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星際上校【十三】
“……說夠嗎?”
“我原想把一切遺忘,為什麽七年後,你又來到我身邊?”白澤昊伸手在我的臉頰蹭了一下,“為什麽會隐瞞軍階跑到ZH919?哈,我記得你一連跳了好幾階,上校這一階是被跳過去的!”
我沉默着,假裝已睡着。
白澤昊的聲音越來越溫和,貼在我耳側述說着,手指也極其溫柔地在我的腰際游走,而後,他在我的額頭親吻了一下,移到唇上:“這幾天你害怕了嗎?累了嗎?我以為你會激烈地反抗,準備了鐵鞭、鐵鉗、還有肌肉松弛藥劑,為什麽你卻像一只狐貍一樣安靜,任我抱着,為所欲為?真不像所向披靡的帥将啊……啊!”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
空空的前方真讓人心曠神怡啊,看着捂着胯.部疼得倒在地上的家夥,我咬牙切齒:“混蛋!你口口聲聲說兄弟情,還有臉做出這種事!白帆沒有把你千刀萬剮嗎!你以為他死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嗎?無恥!!”
白澤昊痛苦地搖搖晃晃,想站起來。
我想踹幾腳,被铐住了踹不過去:“我看在白帆的份上放過了你,仁至義盡!你要還不甘心,就放膽跟我在星際拼一次啊!就算駕駛最普通的戰艦我也能把你秒成渣!最看不起就是你這一種人,只會在背後用下三濫的手段!還說什麽白帆!白帆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
“他死了!你卻沒有一點後悔!”
“要後悔當什麽戰士!不止他死了,很多人都死了,每天還有人在源源不斷地死去!要怎麽樣?每天去一個葬禮嗎?每天以淚洗面嗎?把自己埋起來當一個蘑菇嗎?如果懦弱,為什麽要當戰士呢!為什麽不去慈善機構工作呢?!”
“景逸,你是冷血嗎?”
“我生而為戰!我寫的第一行字,是遺書!如果不冷血,我能活到現在嗎?白澤昊,如果想殺一個人,就不要眨眼,不要啰嗦,不要解釋,也不要去聽解釋!””我忽然一陣悲涼,在衆多孤兒中被挑選了出來,戰警、星際戰士……看似自由的選擇,其實是沒有選擇。
“像你一樣冷血嗎?”
“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否則,不會說這麽可笑的話。我的冷血是必要的素養;我并非不仁慈,我的仁慈,就是讓對手以最少的痛苦死去——白澤昊,你已經殺不了我了。”
“我可以折磨你!”
“呵,在你跟我的較量中,你早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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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上了你!”白澤昊終于站起來,手撐在床沿,陰測測地說着。
我笑了:“這就是折磨?你以為我是被上就崩潰的人嗎?你所謂的折磨打擊報複,說穿了,就是給你的「欲望」套上一個理由,讓你安心地卑鄙下流!否則,你對我下手,就是對不起白帆!你口口聲聲,兄弟情深,可你卻要做他始終不讓你做的事!”
“胡說!”
我冷笑:“當年,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白帆沒有扇得你鼻青臉腫嗎?沒有叫你一輩子滾遠嗎?如果恨到必須殺死我,就痛痛快快複仇,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沒有嗎?”
“不要逼我殺你!”
白澤昊驟然吼了起來,渾身顫抖,随手抄起一邊的凳子揮了過來。我本能地閉上眼睛,哐當一聲響,床狠狠地震動了一下,而後,安靜了,我睜開眼,凳子腿砸在了手邊。白澤昊轉身離開了,留下了空空的屋子仿佛還嗡嗡作響。
我賭白澤昊過不了白帆這個檻——我贏了。心情陡然輕松了,輕松又酸澀,因為自保而屢屢提起白帆這個名字,我未嘗不是在自殘。
這顆星球,原始到極致的美。
白澤昊把我跟一塊長條石柱铐在一起,自己坐在大石頭上發呆。我看着陽光渡過古樹,灑落在肩上,時間,合着心跳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十一天以上,就算是頭豬也意識到我失蹤了吧?
如果是我的話,失聯飛船的數據、異動的時間、附近的星雲狀況、星球所處的位置……等,所有的細枝末節,總有破綻吧,足夠的耐心,A是可以找到線索的!除非,他的戀人因為他找我而又自殺!
不行,太慢了,最快意識到我在哪裏的——會是亞薩。
亞薩是白澤昊的盟友;亞薩知道我跟白帆的過去;亞薩一定能猜出白澤昊在搗鬼。順着這個脈絡找下去,就很簡單了:從技術層面,哪裏能落一只飛船而沒有動靜;從心理層面,這顆星球是白帆和白澤昊曾經落難的地方……總之,找到星球不難,難的是找到這個荒涼的森林。
總之上天保佑,亞薩有這麽聰明!
“景逸,你在想什麽?白帆嗎?你們的過去嗎?”不知什麽時候,白澤昊轉過身來,“你們是怎麽相愛的?他只告訴過我,只是一側身,你們對視了一眼,就愛上了。”
面對陽光,他的瞳孔呈現琥珀色。
我慢慢地說:“我不喜歡這裏,太陰森了。到更開闊的地方去,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博弈一樣的僵持之後,白澤昊退讓了。被領到一個更開敞的樹林,我又以“這裏濕氣很重”為理由,繼續走向視野更廣的高地。白澤昊對地形非常熟悉,我猜他經常來這裏緬懷過去。
就這樣走了三四天。
有天中午,路過一條小溪,白澤昊讓我呆着,他去弄點吃的。陽光很暖和,曬着曬着就出汗了,這些天被折騰得夠嗆,我站在小溪裏洗臉洗手洗腳,有色彩鮮豔的小魚滑過腳邊,非常可愛。
不久白澤昊回來了:“我以為你會逃走。”
“逃走,然後被獅子吃掉嗎?”
“你很識時務。”
我走出小溪,穿上破鞋,與白澤昊一同把一只肥肥的野鴨烤了。火苗上,袅袅的煙飄到空中,因為餓,聞到香香的味道,饞蟲被勾起來,不由得咽了咽喉嚨。白澤昊看了看我,将半邊野鴨交給了我。沒有燒烤爐,只能翻來覆去的烤,時間過得異常慢。好不容易烤得差不多了,皮都焦了。
“沒有任何調料嗎?”我喃喃。
“你會喜歡的。”
在饑腸辘辘的狀況下,任誰都會喜歡的,何況散發着那麽誘人的香味。我咬了一口,野鴨肉很細膩,即使沒有任何調料也足以媲美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一開始的試探變成了狼吞虎咽,我三下五除二把半只野鴨吃完了——根本就不夠啊。
在我遺憾時,一只碟子推過來。碟子上,鴨肉被切成整齊的一長條一長條。在這種荒原,如此精致的食物,簡直不真實。
白澤昊說:“吃吧,我飽了。”
這個混蛋備着壓縮營養食自己偷偷吃,飽是正常的,我毫不客氣地撚起一條鴨肉送入嘴裏。白澤昊忽然湊過來,一下子叼住了另一端。
我下意識地咬斷鴨肉,吞下。
白澤昊一笑,用嘴把另一端鴨肉送過來。我急忙後退,他步步緊逼,我帶着腳铐,步伐不穩,踩到一塊石頭,猛的一滑,白澤昊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翻天覆地。
一瞬間之後我被壓在地上,上方是蔚藍天空,和白澤昊笑得開心的臉:“景逸,喜歡嗎?仿佛整個世界只有我跟你。”
“你瘋了!”
“我花三天時間想清楚了,我不想複仇,我想要的,是你喜歡上我。”
“……滾開!”
我用帶着手铐的手擊過去,被白澤昊躲開了;雙腿踹過去,被壓制住了。想到他會做的事情,我又氣又急,可不自由的身體被死死鉗制住了。白澤昊,笑容堅定,不容質疑,不再猶豫和優柔寡斷。
一陣劇烈的掙紮和扭打,我被摁在地上不能動彈。
就在他将我的鎖骨扣住時,我忽然停下了,仿佛放棄掙紮。白澤昊喘着氣,俯身,吻在了我的頸彎:“還想騙我嗎?我不會掉以輕心的!我不會,讓你有逃走的機會!景逸,白帆當初也是經歷這樣的掙紮吧,最終,我和他一樣,聽從了心的選擇……”
我輕松地笑了:“你為什麽不擡頭看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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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星空也不如燈光耀眼,人們圍着「蔚藍女神號」贊嘆不已。
這只海洋戰艇擁有最先機的設備,于今天揭開神秘面紗,鬓香影麗的宴會上,人們舉杯香槟酒相慶,不時有人走過來與我幹杯,一個光頭記者擋住我的去路:“我敢肯定,它的威力絕對不止資料上介紹的那樣局限,否則不可能足足研發了五年!而且,一艘海洋戰艦,卻由您來宣布,是不是意味着它會出現在星際征戰中?”
“現在是和平時代,我們應該努力讓人類在星際中和平地生存!”
我飛快擺脫記者,走到将軍聚集的最高樓層。
軍人,在和平時代總顯得多餘,甚至飽受争議,我們不得不低調,再低調,以免被狡猾的記者們逮住漏洞。所以,我不喜歡奢華的宴會,無數的人圍着你問這問那,即使只能獲得敷衍的回答。
A走過來:“被衆人矚目的感覺怎麽樣?”
“像傀儡一樣,別人說什麽,我做什麽。”成為「蔚藍女神號」的揭幕人選,這件事我也很意外,我不擅長海洋戰争,當然如果這艘戰艦可以在星際中橫行又另當別論,“上頭怎麽想的,不會把我調去主控海洋吧?”
A不置可否:“你為什麽不願意像我一樣,轉變角色,由指揮戰艦轉到幕後遙控?”
我與A正好趕上星戰頻繁的幾年,建立了功勳,一同升為帥将。如今,A聽從戀人的意見,重心逐步轉移,漸漸有成為政治家的傾向。而我,一向厭惡政治與明争暗鬥,所以,依然執掌着星際艦隊的大權。
然而,我覺得不再從容。
我将香槟酒杯放在桌子上:“你看我去了一趟ZH919,遇上所有不想遇到的事,驗證了我不适合地面生活。哈,最近真的沒有被哪個國家侵擾嗎?我閑了快半年了,腦袋都長毛了!”
“至少跟KT聯邦一切太平。”
我無言以對。
我的歸來真是不太順利。一個月前,近乎逃離ZH919,然後又被白澤昊擺了一道,最後被亞薩救了回來。
亞薩狠狠揍了白澤昊一頓,然後問我怎麽處理時,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想再為這種事糾纏,就當做我欠他的」。亞薩沉默了很久,說「你對他異常仁慈,但願你沒有再愛上那張臉」。
被白澤昊擺了一道的事當然瞞不過A,我就都跟他坦白了。
因為我的堅持,A決定不再追究這件事。
至于亞薩,A還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是有意瞞着A的。白澤昊是KT聯邦的人,要對付他還是有難度的。但亞薩不同,ZH919隸屬于我們的星球,國家一道命令就足以逼得他再度逃亡。我還沒想清楚怎麽跟A說亞薩的事,或者徹底隐瞞下去——我不想把自己亂糟糟的過去擺在衆人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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