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宣谒之庭 他的一切,都由我來負責

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天,白聽泉總算和魏薰打聽明白了此時情狀。

親傳弟子是內門弟子之中地位最高的,需要修習多種課業,滿一年之後,修習的各科目通過考核之後,方可回到自己所在的山峰上,由自家師尊教習指導。

白聽泉支着頭坐在桌前,漫不經心道:“那我要是不修習課業呢,會怎樣?”

魏薰像是被吓了一跳那樣,他覺得白聽泉極有可能做出那種事來,忙慌張道:“不可以的聽泉!!課業修習分兩個階段,如果不修習課業,考核沒有通過的話,會直接被遣返的!!”

白聽泉打了個哈欠:“被遣返了那不是正好。”

魏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那怎麽能行呢……你可是滄浪君的弟子啊。”

白聽泉終究只是說說而已,他見魏薰被他吓得不輕,勾了勾唇角,道:“我開玩笑的。”

魏薰這才松了一口氣,開始和白聽泉商量選課的事情。

直至夜幕西沉,魏薰開心地和白聽泉道別。

白聽泉同他揮手道別,直到魏薰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

以魏薰這種性格,打打殺殺不适合他,也許拜入戊泓的座下,真的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白聽泉撣去肩上落下的雪,正要轉身回到聽雪峰上,忽然感受到身後傳來一陣嚣張的劍氣,那劍氣裹挾着霸道無上的靈力,直向他背後空門襲去。

白聽泉眸中精光一閃,腳下步法神秘而詭異,輕而易舉地就躲過了這道劍氣的攻擊。

若是有人在場,能看出白聽泉這步法的,百裏挑一。

李問清只當是白聽泉運氣好,躲過了他那一劍。

白聽泉悠然轉過身,夕陽金燦色的光芒自他身後散播開來,他心中有數,向着枝葉顫動的方向輕聲道:“不用藏了,你被發現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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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一道金色重劍從草葉之中飛射出來,白聽泉只輕輕偏頭,閃身後退,猝然抓住了襲擊者的手腕。

李問清反應也極快,仰頭後撤,堪堪躲開白聽泉的桎梏。

白聽泉有些惋惜地嘆了一聲,随後扯出一個笑容:“閣下,你為何要挑這個時候與我切磋啊?”

李問清冷笑:“哼,白聽泉,你別以為在聽雪峰上你就能為所欲為了,你這個魔宗的卧底,你來我琅劍宗究竟有何目的,你這種居心叵測之人,根本不配做滄浪君的弟子!”

白聽泉自動無視了李問清的那些話,立刻睜着一雙死魚眼看他:“那你更配一點?”

李問清見白聽泉這種态度更是惱火,高舉重劍,大喝道:“我配不配當滄浪君的弟子不是你說了算,你可有膽量和我決一死戰!勝者才有資格當滄浪君的弟子!”

白聽泉眨眨眼:“可是我并不想和你決一死戰,我已經是滄浪君的弟子了呀。”

李問清被白聽泉氣到吐血,被怒氣支配頭腦,不顧一切地揮舞重劍,誓要将白聽泉當場格殺。

白聽泉微微擰眉。

他穿越而來,還沒有與這個身體完全磨合,雖有一些招式是他憑借本能做出來的,可那大抵也是原主的身體在面臨危機時做出的應激反應,若要他正正經經地和李問清比試,他可能真的打不過。

更何況,這李問清處處看他不順眼,只怕不能将他殺之而後快。

不過,這李問清頭腦簡單,倒也好對付。

白聽泉挑眉,故意氣他:“李問清,你若是殺了我,你們正道努力維持的和平,恐怕就要因你今日的一時興起而崩潰殆盡了。”

白聽泉正在思考對策,他企圖以這事來拖延時間,但李問清似乎并不在意……

只見李問清狂妄大笑:“區區一個魔宗,哪裏值得我們放在心上?若不是你們魔宗來卑躬屈膝地求我們幫忙,這個協議能不能簽長久還兩說,今日我若殺了你,琅劍宗正不愁有了理由去剿滅你們魔宗,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這莽夫蠢貨,根本說不通。

白聽泉微微蹙眉。

李問清的劍快而準,帶着無上的壓力,白聽泉躲不開。

白聽泉咬緊牙關,只能硬着頭皮,咬緊牙關,憑借記憶調動起體內的那些靈力,迎擊李問清……

他正打算試一試原主這一招……

白聽泉琥珀色透亮的瞳孔之中驟然亮起幽然紫光,仿佛是璀璨漂亮的星河,裏面波瀾詭谲,引誘人來一探究竟。

李問清見白聽泉站在原地不動,只是看着他,便以為白聽泉放棄抵抗,他得意大笑:“白聽泉,你若是現在放棄成為滄浪君弟子……”我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李問清動作忽然停滞,瞳孔驟然放大,臉色漲紅,像是咬着舌頭那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種情況好像就是他的大腦突然不為他所用,停止了工作一樣。

驟然,暗處雪影重重之中,一人無奈地輕嘆一聲。

轉瞬之間,一片翠色竹葉劃破長空,擊破碎雪屏障,咣地一聲撞在了李問清的重劍之上。

這竹葉極為厲害,竟能穿透重劍之上的靈氣,與劍身徑直相擊。

毫不留情地擊破了白聽泉營的靈力布陣。

李問清大駭,瞬間回神,他的劍路被這一片竹葉擊潰,遭受到靈力反噬,一口血湧上來,他不肯服輸,直接被他咽了回去,他兇惡地盯着白聽泉,竟硬生生地以已經潰散的靈力,向白聽泉擊出了那驚天動地的一擊。

被竹葉削弱了數倍的重劍攻擊,被白聽泉擡手間輕易化解。

李問清自知自己大勢已去,卻仍舊不肯對白聽泉服軟,又放了幾句狠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了。

白聽泉攤開雙手,示意去留随意。

李問清忙不疊地走了,步伐飛快,哪裏還有來挑釁的時候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李問清離開之後,白聽泉舉起自己的雙手,有些不敢相信地握了握拳。

剛才,是怎麽回事?

白聽泉擰緊眉頭,往竹葉飛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躲在暗處的溫止收回手,輕輕一笑。

轉身離開。

他還有要事在身,宣谒之庭的那些老家夥們叫他去一趟,恐怕是要談一談白聽泉的事。

不過幸好,沒有讓聽泉用出那招。

溫止離開的時候,又看了一眼站在階梯上有些迷茫的白聽泉,嘴角微勾。又站了一會,他才放心地離開。

宣谒之庭。

巨大的金輪懸在高空,緩慢又柔和地旋轉着,一本巨型天書從金輪之中誕生,時刻記載着天地之中發生的一切。

宣谒之庭是供奉神明的組織,也是修真界等級最高的組織,他廣納人才,能有資格進入宣谒之庭的,都是各大宗門之中有威望、有實力的人選。而這些成員有責任,也有義務管束着修真界的一切。

他們就是天道看向人間的眼睛。

巨大而空曠的議事廳之中,只有一張極長的桌子,桌子呈現古老陳舊的蒼灰色,議事廳之中只有兩人相對而坐,剩下的只有負責添茶的機關傀儡。

溫止修長細白的手指點了點桌子,沉穩而淡定地問道:“葛前輩此次叫我過來,恐怕不是只為請我品茶這麽簡單吧。”

葛長清笑眯眯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滄浪君不必心急,我們多年未見,該是好好敘一敘舊了。”

溫止碰也沒碰面前的茶盞,眼眸低垂着,輕聲道:“葛前輩,我們敘舊的時間還有很多,但聽雪峰上天涼風大,我那小徒自己一人在聽雪峰上,恐要心慌害怕……葛前輩,你若有事要交代給溫止,直說無妨。”

葛長清睜開了眼睛。

葛長清已是渡劫九段的大能,放眼整個修真界,修為比他高的,一只手便能數過來,他活了這麽多年,修煉了這麽多年,一些話,到底還是能聽明白的。

他的上下眼皮都是層層疊疊的皺紋,但他的眼睛卻極亮而有神。

葛長清對溫止笑了一聲:“許久不見,從來不喜收徒的滄浪君都有了徒弟,這就像是我聽說你們琅劍宗那桑吾要找道侶一樣新鮮。”

溫止淡笑:“葛前輩,師兄他一心都在修煉之事上,找道侶只會讓他分心,他也不會找的。而我只不過收了一個弟子指點管教,這也是我該盡的義務,不是嗎?”

葛長清這次徹底收斂了笑容,他眸中寒光盡顯:“滄浪君,你收徒這事本不該宣谒之庭過問,可是,你收了那白聽泉為徒,這是何意啊?”

一剎之間,本還随意輕松的氣氛驟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長桌之上,肅然燃燒的燭火仿佛也因這肆意彌漫的火藥味而洶湧跳躍。

溫止面色淡漠清淺:“只為找一稱心弟子,原因再平常不過,前輩過問這些,溫止也只能給出這些回答。”

“白聽泉并非良善之輩,滄浪君,你恐要養虎為患啊。”

“他年紀還小,一切都還來得及。”

“胡鬧!”葛長清震聲,“白聽泉是那魔宗之子,魔宗做過何種荒唐事你不知道麽,收他為徒,你是拿我們正道的名譽當笑話講麽!是要讓正道與那魔宗,同流合污麽!”

溫止一派淡然:“葛前輩,魔宗之前所做之事固然可惡,可那魔宗聖子年紀還小,也并未做殺人取骨的殘酷之事,他與其他魔宗之人不同,況且魔宗受妖族侵襲,元氣大傷此事你已知曉,此次,若沒有魔宗攔截在前,妖族侵入的恐怕就是我修真界。”

“那你為滄浪君,也絕不可收那魔宗聖子為徒!”

溫止擡眸,眸中有厲光:“葛前輩,與魔宗簽訂協議之後,提出要将魔宗聖子送來正道的要求的人,是你不錯吧。”

葛長清額角迸出青筋,瞪圓了眼睛看着溫止。

“天道屢次降下天谕,要嚴加制裁白聽泉,那我是要讓那白聽泉來正道當人質,不是送來給你當徒弟的!”

“再過半個月便是三年一度的華法會,到時溫止自會帶小徒前來赴約,若小徒到時做了任何出格之事,在場所有人都是見證,溫止會自請離開宣谒之庭,離開琅劍宗,自廢靈力,堕入凡塵,永不回修真界。

“他心性如何,到時一看便知。

“天道對錯與否,也一見便知。”

葛長清雙目怒睜:“你!”

月華自天窗灑落。

靜靜凝成一股輕柔的紗,披在溫止身上。

“白聽泉是我的座下親傳,他的一切,都由我來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

葛長清:balabalalbala,聽明白了嗎。

溫止:我自然知曉。

葛長清:那快處理掉白聽泉。

溫止: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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