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言官黃廣寒的上奏使朝堂變得混亂。

到底顧及皇後母家顏面,皇帝命令散朝,請了禦醫暫且替朱郎中診治,容後徹查此事。

鐘延光心滿意足地出宮,在宮外被聽聞了此事的陸清然給截住了。

黃廣寒把朱德咬的這麽死,不是鐘延光的手筆還能是誰的?

陸清然坐在馬上打趣鐘延光道:“你怎這般維護你堂弟的子嗣,倒像是待你親侄兒一般。”

乜斜一眼,鐘延光冷淡道:“重手足之情不行嗎?”

陸清然哈哈大笑,道:“你可算了吧!我怎麽沒看出來你什麽時候這麽重手足之情。”他說這話是有緣故的。

幾年前鐘延軒在外喝酒同人打起來了,被揍得鼻青臉腫落了下風,鐘延光恰好路過,不僅沒有出手相助,反而對陸清然道:“沒見過,不認識。”

鐘延軒被劉氏寵溺的有些混賬,所以鐘延光從不庇護他。這種混子,只有在外挨過打後,才會老實許多。

在陸清然眼裏,鐘延光可不是什麽護短的主兒,所以得了對方這麽一個答案,很是不信,還對真實原因,十分好奇。

鐘延光打馬往衙門裏去,陸清然在後面追問他,到底怎麽說動黃廣寒罵朱郎中的。

鐘延光雲淡風輕道:“戳痛腳就是了,你不也很擅長此事?”

微微一愣,陸清然便放聲大笑,大抵也猜到鐘延光使了什麽手段。

黃廣寒為人刻板正直,忠于天子,只要不得罪他,還算好相處,唯一的逆鱗就是厭惡和尚——他常常憂心,導致頭發稀疏,這把年紀已經快掉光了,最恨二字便是“禿驢”。

今早鐘延光特地早起,在入宮途中“偶遇”黃廣寒。

正巧黃廣寒本就有意上奏朱家五郎纨绔之事,沒想到碰到了當事人,便與鐘延光兩個在上朝的路上交談,打聽詳細情況。

鐘延光照實把當日情形講明,黃廣寒自當斥罵朱家五郎小小年紀就是窮兇極惡之徒。

鐘延光深表贊同,還在不經意間道:“其實我已不是頭一次聽得朱五郎口出惡言,本只想是小兒天真無邪,沒想到已經惡劣到此種地步。”

黃廣寒連忙追問:“那壞子此前還有惡行?敢問侯爺是何等惡舉?”

故作做猶豫狀,鐘延光道:“若說起來,唯恐有挑撥之嫌。”

黃廣寒忙表态道:“侯爺品性下官很是信得過,且只管實話實說。”

如此一來,鐘延光“委實推辭不了”,只好如實道:“朱家老夫人去年做壽的時候,我記得黃禦史與朱家本家人坐的很近,對否?”

回憶一番,黃廣寒颔首道:“是也。”

鐘延光微低頭,一臉為難道:“不巧我那時才從進大廳入座,便聽得被小厮領着的朱五郎往朱家人那邊去,他指着禦史的背影罵了一句……一句……”

後邊的話,鐘延光再不好說出口,然,黃廣寒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卻還是不死心,冷着臉追問道:“那混賬東西罵老夫什麽!”

鐘延光幽幽吐出二字:“禿驢。”

果然,這兩個字一出,黃廣寒面色已經鐵青,恨不得馬上就沖去朱家,把朱五郎給捏死!

心懷怒氣地走了一截路,黃廣寒漸漸冷靜幾分,把鐘延光的話來回想了幾遍,卻絲毫沒找出破綻,那麽久遠的事了,若不是鬧了朱五郎這麽一出,定南侯如何記得他與朱家本家人坐的近?!而且朱五郎一看就是說的出這種話的小畜生!

所以定南侯說的肯定是真的!

鐘延光說的當然是真的,不過此事不是他親眼所見,而是聽錦衣衛的人插科打诨的時候記下的。

本是一樁玩笑話,鐘延光沒想到能派上借刀殺人的用場。戳了黃廣寒的死穴,朱郎中就算有九條命也是在劫難逃。

眼下看來,鐘延光所料不錯。

陸清然好奇心重的很,還欲再問,鐘延光懶得再答,回衙門裏處理南夷餘留的問題和公務去了。

南夷部落對鐘延光施蠱之人受人庇佑逃入大業,他的随從盡已被鐘延光的下屬捉拿,但他本人卻喬裝逃脫,仍未顯露蹤跡。

大皇子前些日還給鐘延光透了信,被抓住的幾個人,與京城周邊有幾個衛所武官有說不清的間接聯系,而這些武官遷除、蔭授之事,也值得深究。

……

天黑之後鐘延光才回到定南侯府,一回去他就洗漱幹淨了,換上了便服,蹬着蘇綠檀給他做的新靴子。

到了榮安堂,鐘延光見上房靜悄悄的,便低聲問了丫鬟:“夫人呢?”

夏蟬垂首回話:“禀侯爺,夫人還有些不舒服,歇着呢。”

鐘延光在門口站了一會子,才又問夏蟬道:“你跟了夫人多久了?”

沒料到鐘延光有此一問,夏蟬有點兒緊張起來,她絞着衣袖,細聲道:“奴婢是家生子,自打會伺候人了,就跟在小姐身邊。”

鐘延光點點頭,道:“那就是足足有十個年頭了。”

夏蟬道:“是了,有十年了。”

十年了,鐘延光想,丫鬟應該比他更了解蘇綠檀罷。

鐘延光忽又問道:“她從前在金陵病了痛了,也都是你們照顧?”

“是,二少爺不讀書的時候,會來看看夫人。”

“你們老爺呢?”

提起蘇世文,夏蟬默然片刻,才道:“老爺很忙,不常在家。”

“那……你們老夫人呢?”

提起何氏,夏蟬就更不願意說話了。

鐘延光皺眉道:“她待夫人不好?”

咬着唇,夏蟬狠狠地閉上眼,噗通一下子跪下來,切齒道:“是,老夫人待夫人不好,一點兒也不好。奴婢知道侯爺不喜丫鬟嚼舌根子,但是侯爺問了,奴婢就不能說謊。”

鐘延光冷淡的聲音在夏蟬頭頂響起,他道:“起來說話,我沒說要怪罪你。”

夏蟬忐忑地站起來,道:“謝侯爺。”

上房裏還是一如既往地安靜,鐘延光沒有要進去的意思,繼續問道:“她是如何待夫人不好的?”

夏蟬懊惱道:“若要說明白了,無非‘誅心’二字。”

誅心之痛,鐘延光不是沒嘗過,備受譏諷,或是看着戰友傷殘病死,其中苦楚,他都一清二楚。暗裏不禁動容,蘇綠檀一個內宅女子,也會受得如此苦痛?

“如何誅心?”鐘延光自己都沒意識過來,話就脫口而出了。

夏蟬道:“老爺常年不在家,老夫人一人主持內宅,剛進門的時候,她對夫人少爺都還好,日子久就暴露本性了。因她本性不純良,少爺與夫人年紀小,不通世故,自然還是孩子心性,會出言頂撞。早幾年還有太夫人庇佑,老夫人到底忌憚一些,後來太夫人仙逝,關系愈發惡化,夫人少爺也都大了,哪裏肯任她欺負。

如此就惹惱了她,便打着長輩的名義,磋磨夫人和少爺。少爺原先還在家中請先生讀書的時候,沒有少挨先生的打,常常是手掌心和手背都打腫了,後來才知道,原來都是老夫人授意的,說是為着二少爺前途着想。老爺待子女一向嚴苛,也就沒有加以維護。其實少爺悟性高,偶然貪玩一些,并不妨事,老夫人卻不肯寬恕。”

“還有呢?”鐘延光聲音寒了幾分,待小郎君尚且如此,對小娘子怕是更不會好了罷!

夏蟬紅着眼圈,陷入了回憶之中,連稱呼也不禁變了,道:“小郎君長大了,小娘子逼着他出去讀書之後,便不常回來,苦頭也吃的少多了,只是姐弟二人不常相見,手足之情至深,倒比以往又多了一份苦楚要受。”

鐘延光眉頭重重地擰着,冷聲道:“她對綠檀如何?你為何只字不提?”

夏蟬不争氣地落了一串眼淚,道:“老夫人從不打夫人,就是給她請很多很多的先生,什麽都讓她學,從早學到晚,嚴寒酷暑也要學,半點不輸寒窗苦讀的學子,但凡老爺和老夫人一起抽查課業有不合格的地方,就要罰跪。

更讓人難過的是,老夫人只要捉住一點夫人的錯處了,都要在老爺面前誇大其詞地念叨許多遍,讓夫人難堪,壞父女之間的感情。奴婢曾頂撞過老夫人,說夫人又不考舉人,為何樣樣都要學,結果挨了幾個耳光,還連累夫人被斥禦下無方,從此再不敢說了。”

輕嘆一聲,夏蟬道:“真真是便宜了那位,明明沒安好心,還博了個好名聲,一樁樁一件件說出去,都像是為了夫人和少爺好似的,不過是變着法子折磨人罷了。”

鐘延光咬着牙,緊握拳頭,原沒想到他岳丈娶了這麽個好夫人!

英雄難過美人關,蘇世文先夫人便貌美如花,後來娶的這位也是金陵一絕,曾受萬人追捧,心思狹隘,目中無人。早年嫁入蘇家的時候,蘇家還沒有如今的地位,說起來嫁到蘇家還是“下嫁”了,所以蘇老爺才這般寵愛她,見她并不打罵子女,所行皆是對兒女有益之事,又忙于生意,也就不插手了。

抹了眼淚,夏蟬欣慰笑道:“好在夫人聰明,學什麽都快,埙吹的好,顧繡學得好,讀書寫字也好,什麽都學的好。”

低頭看了一眼靴子上的刺繡,鐘延光還想起了蘇綠檀全蟹宴那日吹埙的神态,哀婉凄美,蘇家那麽不好,她為什麽還要想家。難道鐘家讓她更不開心嗎?

鐘延光淡淡道:“他們姐弟二人關系很好罷?”

夏蟬點頭,“相依為命,自然是好的。”

鐘延光明白了,蘇綠檀不是想家,是想阿弟了,難怪她每次提起蘇青松那小子,嘴角都是上翹的。

出神須臾,鐘延光複問道:“她……可曾哭過?”

夏蟬搖頭,“極少,便是哭,也是躲着人,連奴婢和少爺都躲。”

也難怪了,蘇家日子那般難熬,又無人照拂,便是委屈,也不肯叫人瞧見了。鐘延光太懂這種心情了,曾經他也有些奢求,但都未曾實現過,後來長大了,即便能夠擁有,也已經不在乎了,這才養成了他這副孤冷的性子。

心頭揪起,鐘延光往屋裏看了一眼,蘇綠檀現在不會就是在哭,還不想讓人瞧見罷?!

“夫人睡多久了?”鐘延光語氣裏帶着一絲擔憂。

“一天都在屋裏,下午喚了奴婢進去送茶,再沒出過聲了。”

鐘延光抿着唇,蘇綠檀莫不是都快哭瞎了?

急匆匆地跨進門檻,鐘延光兀自往次間裏去,站在簾子外挑簾偷看。

蘇綠檀早聽到屋外的聲響,把話本收起來,縮進被子裏了,只露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

鐘延光看見的時候,就只能看到她的頭頂。

瞧了好一會子,鐘延光聽不見動靜,又看不見蘇綠檀的眼睛,心裏被撓了似的,只好往裏去了,站在床前打量她。

眼皮子沒紅,沒腫,她沒哭。鐘延光總算松了口氣。

那雙水潤的眸子,猛然睜開,蘇綠檀笑吟吟地看着鐘延光,聲音懶懶地道:“夫君,你怎麽偷窺我呀?”

鐘延光吓得後退半步,吞吞吐吐道:“沒、沒有,要用晚膳了,我來看看你醒了沒有。”

撐起身子從床上起來,蘇綠檀道:“要吃飯了呀,好呀,但是我不想出去吃。”

“為什麽?身子很難受嗎?”

蘇綠檀指了指臉頰上的紅印子,噘嘴道:“因為沒臉見人!夫君陪我在屋裏吃好不好?”

罪魁禍首還能不答應嗎?

鐘延光道:“好。”規矩什麽的,一時也不放在心上了。

夜裏丫鬟把晚膳送了上來,就着蘇綠檀的胃口,吃的比較清淡。

鐘延光見蘇綠檀吃的不多,就問她:“不好吃?”

蘇綠檀搖搖頭,她下午吃過東西墊肚子了,這會子當然吃不下許多。

鐘延光夾菜的手一頓,蘇綠檀肚子疼,之前還受了朱五郎和懷慶的委屈,僅道歉就了事了,她雖然沒哭,還是有苦難言的罷。

簡單吃過了,鐘延光漱了口,主動開口說起了閑話:“朱夫人明日應該要帶朱五郎上門來,你想見就見,不想見就不見,見了想怎麽斥責就怎麽斥責,只不說不幹淨的話,随你去。”

蘇綠檀擡頭驚訝地看着鐘延光,道:“為什麽?”

鐘延光不細說,只道:“你把我的話聽下去就是了。”

說完,鐘延光就走了,詳細原因他當然不會說給她聽,他不會叫蘇綠檀知道,他是這等陰狠之人。

她也不用知道。

蘇綠檀在茫然中度過了睡前的時光,第二日早上醒來,她舒服多了,便去把昨兒欠下的請安給補上了。

趙氏待蘇綠檀仍舊冷冷淡淡的,見她臉上指頭大的印記,便冷哼道:“臉怎麽弄成那個樣子?一點夫人的樣子都沒有。”

蘇綠檀聳聳肩道:“狗咬的,我能有什麽辦法。”

趙氏道:“狗?哪兒來的狗?狗怎麽不咬我?”

蘇綠檀眯眼一笑,道:“媳婦今兒晚上就跟狗說,讓他來咬您好不好?”

趙氏瞪了蘇綠檀一眼,便跟她兩個一起去了永寧堂。

羅氏見趙氏待蘇綠檀冷着臉,便也對她冷着臉。趙氏是個多思多慮的人,一看情形不對,生怕被奪權,立馬對蘇綠檀擠出幾個笑容。

蘇綠檀看着趙氏幹巴巴的笑容,頓覺好笑,也就笑一笑應付過去了。

沒坐多久,趙氏就先走了。羅氏拉着蘇綠檀親昵道:“你婆母就是那個樣子,欺軟怕硬。”

蘇綠檀心裏暗笑,她才不軟呢,她說了,今晚就讓狗咬趙氏,這可不是說着玩的!

羅氏也看到蘇綠檀側臉上的印記了,關心道:“這臉怎麽弄的?”

羅氏面前,蘇綠檀當然不說假話,搓了搓臉皮,憨憨一笑。

羅氏頓時明白過來,笑罵道:“持譽真是沒個輕重!等他再來我得好好說說他。”

蘇綠檀為鐘延光默哀。

在永寧堂待了半個時辰,蘇綠檀便回去了,在屋裏等鐘延光說的朱家人上門道歉。

一上午過去了,宮裏的消息也傳出來了,說十五之夜,皇帝本該宿在坤寧宮,卻偏偏去了大皇子生母寧妃處。

這跟打了皇後和朱家人一巴掌有什麽區別?

而且據皇帝身邊的宦官透口風說,皇帝次日還要召見鐘延光這一當事人,問問詳細情況。一則為了秉公處理,二則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生殺大權,一下子掌握在鐘延光手裏了。

朱家人趕緊着人去請鐘延光,然而找了一上午,連個影子都沒見着,都督府衙門裏沒人,定南侯府也沒人。

急得火燒眉毛的朱家人,不知道從哪兒得了一條小道消息:求定南侯不如求定南侯夫人。

總算是找到門路了,啥也不說了,朱夫人從總庫房裏挑出一套奢華的頭面,再帶一些體面的禮物,便領着不孝子去了定南侯府。

一般侯府來了女客,都是趙氏接待,她聽人說朱夫人帶着厚禮來,心思一動,便讓婆子把人請到了千禧堂來。

朱夫人很懂禮,讓朱五郎乖乖站在一旁,把帶來的體面禮物送上去,朝趙氏說好話,想請她幫忙。

趙氏看了看綢緞跟瓷器,都是好東西,但是還不算合她心意,眼神便落在了朱夫人身後丫鬟懷抱的精美匣子上,那個東西,怎麽不呈上來給她?

咳嗽兩聲,趙氏道:“朱夫人讓我說情倒不是不可以……吾兒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就是有些為難……”

攥着帕子,朱夫人裝作不明白,只道:“不用老夫人為難,只勞你把我引薦去你家侯夫人面前就是了。”

趙氏的臉立刻就黑了,什麽叫不用她為難?她在這兒見客了大半天,結果那匣子裏的東西是給蘇綠檀準備的?!

朱夫人厚着臉皮又重複了一遍,求趙氏讓她去見蘇綠檀。

趙氏拉着臉道:“她正病着,不便見客人,你有事跟我說一樣!”

朱夫人不肯再說了,起身道了一句“叨擾”,趙氏盯了那匣子一眼,扯着嘴角道:“送客!”

朱夫人只好領着人從千禧堂出去了,走在甬道上,給随身來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便想花銀子讨好趙氏的人,欲問蘇綠檀的住處。

丫鬟得了足夠多的銀錢,也就指了指方向,朱夫人領着人快步過去了。

蘇綠檀正要小憩,沒想到來客人了,便着人去請到次間裏來。

今日的朱夫人,和喜宴上那日神态和完全不同,已然是疲倦襲身,憔悴萬分,把蘇綠檀都吓了一跳。

朱夫人受了趙氏的冷臉,眼下已是脆弱不堪,當着蘇綠檀丫鬟的面就潸然淚下,讓自己的丫鬟趕緊把東西送上去,以求她手下留情。

丫鬟打開匣子,一套奢華的寶石頭面赫然出現,蘇綠檀看着金釵步搖,還有一對松花綠寶石的耳墜子,登時雙眼發亮,這套可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朱家也是下血本了。

蘇綠檀驀地想起鐘延光說的話,見不見随她,答不答應也随她。那……看在頭面,啊呸,看在鐘延光替她撐腰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正出神的時候,蘇綠檀就聽得朱夫人哭訴,朱家這一房就這麽一根獨苗,可憐她生了四個女兒,嫁出去三個了,才得了這麽一個寶貝疙瘩,要真被打死了或是廢了,她這做娘的簡直心如刀割。

蘇綠檀撇撇嘴道:“你自己沒教養好孩子,這會子哭有什麽用?”

朱夫人這一天一夜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無往昔戾氣,只是抽噎。

蘇綠檀多少有些心軟,便道:“饒過他也行,但得他真知錯才行,否則日後再犯錯必有一死,反倒是我的罪過了,菩薩都不放過我!”

到底是五六歲的小孩子,蘇綠檀還沒狠心到非要置人于死地的地步。

雙手合十,朱夫人誠懇道:“肯定知錯!一定知錯!五郎,還不跪下磕頭!”

朱五郎這回倒是乖多了,顫顫巍巍地走到蘇綠檀面前,跪下磕了個頭,服軟讨饒。後又被丫鬟從地上扶起來,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回朱夫人身邊。

倒不是朱五郎怕得腿軟,而是昨晚被打的厲害了,實在走不好路了。他心裏清楚,不讨得蘇綠檀諒解,照他爹昨夜下的狠手,只怕小命休矣!

蘇綠檀應下之後,朱夫人又叮囑半天,才抹着淚領着朱五郎離去。

天擦黑的時候,鐘延光回來了,蘇綠檀告訴他,朱夫人來過了。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鐘延光問道:“可解氣了?”

蘇綠檀一愣,随即笑開了道:“解氣!不過怪的很,朱夫人為何鐵了心來找我,我聽二門上的人說,她明明先去求的老夫人,難道老夫人沒答應她?”

不應該呀,趙氏就算是看在頭面的份上,也該要答應的。

鐘延光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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