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方寶柔一天往榮安堂跑三回,回回都來的很是時候,這事擱誰身上誰都火大。
蘇綠檀再見方寶柔的時候,連敷衍的心思都沒有了,冷着臉,笑也不笑。
方寶柔一臉抱歉的樣子,朝蘇綠檀盈盈拜一拜,道:“表嫂,是寶柔行事不周,惹你生氣了。寄人籬下,以後我自會有自知之明。寶柔的前途,還要嫂子多多費心。”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方寶柔這般态度,換任何人都該消了火氣。
蘇綠檀也确實因為詫異而忘記了生氣,才一個下午,這姑娘就跟頓悟了似的,還主動提起“前途”的事,意思就是說,她想明白了,不肖想鐘延光了,只求表嫂幫着上上心,讓她嫁個好人家。
方寶柔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立場,從和蘇綠檀的對立面,變成了非對立面。
如此說起來,蘇綠檀倒是沒有發脾氣的理由了。
方寶柔說完這話不久,鐘延光就進屋了,他第一眼就瞧見自己的妻子臉色略顯怪異,不惱怒,更不像是高興,正好屋裏又站着個外人,他走到蘇綠檀身邊,溫聲道:“夫人怎麽了?”
正出神的蘇綠檀一下子回過神,下意識“啊”了一聲,方寶柔趁這個功夫對鐘延光道:“表哥,我初來乍到,不小心惹了嫂子不快,正給嫂子道歉呢。”她彎着一截嫩白的脖子,半垂眸,顯然很擅長在男人面前示弱。
蘇綠檀一下子就明白為什麽自己心裏還是不舒服了,因為方寶柔不是真心醒悟,否則說話也不會夾槍帶棒的了,“初來乍到”、“不小心”,這兩個詞兒倒是用的精準,把自己擺在弱勢地位,反倒把她說成了咄咄逼人的主兒,明顯就是想逼着她當着鐘延光的面撒潑發脾氣。
看來方寶柔對她今天說的話不大相信呀,蘇綠檀眯了眯眼,想親眼見識見識她在鐘延光面前是什麽樣子?
這還不容易!
蘇綠檀坦坦蕩蕩道:“說得對,方表妹下午惹我不高興了,這會子正道歉呢。”
方寶柔嘴角抿着,生怕它翹起來了。
蘇綠檀又補了一句,道:“雖然表妹覺得不是她的錯,但我覺得是。”
眉心一跳,方寶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蘇綠檀這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哪有這樣子替自己辯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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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延光卻并沒有像方寶柔意料之中問前情提要,而是直接冷聲質問道:“你惹你嫂子不高興了?”
蘇綠檀閑閑地磨着指甲,方寶柔壓下眸子裏的不可置信,漸漸擡起頭,欲解釋道:“我……”
鐘延光冷着臉道:“是不是?”
生生被眼前男子陌生冷冽的氣質給吓到了,方寶柔兩腿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嗓子裏幹巴巴地吐出一個字:“是……”剛說完趕緊又解釋道:“所以才來給嫂子道歉,請求嫂子原諒。”
後面這句話,才讓鐘延光臉色好看了一些,他扭頭問蘇綠檀,道:“夫人可原諒她了?”
方寶柔緊張兮兮地看着蘇綠檀,對方低頭吹着指甲上的粉末,姿态悠閑,絲毫不懼在鐘延光面前多麽的無禮,也根本沒感覺到她在困境裏的窘迫。
蘇綠檀慢慢悠悠擡頭,瞧着鐘延光,無比淡定道:“沒有。”
鐘延光微微斂眸,方寶柔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背後的拳頭握了起來,像是要捏碎什麽東西似的,令她喉嚨發緊。
鐘延光朝方寶柔語氣森冷道:“想辦法,讓你嫂子原諒你。”
方寶柔瞪大了眼,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表哥什麽都不問,一個字的理由都不聽,就讓她給蘇綠檀道歉?
“我我我”了半天,方寶柔還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蘇綠檀在後面笑吟吟道:“夫君,我再添油加醋一下吧。我就說她不覺得自己錯了嘛,表面說是來道歉的,臨到頭真心致歉的話卻說不出來了,要是這樣,何必來我面前礙眼。我缺你這一句對不住了?”
京城的春天來的晚,此時還是冬天的尾巴,屋子裏雖有炭盆,卻還至于熱的讓人發汗,方寶柔背後冷汗岑岑,從脊柱末端往上,浸濕了她背部整片的衣裳。
極度緊張之下,方寶柔反而冷靜了,眼下已經是騎虎難下,她低下頭顫着聲音道:“對不起嫂子,我是真心來道歉的,以後寶柔再不會說半個字惹表嫂不快。”
方寶柔是個聰明人,她不想得不到想要的,還失去了定南侯府這一靠山,對蘇綠檀示好,是當下最合适的辦法,剛才說的話,也有了幾分真心。
蘇綠檀也聽出了方寶柔語氣态度上的不同,今兒給了她這麽狠的當頭一棒,心裏已經舒坦了,便淺笑道:“記住你說的話,我這人最受不得委屈,以後你可千萬別讓我再生氣了,否則我可不想對你費口舌——是不是夫君?”
鐘延光點着頭道:“是,你嫂子嬌氣,受不得委屈,你少招惹她。”
方寶柔覺得腦子完全混亂了,姨母說什麽來着——你表哥是個鋸嘴的葫蘆,不夠貼心,嫁人還是要嫁知冷知熱的好。
鐘延光這是不會說話,不知道疼人的樣子嗎?明明就是心眼偏到天邊去了!
讷讷應了幾聲“是”,方寶柔都快忘記自己是怎麽走出去的了,耳邊還回蕩着蘇綠檀輕快的笑聲,內室人影成雙,嬌俏的身影似乎和高大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一年而已,方寶柔再回定南侯府,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孤冷傲氣的表哥,怎麽在蘇綠檀這種女子面前俯首稱臣,明明她還是鐘延光最厭惡的類型才對。
發完了冷汗,方寶柔回了千禧堂,她一進院子就被人請到趙氏的屋子裏去了。
趙氏見方寶柔失魂落魄的模樣,擔憂道:“你去哪裏了?不是去蘇綠檀面前受委屈了罷?”
孤身在定南侯府仰人鼻息,方寶柔驀然聽到趙氏的關懷,眼淚奪眶而出,撲到姨母的懷裏抽泣。
趙氏輕輕地撫着方寶柔的背,道:“真去榮安堂了?”
方寶柔點了點頭。
趙氏慌忙問道:“你沒惹蘇綠檀那小蹄子生氣罷?持譽可在?你可千萬別當着你表哥的面跟她怄氣,否則持譽發起瘋來,誰也治不住,太夫人指不定還要責怪我!”
心頭一涼,方寶柔兀自擦掉眼淚,換了副平平靜靜的表情,道:“沒有,嫂子沒生我的氣了,表哥也沒有怪我。不管嫂子怎麽做,我肯定不會讓姨母和表哥為難的。”
松了一大口氣,趙氏拍着自己的胸口道:“這就好,這就好。持譽發起瘋來六親不認,太夫人發起……怒來,也是不好對付,我吃過虧了,不想你也跟着吃虧,你畢竟姓方,姨母怕保不住你。哎,還好你懂事,不然又讓蘇綠檀那死妖精留有話柄了。”
方寶柔低着頭,心裏已經寒若冰霜,趙氏說的對,她是外姓人,定南侯府根本不是她的家,出了事誰保得住她?
誰都不是她的至親。
眨了眨眼,方寶柔低聲問道:“太夫人如何也對姨母發怒了?姨母沒吃苦頭罷?”
提起這事兒趙氏還膽戰心驚加羞愧,遮遮掩掩道:“沒什麽事兒,總之少惹蘇綠檀為妙,這府裏老的小的都護着她,我算是怕了她了。”
方寶柔老老實實地答應了,又道:“姨母,從前認識的幾個小娘子約我去她們府上作客,不知該不該去。”
趙氏心頭一動,道:“先不急着去,六皇子妃姑姑家的表哥今年十七歲了,我年裏聽說正要說親,前幾天我都聽到動靜了,指不定哪日要宴客的。蘇綠檀跟六皇子妃關系親近,一會子我讓她來,打聽清楚了,讓她領你去。”
方寶柔想了想,到底沒有拒絕,趙氏當她默認了,便使人去榮安堂傳消息。
趙氏要見蘇綠檀,鐘延光自然不放心,他怕方寶柔在趙氏面前嚼舌根,蘇綠檀去了會吃苦頭,便跟着一道去了。
趙氏見到鐘延光跟着蘇綠檀來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似乎習以為常,喚了二人坐下,道:“我就不多說別的了,知道你們兩口子不樂意聽。寶柔都十六了,親事還沒定下。我打聽過了,六皇子妃的姑父是正五品大理左寺丞,寶柔父親是正六品的官,只低兩級,也不算高攀,綠檀你這兩日替你妹子多費費心。”
說罷,趙氏轉頭看鐘延光,道:“持譽,娘對你沒別的要求了,你去衛所的那些時日裏,寶柔好歹也陪了我幾年,她的婚事是我心裏的大石頭,就煩綠檀幫襯娘這一次,好不好?”
趙氏極少會對蘇綠檀這般“低聲下氣”,可見她對方寶柔這個外甥女是真心疼愛。
蘇綠檀也巴不得方寶柔快些嫁出去,當然了,她更在意的是賣趙氏一個人情,往後趙氏少不得為了這事對她臉色也要好上幾分,鐘延光夾在中間也好做一些。
她希望他的夫君少一些煩憂。
鐘延光自知待趙氏算不得十分孝順,不過也不會勉強蘇綠檀,便道:“看我夫人的意思,畢竟五品京官和六品地方官——差遠了。”說到最後三個字,語氣帶着絲絲嘲諷。
蘇綠檀順勢道:“夫君說的對,雖只差兩級,若同是京官,方表妹模樣尚可,人也機靈,倒好做親,但是她父親只是個地方官,成不成還兩說。”
見蘇綠檀肯答應,趙氏立刻道:“成不成再說,你肯答應就行!”
蘇綠檀笑道:“這話是老夫人說的,成不成再說,可別到時候不成了要怪我。”
像是被人戳中了小心思,趙氏面上一紅,道:“不會怪你。”
蘇綠檀緩緩點頭道:“六皇子妃姑父家的事我略知一二,他家公子确實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不過現在京中待嫁姑娘多,适齡的好郎君少,方表妹又是外省來的,只有被挑的份兒,能不能被挑上,看她的造化。”
趙氏放心道:“你肯引薦,以寶柔的容貌性格,楊家沒有不中意的。”
撇撇嘴,蘇綠檀必須得把醜話說在前頭,她道:“老夫人,我知道您疼表妹,但是也小看了別家的姑娘,省得後面受不了打擊。”
趙氏有點兒不高興,她道:“寶柔哪裏不好了?她哪裏都好!又知道體貼人,小嘴兒又甜,德容言功樣樣不差。”
蘇綠檀真想跟趙氏說有個成語叫“口蜜腹劍”,此刻不必她說,不久之後,趙氏也切身體會了這四個字的意思,此為後話不提。
蘇綠檀眼下沒直接駁趙氏的話,她只委婉道:“有些事還要看緣分,不是老夫人想了就能成的,譬如夫君眼裏,表妹就只是表妹。”扭頭問鐘延光道:“對不對,夫君?”
重重颔首,鐘延光道:“是了。”
趙氏輕哼道:“那不是因為有了你持譽才說這種話,你這……”你這種妖精,換了哪個男人都抵抗不住,更別說方寶柔這種內斂端莊的小姑娘了。
後面的一大串話趙氏都噎了回去,她自然不會蠢到在他們倆面前說,萬一蘇綠檀反悔了,方寶柔嫁不了好人家怎麽辦?
擺擺手,趙氏道:“行了,就這事了,我就不留你們用晚膳,反正我這裏的菜也不合你們胃口。”
夫妻兩個站起身,行了禮一起出去,廊下轉角處,方寶柔往後躲了好幾步,方才的話,她都聽見了。她回了屋,丫鬟桂枝問道:“姑娘,老夫人說什麽了?”
方寶柔搖搖頭沒有答話,鐘延光比她想象中的難攻克多了,騎驢找馬才是明智之舉,若這邊無法得手,嫁給楊家郎君,大抵是第二好的選擇了。
這廂方寶柔寫了信給從前在京中認識的小娘子,側面打聽楊家小郎君的事,那廂蘇綠檀跟鐘延光兩個手牽着手,往榮安堂去。
夫妻兩個十指相扣,蘇綠檀拉着鐘延光的手擺來擺去,她道:“夫君,你說這事能成嗎?”
鐘延光道:“看緣分,成功與否,母親也沒理由怪你的。”
“為什麽?”蘇綠檀還是覺得趙氏有千萬個理由呢。
“因為方表妹确實沒有那麽好,人家看不上也正常。”
蘇綠檀噗嗤笑了出來,道:“是你親妹子嗎?”
鐘延光一本正經道:“老夫人就生了我一個,她是表妹。況且我也沒說錯,她父親只是六品地方官,放在京中确實不夠看。”
“那我呢?”蘇綠檀也沒往腦子裏過,這問題脫口而出。
鐘延光唇角微揚,道:“你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有的男人需要妻子家世好做助力,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麽?錢財?”
鐘延光反問道:“你的嫁妝我可曾動過一分?”
這話把蘇綠檀給問愣了,鐘延光他自己失憶了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從她嫁進來之後,除了她自己心裏把嫁妝當做了鐘府的財産,他可是一分錢沒動過她的,太夫人也不曾過問一句,獨獨趙氏不知道哪裏聽來的風聲,拿捏過她一次而已。
就是因為這樣,蘇綠檀才奇了怪了,鐘延光娶她,真就是因為高僧批命?
放慢了步伐,蘇綠檀問道:“夫君,你信神佛嗎?”
搖搖頭,鐘延光道:“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是信神佛,他也就不會拿起手裏的刀,也不會有滿身的傷。
蘇綠檀更加不解了,那鐘延光到底為何娶她?只是為了哄太夫人開心?
“夫君啊,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假如太夫人要給你換一個夫人,你換嗎?”
鐘延光毫不猶豫道:“不換。”
蘇綠檀心裏歡喜,桃面含笑問:“舍不得我?”
鐘延光扣緊了掌心裏的小手,低低地“嗯”了一聲,蘇綠檀欣喜若狂,不斷重複道:“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啊?舍不得我是不是?”
盯着蘇綠檀笑逐顏開的臉,鐘延光道:“嗯,嗯,嗯。”
蘇綠檀顧不得別的,一下子跳到鐘延光身上,抱着他道:“太好了!我好高興,夫君喜歡我是不是?”
鐘延光紅了臉,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只是下意識地托住了她的身體,輕聲道:“下來,仔細摔着。”
蘇綠檀捧着鐘延光的臉,直視他道:“夫君快說,到底是不是?”
炙熱的目光讓鐘延光心口砰砰跳,渾身的肌肉都開始緊張得沒法舒展,他躲開蘇綠檀的視線,道:“你說是就是。”
蘇綠檀嬌哼道:“我說不是,那到底是不是?”
鐘延光喉結動了動,道:“下來。”
蘇綠檀不肯,撒嬌道:“我要聽你說,你快說快說。”
她要聽到他親口說出來,才會安心,她從前認識的鐘延光不是這樣的,她太害怕了,她怕這都是她親手編織出來的夢。
鐘延光唇齒微張,也想把那兩個字說出來,卻不知道為何如鲠在喉,明明可以吐着氣,卻沒法把那兩個字吐出來。
就好像一根魚刺卡在柔軟的喉嚨裏,生生發疼。
他孤寂自閉了太久,一下子要承認自己熱烈的感情,十分的不适。
蘇綠檀等了半天,鐘延光都沒把那兩個字說出口,她失落地低下頭。
鐘延光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如果我做給你看,行不行?”
他不會說,但是他願意用餘生去做。
蘇綠檀扯着嘴唇笑了笑,滿足裏又帶着點失望。她怎麽就那麽貪心呢,想要他又說又做,但是她知道,鐘延光為她改變的已經很多很多了。
從鐘延光身上跳下來,蘇綠檀沒站穩,往後退了幾步,被他一把捉住手腕,才沒摔倒。
蘇綠檀複又牽起他的手,和方才一樣,十指緊扣。
鐘延光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柔聲問道:“你不生氣?”
蘇綠檀甩個眼刀子過去,道:“生你的氣,哪裏生的過來?還是生——”
“嗯?生什麽?”鐘延光覺得自己好像想歪了。
蘇綠檀想起剩下的幾服藥,道:“還是先生存下來再說。”
鐘延光不滿,道:“和我過日子,很艱苦?”
“不艱苦。”
“那你——”
“艱難!”
“……有什麽區別?”
說着說着都走到榮安堂門口了,蘇綠檀跳上臺階,轉頭笑道:“逗你玩,我就是不想回答你那個問題而已。”
鐘延光早就知道是什麽答案,心裏跟螞蟻爬一樣,癢癢的厲害,追着她問:“為什麽?”
為什麽不給他生孩子。
蘇綠檀道:“就像你不回答我的問題一樣。”
鐘延光抿抿嘴角,語氣裏似乎還有一絲絲委屈:“我回答了。”
他說了,他說不出來,但是以後都能做給她看。
她也可以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但是她可以做嗎?
如果可以做的話,鐘延光覺得不用她回答也很好。
蘇綠檀意識到被鐘延光給調戲了,羞紅了臉,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道:“流氓!”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滿院子的丫鬟婆子,說這樣的話,也不怕別人聽到了笑話!
鐘延光更委屈了,他一對耳朵都紅了,趕緊跟上蘇綠檀的腳步,在她身後低聲道:“她們聽不懂。”
蘇綠檀捂着耳朵往屋裏跑,鐘延光在後面追,兩人追到內室床上,倒在了一起。
鐘延光情不自禁地親吻了蘇綠檀,這次的吻溫柔而綿長,沒有以前那麽霸道,似乎只是想輕輕的撫慰對方,只是想品嘗她的芳香甜美。
彼此都穿着厚厚的衣裳,相擁的時候卻仿佛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溫暖。
忽然有什麽濕噠噠地東西在鐘延光上嘴唇滑落,他推開蘇綠檀,摸了摸鼻子道:“流血了……”
蘇綠檀手忙腳亂地替他擦着,道:“要不要緊?”
鐘延光淡定地把腦袋往後仰,道:“小事,去讓丫鬟打點水來。”
蘇綠檀出去之後,鐘延光有點焦躁,他這樣子,會不會讓她讨厭?
畢竟,流鼻血的樣子,不好看。
夜裏鐘延光吃過藥,兩人一切如常地同被而眠,默契地像成婚多年的夫妻。
第二天,鐘延光上衙門的時候又鼻血了,不得已,便找了胡禦醫把了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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