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腦內電影 讓我為你做些事吧
白聽泉全身劇痛, 他沉睡不醒,卻覺得自己的大腦活動異常活躍。
他像是看電影一樣,看到了一場連續的畫面。
他看到溫止獨身闖入魔宗, 誓要獵殺十三天魔王, 溫止許是初出茅廬, 他的容貌雖與現在沒什麽差別, 但渾身的氣度卻截然不同。
那時的溫止青澀,一雙眼裏藏着的滿是他想為天地,為衆生做什麽的強烈意願。
白聽泉的頭很痛,但他記得, 在原著裏, 這一段是當作背景故事講的,那時正道與魔宗不共戴天,十三天魔王無惡不作,正道計劃剿殺十三天魔王, 但因為內部協商出了一系列的問題, 最後就導致溫止一腔孤勇,剿殺魔王。
這一戰也是溫止的成名之戰。
只可惜,想成名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溫止獨身一人闖入魔宗, 自然要受盡折磨, 遍體鱗傷,他最終還是被魔宗之人捉到, 關在密不透風的牢籠裏,受盡折磨和酷刑。
但是, 白聽泉看到。
一個白淨可愛的小娃娃, 偷偷摸摸地鑽進這個牢籠, 睜着一雙純稚無辜的大眼睛, 怯生生地問:“你可以陪我玩嗎?”
白聽泉愣住了,這個小娃娃,與他年少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包括說話的語氣,行為之間銜接的小動作。
但白聽泉不記得自己還小時有過這種經歷。
白聽泉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耐着性子繼續看了下去。
溫止被關在牢籠裏,遍體鱗傷,他深知眼前這位就是魔宗聖子,若是以他做為人質,也許就能保自己的性命,甚至可以與魔宗交換條件。
只是,小少年專注地看了他一會,仿佛才注意到溫止的傷勢一樣,聲音脆生生的:“你是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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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止冷着一雙眼,淡淡地看他。
小少年湊過去,小心地給溫止後背那裏最深最重的一道口子吹着氣,緊張地看他:“我帶了些藥過來,受傷了就要敷藥,生病了也要吃藥,你痛嗎,那我輕一點。”
溫止後退半步,遠離他,厲聲道:“誰讓你來的?”
小少年一瞬間就被溫止這一聲吼給吓住了,他雙眼一瞬間就冒出淚來,僵立在原地:“我……好幾天了,都在這看着你,我……沒人和我玩,我看你也是自己一個人……”
溫止對小少年的眼淚無動于衷:“那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小少年擡頭,又茫然地搖頭。
溫止胸腔中的怒意終于爆發:“滾!”
小少年逃似的離開了那個地方,但卻把傷藥留下來了。
白聽泉看着這一切,唇角微勾,他沒想到溫止年少時,竟還有這樣一面。
被溫止罵了,小少年也沒有氣餒,他真的只是想和溫止玩一玩,他連續每天都會給溫止帶去傷藥和食物,但溫止早已辟谷,已不需要進食,小少年就坐在牆角,小心翼翼地看着溫止,然後安靜地将那些食物吃掉。
終有一天,溫止主動向小少年開口問話:“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坐在一旁的少年立刻精神起來,他興沖沖地站起來,興奮道:“我想讓你陪我玩!”
溫止擰眉:“玩什麽?”
小少年像是迷茫了,他思考了很久,小臉垮下來:“你身上都是傷也玩不了什麽,要不你陪我說說話吧。”
小少年苦惱很久,認真思考着,一張瓷白可愛的臉快要皺成一個小包子,見他這樣,溫止終于心軟了一些,他語氣放柔:“這些天,多謝你的藥,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
小少年咧開嘴笑,純真而陽光。
溫止被魔宗關押了這麽久,托小少年的福,他從重傷瀕死到恢複如初,只用了半年而已。
少年白聽泉每日都來找他,為他帶來魔宗之內的信息,告訴他十三天魔王的動向。久而久之,他們兩人的關系變得親近而密切。
但終于,他們兩個還是被魔宗發現了。
魔宗聖子頻頻和魔宗勁敵親密接觸,不管對哪方來講,都是明晃晃的醜聞。
那些魔物為了處罰白聽泉,當着溫止的面,對小少年施加了酷刑。
小少年躺在血泊之中,痛得全身抽搐,一雙眼卻仍舊看向溫止的方向,仿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溫止額角青筋迸出,他像是困獸,像是被拔了尖爪的龍,他在囚籠之中,雙手抓住欄杆,嘶吼道:“他是聖子,你們怎麽能如此待他!”
用刑的人充耳不聞,他們用着引誘的語氣,對白聽泉道:“聖子大人,只要您說,您是被那個人引誘的,被那個人蠱惑了心神,是那個人威脅您做的這些事情,我們就停手。”
小少年白皙可愛的臉頰此刻染滿血污,他雙目無神,痛得全身不自主地抽搐着,但他的眼仍舊執拗地看向溫止的方向,啞聲道:“溫……溫溫……溫溫……我想和他玩……”
“聽泉,聽泉是好孩子……不說謊……”
後面的結果,白聽泉不忍再看了。
小少年被處了極刑,最後只剩下一口氣在。
想必就算是因此而死了,他也不會明白,他悉心照料救治的,對于魔宗來講,是一個怎樣危險的人物。
但溫止也相信,就算他知道後果,那個單純坦率的小白聽泉,也不會對他見死不救。
溫止因此爆發,沖天的靈力掀開了整座牢籠的穹頂,威力震天的劍式無人可擋。最後的結局,十三天魔王被溫止虐殺,溫止一戰成名。
由此,一劍斬山瀾,滄浪君。
至于那個小少年,到底還是魔宗的聖子,最終也只是被剝奪了記憶,留下一條殘命,繼續做魔宗的傀儡。
白聽泉看完全程,只覺得心口悶悶的,這是他的夢境還是他的親身經歷?
若是夢境,也太過真實,那種痛感好像殘留在了他的腦海裏,若是真實經歷,他真的不确定。
白聽泉覺得心口壓抑,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忽然聽到耳畔有人在喊他。
他猛地睜開眼。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溫暖的床上,被子輕盈溫暖,他只覺得渾身酸痛不已,尤其是丹田那裏,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一陣陣地痛。
他有些迷茫,自己不該是死在了賢樂莊的嗎?那個血池那麽厲害,山又快塌了,哪還能輕易地逃出升天。
難道,這是天堂???
白聽泉吃力地想坐起來,想看一看天堂究竟是何模樣,可他稍一動,全身所有的傷口都在牽動他的痛覺神經,白聽泉立刻僵住了身體,不敢再動。
忽然,門頁被人輕輕推開。
白聽泉聞聲望去。
只見溫止站在門口,眩目的陽光從他身後投射進來,将他的身影拖得有些長。
怎麽回事,溫止來天堂探望他了?
溫止沒想到白聽泉會醒來,他愣怔地站在門口,眼中藏着不易叫人發現的喜悅和慶幸,雙唇微張:“聽泉,醒了?”
溫止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克制自己的聲音,他努力讓自己保持穩重,保持平靜,保持淡然。
白聽泉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輕輕揉着微痛的額角,聲音裏滿是疑惑:“師尊?”
他直到開口了才發覺自己的嗓音啞得厲害,他掙紮着想給溫止行禮問好,卻被溫止一個箭步沖過來阻止了:“聽泉,你傷還沒好,別動。”
白聽泉奇怪地看向溫止,他從溫止的嗓音中聽出了幾分緊張,不禁有些疑惑:“師尊,這是哪?”
溫止動作稍頓,卻也為他掖好了被角,輕聲道:“聽泉,你昏睡了十天,我便将你從丹草峰接了回來,這是你的房間。”
白聽泉呆滞在了原地。
他整整昏迷了十天?那賢樂莊那邊的情況如何了?葉微他們呢!
溫止為他端來一杯溫水,似乎猜中他心中所想,眸中柔和下來許多:“不必擔心,明庚君已經派鳳鳴君過去親自處理了,你的同伴都在養傷,他們不嚴重。另外……那些妖族居心叵測,聽泉,你做得很好。”
白聽泉耳尖微紅,喃喃道:“多謝師尊。”
溫止似乎是想擡手揉一揉白聽泉的頭,但他一瞬間看見了白聽泉雙腕間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斬運是不祥之劍,白聽泉還沒有完全馴服斬運,因此只能用精血來馭使它。
白聽泉感覺到溫止的目光,乍然又想到了自己夢境之中的場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清晰記得溫止死死盯着躺倒在血泊之中的小少年的痛苦表情。
藏着深深的不敢置信和懊悔。
白聽泉毫不懷疑,那時候若是讓溫止選,溫止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替那個小少年承受所有的苦難和痛楚。
白聽泉下意識地縮了縮雙手,眨眨眼看向溫止,撒嬌道:“師尊,我餓了。”
溫止擡眸看向白聽泉。
這張面龐精致漂亮,只可惜因缺血和身體虛弱而呈現出難看的蒼灰色,溫止心間劇烈地抽痛一下。
溫止仔細端詳着白聽泉的臉,情緒穩定下來,擡手摸摸白聽泉的頭,許久之後,才溫聲道:“我去給你帶些食物過來……乖乖等我。”
白聽泉輕笑:“好的師尊。”
白聽泉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難怪骨頭都要散架了一樣,他實在躺不下去,便龇牙咧嘴地熬着痛,從床上下來,緩慢僵硬地跺步到裏間,到底還是有重傷在身,光走了這幾步就讓他氣喘籲籲。
他費力地拿出幾本自己平常最愛看的野史游記,至于修行典籍之類……看着心煩,幹脆不看。
這幾個動作耗掉了白聽泉幾乎所有的體力,他又艱難地挪回去,但還沒走幾步,忽然聽到外間的門大力被推開的聲音,這時,只見一個人影飛速沖了過來,快到白聽泉甚至都沒有看清那個人是誰。
霎時,白聽泉被擁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溫止環他環得那樣緊,好像一眼不見,他就要消失了一樣。
随後,溫止松開了他,只聽見一道低沉緊張的聲音,還暗含着幾分責怪:“聽泉,你傷還沒好,莫要亂動。”
白聽泉擡頭,這次,他絕沒有看錯,溫止的眼中,藏着深切的慌亂與擔憂。
那抹慌亂,大抵是見到他人不在床上之後産生的。
溫止明顯看到了他手中的書,沉聲道:“聽泉,你若是有想看的書,告訴我便是。”
白聽泉心虛地點了點頭。知錯,但是不改。他哪裏能麻煩溫止給他拿書。
溫止低聲嘆息。
随後他竟彎腰,徑直将白聽泉打橫抱起,白聽泉沒設防,睜大了眼睛,驚呼一聲:“師尊!!”
溫止卻不理他,只将他放回床上,嗓音溫柔:“先吃些東西。”
食盒裏是一碗清淡的粥,和一些簡單少油的菜肴,溫止頗為不熟練地拿起調羹,輕輕攪動熱粥,似乎在沉思,随後,見他僵硬地舀起一勺粥……
溫止的手只适合用來練劍,他不熟悉也不懂得做這種事,白聽泉連忙伸手:“師尊,我自己來吧。”
溫止卻輕輕搖頭,吹涼,然後将調羹小心翼翼地送到白聽泉嘴邊,他啞聲,心中莫名的情緒在鼓動:“聽泉,讓為師為你做些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呀!!!!!!
【化身尖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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