一把。默默看着金三,徐徐開口:“壯士,我所言可能會涉及朝中事,看您有江湖豪俠氣,當真不會因我所言,而食言,不肯送我歸家吧?”
金三有點想笑,其實錢淑媛不說,他也能猜出大概,惟獨對她為何不能親自嫁給湛王這個環節有些不解,所以只是想弄明白,聽她自己說。左右是不是事情,他自己根本就有判斷。
“一個唾沫一個丁,我金三斷不是那種不仁不義的惡人。若我是個歹人,你現在也不是這般模樣了。”金三雖然寡言,說話的時候卻從來不拐彎抹角。
錢淑媛本是習慣了世家貴族之間委婉表達,點到為止的,對金三這樣說話直接又有些粗粝的性子有些不習慣。但想想,自己曾經天下最最金貴的人欺騙了感情,而這個言行粗枝大葉的糙漢子,卻救她于水火,于是下了決心将自己如何年少失智,遇人不淑又被父親找了個也有花钿胎記的江湖女子替嫁的種種事情,全部一字不漏地對金三說了。
被人信任,是一件值得快慰的事情。何況是被一個模樣似她的人信任,金三心頭莫名有一絲歡愉。錢淑媛說完的時候,望向他,見他嘴角竟然噙着笑意。
這還是認識他以後第一次見他笑,跟他的人一樣直接而樸實。
“那麽壯士呢?您的來歷,又能不能對我講?”錢淑媛的眼神是真誠的,金三一愣。
“至少,告訴我,壯士的名字和年紀吧。”
“我叫金三,今年十八了。”
金三,這真是個湊合的名字,錢淑媛也一愣,然後又底下了頭,用很小的聲音對金三說了一句:“以後就稱呼壯士三哥,可以嗎?”
金三聽着這聲溫柔而軟糯的“三哥”,将目光投到錢淑媛眉間的那朵花钿胎記,一陣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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