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丹田受損 我要當一條快樂的鹹魚辣!!
溫止就這麽一勺一勺地将清粥喂進了白聽泉的嘴裏。
白聽泉斂眸, 紅着耳尖,此時白白和鴻羽倒是都很乖巧,老老實實地呆在白聽泉腳邊, 他們好不容易得了溫止的允許, 才能進來陪白聽泉玩一會兒。
随後, 溫止又端來一個裝滿了黑乎乎湯藥的碗, 垂着眼簾看他:“聽泉,喝藥。”
白聽泉:“……”
白聽泉對這碗藥産生了本能的抗拒,在現世的時候,感冒生病他都不喜歡吃藥, 對這些苦藥湯的恐怖殺傷力也是早有耳聞, 而今,溫止手裏端的那碗藥,正在陰森森地冒着黑氣……
白聽泉眨眨眼:“師尊,我可以不喝嗎?”
溫止坐在他身邊, 已經吹涼了一勺, 聲音沉穩:“不可以。”
眼見着一勺藥就要送到白聽泉嘴邊,白聽泉連忙扭頭:“師尊,弟子覺得弟子的傷都已經好了, 沒什麽大礙了, 再過兩天就能好了,不用喝藥也沒關系的……”
溫止卻紋絲不動, 手穩得像是宣谒之庭支撐天書的那根柱臺,千萬年來都沒有搖晃過一下。
而湯藥自然就沒有灑出一滴, 還極穩地立在白聽泉面前。
白聽泉的表情立即垮了, 他見溫止說不通, 也就老實下來, 接過了那個碗,當着溫止的面,憋一口氣,擰着鼻子一飲而盡。
若是一勺一勺地喝藥接受折磨,倒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這藥難喝至極,苦得發酸,還有一絲難聞的腥味,白聽泉苦得眼淚都被逼了出來,白白察覺到白聽泉的情緒,不安地蹭着白聽泉的腿。
但下一瞬,他就覺得嘴中被送入一顆蜜糖,甜味壓下去一些苦澀,甜味彌漫在舌尖,白聽泉不安的情緒稍減,許久之後皺巴到一起的表情才舒展開了:“師尊,這是什麽藥啊,怎麽苦成這樣。”
溫止仔細地注視了他一會,才道:“無妨,你專心養傷便是,一天兩次,為師會監督你喝藥。”
白聽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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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看到自己喝過藥之後溫止就會放心地離開了,但他着實沒有想到,溫止就那麽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書桌前,沉下目光,專心地處理起事務了。
白聽泉:“……”
玉簡碰撞發出的珠玉之響清脆悅耳,溫止認真地在處理工作,白聽泉卻覺得有些無所事事。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一天之中第幾次他感到有些無語了。而自從他醒來之後,他就覺得溫止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從前溫止對他也很關心,也很有耐心,但這次,好像程度又都深了許多。
白聽泉手中的書一瞬間就沒了意思,他把書舉起來,本來想借着書本的掩護偷偷地看溫止,但不過他才偷看溫止幾次之後,溫止淡淡的嗓音就從另一端傳來:“聽泉,為師的臉,要比書本有意思?”
白聽泉連忙放下書,否認道:“不,師尊,您的臉要比書本好看多了,不是……是書本更有意思但是沒有您好看!”
溫止無奈地笑笑,放下手中事務,從一堆繁雜的玉簡和谏書之中擡起頭來,低聲道:“聽泉,以後,如果遇到這種事,在你自己察覺到明确的威脅的時候,就一定要離開,知道嗎。”
白聽泉眨眨眼:“可是師尊,我是小隊的隊長,我不是不能放下隊員不管嗎……”
溫止道:“聽泉,不論何時,都要首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在你确認你自己的判斷正确的情況下,若是無法勸說其他人,記得,你自己的安全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賢樂莊一事,你做得很好,但在你無法自保的情況下……”溫止似乎想到了什麽嚴重的後果,他緩一口氣,聲音又低了下來,“聽泉,記得,莫要莽撞,為師一直在等你回來。”
溫止的聲音柔軟沙啞,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白聽泉感受到他是真的是在恐懼,恐懼那個最壞的結果的發生。
——白聽泉死在了賢樂莊。
白聽泉琥珀色的瞳孔還是那樣清澈幹淨,他望了溫止一會,笑着說:“師尊,弟子……弟子當時其實也不害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橫豎也沒幾個人能希望我活着,而且,弟子得您教誨,希望能以天下事為己任,另外弟子也是想能為您做些什麽,才能不辜負您的教誨。”
溫止抿抿唇,沒再說什麽。
兩人又都重新幹起了自己手中的事情。
時間靜靜流淌,對這種寂靜白聽泉實在是感到有些不适,而且,為什麽溫止一定要在他的房間裏辦公啊?
忽然間,白聽泉一眼就注意到了溫止神色中的疲憊以及眼底的烏青,霎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腦海裏浮現出來……在他昏迷的這十天裏,溫止有可能都在這裏陪他,等他醒來,就為自己醒過來的第一時間能看到他。
白聽泉心一顫,下意識地喊出來:“師尊。”
溫止立刻擡眸看他,神色淡淡:“何事?”
白聽泉沒有想到自己喊出了聲,他之後随意說了一句:“師尊,弟子……弟子想喝水。”
溫止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耐,他立刻放下手中事務,給白聽泉倒了一杯溫度正好的水。
鴻羽睜着一雙小綠豆眼,站在白聽泉的肩膀上,歪頭看着他們兩個。
溫止回到座位上,重新開始處理事務,整個房間之內又重新恢複寂靜。
白聽泉實在無事可做,他這次是成心的了,他睜着一雙狡黠的眼睛,眨了兩下,含着點微光,輕喚:“……師尊。”
尾音拖長,有點撒嬌的意味。
溫止無可奈何:“何事?”
白聽泉道:“師尊,我有點想魏薰了,我能不能叫魏薰過來看我啊?”
溫止這次卻是沒有滿足他的要求,只淡淡回了一句:“若是他來,你們豈不是要把這裏的天都捅破了。”
白聽泉讨好地笑笑:“師尊……我自己在這裏也太無聊了些,這些書我都已經看過好多遍了,師尊……”
溫止苦惱地揉揉額角。
“這般有精神,為師見你的确也不像是重傷在身的樣子,過來,替為師研墨。”
一聽見要幹活,白聽泉就瞬間閉嘴,立刻把被子拉過鼻梁,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悶聲道:“師尊,弟子突然覺得好累,要睡一覺,師尊午安!”
溫止嘴角噙着淺淺的笑意,他遠遠地看了白聽泉一眼,才再次投入工作。
白聽泉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睡了過去,等到他再醒來時,日暮西沉,床邊坐着一人。
是魏薰!
白聽泉高興得快要跳起來:“魏薰,你過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魏薰被白聽泉這一句話惹得有些耳朵紅,他壓低嗓音,眼睛還是紅紅的:“聽泉,你終于醒了,還是滄浪君告訴我的,讓我有空來看看你。”
白聽泉心中一暖,沒想到溫止真的記得這件事。
魏薰抹了抹眼睛道:“聽泉,李問清和葉微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們說謝謝你。”
白聽泉不以為意:“行啦行啦,你也別哭哭啼啼的,我這不好好地在這,你看看,白白都要看不下去了。”
魏薰重重點頭:“你沒事就好,不管怎麽說,都是活着最重要,對了,明庚君決定将墨琅玉破例頒發給你們,還說等你傷好了,就舉行典禮。”
白聽泉笑眯眯的:“這樣再好不過,對了,桑明燭的傷怎麽樣了?”
“他的傷早就好了,他已經是辟谷期,不用擔心,倒是你,我有些不知你的丹田該如何……”忽然,魏薰自覺說漏了什麽,突兀閉嘴。
這半句話已經引起了白聽泉的注意,他瞬間挺直脊背,嗓音僵硬:“魏薰,你說我的丹田怎麽?”
魏薰眼神躲閃,強作歡笑:“沒有,聽泉,你聽錯了,我是說桑明燭的……”
“我的丹田怎麽了,魏薰?”
忽然,門頁被大力推開,溫止站在門口,夕陽将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他呼吸稍顯急促,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手掌用力到骨節發白,聲音沉重:“魏薰,聽泉他該休息了。”
白聽泉連忙阻止:“沒,師尊,我精神還很好……”
溫止的目光卻顯現出前所未有的嚴厲。
魏薰自知自己犯了錯,連忙向溫止問好之後就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不舍地看了白聽泉一眼。
等到溫止将門關上,白聽泉也不傻,他一眼就看見溫止手中的藥,然後輕聲問:“師尊,那個藥,是不是用來溫養弟子的丹田的?”
溫止擡頭看向白聽泉,眼中有着難以忽視的痛意。
白聽泉的表情平靜,其實他也早有預料。
在那矮山裏,他體內的靈力根本不足以支撐斬運和血池中樞所需要的靈力,他的丹田根本就是在超負荷運轉,若是不出問題才是奇怪的。
溫止的聲音平靜,在回答白聽泉的問題:“是的,聽泉,你的丹田破裂,還需要時間恢複。”
果然,白聽泉心中有數。
丹田破裂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再恢複呢。他已經無法再進行修行,無法再有任何進步了呀。
最好的情況就是他保持在了此時的境界,若丹田的裂痕不再加大,那麽靈力也不會洩露,這是最好的結果。
丹田是修者最重要的東西,稍有損傷,修者的這修行坦途,就有可能遍布荊棘。
簡直是……
太爽了好嗎!!!
又不用修煉,還能憑空多出來幾百年的壽命,求之不得好嗎!他能心安理得地當一條鹹魚,找個他喜歡的地方隐居,遠離琅劍宗,遠離主劇情,遠離溫止了好嗎!
白聽泉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他緩聲道:“師尊,沒關系的,我能接受。”
那他盡力克制喜悅的表情和神态以及微顫的嗓音被溫止誤會成了難過,難過時卻又強裝着不在意而反過來安慰他。
溫止幾乎要端不住藥碗,雙手顫着,他深深地看着白聽泉,眸色變濃,變黑,眼中藏着深不見底的歉意:“聽泉,不要擔心,為師一定會治好你。”
聲音堅定,像是在起誓。
他很多年前做過一件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但這次,他絕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傷害白聽泉,他以自己的性命發誓。
作者有話要說:
溫止【沉痛堅定滿含歉意】:聽泉,為師一定會治好你。
白聽泉:不不不不不用啦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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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