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45得失進退

輩份上的禁忌和他逾越禮節等顏清瀾一個現代人還不是很在意,她惱恨的是莫貴妃是一個蛇蠍美人。

先前安家未滅,謝弦與莫家的聯盟還不能結束,怕遂安面上流露了給莫貴妃瞧出來,沒敢把莫貴妃暗害自己一事說了出來,如今,明知越遂安聽不進去,顏清瀾還是不得不說。

“姐姐,你自己都要嫁給父皇,我怎麽就不能和姨媽做夫妻?”

越遂安果然聽不進去,言下之意,甚至還認為是清瀾為拆散他和莫貴妃,捏造出謊言誣蔑莫貴妃。

顏清瀾被堵得啞口無言,此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嗎?

“皇上不是咱們倆的親生父親。”顏清瀾忍下怒火溫聲解釋。

“我知道。”越遂安悶頭道:“咱們倆是弦哥哥的弟弟妹妹是不是?不然弦哥哥不會眼睜睜給你進宮的。”

他其實不笨,只是對世事不上心罷。顏清瀾輕籲出一口氣,正想再開口,越遂安接着又道:“姨媽只是一個稱呼,和咱們一點親戚關系都沒有,為什麽我不能娶她?你和弦哥哥想辦法,給我換個身份或是給姨媽換個身份不就得了?”

看來說不通的,顏清瀾不知越遂安迷戀着莫貴妃,到底是聞了莫貴妃給的迷情香失了魂,還是他心底就喜歡着莫貴妃,心裏很氣惱,卻有些責罵不出口來。

“你先去見咱們的娘吧。”顏清瀾想讓曹淑儀勸遂安。

“我不想見,是她不檢點害得咱們皇子不是皇子公主不是公主,害父皇丢臉傷心。”越遂安頭搖得拔浪鼓似的,堅決不見曹淑儀。

顏清瀾替曹淑儀感到悲哀,半生飄零,愛人已死,兒女卻不想與她相認。

同情歸同情,她心裏也不想見曹淑儀喊曹淑儀娘。

勸不了遂安回心轉意,顏清瀾無法,答應他等謝弦回來商量一下。

把越遂安送走後顏清瀾躊躇許久,見了曹淑儀不知說些什麽好,在房中踱來踱去,也沒到庵堂去。

亥時,顏清瀾剛準備歇下,謝弦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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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清瀾焦灼地問道:“弟弟跟莫貴妃的事你看怎麽辦?”

“莫道衡不反對,甚至要脅我促成其事。”謝弦揉了揉額角,疲憊地靠到椅子上。今日在王府,給王毅功的兩個同他一樣粗莽的兒子辱罵得很難聽,如果不是為了尋到那份诏書,他就甩手走人了。

“那怎麽辦?莫貴妃心如蛇蠍,莫家貪財愛權,真讓弟弟娶了她,他們肯定接着就是要逼你和我盡力捧弟弟當皇帝了。”

“你不想殿下當皇帝嗎?”謝弦半眯着眼,墨眸閃過寒光。

“弟弟要真娶了莫貴妃再當上皇帝,就他那軟性子,你不怕他給莫貴妃揣掇着連咱們都死無葬身之地嗎?”顏清瀾惱怒地轉了幾圈,又道:“他又不是皇上的血脈,先前為了保他沒有殺身之禍才想扶持他上位,眼下我進宮了,只要我的皇兒當上皇帝,他性命無虞的。”

她說的有理,謝弦輕嘆了一聲,道:“這事不急,先得解決遜王爺,皇上看來并不想治遜王爺死罪。”

“皇上太也兄弟情深了,連謀反大罪都不肯處死遜王。”顏清瀾想起這個,更加煩惱。

謝弦緘默,許久,言辭淡淡,不帶半點情緒,道:“遜王爺并沒有謀反之意,他是使了狠招,以玉石俱焚之勢置安家于萬劫不複之地……”

越承燑誘-奸了安如玉,安如玉懷上身孕,他以遲緩不得為由鼓動安載洲發動兵變,卻暗中告密,越承骥兵不血刃化解,安家滿門被滅。

“他是被皇上發現了狼子野心,故意做出兄友弟恭的樣子來迷惑皇上。”顏清瀾嗤笑。

越承燑是被顏清瀾誘騙,以為無雙已死,覺得是被自己間接害死的無雙的,自責悲傷之餘以身作餌拖安家下水巢滅安家,謝弦在與越承燑交談過後便确定了,當下見顏清瀾不只不領越承燑的情,還嗤笑嘲諷,暗替越承燑不值。

越承燑若是發現顏清瀾是無雙,依他瘋狂的占有欲,哪怕顏清瀾已成越承骥的皇後,他也不會罷手的,謝弦想了想,道:“遜王爺留不得,清瀾,咱們想個法子,讓皇上狠下心來賜死遜王爺。”

“皇上兄弟情深,只怕不願意。”顏清瀾有些郁悶。

越承骥是兄弟情深,不過,顏清瀾是他的底線,要讓他對越承燑下殺手也不難。

謝弦想起顧德妃臨死前越承骥擡起又放下的手,心裏閃過一種莫名滋味。

“可以讓皇上非殺他不可。”謝弦淡淡道:“只要讓他發現你是無雙,他就會和皇上争你,那時,不用你說什麽,皇上也會殺了他,今日大殿上,皇上為了讓你在宮中無憂無慮,眼看着顧德妃要自絕而沒有阻止……”

謝弦的聲音輕柔舒緩,顏清瀾卻聽得一陣陣寒顫。

“顧德妃肯定是中了莫貴妃的幻香,為了讓我在後宮中沒有對手,你們都不阻止她?”

“皇上的手擡起又放下了,沒有他的旨意,我不敢貿然行動。”謝弦漠然道,墨眸如死水之淵,沉靜無波。

顏清瀾心髒抽了抽,并無痛感,只是覺得涼浸浸的。

謝弦接下來關于怎麽使計逼越承骥處死越承燑的安排,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謝弦走了,顏清瀾直呆呆躺倒床上,越承骥進來時,顏清瀾眼皮也沒擡一下。

“怎麽啦?見到我也不開心?”越承骥悄聲問,言語溫存缱绻。

顏清瀾艱難地閉了閉眼,稍停了停睜開,低低的問:“聽說顧德妃死了?”

“嗯。”越承骥點頭,抱了顏清瀾入懷,輕挑她的頭發,細細嗅着,贊道:“這味道好香。”

“顧德妃死了,你不傷心嗎?”顏清瀾苦澀地問道。

“不傷心。”越承骥很幹脆,“顏顏,我父皇的妃子很多不明不白得病死去的,後宮只要有兩個以上的女人,就無法保持平安清淨,在你進宮之前,我必須把她們都打發掉,季淑妃我想好了,利用莫唯奇對她的愛,設局把她配給莫唯奇并同時打壓下莫家,跟着尋機處死莫貴妃,韓月容和一些低位妃嫔直接打發走,唯獨她位份高,又曾傳說懷上過龍胎,不好處理,下午那麽好的機會,放棄了,她就只能留在宮中礙着你的眼了。”

“那是一條人命。”顏清瀾尖叫,猛地推開越承骥坐了起來。

“承燑呢?他的命就不是一條人命。”越承骥劍眉豎起,“顏顏,你讓我不拘用什麽法子處死承燑時,怎麽就沒想到那也是一條人命?”

“遜王爺總是欺淩我,顧德妃又沒有。”顏清瀾氣得周身顫抖。

“等到有時再來處理就晚了。”越承骥也怒了,把顏清瀾按倒,劈頭蓋臉就吻了下去。

“我不要,你走。”顏清瀾拗起來。

越承骥兩輩子都沒什麽談情經驗,心中卻知這麽走了,顏清瀾鑽牛角尖,顧德妃已死無可挽回,兩人以後只怕要生分。

總聽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這時講理說不清,試試這一招罷。

擡起膝蓋壓制住顏清瀾,越承骥低下頭,小聲道:“顏顏,給我一次我就走。”

這時候還有心思來事兒,顏清瀾愣住,越承骥趁她疏神,把她翻轉過去,按趴在床上,上衫都不脫,扒了她褲子,從背後野蠻的闖進去。

裏頭一點汁水也沒有,幹澀無比,被他生生闖入,撕心裂肺的痛比第一次被侵占還痛,顏清瀾痛得歇斯底裏罵起來:“混蛋,你出去。”

越承骥不語,死死摁住了腰,一下又一下的頂撞。

也不過幾下,顏清瀾身體綿軟,哀叫一聲,裏頭濕意漫開,潤滑了兩人連結之處。

“混蛋,我不要……”

明知人家的身體一碰即軟,還來上這麽一招,分明是要讓人丢醜。

趴跪着的雙腿抖個不住,虛軟的雙手幾次都險些支不住,被狠勁撞擊的的地方水流淋漓,滑得撲哧作響,響聲幾乎要遮過無力的shenyin了。

越承骥看得心窩都熱了,咽下饑渴的口水,舔了舔顏清瀾的耳垂,低低調笑:“顏顏你那裏面夾得真緊,它可是想要的很。”

顏清瀾被他舔得雙膝一滑,軟趴到床上。

這一番縱情,跟先前又大不一樣,越承骥那物更加雄偉壯-碩,大開大阖,每一次撞擊力逾千鈞,顏清瀾給整得魂飛魄散,張大嘴大口大口地喘-息,心中又惱又痛,身體的感覺卻止不住,随着時間拉長,快美越來越強烈,心口被麻-酥酥的醉意感染,一陣一陣密密麻麻的快活上湧,怒火慢慢消退,直至無影無蹤。

越承骥撤出硬-物離開時,顏清瀾周身遭汗水浸透。

軟綿綿地被抱着着翻過身來,感受着越承骥抱着自己時的柔情萬種和小心翼翼的姿勢,顏清瀾在心底長長地嘆了口氣。

肌膚相親,親密無間地緊貼在一起,越承骥身體的溫度,呼出的氣息,無一不袒露脈脈溫情,顏清瀾不再抗拒,任由他把自己摟緊。

“顏顏,我是實在等不及了。”越承骥輕撫顏清瀾肚子,輕聲道:“你肚裏可能有咱們的孩子了,雖說只要威權足,驗身那一關不成問題,可你要是大着肚子進宮,咱們的孩子以後就要給人暗裏嘀咕了,宮裏那些妃子,得盡早打發掉咱們盡快大婚。”

人都死了,再鬧也活不回來,顏清瀾悶悶地嗯了一聲,想起越承骥說要借機處死莫貴妃,咬着牙把越遂安的莫貴妃有染一事說了,發愁道:“你說這事怎麽辦好?”

“他只比咱們早回京一天,就鬧出這事來。”越承骥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好笑。

“還笑!我都愁死了,這事怎麽辦?弟弟非要娶莫貴妃。”

越承骥輕描淡寫道:“那就給他娶呗。”

“那個蛇蠍美人用香料害人的本事不淺,誰敢給弟弟娶她?”顏清瀾尖叫起來,惱怒地推越承骥,“你別只想着能處置掉後宮的美人就不顧他人。”

“我怎麽不顧他人了?我拉着他和莫悠悠好?他讓我丢盡臉,換了別人。”越承骥做了個咔嚓的手勢,道:“你要覺得不行,那就不給他娶,不過依我看,遂安那脾子,比謝弦還拗,第一回嘗了鮮,你要他和莫悠悠斷,我估計他得找你拼命。”

好像是,顏清瀾洩了氣。再想到遂安的膚色改變不了了,心中更郁悶。

“這事交給我來辦,你不要愁了,一定穩穩妥妥。”越承骥安撫地親了親顏清瀾,說起另一件事:“我想給承燑劃塊封地,讓他到封地去。”

他果是不肯殺越承骥,顏清瀾想起越承燑送給無雙的那一箱子淫物,骨子裏寒顫冰冷。

這事還是找謝弦商量,顏清瀾拿定主意假意害困,打了個哈欠,道:“随便你,不過別太快下聖旨,先暫時關着他,等咱們大婚後,大事已定再放他出來。”

有道理,越承骥應下,又溫存了片刻,到底不能留下來過夜,依依不舍回宮去了。

顏清瀾在他走後,翻來覆去許久方睡過去,睡夢裏迷迷糊糊,忽然就來到華陽宮中,越承燑把無雙堵在牆角,手裏拿着一根仿真物件調戲逗弄着無雙。

“叔王請自重。”無雙臉色蒼白,聲音有些顫,竭力保持着鎮定。

“我說了,我不是你叔叔,你不是我皇兄的女兒。”越承燑抓着額前的劉海,神情很是焦躁無奈。

顏清瀾心裏湧起模糊的想法,心道這時的越承燑,半點不見少年時的窮兇極惡了,無雙怎麽還那麽怕他。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明日就和我弦哥哥說,你又欺負我了。”無雙的面色更白了。

越承燑把手裏的仿真物件塞給無雙,悻悻然走了。

顏清瀾看到無雙把物件收進袖裏轉身進了內殿,她接下來所做的讓顏清瀾都感到臉紅,只見無雙拿着那件仿真物件輕輕地來回摩挲,口裏喃喃地低喊着父皇。

顏清瀾從夢裏驚醒,羞窘得無地自容,忽然間明白過來,自己這具身體那麽害怕越承燑,兒時給越承燑欺淩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怕越承燑胡來非為,斷了她心中對越承骥那絲無法言明的奢念。

顏清瀾想去找謝弦商量怎麽設計陰越承燑,看看窗外天色,謝弦已經去上早朝了,只得作罷。

梳洗用過早膳,顏清瀾想去找莫貴妃,震懾她逼她離開遂安。猛記起自己現在是待嫁的皇後身份,不說進宮,連出相府都怕遭人非議。

只能靜呆在相府裏等着謝弦和越承骥幫她把一切打理好嗎?顏清瀾有些不慣。

這一日謝弦一整天沒有回府,越承骥也沒過來,想必離京太久,有很多國事要處置。

晚膳時謝弦還沒回來,膳時過後,越遂安來了,穿着黑色江海坐日王爺袍服,五珠琉璃冕冠,行走如風神采飛揚。

“姐姐,姨媽送了份大禮給你,姐姐,你就不要生我和姨媽的氣,成全我們行嗎?”

“什麽大禮?”顏清瀾興趣缺缺,莫貴妃的手段,她想起來都發怵。

“姐姐你猜猜。”越遂安偏賣關子,眨着眼睫,眼睛亮晶晶看顏清瀾。

“她使得皇上後宮的美人喪德淫-亂,都得賜死對不對?”顏清瀾胡謅道,昨日顧德妃表現有異死了,皇帝卻沒追究,莫貴妃那樣的人精這時要讨好她和越承骥,想必會從替他們清理後宮開始。

“姐姐你真聰明,一猜就猜到了。”越遂安垂頭喪氣,搭拉下腦袋,不過眨眼間又高高擡起頭,得意地笑着道:“姐姐,姨媽不止幫你清理完後宮,而且還使得叔王無地自容自絕了。”

越承燑自絕身亡了!顏清瀾沒有喜,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跌到地上。

“跟皇上後宮美人淫-亂的人就是遜王爺?”

“嗯。”越遂安點頭,湊近顏清瀾,笑咪咪把莫貴妃使的手段講給顏清瀾聽。

安昭儀死後,紫煙宮的宮人被發配各宮,今日突然的一宮人來向莫貴妃告密,道越承燑曾令紫煙宮的宮人-集-體-淫-亂,并且與其他宮妃也有染,莫貴妃當即帶着宮人查檢了後宮諸妃嫔,結果除了季淑妃,在其他人的宮中或多或者都查出男人之物,那些物品經查證,确認了是越承燑的衣袍佩飾。

很簡單的栽贓陷害之行,然而,越承燑也不知是不是虱子多了不怕癢,竟然都一一認罪坐實了莫貴妃指證的這些事。

好歹毒的招兒,可憐那些妃嫔,進宮多年不得君恩也罷,如今還落得如此下場,顏清瀾整個人呆了,想到那個純真無瑕的韓月容,腦袋一陣陣抽痛。

季淑妃沒有被牽連進去,是因為她沒有侍寝過,如果要陷害她,她奏請越承骥驗身即可,僥幸逃脫了,還是因為莫貴妃也知莫唯奇喜歡她,故意放過她?

顏清瀾腦子混亂,沒法去細究,心裏想着,那些宮妃失節失寵,不知會落得什麽下場。

越遂安還在不停地誇莫貴妃,顏清瀾澀澀問道:“你不覺得那些被陷害的妃嫔很可憐嗎?”

“有什麽好可憐的?”越遂安反問:“她們又不是你,又不是姨媽,又不是弦哥哥。”

顏清瀾怔住,突然發現,她一直以為越遂安性情純善,其實,他的純善只對他關心喜愛的人,對他不在意的人,他比誰都狠絕和冷漠。

“遜王爺怎麽會自絕?”顏清瀾不想再聽遂安誇莫貴妃,悄悄地轉換了話題。

莫貴妃的耳目到不了天牢,越承燑應該不是給莫貴妃幻香弄得自絕的。

越遂安也不知道,又繞回去說要顏清瀾想法成全他和莫貴妃的話。

“姐姐,姨媽是真心對我好,我不想離開她……”

他知那條毒蛇害人不眨眼,卻還不改初衷,顏清瀾沉着臉,抑止不住心中的煩躁高聲道:“你自己想辦法,別再和我說什麽。”

“姐姐,你……你怎麽能這樣對我?”越遂安眼裏滾下大顆大顆的淚水,朝顏清瀾撲過來,要抱住她撒嬌,顏清瀾閃身避過,狠狠地推開他。

“我要歇息了,你走。”

看着越遂安肩膀抽搐着走遠,顏清瀾頭痛欲裂,她明白自己是在遷怒。

自己與越承骥以後的美滿無憂生活,是用很多人的鮮血鋪出來。

***

越遂安走後沒有再來,越承骥一直不見人,謝弦也沒有回相府。

七天過去,半個月過去,顏清瀾從開始的厭倦到現在的渴望,她盼着來一個人和她說話,哪怕是越遂安來纏着她要她幫忙想辦法掇合他和莫貴妃。

又是牽腸挂肚的一天,顏清瀾裹着大狐裘坐在廊下,寒風直往衣領灌,她卻毫無知覺,眼睛只呆呆地看着浮綴在皚皚白雪上的點點太陽的光芒。

謹言說,京城的氣氛很緊張。

會不會出什麽大事?顏清瀾在心中暗暗搖頭,若是出了不能掌控的大事,越承骥和謝弦都不會抛下她不管的,他們沒有傳回來任何消息,那就表示局勢在他們掌據之中。

“小姐,相爺命人傳了消息回來了。”謹言小跑着,一反往常的沉穩。

“什麽消息?”顏清瀾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這麽久沒有消息傳來,她奇怪自己竟是半點不慌張。

“好消息,不,也不算好消息。”謹言語無倫次。

“慢慢說。”顏清瀾溫和地笑。

謹言的眼神閃爍,有些不敢面對顏清瀾,半晌,小聲道:“相爺當上皇帝,原來的皇上退位自稱太上皇。”

這是再戲劇沒有的事,顏清瀾眼珠子都快驚掉!

謝弦篡位?可若是篡位,越承骥不應該是被殺或是被囚嗎?怎會是被尊為太上皇?

-----------以下是7.20的更新

謝弦明着是篡位嫡,實則是被越承骥逼上龍椅。

越承燑死後,越承骥在要不要處死謝弦中矛盾不決時,宗正府來請示遜王府的處置。

越承燑沒有王妃沒有姬妾,亦無兒女,遜王府如果要留着,就必須從宗室子弟中挑一個過繼給他為後。

皇室其他系血脈較遠,越承骥沉吟良久,道:“把懷王過繼給遜王為嗣,挑個最近的吉日舉行儀式。”

把目前唯一的皇子過繼,宗正吓了一跳。“皇上,這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他是不會給遂安繼承自己的皇位的,把遂安過繼給越承燑,從面上看,遂安便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機會,這麽一來,莫道衡不可能再肖想着遂安登基為帝莫貴妃當皇後,由莫貴妃自己向遂安說出不想嫁給遂安,可免使清瀾姐弟反目,再好不過。

“就這樣,其他人血緣離得太遠。”越承骥擺手示意宗正府照辦。

“臣領旨。”宗正應下,卻不退下,期期艾艾良久,小聲禀報:“皇上,臣還有一事禀報,有一人跟皇上和遜王爺同為先帝所出,先帝遺願,希望能讓那位皇子認祖歸宗。”

自己還有一個兄弟!越承骥原來疲倦地斜倚着,聞言猛一下坐直身體。

“此話從何而來?”

“先帝有一遺诏在臣處,囑臣适當機會呈給皇上。”宗正顫抖着從袖袋裏拿出一卷明黃。

謝弦竟然是皇子!越承骥整個人僵住。

先帝的遺诏很長,歷數了與太後的恩愛之後,又言自己為平衡各方勢力不得已臨幸了其他妃子,太後卻心狠手辣,容忍不下後宮妃子,幾次三番下藥使妃子落胎,先帝念在結發夫妻情份上不忍治罪。太後華誕時秦雪珂随謝老夫人進宮祝賀,先帝偶遇喜歡她,命了人暗中關注着她,郊外馬車中臨幸了秦雪珂後,他欲冊秦雪珂為妃,太後服毒抗争,救過來後身體虛弱卧床不起,先帝只得暫時壓下,不料秦雪珂卻嫁給謝謙。

越氏皇室的人有一個人皆知之的身體特征,飲酒後背部會出現飛龍在天圖案,先帝既然肯定謝弦是他的兒子,想必查證過了。

越承骥目光僵直地看着眼前的明黃,忽然對于自己是先帝的兒子覺得惡心。

他一直以為自己父皇母後恩愛,原來這恩愛是母後用諸多見不得人的手段維持的。

為平衡各方勢力臨幸後宮妃子!越承骥盯着黃絹上的字,覺得很諷刺。

活着畏懼他母後沒有給謝弦正名,死了卻還想利用自己的心軟。

越承骥哈哈大笑,笑聲高昂,宗正吓得腿有些軟,他拿出這份遺诏,一方面是皇命難違不敢負先帝重托,一方面是因為,皇帝對謝弦的寵信衆人看在眼裏,謝家女兒又要嫁皇帝為後,他以為眼下正是時機。

“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越承骥笑了一陣,淡淡問道。

“除了老臣,常王爺、安王爺、拓王爺等幾位老王爺都知情。”宗正頓了頓,又道:“相爺可能也知道,前陣子到宗正府來,向老臣索要了當年的起居注去看。”

謝弦自己也知道!越承骥有些茫然地看向殿外,外面薄霧彌漫,天邊殘陽隐隐,點點紅霞呈着血色的糜麗。

這件事看來是壓不住了。

越承骥躊踷間,忽然明白太後當年把曹皇後送進歡場的用心。

曹太傅當年四十不到,而謝謙正值英年,太後沒料到他們去世那麽早,把曹皇後送進歡場,是為了一朝謝弦身份曝發,用曹皇後的醜事逼曹太傅和謝謙不幫着謝弦不做謝弦靠山。

母後,你機關算盡,可回避得了謝弦是父皇兒子的事實嗎?

太後很美,難得一見的天姿絕色,富貴華麗中又有一種清雅動人的風姿,先帝在美女如雲的後宮中一直專寵椒房,想不到帝後卻早已離心離德。

越承骥打了個寒顫,他的顏顏進宮後,會不會步他母親的後塵變得心如蛇蠍?

為平衡朝局!他不恥他父皇的這個借口,可他以前還不是為了平衡朝局,明明不舉卻偏冊了很多妃子,還裝出臨幸妃子的樣子給人看。

“皇上,相爺求見。”夏實在外禀報。

“宣。”

“懷王過繼一事,朕再考慮考慮,你先退下。”

“那相爺是皇嗣一事?”宗正小心問道。

“朕自有安排,退下。”

雖有先帝遺诏,可越承燑以死相逼,自己如果不處死謝弦,反而讓他入皇族族譜,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皇上,這是王家的家産清單,已清點後歸入國庫。”謝弦奉命查抄王家回來複旨的。

先前查抄安家也是謝弦負責,安載洲的家財讓人咋舌,謝弦清正廉明,越承骥沒什麽不放心的,随意瞟了一下,比安家差了很多,比預想的卻多出不少。

越承骥覺得分外疲憊,查抄的是他的舅父家,遠遠貶走徒刑的是他的表哥。

“皇上,加上安家的,國庫充盈不少,臣覺得……”謝弦提出幾條改善民生增強國力的計策。

越承骥默默打量着,謝弦不說國事時溫文爾雅落落拓拓名士風流,讓人看着便生愉悅,一開口說起國事來,那溫雅便消褪,橫生出一股強烈的霸氣。

此刻,他目光明澈堅定揮着手比劃描繪着國家前景,越承骥腦海裏突然浮起謝弦才是當之無愧的帝王的感覺。

謝弦說了許久,發現越承骥眼神飄移,停了下來問道:“皇上,你覺得這幾個政策可行否?”

“承燑臨死前給朕寫了一份遺書,要朕處死你。”越承骥答非所問。

謝弦踉跄了一下,靴尖在地面拖過,帶出鈍鈍的聲響。

許久的沉默後,謝弦擡起頭,定定地看着越承骥,輕聲問道:“皇上打算處死臣嗎?”

“打算處死。”越承骥的聲音不高,像尖銳的利箭射向謝弦。

“臣領死。”手足在抖,衣袍在抖,謝弦跪了下去,三跪九叩首行君臣之禮。“臣別無所挂,求皇上善待懷王爺和臣的繼母,還有……還有清瀾。”

“朕都答應你。”越承骥搭在椅把上的手攥緊,“還有嗎?”

“臣請皇上将懷王過繼給遜王爺為嗣。”

“還有嗎?”越承骥問道。

“沒有了。”謝弦搖了搖頭,“請皇上賜死。”

“罪名呢?”越承骥淡淡問道。

讓要被賜死的人給自己找罪名,謝弦咬了咬牙,朝前一撲,越承骥靴子裏暗藏的青鋒匕首到了他手裏,寒芒閃過,匕首抵上越承骥脖子。

哧地一聲輕細的皮肉被劃開的聲音,越承骥脖子滴下縷縷鮮血。

“皇上,你……”越承骥有武功,自己動作再快也沒他回擊快,謝弦撤回匕首,張惶失措地抓了袖子去按越承骥傷口。

“謝卿這罪名真不小,弑君。”越承骥呵呵笑着道:“謝卿,弑君大罪,死的可不是你一個,得滿門抄斬的。”

“皇上,唯有此大罪,皇上之後再赦免臣的家人,才能讓衆臣無話可說,臣不是想弑君,臣沒想到皇上不回擊。”謝弦手腕回轉,匕首猛地一下往自己心窩紮去。

铛啷一聲,謝弦手裏的匕首被越承骥一腳掃落地上。

“你還真打算以身殉君啊?”越承骥笑了,笑得咬牙切齒眉眼扭曲。

“臣沒打算以身殉君。”謝弦也笑了,笑得高華端方。

“你……你只是在試探朕?”

“不是,皇上剛才已殺過臣一回,臣沒死是天意,皇上也沒負遜王爺的兄弟之情,不需得為難了。”謝弦微笑着把匕首撿起雙手恭敬地給越承骥插回靴子裏。

“你……”一口悶氣湧上喉頭,越承骥長嘆:“朕愁了那麽多天,竟給你輕描淡寫化解了。”

謝弦淺淺一笑,低下頭,袍袖裏的雙手無聲地攥成拳頭,方才他是拿命賭,賭越承骥不忍處死他,果然賭贏了。

這一次能解決,以後呢?謝弦默想着,出宮後,即刻吩咐跟着越承燑的人殺了越承燑,使遜王這個人真的不存在于世上。

越承燑沒死!

越承骥認為越承燑是以死逼他處死謝弦,謝弦事先不知情,他覺得越承燑自絕很不合理,于是安排了人緊盯着遜王府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這一盯卻給他發現,越承燑是詐死離開京城。

他沒有上報越承骥,是不想越承骥再招越承燑回朝,此時知越承燑詐死逼越承骥處死自己,哪能不恨。

“謝弦,你的身世想必你是知道的……”越承骥的話把謝弦的思緒拉回,聽着越承骥接下來的說話,謝弦愣愣問道:“皇上是開玩笑的吧?”

“你知道朕不是在開玩笑。”越承骥面色很平靜,雖然才浮起這個想法,可他覺得再好不過了。

讓謝弦認祖歸宗,有先帝遺诏還有皇室的那個特征,衆臣不會閑言攻讦。

然後,他把後宮妃子不問情由全部遣出宮,此舉必會犯衆怒,就在這時,他宣布傳位給謝弦就此歸退,謝弦登基便不會招太多反對聲浪。

“皇上,萬萬不可……”

“朕說可便可。”越承骥有力地打斷謝弦的話,謝弦比他更有能力治理這個封建帝國。

他的思想裏除了顏清瀾不會納其他妃子,可在那個位子上,誰知以後會不會有不得以之事,與其害得他的顏顏與衆多女人争風吃醋,害得他的顏顏變成他母後一樣醜陋惡毒的女人,不如此時退步抽身。

“朕退位後,遂安過繼給承燑為嗣,你加緊娶個皇後,生個繼承人。”越承骥諄諄囑咐,殷切關愛。

“皇上不怕臣跟皇上奪清瀾?”謝弦作困獸之鬥。

“暗招損招你不屑使,明招你争得過朕嗎?”越承骥淡笑。

“遜王爺會氣瘋的。”謝弦想,越承燑聽到這消息,肯定立馬殺回京城,不坦白不行。“皇上,遜王爺沒死……”

越承骥竟要以皇位相讓,他自然不能殺越承骥疼愛的弟弟了。

“兔崽子竟然耍我!”被耍的憤怒很快被弟弟還沒死的歡喜沖走,越承骥罵了幾句後,眉眼舒展喜不自勝。

“皇上,遜王爺一直喜歡無雙,給他發現清瀾是無雙了不肯罷手的,皇上沒有皇權,只怕轄制不住遜王爺。”謝弦再次推辭。

“所以……你更要篡位了……”越承骥朝謝弦眨眼睛,冷硬剛棱的面孔竟露出促狹調皮之色。

由傳位變為篡位,越承燑發現自己兄長的龍椅被奪,悲憤同情之餘,哪還會再和越承骥争奪顏清瀾?

好事都給越承骥占了,亂臣賊子的罵名卻留給自己,謝弦被趕鴨子上駕,不篡位也不行。

顏清瀾由皇後變成太上皇後,大婚鸾駕進宮前,她沒見過謝弦和越承骥,一路膽戰心驚,等得繁褥的禮節畢,聽越承骥講了一切後,她啊地一聲,直挺挺倒床上。

“別喊我,我要睡覺。”一個多月焦心不安,說完這一句,顏清瀾鼻息勻稱,眨眼間睡着了。

越承骥默默流淚,憋了一個多月,今晚準備好好解饞的,誰知還得再憋下去,他一晚上也不想憋了。

不能來,悄悄地輕輕地摸摸過過瘾罷。

“拿開你的色爪。”顏清瀾在睡夢裏訖語:“敢不通知我讓我焦心那麽久,不罰你怎麽行?再憋一個月。”

——正文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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