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沒有成為變态真是太好了1
《沒有成為變态真是太好了》BY火棘子
“今天我又讓經理給罵了。就是嫌我彙報工作太啰嗦了呗,含含糊糊沒重點。我要不細說,他又罵我一天瞎混日子。那王八蛋,純粹更年期,不說了,進電梯了。”
文劍挂了手機,急忙伸手擋住正合上的電梯門。
即将合上的一刻門開了,電梯裏的男生幫他摁住了開門鍵。文劍匆匆走進去,說了聲“謝謝”,站定之後,注意到眼前的男生有點眼熟:二十來歲,削瘦的高個子,黑色外套,黑色牛仔褲,能看到的半張側臉有點冷。
住進來三天了,哪天見過也難說。
電梯緩慢上升,空氣異常安靜,忽然“咵嚓”一聲響,手中一輕。文劍低頭一看,左手的紙袋底漏了,一頁頁的資料嘩啦啦跟天女散花一樣全飄了出來,散了一電梯。“MD,什麽破質量。”文劍罵了一聲,趕緊彎腰撿起來。
有幾張飄到了那個人的運動鞋上,那人也不幫忙撿,就一動不動地站着。
叮——
電梯到了,門開了。
文劍正好揀完最後一張,費勁地拿着散亂的資料出了電梯。掏鑰匙時,發現那個人竟停在他旁邊。文劍吓一跳,直到看到對方掏出的鑰匙,心才啪嗒一聲安定下來。
原來是隔壁。
兩家門靠門,不到一個胳膊的距離,文劍笑着點了點頭說:“兩隔壁啊,我叫文劍,剛搬來的!”
“我叫傅信。”聲音也冷漠。
傅信?負心?好名字!文劍一邊開門一邊爽朗地說:“沒事就串門啊!”
上周,因為寫着「房租面議」,文劍興沖沖地直接來看房了:單身公寓,家具嶄新,家電應有盡有,滿意得不得了,結果一問價格,傻眼了——好家夥,一個月不吃不喝也付不起,文劍铩羽而歸。沒想到,第二天房東主動給文劍打電話,說文劍和她在外地上學的兒子一樣年齡,她看着心疼,房租就文劍說的那樣。
1/5的價格租到這麽好的房子,簡直是天上掉下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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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當時,文劍看房時,傅信剛回來,兩人閃了一個照面,難怪眼熟呢。文劍找個袋子将所有的資料重新裝好,放一邊。肚子咕咕叫,他拆了袋方便面往鍋裏一放,倒水,開火,煮上,不一會兒鍋裏汩汩冒氣。
泡面還沒煮開呢,門鈴響了,竟然是傅信。
文劍疑惑地問:“有事嗎?”
傅信的視線略微向下:“我現在沒事。”
直到傅信進了客廳,若無其事地坐在黑白相間的長沙發上,盯着電視看時,文劍的腦子才轉過彎來,感情這哥們是來串門的啊。廚房的方便面咕嚕嚕地翻滾,別給泡成粥了,文劍忙不疊進廚房,順口問道:“你吃了沒?”
“沒有。”
這位真不客氣,還得做兩人份的!泡面招待人也太寒酸了,文劍從冰箱裏拿出兩個雞蛋,往砧板一磕,炸入油鍋,煎得金黃,往兩個大碗裏一放,噴香的雞蛋泡面出爐了。文劍笑嘻嘻地說:“你随便啊,我這裏也沒別的吃的。”
餓得饑腸辘辘什麽都香,文劍呼啦呼啦吃完。
而傅信才吃了三分之一,他捉筷子的姿勢很标準,吃法很文氣,是挑着泡面一根一根地吃。文劍不由得打量起他這個鄰居:還好,容貌是不折不扣的男性。電梯裏沒細看,長得面皮幹淨,眉眼細長,眉梢和眼角都向上挑。就是不拿正眼看人,是特內向的性格。
黑色的衣服很素樸,能稱為裝飾的只是腕上繁複的機械表。
傅信吃完:“很好吃。”
語氣禮貌、斯文卻冷淡。文劍哈哈一笑,把碗筷一收:“泡面有什麽好吃不好吃的,你平常都吃什麽能瘦成這樣。”
傅信沒有回答。
吃完飯後,傅信繼續看電視,文劍安靜得不自在。
通常來說剛認識的人總會沒話找話,傅信怎麽能這麽冷靜地幹坐呢?
不過,一種米養百種人,文劍宿舍裏也有這麽一位舍友,走路沒聲沒息,冷不丁站人旁邊,能把人吓死。不過,有一次文劍上吐下瀉後,舍友們都專心玩游戲,沒一個能從撸啊撸中走出來伸出同情之手,只有那舍友端了一碗熱粥過來:“吃吧。”
文劍感動得鼻涕眼淚直往下流。
傅信指不定就是這種人,面冷心暖,關鍵時刻頂用。文劍又問他的履歷,沒想到兩人還是同校、同屆生、同是今年7月的畢業生。文劍一聽,更踏實了,聽着新聞的播報,說:“災難年啊,又墜機了!”
電視裏,播放的是新聞。
一播就一個小時,主持人語氣沉重,文劍的心情也沉重起來:傅信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完全沒意識現在是晚上十點半了嗎?這個鄰居腦子是不是缺根弦什麽的?
文劍盯着傅信。
傅信回看他,眸子又深又黑,文劍反而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你一般幾點睡啊?”
“一兩點。”
“你身體受得了嗎?我不行,得趕緊睡,我有個特煩人的處女座上司,遲到一秒都能把人耳朵糾掉!”文劍故意打着哈欠,吸溜了下鼻子,以示身體到達極限了。
傅信說:“上班本來就不能遲到。”
……老大這不關鍵。
文劍搔了搔短發:“可不是,明天還得開會呢,你也早點回去睡吧。”
傅信哦了一聲,看了看表,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往門外走。這就走了?這哥們連一句道別的話都不會說嗎?文劍挺熱情地歡送他出去:“那啥,沒事就常來啊,我一下班就閑得發黴。”
三月的天氣跟神經病似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前兩天太陽一曬,黑絲滿地走,昨天一下雨,棉襖毛衣和秋褲就又活躍了,今天還是淅淅瀝瀝,地上一汪汪的水坑。
文劍的皮鞋很快濕了。
破罐子破摔之後,水肆無忌憚進來,整個腳底都浸在水裏。眼看要小雨變成瓢潑大雨,文劍顧不上這麽多了,飛快地跑起來,拐彎到了通往小區的梧桐路上,正要沖進去時,忽然看到了幾個黑影。
文劍回頭一看。
是傅信。
挎着學生的斜背包,一頭一臉的雨,站在鐵藝栅欄邊。
圍着傅信的是三個小年輕,一個人伸手推了傅信的肩膀一下,傅信砰的一下跌倒在地磚上。
文劍吓一大跳,再看那幾個人流裏流氣的,心想是不是該打119,還是叫小區保安幫忙——別開玩笑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文劍想都沒想趕緊跑過去,那幾個小年輕一看來人了,頓時豎起渾身刺,文劍趕緊笑了笑,扶起傅信:“這位是我朋友,怎麽回事?”
一個黃毛小年輕哼了一聲:“問你朋友啊。”
傅信低着頭。
文劍心想糟了,該不會傅信的責任吧,趕緊推一下他:“傅信,怎麽了?”
傅信跟黑色木樁一樣站着,不吭氣,黃毛嚷嚷:“你朋友是不是腦子有病啊,碰了我連道歉也不說,我才從醫院出去知道不?”
文劍趕緊說對不起,下雨天的,沒看清路也正常。黃毛不依不饒,說到最後當然是要賠錢,開口就要好幾千,文劍差點想脫皮鞋砸死他。但對方人多,這麽下去肯定不是事,傅信又一直低着頭,但根本沒想認錯的樣子。
文劍趕緊把黃毛拉一邊,悄聲說:“哥們,你也看到了,我這朋友腦子不好使。”
“哈?啥?”
文劍掏出錢包,連整錢帶零錢三百多塊全部給了黃毛,黃毛砸吧着嘴唇,舉着錢在文劍眼前晃了兩晃:“要不是他腦子有病,我肯定不會就這麽完了!真是,晦氣!”說完罵罵咧咧,跟其他兩個人滿意地走了。
傅信剛要開口。
文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傅信就不動了,任他捂着,等那幾個流氓走後,文劍才松手。
傅信低着聲音說:“為什麽要給他錢?我沒碰傷他。”
文劍拍了下他的腦門:“我當然知道,他又不是豆腐渣做的,碰一下能怎麽樣。不過,那種人渣,惹不起,惹急了他們打你也是白打,還不如給錢了事。”
“你很有錢嗎?”
“有個茄子!”文劍沒好氣。
要不是替你破財消災,三百塊能買多少泡面你知道嗎?
回到家,文劍趕緊沖澡,熱水舒絡着僵冷的肢體,血液暖了起來,滿浴室氤氲白氣,舒舒服服的。雨聲嘩啦啦地大了,文劍撥了撥百葉窗,天這麽快就黑了,難得早回來一次就遇上這事兒。想到傅信連一句“謝謝”都沒說,還用譴責的目光瞅自己一眼,文劍真是火大。
傅信一定是死書呆子,跟流氓對峙,能有什麽好結果。
正想時,門鈴叮叮地響了,是推銷的吧?沒哪個朋友說要來拜訪。文劍不緊不慢地用毛巾擦着頭發,鈴聲聽了,正想着“這種小區也有推銷的?終于走了”,門鈴又執着地響起來。叮叮叮叮叮地響了五遍。文劍裹着睡袍汲着拖鞋出來了。
門外是傅信。
傅信竟然還一身濕衣服,頭發貼着額頭臉頰。
“怎麽了?”文劍疑惑地問。
“熱水器,壞了。”傅信一如既往地低着頭,睫毛都是濕漉漉的,整個臉龐呈現出被冷雨淋過後的蒼白和凄冷。
來吧,都是租房,不用白不用!文劍将傅信迎進門。傅信踩着濕噠噠的運動鞋,留下兩行明顯的泥跡鞋印,一直延伸進浴室。文劍心裏閃過一絲不悅,在傅信問“有拖鞋嗎”,他又條件反射地将自己的拖鞋遞過去。
傅信理所當然地踩着他的拖鞋,擰開了蓬頭開關。
文劍坐在沙發上,揉了揉臉,嘆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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