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8小立櫻桃

有人說,最美女人是一泓梨花雨,不需眉眼精致,不需錦衣華飾,袅若輕煙,淡似孤雲,清絕處便能令人深深沉醉,

素衣應該便是這樣的女人吧。

一身寬大的白色素袍,烏發用黑緞簡單地盤着,打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然,衣袂翩飛間,華光麗彩典雅莊重無聲地流溢着。

謝弦袍袖裏的雙手越攥越緊,緊到他能聽到指甲刺入皮肉的聲音,他的心口抽搐,疼痛到麻木,一動都不能動。

看着墨眸定定看着素衣的謝弦,疏桐眼裏閃過怨恨,冰冷的眼眸使她整個人瞬間像一條毒蛇。

“桐姐。”素衣走到跟前,低低地叫了一聲,沒有行禮,不卑不亢。

“相爺,覺得素衣怎麽樣?”疏桐眸裏的怨毒不見,巧笑着問謝弦。

“就她吧。”謝弦露出完美的淺笑。

沒有美酒,沒有小菜,素淨簡潔的房間,謝弦跟在素衣身後進了房間,反手将房門闩上。

謝弦傾身間,素衣一把将他扶起。“隔牆有耳。”

微細的說話,然後她沖謝弦拜了半拜,“多謝你照顧他們。”

“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你難産死了嗎?”謝弦來到桌前,醮了茶水寫字。

素衣沒有回答,寫字問道:“你怎麽找到這兒的?又怎麽猜到我的身份?”

“你通過遜王交給無雙的東西我看到了。”謝弦苦澀地寫上,“無雙和殿下是我爹的孩子?”

素衣停在桌面的手指在顫抖,沒有回答,可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

好半晌,素衣艱難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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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弦頹然跌坐椅子上,他在摸到那行字時,已猜到了這個答案。

“我不知道你爹沒告訴你,起初聽說你入朝後對他們愛護有關,我以為你知情的。”素衣臉上的面紗漸漸濡濕,“我後來從遜王爺口中得知,你和無雙……我本來不想與過去有瓜葛的,可是,你們是親兄妹,我不阻止不行的。”

“你怎麽會淪落這種地方的?”謝弦咬着牙寫下。面上的說法,曹皇後難産而死,那時,他爹和曹太傅健在,雖不能說只手遮天,然而,要瞞過他們制造難産而死的跡象,非皇室之人莫屬。

“我也不知道,我生雙兒和安兒後暈了過去,醒來就在這個地方。”曹皇後捂着臉,竭力要咽下抽泣。

她捂着臉的那雙手傷痕縱橫交錯,袖子下滑露出小手臂,手臂上滿是火燒鉗炙的痕跡。

謝弦兒時與曹皇後是極熟悉的,曹皇後對他呵護有加,比他親娘還疼她。

“我爹和太傅尚在時,你怎麽不向他們求助?我入朝後,你怎麽不向我求助?”謝弦輕拉下曹皇後的面紗,看着上面一條條大蜈蚣似的傷疤,很想放聲大哭。

他記得小時,他娘很讨厭他,經常喝罵抽打他,他爹總是無力地搖頭,都是曹皇後聽說了趕來,把他從他娘的竹條皮鞭下解救,然後溫柔地哄他,輕輕地幫他拭去淚珠。

“我落到這種這地方,雖然自毀容顏保住清白,可說了出去,又有誰信?更何況。”曹皇後堵住嘴,嗚咽聲在喉間悶響。

她沒有說出來,謝弦卻明白,雙眸變得赤紅,目龇欲裂。

更何況,害她的人是高高在上之人,她不止不敢求助,只怕還要千方百計隐藏自己活着的消息,生怕給家人帶來滅門災禍。

為保清白毀容,只需在臉上劃上幾刀,她卻把整個臉都割花了不留一寸完好肌膚,未曾不是為了使人認不出她來。

“他可以找個借口把你貶入冷宮,或是不動聲色弄你死,他這麽做,太狠太毒了。”謝弦激憤欲狂。

“也可能不是皇上。”曹皇後強忍嗚咽,寫道:“皇上知道我已失貞後,那段日子還替我掩飾着,聽說,父親死時,皇上還親自扶棺,加封厚葬,我覺得,不會是他。”

先帝那時已病重昏愦,如果不是皇帝,那便是太後。

“這事我會細細查究。”

“我不想查。”曹皇後流淚,“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後,終究是我對不起皇家使皇家蒙羞在先。”

她不想查,謝弦卻非查不可,見曹皇後悲傷,他也不說自己一定要查的,只轉換了話題:“暫時還不能給你脫籍接你出去。”一切得等大局謀定。

“我沒想過要出去的,當年本想一死,心中記挂着爹和兩個孩兒。沒想到茍且偷生,最終卻害了我的雙兒。”曹皇後悲啼,她以為無雙的死,是看了自己的警示後心灰意冷自絕。

無雙确實死了,可皮囊還在,謝弦不想曹皇後傷心,忍了忍,輕輕寫上:“無雙是詐死,她現在就在我府裏。”

“真的?”曹皇後的眼睛霎那間極明亮。

“嗯,真的,我找個機會,讓你見一見。”

“太好了。”曹皇後喜極,迫切地讓謝弦把無雙和遂安的事情講給她聽。

謝弦挑着講,沒講無雙和遂安幼年的苦楚,只揀無雙聰慧堅強,愛護弟弟的事情說,還有遂安如何依戀他姐姐,姐弟如何情深。

那麽多年的事,曹皇後又什麽都想得知,不知不覺間,便說個沒完沒了。

謝弦往常下了早朝便回府的,顏清瀾這日左等右等盼不到他回府,心裏記挂着越承骥的傷逝,又擔心越遂安,煩躁不安得坐卧不寧。

至午膳時,謝弦還沒回來,好在謹言帶回來朝堂上的最新消息。

越承骥這日照樣早朝,早朝時頒發了兩道聖旨。

一道是給越遂安賜婚,懷王妃是定邊将軍王毅功的嫡孫女王妍。

一道是冊安如蕊為芳嫔,擇日進宮。

太好了!顏清瀾高興得想大叫大跳。

越承骥照樣早朝,表示身體無礙。

王家是與謝莫安三家鼎足并立的豪門貴閥,并且,比謝莫安三家還尊貴,王家是已故太後的母族,王毅功是太後的嫡親兄長。

雖說王毅功有勇無謀在朝堂中的影響力沒有莫道衡和安載洲大,可聲威擺在那,越遂安得娶王妍,地位無形中上升了一層。

這麽安排,既打破安家的圖謀,又肯定了遂安的地位,真真再好不過。

那日初進宮時,王毅功曾在宮門攔截不給自己進宮,看起來粗豪無禮,卻并不奸詐,他的孫女兒,想來不會是奸詐之人。

顏清瀾想着,不自覺笑了,謝弦昨晚連夜進宮,這應對之策和人選,想來是他的主意,他對無雙遂安關愛有加,不會給遂安挑個不賢之婦的。

謹言似是知顏清瀾憂心什麽,笑着說道:“聽說王小姐嬌憨純真,活潑可愛,懷王殿下有福了。”

不錯!自己無需擔憂了。顏清瀾微笑着吩咐上膳食。

這一頓飯顏清瀾吃得歡暢,飯飽湯足,肚子圓圓的坐着都難受。

“姑娘要不要到園子裏走走?”謹言體貼地問道。

也好,顏清瀾笑着點頭,吩咐謹言不必跟着,這姑娘侍候得周到細致,難為她了。

心情好,看什麽都欣欣然,顏清瀾摘了一朵粉色小花插到發鬓間,走到池邊臨水理妝。

清波裏的人一襲素裙,纖柔美好,顏清瀾臭美地欣賞着,吐了吐舌頭。

這個調皮的樣子不像是我,顏清瀾暗笑,突然間,謹言對王家小姐的評價湧上腦海。

嬌憨純真,活潑可愛。這樣的女子夫妻齊眉舉案恩愛甜蜜不難,可這種性格的女子,卻不可能有主理後宮母儀天下的襟懷氣度。

微風拂過,水面輕漾起伏,顏清瀾皎好的面容上雙眉颦起,染上一絲輕愁。

看來,越承骥沒有讓遂安繼位的打算。

這人選若是謝弦定的呢?難道,謝弦也已放棄讓遂安爬上那個位子的想法?

铮锵有力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顏清瀾的身體瞬間僵直。

殺伐決斷凜冽強悍,這樣的腳步聲她聽過的次數不多,卻深刻進腦海裏。

那是屬于簡崇明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來,每一步都重重地砸進聽者的心窩。

顏清瀾恍恍惚惚轉過身,腳步聲恰好來到她身後,來人雙臂張開一抱,顏清瀾被抱了個滿懷。

熟悉的剛勁雄健氣息,顏清瀾心頭五味俱雜,有些失望,有些茫然,又有一絲喜悅。

“皇上怎麽來了?”

“見不着你,做什麽都沒趣,就來了。”越承骥聲音低沉,略退了一步,捧起顏清瀾的臉,靜靜地看着。

四目相對,看着越承骥完美剛硬的五官,深邃的眼眸,顏清瀾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昨日自己無視他的威嚴替越遂安擋了那一踢,他明明憤怒不已,卻這麽快消了氣,還主動來找她。

“皇上,我……我心裏愛着一個人。”很殘忍,卻不得不說出來。

“你心裏愛着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嗎?”越承骥深深地注視着顏清瀾,眼眶漸漸泛紅。

顏清瀾不敢再與他對視,垂下頭要推開他,卻被猛地一帶,被摟得越發緊了。

“我有點糊塗,你心裏不是沒有我的,顏顏。”越承骥低下頭,按住顏清瀾tun部,把她緊抵住自己的陽剛,“顏顏,他們沒有你一樣能行,可我沒了你就是廢人。”

他暗沉的聲音隐着卑微,顏清瀾堅硬的心驀地一酸。

“你可以試着臨幸後宮的女人,也許,先前是不行,此時卻好了。”

“行了我也不想要。”越承骥聲音悶怒,顏清瀾眼前一黑,咚一聲被越承骥撲倒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顏清瀾呆住,不敢置信地怔怔着。

“不管你心中是誰,有沒有朕,你都必須是朕的!也只能是朕的!”越承骥眸底血紅得像要滴血,宣誓的聲音雖然盡力壓制着,卻無法掩飾顫抖。

兩人密密貼着,鼻端盡是越承骥熱騰騰的陽剛味兒,底下貼着那地方的ying物灼灼逼人,顏清瀾心口劇跳,遽湧而上的欲-念想壓也壓不住。

“顏顏,你的心跳得真快。”越承骥通紅的眸色緩和下來,聲音裏的帶着讨好的情味兒。

說話間,他把臉貼到顏清瀾心窩上。

顏清瀾被他一時兇悍一時綿軟弄得手足無措,軟軟的山峰被他半張臉緊貼,臊得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想推開越承骥,又有些拿不準他會不會胡來。

若只是貼着,便由得他罷。

越承骥骨子裏的帝皇霸氣使他兇狠似狂獅,面對着心上人的腼腆和得到渴求許久的男人滿足又使他像成長中的糼獸。

看着臉孔通紅,長睫不停的撲閃着一臉羞澀的顏清瀾,他哪克制得住。

顏清瀾不掙紮,他便沒了狠勁,傻傻笑着,輕輕把顏清瀾的衣領拔開,嘴唇貼上去。

身體似乎是為他做的,敏gan得過份,或許也因顏清瀾太緊張,意識都集中在越承骥的動作上,固而,越承骥亂沒章法的胡啃,便把顏清瀾弄得輕顫不已。

越承骥擡頭間,看到顏清瀾粉面一片情動的羞澀紅暈,牙齒卻緊咬着下唇,似糾結害怕,卻更像沉迷陶醉,一張小臉生動之極,霎那間給勾得喉結連連滾動,周身熱血激湧。

底下的柱狀物件更加火熱滾燙了,一股難以形容的酥醉像海潮泛濫,對簡崇明的負疚和對自己的鄙夷湧上心頭,顏清瀾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你會把人折磨瘋的。”越承骥長嘆,問道“顏顏,你不喜歡嗎?”

若是能不喜歡就不需煩惱了,顏清瀾越哭越大聲。“你下來,別壓着我。”

“好,我不胡來。”越承骥側身滑下,雙臂顫抖着把顏清瀾緊摟住。

顏清瀾抽泣着,淚水奔流不息,控訴道:“皇上,我老是給你這樣,我以後怎麽見我喜歡的人?”

都給我這樣了,還想見什麽心上人?越承骥看着顏清瀾白-皙的脖頸肌膚下的青色血管,很想一口咬下去,把裏面的血吸幹,再給顏清瀾換上自己的血,讓她連流淌的血液都是自己的,然後,把那個心上人忘了。

不敢再看下去,越承骥把頭抵住顏清瀾鬓發,溫柔地說道:“顏顏,你那心上人沒朕這麽喜歡你的,把他忘了吧,朕保證,往後一定把後宮的妃子都遣出宮去,你就住在長陵宮裏,咱們兩人日夜不離。”

他的聲音暗啞溫軟,其中帶着無盡的纏綿愛戀之情,顏清瀾鼻子更酸,淚水流淌得更歡了。

為什麽他不能如迷夢裏那樣就是簡崇明?為何會淪陷得這麽快變心得這麽快?

“顏顏,起來吧,你事兒還沒幹淨,地上涼,怕是不妥。”越承骥的話把顏清瀾從哀思中喚醒。

意識到自己還被越承骥緊緊摟着,顏清瀾連忙掙他的懷抱,心虛地四處瞧了瞧。

幸好沒讓謹言随侍,偌大的園子只有他和越承骥兩個人。

剛才的情景給人看到可真說不清,顏清瀾臉頰泛紅。

粉面生春半羞半驚,山峰欲遮還露,嬌美撩人,越承骥看得差點忍不住。

注意到火熱的視線,顏清瀾低頭一看,自己的領口敞得很開,嫩白的一痕雪脯若隐若現,霎時羞得玉頸也紅了。

扯了扯衣領,輕咳了一掩飾窘态,顏清瀾道:“皇上,臣有話禀報。”

“坐下說吧。”越承骥率先朝附近的八角亭走去。

兩人進了亭子,顏清瀾不敢看越承骥火熱的雙眸,低着頭,吸了口氣,輕聲道:“皇上,昨日替懷王爺擋那一踢,臣真是無心的,非是有意冒犯天威。”

“朕知道。”越承骥淡淡道。

“皇上還生臣的氣嗎?”昨日臨走前,越承骥那要把自己生剮活剝的眼神還讓顏清瀾驚怕。

“不生氣。”越承骥得意地笑了,嘟囔道:“開始,朕氣得想将遂安碎屍萬段……”

不過,顏清瀾被擡走前,眼睛一直看着他,讓他事後又歡喜起來。

顏清瀾驚得心跳,小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這麽容易滿足的一個男人,自己怎能狠心辜負他?

越承骥還在娓娓說着:“顏顏,朕那時像在雲端飄着,前一刻撕心裂肺,後一刻卻攀上天堂,只要你心中我最重,朕總能慢慢地把其他人從你心中擠掉。”

自信,霸道,強悍而深情,顏清瀾抿着唇,眼睛酸澀發漲,越承骥說對了,再相處下去,她心中簡崇明的位置将會被擠壓得越來越少。

為什麽會給一個認識才沒多長時間的人左右了自己,顏清瀾覺得不解。

謝弦溫存體貼,還有着與簡崇明一模一樣的醉人聲音,自己怎麽就沒被他迷住?

越承骥的腳步聲為何會與簡崇明那麽一致?顏清瀾腦子裏這個疑問一閃而過,被越承骥的說話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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