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進入監獄
布蘭特遠遠地看見了那座鐵灰色的建築,它高高地矗立在尖銳的崖角上,海浪在它腳下咆哮,卻對它莫可奈何,不管是直插入天際的瞭望塔,還是線條方正,每個棱角都銳利地令人心悸的主體建築,都讓人望而卻步。
不愧是因佛諾,布蘭特贊賞似的啧了啧,轉頭對一旁的人說:“哥們,有煙嗎?”
身旁穿着深藍色制服的獄警目不斜視,不帶任何私人感情地回答:“沒有。”
布蘭特晃了晃手腕,手铐發出丁零當啷的脆響,他擠了擠眼睛,原本堪稱俊美的容貌因為這個神情奇異地帶上了幾分滑稽感,指尖夾着一卷英鎊,他用肩膀撞撞獄警,“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夥計,你知道的,總有人沒有煙活不下去。”
獄警對他的動作視若無睹,仿佛那卷厚度相當不錯的英鎊不過是擦屁股的廢紙,他音調平平,“因佛諾禁止吸煙,你會在醫務組的幫助下戒掉煙草的。”
布蘭特還想做些什麽,身後已經傳來參差不齊的腳步聲,他手指一動,将英鎊收回袖管,也不知怎麽做到的,那卷錢竟然沒有從毫無束口的袖管裏滑出來。他撚了撚手指,頗有些不耐煩,從加州到鯨魚島——是的,這座坐落着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監獄的島嶼就叫這個名字,這一路上他都被将近三十名獄警和特警組成的押送隊伍看守着,要不是他清楚自己要去的的确是因佛諾監獄,恐怕還會産生自己是國家元首的錯覺。
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小會兒功夫,身邊只有一個獄警,卻跟機器人似的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布蘭特漫無邊際地想着,難道就吹了幾天海風的功夫,自己就毀容了?
押送船慢慢靠近岸邊,刷成深藍色的碼頭上,五名獄警正嚴陣以待,布蘭特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看着身旁那名毫無表情的獄警,也就是沒能行賄成功的那位,“嘿,我可是個手無寸鐵的囚犯,需要這麽歡迎我嗎?”
那名獄警終于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你袖子裏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
布蘭特怔了怔,很快身後被重重推了一把,他晃晃悠悠地從甲板下來,特警與獄警做好交接後,這些荷槍實彈的特警甚至沒有再多逗留一秒,便乘着押送船立即離開了鯨魚島。
十名獄警帶着布蘭特坐上了黑色的囚車,透過貼了濾膜的車窗,布蘭特窺見路旁極其茂盛的植被,在烈烈驕陽下,連那綠色看起來都有些刺眼了。
“這鬼天氣也太熱了!”上了車,在碼頭等待的獄警之一摘下帽子一邊扇風,一邊抱怨道。
大約是任務已經完成,幾名獄警都放松了下來,開始閑扯,其中一名娃娃臉的,偷偷打量了一番布蘭特,直到布蘭特向他龇牙笑了笑,才尴尬地轉過頭去。
他身旁的另一名獄警注意到了,笑嘻嘻地說道:“嘿,菲爾,來了個帥哥很高興吧!繃緊點兒,當心回去阿爾……”他話還沒說完,一直負責看守布蘭特的那個棺材臉獄警就制止了他,“都閉嘴。”
布蘭特卻愉快地吹了個口哨,看來錢雖然不太可行,但有張臉也是不錯的,他掃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那個菲爾,心裏謀劃着怎麽勾搭這家夥。
車開了大約一個小時,就能從車頭前方看到因佛諾監獄高大的鋼鐵大門,布蘭特留意了一下,這扇大約二十英尺高的大門由厚厚的鋼鐵板制成,粗略估計厚度四英寸,要不是它全由電力控制,恐怕這龐然巨物需要數十人才能拉動。
向崗亭出示了這次運送犯人的ID卡片,核對正确之後,車子緩緩駛入大門,棺材臉獄警忽然低聲說:“歡迎來到因佛諾(地獄)。”
穿過空曠的操場,這過程實在不好受,火辣辣的陽光直射到身上,雖然就在海邊懸崖上,卻連一絲海風都沒有,布蘭特很快就發覺自己的囚服濕噠噠地黏在了身上。
全副武裝的獄警們想必更不好受,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一行人只花了七八分鐘就走進了監獄大廳。
自動門開啓的一瞬間,大家都松了口氣,監獄大廳不怎麽大,可能是因為沒什麽用處的關系,高高的穹頂上挂着僅作裝飾的水晶燈,大廳盡頭只有一條通道,因為光線不足的原因,通道裏每隔不遠就有一盞壁燈用以照明,從大廳就能望見這通道有多麽長。
十名獄警在大廳登記處稍作停留後,只留下兩名押送布蘭特,其餘人順着登記處後的小門離開了,想必是去休息了。棺材臉獄警帶着另一名沉默寡言的獄警走在布蘭特身後,布蘭特不回頭都能感覺到這兩位的槍一直正對着他的腰部,布蘭特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汗濕的囚服在冷氣的作用下,冷冰冰地貼在皮膚上,讓他不舒服地動了動肩膀。
走過漫長的通道,這條路修得這麽長可能也是為了加重犯人的心理壓力,畢竟布蘭特覺得只要他伸手幾乎就能夠到這通道的頂部了。通道盡頭是透明的自動門,門後是所有監獄大同小異的布置,搜身,登記犯人信息,領取該領的東西之後被推進水溫不穩的淋浴間洗個澡,最後被丢進單人牢房。
從淋浴間出來的時候,布蘭特抹了把頭發上的水珠,糾正了一點,因佛諾監獄的熱水供應系統真的很不錯。
等進了牢房,他又情不自禁地吹了聲口哨,大約十個平方的單人獄室,角落處一個洗手臺,十五乘十五公分的窗戶是封死的,不過不妨礙光線的射入,窗前是一副焊死的桌椅,桌上甚至貼心地放了幾本書,雖然只掃一眼也知道是聖經或者監獄行為規範守則之類的。單人床已經準備好了幹淨潔白的棉被,假如不是整個房間的色調還是過于灰暗,這與常見的快捷酒店的單人房也沒什麽差別。
哦,不對,多了點不同,布蘭特稍稍擡起頭,看了一眼洗手臺正上方,那裏有一個攝像頭,毫不遮掩地直直地盯着他。
押送他的獄警走進來,仔細檢查了一遍,确認牢房裏沒有任何不應當出現的東西之後,也沒有對他這個新囚犯說些什麽,将門一鎖,就離開了。
布蘭特慢慢走到床邊坐下,他先是出神地看了一會兒窗戶外藍得過分的天空,接着在牢房裏轉悠了兩圈,在親自确定了因佛諾監獄的确不是什麽豆腐渣工程之後,布蘭特走到洗手臺前,洗手臺上擺着基本的洗漱用具,為了防止犯人利用這些用具,牙刷是常見的手指牙刷,刷柄中空,可以套在手指上,材質也十分柔軟,毛巾摸起來也很舒服,沒有水杯,也沒有別的用品了,不過這些也足夠了。
布蘭特洗了把臉,雖然沒有鏡子,他還是很慎重地撥弄了一下耷拉在前額的劉海,直到調整到不怎麽遮擋視線卻又讓人對他的臉印象不深為止。
這項技能殺手可能會更喜歡一些,但作為只要有錢什麽都幹的流浪雇傭兵,布蘭特也很中意,他對于在臉上塗塗抹抹以改變外貌的易容術很不感冒。
修飾完之後,布蘭特背對着攝像頭在床上躺了下來,他閉上眼,左手的中指仿佛神經質一般摳弄着食指的指甲,他的指甲在方才洗澡時已經被命令修剪過,即使它們已經足夠幹淨圓潤。
摳了一會兒,他停頓了一下,開始撚動中指和拇指,很快,兩根手指中間,似乎多出了什麽,那是一片薄得驚人的透明長方形,看不出是什麽,布蘭特心情愉快地小聲哼着歌,試了試薄片的鋒利程度,新換的囚服被順利地割開了一道小口子,布蘭特心滿意足得将薄片收了起來,這可是吃飯的家夥,沒有他,要在因佛諾殺那個叫葉遲的小家夥可能會有些麻煩。
想到這次任務的目标,布蘭特舔了舔嘴唇,他不是第一次殺亞裔,對于純正的北歐人來說,亞裔看起來好像都一個樣,但這個叫葉遲的,不知道是因為是個所謂的天才,還是他的家族實在底蘊深厚,即便只是一張照片,布蘭特都能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溫潤的水氣,讓人心底裏能滋生出一種奇異的柔軟情感來。
但布蘭特也僅僅只是多看了兩眼,因為他實在不太記得住亞裔的相貌,都是黑發黑眼,五官不怎麽立體,看起來更像是平面——比如畫裏的那種人。
他在床上躺了沒多久,就有人來敲了敲他的房門,“B305,到吃飯時間了!”
布蘭特翻身下床,牢門被打開,他懶洋洋地走出去,就看見隔壁的幾個牢房已經都打開了,幾個囚犯無精打采地站在那裏等着獄警,給他開門的獄警已經開始開下一個牢房的門了,布蘭特轉過臉,看見他右側的獄友,那是一個黑發黑眼的年輕人,甚至看模樣更像是一個還在上初中的孩子,不過資料上說過,他已經十九了。
犯規的亞裔,布蘭特挑了挑眉,聽從獄警的指揮順從地排入隊伍裏。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新坑,請大家多多指教(??д?)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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