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溫老頭 他是我的
李問清好像變了許多, 至少與白聽泉初見他的時候那種嚣張完全不同了。
白聽泉驚訝地看他:“李問清,你……”
溫止蹙眉,眸中微有不善。
哪料, 李問清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向與淮擰眉高喝道:“李問清, 你來幹什麽!”
李問清卻連正眼都沒分給白聽泉一眼, 他只恭敬地向向與淮垂首:“師尊,我有異議。”
向與淮隐忍着強烈的怒意,好不容易将滿腔的辛辣壓了下來,冷聲道:“今日對白聽泉的審判已成定局, 你有何異議?”
李問清目光炯炯:“師尊, 白聽泉他為魔宗聖子,過往犯下滔天罪孽不假,草菅人命不假,的确是我正道之敵。”
向與淮對李問清十分了解, 李問清的這些話沒有讓他的臉色好看半分。
重要的是後半句。
周圍衆長老看向李問清的目光時, 藏着一些可惜和憐憫。
李問清重重地将劍插入地縫之中,擲地有聲:“師尊,但我相信他。”
“白聽泉固然有錯, 且錯不小, 但我相信他所殺之人是罪有應得,相信他當年年少做事極端, 更相信他,心底向善, 而且他雖是魔宗之人, 但來我琅劍宗這麽久了, 卻絲毫沒有魔宗的惡習, 他本性純善,還望師尊網開一面。”
向與淮咬牙切齒:“李問清,那是三十二條人命,豈容你在此胡鬧!”
溫止默然坐在座位旁側,手指輕輕撥動着茶盞的杯托,眼睫低垂,唇角輕勾。
李問清所說的,正是他要表達的意思。
但李問清僅是一個弟子,一個小輩,說這些話,分量不夠。
溫止掩眸,藏下眸中的深意。
他那顆未經雕琢的璞玉,一旦雕琢之後就會閃閃發亮無價之寶的璞玉,被人發現了,還要從他手中搶走。
溫止伸出纖長的手指,将茶盞漸漸推遠一些,清朗的聲音在死寂的禮廳之中回蕩。
“依我來看,白聽泉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向長老所說不錯,不論那些人是否是罪不可赦之人,但終究是喪生在他手中的性命,本座有一個建議,不如各位長老暫且先賣我一分薄面,聽一聽再做決定。”
向與淮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他可以訓斥自家徒弟,但卻是不能和溫止直面起沖突的,他只好臉色又青又白地冷哼一聲,随後坐下。
白聽泉看着尤其是向與淮那張黑得宛如鍋底的臉色,撇過頭去,強忍着笑。
溫止責備地看他一眼,無可奈何地挪回視線,臉色忽然就沉凝,水汽與空氣都在此刻凝結。
他淡然道:“諸位可知曉,修真界內,已出現了許多靈力漏洞?”
此話一出,令衆人都倒抽一口冷氣,不敢說話。
溫止斂眸:“靈力漏洞想必大家都知曉它的意義何在,其解決起來非常棘手,但放任不管又會引起非常嚴重的後果……”
向與淮冷哼:“滄浪君所言,是想讓白聽泉去填補這些靈力漏洞,将功抵過?”
溫止神色淡淡,勾唇:“不錯。”
白聽泉悄悄挪到李問清身邊,哪料,李問清卻像是吃錯了藥一樣,冷哼一聲,又往旁邊挪了半步,和他保持原有的距離。
白聽泉:“……”
向與淮側眸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問清,冷哼一聲:“白聽泉是什麽身份,據我了解,他只不過是個雜靈根的廢物而已,他能否代表我琅劍宗進行靈力漏洞的修補——還有待商榷。”
溫止輕輕勾唇。
他等的就是向與淮這句話。
白聽泉倒也沒覺得難為情,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這樣能省下很多事情。
溫止輕笑。
向與淮莫名覺得自己上了溫止的圈套,可具體那種感覺太過玄妙,他有些說不上來,總之感覺不太好就是了。
溫止神色溫和:“向長老有所不知,前不久十八拘天衆前來我宗踢館,一灑掃弟子實力了得,将那十八拘天衆的弟子牢牢攔在了我山門之外。”
向與淮硬着頭皮點頭:“确有此事。”
溫止縱容似的看了一眼白聽泉:“聽泉調皮,逗弄那些弟子,稱自己是灑掃弟子。”
宛如當頭一棒,白聽泉頓覺一陣眩暈。
場中鴉雀無聲,起先那些幸災樂禍等着看白聽泉笑話的長老們均有些失态,他們情不自禁地喊出聲:“怎……怎麽可能!”
喊完,又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态了,忙掩面低嘆。
的确,前不久白聽泉明明才是一個雜靈根,和凡人無異的,甚至連外門雜役弟子都不如的弟子,撞了大運才被溫止收為座下親傳。
但如今看來,不是白聽泉撞了大運,也不是溫止看走了眼。
是白聽泉實力本就如此。
華法會上其實白聽泉就已經展露過天賦,但那時無人在意,此時細想一遍,衆人冷汗全都下來了。
以一人之力攔下那些風頭正盛的十八拘天衆的弟子……
溫止淡淡地掃了一眼那些落座的長老們,眸如寒冰:“聽泉天資聰穎,實力不俗,如今已是引靈六階的實力。”
場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縮了脖子,不敢和滄浪君對峙。
況且,白聽泉小小年紀就到了引靈六階,那即便是當年的滄浪君,都追趕不上的實力。
衆人愛才,紛紛又覺得白聽泉行了。
溫止如今已是大乘期的實力,放眼整個修真界,除了那幾個常年閉關不出的老祖,沒有誰能比他的修為還要高了。
唯有向與淮冷臉道:“引靈六階固然夠用,可他是魔宗之人,滄浪君,你敢保證他不會利用靈力漏洞來做一些事?”
溫止看向向與淮,含笑不語。
他雖然在笑,可眸光是冷的。
白聽泉見溫止和向與淮兩人互不讓步,而且若這層關系進一步惡化,那麽對于他們兩個來講都是沒有好處的,白聽泉腦袋一熱,在這場寂靜之中,出了聲:“我……”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問清截住了話頭:“我能做證,白聽泉不但有實力,他帶領我們小組在墨琅之征中得到了墨琅玉是不争的事實,而且……他若居心不良,他有很多機會直接毀了琅劍宗,毀了我們。”
向與淮氣得瞪了李問清一眼,眼珠通紅。
但過了一會,他氣便也消了。
看來這白聽泉倒是有幾分真本事,能攔下十八拘天衆,哼!
桑吾見情勢稍緩,他坐在一旁看了許久,終于笑眯眯地開口說了一句:“諸位稍安勿躁,我也可以做證,白聽泉這個孩子呢,實力不俗,守館一事不假,但向長老擔心的事情也不是毫無理由……”
桑吾此話換來向與淮重重的一聲冷哼。
桑吾臉色不變,依然笑着:“滄浪君啊,你不是聽泉的監護人嗎?”
溫止斂眸:“不錯,他的所有行為都代表着我……”
白聽泉頓覺不妙,站在身後偷偷地戳溫止,想截住他的話頭,生怕溫止又說出什麽‘白聽泉要是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就自剖丹田謝罪,以懲自己識人不清’這類的話。
哪料溫止根本不理他,冷靜清醒地道:“若他做出任何違背琅劍宗道義之事,我将親手了斷。”
話語之中夾雜着磅礴的靈流,震得白聽泉雙耳一痛。
白聽泉知道,這種話多是在起誓。
若有違背,天劫臨頭,魂飛魄散。
向與淮終于重哼一聲,不再有任何異議,衆長老又發表了些自己的意見,最終還是沒有動白聽泉,依從了溫止的建議,令白聽泉将功補過。
會議散場,向與淮起身離開,他耳聰目明,聽見身後有兩小道童議論。
“聽泉師兄長得這麽好看,又這麽厲害,也難怪滄浪君護着。”
“是啊,一個人就攔下了十八拘天衆,還不邀功,我看比不少天驕們強多了。”
“是啊是啊,主要聽泉師兄也太好看了……”
一個小道童突然看到了黑着臉走過去的向與淮,連忙受了驚吓似的捅了捅身邊犯花癡的小道童,兩人一縮脖子,皆忙自己手中的事了。
會議散場之後,白聽泉磨磨蹭蹭地走在後面。
溫止察覺到他略有些不情願,淡然回頭,深黑色的眸子盯住了他:“聽泉,随我來。”
白聽泉只注意到溫止,因此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後,李問清站得筆直,一雙眼睛牢牢跟着他的動作。
溫止幽深的眼輕飄飄地掃了一下李問清,随後,若無其事,緩緩向白聽泉伸出手。
纖白細膩的掌心向上:“聽泉,過來。”
白聽泉不明所以,快走兩步,追上溫止,極為自然地拉住溫止的手,仰頭,似有不解:“師尊,怎麽了,我們去哪。”
溫止眼中蕩漾一剎那的柔和,随後,他再次擡眸,柔和散盡,只剩肅殺,他看向李問清。
像是示威,像是炫耀,又像是警告。
李問清站在原地,怔了一下。
白聽泉,是只屬于他的。
看吧,聽泉只聽我的話蓢乀。
不要起不該有的念頭。
他聲音淡淡的:“無事,莫要愣在原地出神,随我來。”
溫止帶他去了藏書閣的地下一層。
那間黑洞洞的密室。
溫止讓他坐在椅子上稍等一會。
那個椅子稍有高,他坐在上面的時候,雙腿自然垂下,腳卻仍舊夠不着地。
溫止去點燈了。
白聽泉坐在椅子上,有些無聊,努力适應着黑色的環境,雙腿前後晃悠悠的,襯得他有些天真。
燭火終于亮起,溫止也得以站直身體。
但就在溫止站直身體的那一刻。
白聽泉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溫止像是一座頂天立地的山一樣拔地而起,他的臉藏在了幽暗閃爍的陰影之中,他的白衣蒙上一層朦胧的灰色。
溫止眸光冷冽,不含任何情緒,他如一只藏匿在陰影中如魚得水的巨獸一樣,緩步向白聽泉走去。
白聽泉感覺到了山一般巨大的壓力,溫止神色冰冷,室內的光仿佛也因他而變得小心翼翼。
白聽泉只能感受到一樣,溫止的心情很不好。
這樣的溫止令他感到陌生。
白聽泉有些不安,他偏頭,整理着自己的衣冠,想從椅子上下來,卻沒想到,溫止剎那間便整個攏住了他。
将他罩在懷抱與椅子之間。
那是一個逼仄且窄小的空間,強勢霸道的靈力不斷在擠壓着他的呼吸空間,白聽泉覺得自己快要被溫止的氣息填滿了。
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每一縷空氣,都有溫止的存在。
而這些存在,又霸道地擠開了白聽泉身周任何半分不屬于他的氣息。
溫止居高臨下地看他,嗓音低沉,有些啞。
“聽泉,告訴為師,你何時,同那李問清……
“關系此般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老頭,你都幾百歲了,還整這!還整這小年輕的事,還吃醋,還炫耀!
感謝投放地雷和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萌!愛你們一萬年muamuamua!!!
感謝在2021-12-13 10:02:13~2021-12-14 14:56: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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