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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身處末世之前,還是末世之後,晚上對于人類來講,都是令大部分人感到不安的,即使我們曾經克服過這個難題,也或者是,我們僞裝的很成功——看上去不害怕。

樹葉被風吹的刷拉拉作響,偶爾遠處還會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響,比如像是折斷的樹枝聲,又或者是輕微到根本不可能聽見的花朵綻放聲,這些聲響在現在看來,就像是黑夜裏的怪物,它會吞噬掉我們。

這當然是來自我們心理的暗示而已。

紀黎無所謂的站在黎夏對面,她當然也注意到了樓上的兩個人,她眼神變得有些怪異,她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我想跟着你,”黎夏不管她在想什麽,直接先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她還試圖舉例,顯得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一些,“反正我們并不需要食物,我們可以随便選個漂亮的地方住下來,而且我們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寵物……嗯,是正常的寵物。”

白嫩的小手拍了拍大狗的背,小臉上滿是期冀。

紀黎看了看黎夏,又看了一眼狗,發現那只狗此刻的表情有些呆滞,在黎夏拍了它一下後,望着紀黎的眼神頓時變得也是充滿了期冀,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這就好像小屁孩能夠這條狗溝通一樣。

她倆難道是同類嗎?屬狗的?

紀黎搖搖頭,表示拒絕這個提議,她還沒做好當一個保姆的覺悟……

“我難道不可愛嗎?你竟然拒絕我!”小屁孩氣哼哼的說了一句,她撿起地上的一塊泥土,扔在紀黎身上。

本來就髒兮兮的衣服,也看不出來被扔了泥土的樣子,反正已經夠髒的了。

紀黎面無表情的看着黎夏,就算她現在的衣服很髒,但也無法忍受別人将泥土扔自己身上,她伸手輕輕撣了撣衣服,至于上面抖落下來多少細菌和髒灰,這可就不是她關心的了,只求一個心理幹淨就行了。

抖完衣服之後,紀黎一聲不吭的轉身準備離開,雖然就目前來看,她不知道小屁孩的武力值有多厲害,但是她有一個可以拿捏對方的方法——

“不準走。”

看吧,離不開的人到底是誰,一目了然。

小屁孩雖然腿短,可是跑起來很靈活,看到紀黎要走,迅速的跑過去一把抱住紀黎的大腿,可憐巴巴的望着紀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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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夏的帽子已經掉了,光禿禿的頭,就像是個一輩子不能結婚的小尼姑一樣,大眼睛裏含着淚,緊緊的咬着下唇,一副即将被抛棄的模樣,如果不是場景不合适的話,紀黎估計自己會笑出來……

明明一點都不可愛的,紀黎心裏一軟,剛想伸手抱住她,就聽到這小屁孩接着說,“我知道你離不開我,我很不忍心看着你死在外面,我沒辦法做到見死不救……”

紀黎本來打算抱住對方的手拐了個彎,變成了按住黎夏的肩膀,将人從自己的大腿上撕了下來,她現在還不能說話,但是不妨礙她用豐富的眼神來表達她的想法——趕快滾蛋吧我才不會養小孩子!

但正如之前所說過的一樣,這小屁孩總會選擇在關鍵時刻不懂紀黎的意思。

比如現在——

“這樣吧,我是個很民主的人,我尊重你的意願,”黎夏放開了紀黎的大腿,仰着頭一臉真摯的說,“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你就開口拒絕,不然我只能當你默認了。”

紀黎低下頭,在地上找了找。

“你要找什麽?需要我幫忙嗎?”小黎夏睜大眼睛望着紀黎。

紀黎起身,拿起手中的硬泥土,在黎夏趕緊的衣服上塗了塗,完了她還伸手用自己黑乎乎的手去捏了捏黎夏的臉。

天邊泛着魚肚白,一絲光芒從遠處漸漸顯露出來,就像是驅散黑暗裏的一道光,身處末世,不管是任何時候,他們都期待着日光,這象征着希望。

只要每一天太陽都升起,他們就不得不與喪屍争奪,争奪生的希望。

昨天走了那麽久的路,今天應該很快就能到工廠,只是……

紀黎帶着身邊那條無論如何也甩不掉的大狗,她蹲下身與狗的視線相持平,她注視着那條狗,她其實挺喜歡土狗的,這種土狗像狼,适合看家護院,資質不錯的,還會幫着主人打獵。

只是,到了現在,養土狗的除了在農村,還真的很少見,要麽就是沒有威脅的小型狗,要麽就是性格溫和的大型狗。

那條大狗被看久了之後,它忍不住壓低前肢微微低着頭,兩只眼睛望着紀黎,一副可憐讨好的模樣。

紀黎望着遠處像是被太陽烤着的柏油路,就像是一條看不到未來方向的路,而且路上還有四處晃蕩的喪屍,身邊的這條田園犬是黃色的,額頭上有一小部分是黑色的,站起來大概能把一個成年男人給撲倒。

身上的毛因為太久沒有清理過,很多地方的毛發都擰成很多股,還有大大小小的血跡,腹部扁扁,瘦骨嶙峋,看上去像是餓了好長一段時間。

紀黎伸手摸摸那條狗的頭,觸手之處全是小疙瘩,她輕輕撫了幾下,然後拍拍狗的背,站起身來,沒有表情的看着那只狗,她試圖用眼神表達出“快走吧我不會養你就算想養也養不起”的意思。

田園犬沒有離開,而是直接蹲在了地上,同樣深情的望了回去。

這條狗實在是太臭了,簡直是方圓十裏不留活物的象征,紀黎想着,腳下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她在想,她是不是也應該學習一門外語才對。

這條狗竟然能聽懂小屁孩說的話,這當然不是關鍵,關鍵是小屁孩竟然想着讓一條狗來監視自己。

紀黎忍不住斜眼去瞟那條大狗,那條大狗昂首挺胸的走在她旁邊,姿态優雅,仿佛腳下踩着的是紅地毯。前提是忽略它那一身髒兮兮的毛發。

就這麽一條瘦不拉幾的狗,監視她?怎麽感覺像是變相要求她來照顧這只狗呢?紀黎想着,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個石塊,往前随手一扔,然後期待的看着那條大狗。

田園犬在猶豫了一下後,才在紀黎熱切的目光下叼起那塊石頭,小跑到了紀黎的身前,然後十分嫌棄的将石頭扔在紀黎腳邊,望着紀黎的目光不是求表揚一類,而是……有點鄙視的樣子。

一定是她看花眼了!紀黎堅信。

快到下午的時候,紀黎終于遠遠的看到了那片挨着樹林的工廠,旁邊的田園犬依舊一聲不吭的跟在身後,就像個沉默而又忠心的士兵一樣。

為什麽說這條狗是個忠心的士兵?僅僅從它願意十年如一日的守着那堆肉就能看出來了,當然,也包括它竟然真的聽了那個小屁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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