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鐘延光花了整整一天才接受禦醫的診斷,他得了相思病。
他可能,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上蘇綠檀了。
鐘延光在衙門裏度過了精神恍惚的一日,回到家的時候,才覺得腳踏實地,人好像清醒過來了。
下過雪的榮安堂,皓白明潔,纖塵不染,石缸和枯枝旁,落了一地的碎瓊亂玉,襯得內院靜谧極了。
一進庭院,鐘延光便看見蘇綠檀裹着大氅巴巴兒地站在上房廊下,扶着欄杆等人,一見他回來了,老遠都看得見她眼睛發出的亮光。
還不等鐘延光走到院子中間,蘇綠檀就已經撲上來了,倒不是真敢當着這麽多丫鬟的面跟丈夫摟摟抱抱,就是親親熱熱地上前去迎他而已。
蘇綠檀挽着鐘延光的胳膊,親昵地問他餓不餓,今日在衙門有沒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極其小心翼翼地哄着他,像是呵護着一朵嬌花。
盡管嬌花這比喻鐘延光不是很喜歡,但蘇綠檀的态度,着實令他受用。
回想起以往蘇綠檀在外人面前說大話的場景,鐘延光眯了眯眼。
相思病的事,暫不能告訴蘇綠檀,否則叫她知道了,将來還不知道如何蹬鼻子上眼,如今這般待遇,只怕也沒有了。
這病,絕對是一個字都不能提!
一路進屋,蘇綠檀都一直叽叽喳喳的,鐘延光靜靜地聽着。
兩人坐在了次間裏,蘇綠檀笑吟吟道:“昨兒梅花送出去之後,她們都說喜歡呢,太夫人還說早知道她院裏也種些梅花,這個時節了開窗看着花兒心情也好,我說這個天兒冷的很,屋裏擺幾個瓶子就是了。改明兒還給太夫人送幾束過去。”
鐘延光端着熱氣騰騰的茶,道:“還給了誰?”
蘇綠檀道:“還有荔香院,掐指算來,老三媳婦懷孕都快三個月了,我瞧她肚子都圓起來了,塞了半個球似的。”
說着,蘇綠檀還挺起肚子比劃了幾下,模樣有點兒滑稽,鐘延光抿了抿嘴角,倘或她肚子裏塞個東西進去,也不知能不能就消停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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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綠檀又捏了捏自己的臉頰,鼓着嘴道:“她還胖了。”
鐘延光随口問她:“怎麽?你也想胖?”
蘇綠檀忙捂着嘴,意識到自己提錯了話題。想胖那得先懷孕,鐘延光這樣傷了根本的男人,還談什麽讓女人懷孕?
看吧,她就不該提吳氏的肚子,否則鐘延光怎麽一聽到這個就開了口,可見是介懷的很!
眨了眨眼,蘇綠檀輕哼道:“誰要胖呢!我現在這樣就挺好。”
鐘延光往蘇綠檀身上掃了一眼,膚如凝脂,削肩長項,纖秾合度,窈窕婀娜,确實很好。
略坐了一會兒,丫鬟就送了晚膳進來,蘇綠檀懶得去圓桌上坐,招呼了丫鬟把東西放在羅漢床的炕桌上,她親自擺的盤子。
蘇綠檀自顧解釋道:“擺那邊吃我怕風給吹涼了,大冬天的,夫君要是吃冷的吃壞肚子就不好了,就這兒吃倒也便宜。”
鐘延光扯了扯嘴角,以他對蘇綠檀的了解,她就是懶得動而已!
眼下興致還不錯,鐘延光也沒說什麽規矩不規矩的話敗興,只等着蘇綠檀布了菜,便跟着舉著開吃了。
吃飯的時候,蘇綠檀還和以前一樣,不大老實,但如今的不老實和從前不一樣了。
以前蘇綠檀都是想法子折騰鐘延光,現在她是想法子哄着他,一時給他夾去皮的雞肉,一會兒給他挑嫩魚片。
鐘延光碗裏堆了不少菜,蘇綠檀還道:“夫君好好吃,吃好了身體就好了。”
鐘延光心安理得地受了這些。
飯罷,鐘延光要回去辦公務了,蘇綠檀喊住了他,一溜煙轉身跑屋裏去,拿了一對夾棉的護膝出來,塞到他手上,道:“這個夫君拿去,我今兒急急忙忙趕出來的,你先湊活用,等過兩日了,我再給你做更厚實,更好看的。”
鐘延光低頭看去,掌心裏躺着的一對藍色護膝,繡着細白的梅花,雖然沒有之前的那雙靴子做的精美,到底蘇綠檀的手藝在這兒,比針線房上做的一點也不差。
正撫摸着護膝出神,鐘延光忽然被人抱住了。
蘇綠檀輕輕地抱住了鐘延光,踮起腳尖,在他耳畔輕聲安慰道:“夫君,沒事兒的。”
……鐘延光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他該如何解釋,他根本一點事都沒有?!
鐘延光無從開口,溫香軟玉在懷,身體的某處似乎已經急不可耐地要解釋什麽了。
盡管隔着厚厚的衣裳,蘇綠檀還是感覺到了,她靠在鐘延光的胸口上,擡起眼眸問他:“诶?好像有個東西?”
鐘延光登時紅了臉,道:“沒什麽,快放開我。”
蘇綠檀一下子就想起了鐘延光送她簪子那回,也是扭扭捏捏不肯拿出來,要不是她自己摸出來的,還不知道他要藏到什麽時候呢!
這回還不叫她給摸出來才怪!
狹促一笑,蘇綠檀放開鐘延光後,便伸手抓了過去,扯住了他的腰帶,笑道:“是什麽呀?”
倒吸一口冷氣,鐘延光如野豹一般迅速退開兩大步,瞬間拉開了跟蘇綠檀之間的距離,讓她落了個空,什麽也沒摸到。
但,鐘延光的衣帶也散開了,束腰長袍散着,從胳膊肘往下根本分不清哪裏開始才是腰和腿。
蘇綠檀盯着鐘延光身前若隐若現鼓起的部位,越發覺得鐘延光肯定藏了比上回還珍貴的禮物,她噘嘴道:“什麽嘛,你送就送呗,每次都要人家自己拿。”
鐘延光提防地瞧着蘇綠檀,紅着臉,脖子上青筋暴起,壓低聲警告道:“沒有東西!你不許過來,否則……”
在蘇綠檀眼裏,鐘延光眼下是受了傷的,而且她對男女之事本就不通,只是略知一二,所以根本沒往那處想,一心只覺得他在逗她。
她才不信鐘延光沒有藏東西。
笑一笑,蘇綠檀故作嬌羞道:“否則怎麽樣?還是說夫君是覺得奴家搶一搶才有趣嘛?那我來搶啦!”
鐘延光看着虎視眈眈的蘇綠檀,頭一次覺得這個女人比任何時候都難纏!
鐘延光躲去了圓桌後面,防備地看着蘇綠檀,咬牙道:“我說了,沒有東西!”
蘇綠檀可不依,她道:“沒有?那你腰裏放的是什麽呀?上次放的簪子好容易才叫我摸着,這回難不成你還不想送我了?我送你護膝,你憑什麽不禮尚往來啊?拿來給我!”
鐘延光不知道如何解釋,鎖骨以上就沒有不發紅的地方,他切齒道:“真的沒有!你再不讓我出去,我……”
哎呀,還勁兒了。蘇綠檀叉腰道:“你當我瞎子嗎?你腰上要是沒有東西,我給你做一整年的亵褲穿!”
鐘延光再次感到無力,喉嚨聳了聳,猶豫了半天才道:“……當真?”
蘇綠檀勢在必得,仰頭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人!”
……她什麽時候沒騙過人?
鐘延光嗓音低低地道:“确實是你看錯了。”
蘇綠檀并着眉間道:“那你讓我再看看!”
鐘延光微微吐了口氣,直起身子,腰部确實平平的,他努力保持平靜道:“是不是你看錯了?我腰上有什麽?”
蘇綠檀探頭探腦地看了幾眼,腰上好像是沒有東西,難道剛才她感覺錯了?不對呀,明明抱着他的時候,她的腰好像就被硌了一下。
略加思索,蘇綠檀就明白其中關竅,她勾唇一笑,抱着手臂信心滿滿道:“打量我好糊弄呢!你藏褲裆裏了對不對!”她揚起下巴,伸出手攤到鐘延光眼前,道:“你還不快把禮物給我!”
……鐘延光黑着臉,蘇綠檀究竟是如何想得出來這種荒謬的事?
嘴角往後拉了拉,鐘延光道:“別胡說,沒有的事。”
蘇綠檀腳跟離地,隔着圓桌往鐘延光那處看去,東西沒看着,倒是把某人給看得愈發不好意思了。
無奈,鐘延光只得暫且撩擺坐下,寬松的袍子遮住一切,他才好冷靜說話:“你能不能守點規矩?”
蘇綠檀這才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感覺錯了,難道方才抱着他的那個瞬間,真的是頭昏眼花了?
嘟着嘴坐下,蘇綠檀端着杯子嘟哝道:“真的空空如也啊?”
鬧了這麽半天,鐘延光也冷靜了下來,他“嗯”了一聲,道:“本就是你看錯了,再別鬧了,容我把腰帶系起來。”
蘇綠檀道:“好吧,你系吧系吧,我不動了。”
鐘延光當着蘇綠檀的面,把腰帶給系上了。
蘇綠檀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鐘延光的腰身,等到他腰身都束起來了,果真什麽都沒有,袍子下面就是空蕩蕩的,她忍不住失落道:“真的什麽都沒有啊……”
總算逃過了一劫,鐘延光慌忙拿着護膝起身,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蘇綠檀道:“別忘了你說的話。”
蘇綠檀歪着頭看着鐘延光道:“我說什麽了?”
鐘延光留了個眼神給蘇綠檀便走了。
蘇綠檀體會了好半天——鐘延光要她給他做一整年的亵褲啊?
啧啧,這人好生會作死,鐘延光就不怕她要給他貼身量一量腰圍嗎?
她這獨門測量手法,可是得一寸一寸用手指來量的呢!
……
鐘延光被蘇綠檀這麽一鬧,他這相思病似有緩解,他也真的确定禦醫診斷無誤。
只是這病因,不能洩露出去才是。
即便弄清楚這病的緣故了,鐘延光還是沒能睡個好覺。
因為他想不通,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喜歡蘇綠檀。
明明從前他想過要娶一個端莊能持家的女人,他娶回來的夫人,應該是能當好侯府主母,能相夫教子聽他話的女人才是。
很顯然,蘇綠檀根本不是這種女人,單單只聽話這一條,她都做不到,而且看起來一輩子都做不到了!
怎麽想都想不通的鐘延光決定不想了,第二天他還是去找了胡禦醫,他問禦醫相思病該怎麽治。
這問題在胡禦醫聽來就十分怪了,他抖着兩撇胡子道:“侯爺,您聽下官一言,千萬別信什麽家花沒有野花香這樣的渾話,養外室這種事真的是……”
鐘延光恨不得扶額,嘴角抽了抽道:“胡禦醫您誤會了,我沒有什麽外室。”
家裏的那一個鐘延光都快治不住了,還來個外室,蘇綠檀會鬧死他的罷。
胡禦醫這才松了口氣,道:“那侯爺何故問我此病治療之法?”
鐘延光沒明說,只道:“你只管告訴我就是了,別的不需多問。”
胡禦醫道:“說起來,這病是絕症,治是治不好了。”
“絕症?!”鐘延光瞳孔緊縮,難道說他要被蘇綠檀鉗制一輩子了???
胡禦醫笑道:“是也,唯有離那人近些,方可一解相思之苦,久而久之,許就能好了。”
鐘延光嗓子幹幹的,語氣僵硬道:“此事是我替一朋友問的,還請禦醫勿要聲張。”
胡禦醫了然點頭,道:“下官明白。”
“對了,還請胡禦醫去我府裏替我夫人把一把平安脈,日後我夫人的平安,就全仰仗禦醫了。”
胡禦醫對蘇綠檀印象極好,便答應了,待鐘延光走後,他就立刻去了定南侯府。
正好蘇綠檀近日覺得有些胸悶,趕緊着人請了禦醫進來把脈。
把過左手脈搏之後,胡禦醫緊鎖眉頭,嚴肅道:“勞夫人把另一只手與我把一把。”
蘇綠檀乖乖地伸出右手,緊張兮兮地問道:“禦醫,我沒什麽事吧?我近來吃喝正常,沒什麽不妥之處啊!”
胡禦醫仔仔細細,來回感受,眉頭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沒有松開過。
胡禦醫乃太醫院頂梁柱之一,不僅因為他擅治外傷,且十分雜學,懂一些獨門偏方,譬如看靠診脈判姑娘身子清白。
定南侯夫人的脈在胡禦醫看來非常奇怪,完全不似經了人事的婦人,倒像是……處女。
反反複複确認了好幾遍,胡禦醫敢保證,經手了宮中那麽多位娘娘,他絕對沒有把錯,這定南侯夫人身子就是幹淨的!
這定南侯府的夫妻兩個真真是奇怪了,一個得了相思病,一個還是處子之身。
胡禦醫年紀大了,弄不明白小夫妻二人這是怎麽回事,索性裝傻,只道:“夫人尊體無礙,平常多注意保暖護住身子就是,否則體寒了容易在來月事的時候腹痛。”
蘇綠檀蓋好毛氈,道:“這倒是了,我容易腹痛。”
胡禦醫笑一笑:“告辭,下月再來為夫人診脈。”
蘇綠檀讓親自起身去送,還咧嘴笑道:“下月就是臘月裏了,提前給胡禦醫拜個早年,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胡禦醫樂不可支,回了個祝福道:“那我就祝夫人……早生貴子。”
左手無意識地搭在小腹,蘇綠檀點着頭,嘴角含着一抹苦澀,道:“承您吉言了。”
鐘延光那個病,她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沒有氣運要個孩子了,以後該想法子勸他好生治一治才是。
……
胡禦醫走後,剛上馬車出了坊,就撞上了別人的馬車,他趕緊挑簾起來看,卻見對面馬車的簾子也打了起來,內裏端坐一個白衣飄飄的神仙人物,不是國師是誰?
兩車相會,胡禦醫從車窗裏見了禮。
國師狀似随口問道:“胡禦醫哪兒來?”
“從定南侯府來。”
“哦”了一聲,國師道:“本座前兒不甚受了皮外衫,不知道方不方便同胡禦醫取些藥用?”
胡禦醫忙道:“嚴重否?國師若得空,現下便可同我去府裏走一趟。”
國師淡聲道:“那便随你去一趟吧。”
國師府的馬車,跟着去了胡禦醫的府邸。
胡禦醫料想國師若不是傷的十分嚴重,必不會特地跟着他上家裏來了,急急忙忙把人領去了內院住處,吩咐人把藥箱子和各類治外傷的用具都拿了出來。
國師寬袖遮着手臂,把胡禦醫府內陳設打量了一遍,坐下後輕聲問道:“胡禦醫近來替定南侯看過幾回病?”
胡禦醫站在大桌前,一邊低頭在藥箱裏挑最好的金瘡藥,一邊回話道:“是啊。”
國師又問:“自我上次替定南侯除了蠱毒,再沒聽他說過有何不适之處,難道侯爺又複發了不曾?”
胡禦醫正要說,卻想起鐘延光的告誡,頓一頓才敷衍道:“沒有,只是一些不妨事的小毛病。”
坐着的國師抿了口下人上來的熱茶,胡禦醫說謊了。
擱下杯子,國師道:“胡禦醫今日去,也是替侯爺看病的?”
“不是,今日是侯爺請下官給他夫人診平安脈。”
想起罪魁禍首蘇綠檀,銀色面具下的男人,眼皮子垂了垂,溫聲道:“定南侯夫人身體如何?”
回答國師的又是一陣沉默,蘇綠檀的事,才是胡禦醫真正不能說的秘密。
半阖眼眸,國師若有所思,胡禦醫怎麽像是在替定南侯府的二人隐瞞着什麽。虧得蘇綠檀還說鐘延光在家一切正常,看來并非如此。
輕咳一聲,胡禦醫才道:“定南侯夫人身體尚好。”
國師想起蘇綠檀踢的那腳石頭,這樣的婦人,想來身體是不會差的。
胡禦醫找到了好幾瓶子藥出來,擺在桌上,幹淨紗布也都準備好了,他撸起小半截袖子,肅了神色一臉認真道:“國師傷了哪裏?讓下官看看。”
國師伸出手。
胡禦醫皺眉道:“手臂上?那請國師把袖子往上些。”
國師把手掌攤的更開,道:“不是,掌心這兒。”
……胡禦醫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吹了吹胡子,他沒好氣地擡頭瞪了國師一眼,道:“國師何不明日再來?”
國師不解,道:“為何要明日?”
轉身收起寶貝藥瓶子,胡禦醫冷聲道:“明日來,也該痊愈了!”
讪讪地收回手,國師下巴旁邊好似紅了一圈兒。
胡禦醫末了還是給了國師一瓶藥,囑咐道:“外敷兩日就徹底好了,還不留疤的。”
國師道過謝,便回了府。
示命風鈴果然是準的,從今往後,他該越發注意定南侯府的動向才是。
冬月初六,蘇綠檀收到了六皇子府遞來的帖子,燙金的大字,行楷寫就,邀她去皇子府裏賞花。
蘇綠檀對六皇子妃印象很好,二人賞梅那日也相談甚歡,六皇子又與鐘延光來往親密,她便動了去的心思。
待鐘延光下了衙門之後,蘇綠檀拿着帖子問他道:“夫君,那我就去了?”
鐘延光道:“你只把你手上該做的事做完,想去自去就是。”
蘇綠檀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太好了,這回去看宮粉梅,到時候讨幾枝回來,擺在屋子裏別提多好看了!”
鐘延光握杯子的手收緊了,蘇綠檀的記性,真的很差。
天黑了,蘇綠檀傳的晚膳也來了,她早就餓了,先一步跑了出去,鐘延光随後,起身之際把六皇子府的帖子翻開瞧了瞧,視線落在日期上,便起身出去了。
後來的兩天裏,蘇綠檀像她說的那樣,又花很多時間給鐘延光做了新的護膝,他心裏更惦念的東西,也就不好催了。
蘇綠檀見鐘延光收了東西還不大高興的樣子,遂問道:“難道我手藝不好?”
收起嶄新護膝,鐘延光道:“不是。早些歇息。”
蘇綠檀翻個大白眼,真真是狼心狗肺,得了她的東西,也不陪她說說話,就這樣走了。
次日早上,蘇綠檀因昨夜裏睡了個好覺,精神抖擻的起來,梳洗過後同鐘延光一道用了早膳。
蘇綠檀笑道:“正好我今日要出門,坐你的馬車好不好?”
鐘延光面無表情道:“随你。”
蘇綠檀又笑問他:“那你下了衙門來接我行嗎?”
“看我得不得空。”
蘇綠檀撅撅嘴道:“好吧——那夫君一定要得空!聽說陸夫人也去,要是她們都有人接,就我沒人接多沒面子啊。”
鐘延光沒說話,臨到把蘇綠檀送去了六皇子府門口,才猛然想起來,六皇子妃是個愛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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