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
來向三人道歉——程向波是不經常現身的,好不容易現身一次卻被荀墨看到他周身稀薄的黑氣。
魔物有黑氣,荀墨在張成之和曾一汎的保護下已經見識過了。人類有黑氣,荀墨這是第一次見到。
與人類處事,無論對方多麽強大也不會讓荀墨感覺有壓力。但與魔物處事,又是另一說了。盡管荀墨兜裏裝着金烏鏡碎片,并不懼怕魔物,但魔物能夠借助心腸不好的人類近到他咫尺,他內心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這一激動,就差點兒說漏了嘴、差點兒在“不知情者”Bell面前捅出真相來。
還好黃哲畢竟跟荀墨是親兄弟,靈機一動就拿話惹毛Bell、幫荀墨兜住,這才沒有出大事。否則,如果讓Bell知道這世上竟然存在超自然的可怕生物,Bell會不會當場暈倒是一回事,但肯定會吵着鬧着跟荀墨和黃哲沒完。
不知不覺“傻傻”活着,有時是一種被動的幸福。世界複雜帶來的壓抑和痛苦,有擔當的人是不會讓朋友來分擔的。
只有兩個人的辦公室裏,氣氛終于凝重起來,黃哲重新坐回沙發:“你看到了黑氣,也就是說,程向波入魔了?”
荀墨很慎重:“我不敢斷定他是主動入魔還是被魔物控制。如果是後者,那還算程度較輕;如果是前者,只怕事情很不好解決。不過,程向波沾染了魔氣……現在仔細回想,反而不奇怪了。我聽堂哥說,程向波從年輕的時候就對巫咒方術感興趣。以前我不信這個,所以沒放在心上,後來親身經歷了這些事……我怎麽就沒想到,程向波多年來神神秘秘的,就是在搗鼓這些東西?”
黃哲同樣慎重起來:“我聽阿寧說,人心若是邪惡,就很容易招惹一些邪惡的生物聚集過來。再加上程向波對巫咒方術有研究——也許,就算他不入魔,也有極大可能可以跟魔物直接溝通。如果以上的推測都是對的,那麽程向波這一次過來道歉……”
“是為了踩點!”黃哲和荀墨異口同聲說出答案。
☆、黑暗之手程向波
沒錯,如果要讓荀墨死,對程向波來說,這世上還有哪個地點比L娛樂總裁辦公室更适合?
年紀輕輕猝死在工作崗位,死因不可查,最後受益的是誰?荀家家族的那一幫大多有黑幫背景,實在不宜直接站到臺面上接管集團,否則他們十二年前就已經這樣做了。至于黃哲,他本身對于接管L集團沒有興趣。再說,荀墨若死,黃哲也未必能夠多活多長時間。
程向波之所以親自過來踩點,是因為上一次派出的暗六和魔物都莫名奇妙消失了。他要确定,荀墨身邊有沒有精通驅魔獵妖之術的高人。
荀家兩兄弟越深入讨論,各自臉色就越難看。這世上有一種害怕,叫做“自己吓自己”。稀薄的黑氣,再加上程向波此人确實心機頗深,竟被兩兄弟勾勒成了一個具有通天徹底之能的黑化大魔怪。
大大的落地窗,陽光透進辦公室,卻無法帶給荀墨和黃哲一絲溫暖。
兩人的後背,都是冰冰涼。
落地窗邊有一個暖色的貓窩,貓妖苗曉一直舒服趴在那裏眯着眼睛曬太陽、打瞌睡。
貓耳朵是立着的,所以事情的整個過程都被苗曉聽了去。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家貓開始用舔過的爪子“洗臉”;一邊洗,一邊發出人語:“到底是人類啊——你們想過沒有,就算程向波借助方術有了驅使魔物的能力,他本身也只是一個代理人麽?”
一語即出,直如巨石破冰。
荀墨和黃哲同時怔怔看向貓窩方向,腦中迅速對苗曉剛才說過的話做出判斷和分析。
苗曉沒在意,繼續說:“我家半夏大人說過,這些魔物并不是游蕩在人間被人類捕獲的,而是有人通過法術從魔域召喚而來的……有許多異界的不明勢力對我天朝虎視眈眈,但是天朝靈界的防禦很厲害,他們只能想辦法先讓天朝內亂。L集團有着不為人知的黑背景,現在影響力又這麽大,于是就會成為域外執力看中的想要控制的目标。荀家人血氣太重他們惹不起,那麽他們只好扶植別人取代荀家。”
不得不說,苗曉是一只非常聰明的喵,他始終沒有把天界大結界破損的事情洩漏給兩個凡人,又同時把問題說得非常清楚。
不過,就算苗曉已經刻意避開“大結界破損”這個天大的問題,程向波一事本身的嚴重性仍然讓荀墨和黃哲震驚不已。
如果連程向波都只是一枚棋子,那程向波背後之人的實力該是多麽強大啊!
看到兩兄弟遲遲不說話,苗曉猜到了對方心中的擔憂,進一步解釋道:“你們不要把情況想得太壞。正是由于域外勢力的強者暫時不能進入天朝地界,所以才會想出扶植代理人在天朝內部搞破壞的招數。程向波八成就是域外勢力看中的棋子,只要我們順着這個線索挖出中間人,斬斷程向波與域外勢力的聯系,這事就算結了。”
“也就是說,我們暫時不能對程向波先下手為強?”荀墨問。
家貓搖頭:“你打算在哪裏動手?你只看得到稀薄的黑氣,卻沒有感覺到程向波的身體已經能夠不自覺産生靈力波動,這就說明他多年修習魔功略有小成。如果在公司直接對他展開圍捕,很有可能會傷及這裏的員工;如果在大街上,則會造成平民恐慌;如果在他家裏,肯定處處是陷阱。”
荀墨語塞。
黃哲想了想,問苗曉:“照這樣看,程向波的确已經準備許多年了,這反而成了指控他的證據。苗曉,你說程向波修習魔功,普通人類也能練那玩意兒麽?”
苗曉跳到辦公桌上,坐下:“普通人當然不能,但體質特殊者另當別論。說得通俗一點,就是修真所謂的‘靈根’。有沒有靈根是修真的必要基礎,靈根好壞則決定修真的天賦。程向波應該屬于體質特殊的人,這原本是他的運氣,如果學習正統的煉氣之法,就能夠延年益壽、百病不生,可惜啊……他選擇了魔道。修習魔功是要付出代價的,在西方傳說中,與魔鬼簽訂契約的人往往以出賣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這是相同的道理。”
“那……荀墨的體質也特殊,能不能學習正道的法術呢?”黃哲試探着問。
荀墨立刻拍手:“對呀!如果我掌握了法術,不僅能夠自保,而且可以殺程向波一個措手不及。”
“哪有那麽容易?你們以為修煉是函授班混文憑麽?”苗曉打了個呵欠,“荀墨哥哥如果真的天賦出衆,早就被張成之招攬成正一道的俗家弟子了。我剛才已經解釋過了,體質特殊只是決定了能不能修行——以荀墨哥哥的體質,如果從小打基礎,又能不近色保有童子之身,到現在這個年紀,捉個游魂驅個野鬼應該沒什麽問題。但,你原本天賦不怎麽樣,現在年輕已經大了,筋骨已經成形,又不是童子之身……如果死命央求張成之,最多能夠練成‘陰陽眼’的本事。”
“我靠,我是不是童子之身你也能看出來啊,不愧是妖。”荀墨小聲嘟哝。
黃哲笑了:“你今年二十七周歲,長得帥又有錢——如果這樣的男人到了這個年紀還是童子之身,對你來說其實是一種侮辱吧?”
荀墨摸着後腦勺笑:“也對呵!”
苗曉也笑了:“黃哲哥哥說的只是一方面。其實,在我們妖族看來,處男和非處男的氣味是不一樣的,前者清後者濁,所以有些不走正道的妖族就很容易向前者下手,吸取對方元陽以增加自己的修為。并且,非處男之間也是有區別的,交合的對象不同、本身秉性不同,則身上散發的氣味不同。”
荀墨嘴角勾了一下,突然指着黃哲問苗曉:“黃哲身上的氣味怎麽樣?”
苗曉不假思索回答:“很清新的處男味道啊!”
“原來你和胡修寧談的是純愛啊!”荀墨沖黃哲壞笑。
黃哲耳根都紅了:純你個羊駝!非得問這些沒正經的問題!你以為我不想早點破身啊,我怕胡修寧不同意嘛!又不能霸王硬上弓,打又打不過胡修寧!
血脈兄弟之間存在着旁人無法猜透的默契,也就是俗稱的心電感應,這其中,又以雙生或者多生子默契最甚。荀墨和黃哲雖然不是雙胞胎,彼此心裏又有一個結,但這不能影響他們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心思。
荀墨一看黃哲耳根紅,笑得更加放肆。不過,他沒有繼續在“處男”這個問題上逗黃哲,而是扭頭對苗曉說:“你說的這些對我們來說很有用,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我也知道了。”黃哲故意咳嗽一聲幫自己驅除尴尬,“荀墨,你還是請張成之在你辦公室好好布置一番吧,程向波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對這裏發動突襲。”
苗曉插嘴說:“布置以防萬一是可以的,但千萬別讓程向波感覺出來你們是在刻意針對他。否則,一旦讓他有所察覺,他就會蟄伏不動,他身後的那股勢力,我們就無從查證了。”
“對了!”荀墨突然問,“阿喵,你說的‘陰陽眼’的本事牛不牛?”
苗曉甩了甩尾巴:“其實這本事不要也罷,一旦學會了陰陽眼,你就能清天白日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魔物,你現在只能看到黑影,學會陰陽眼之後就能看清它們的真容。”
荀墨:“……”學習之心已死。
兩人一貓猜中了一半,程向波确實修習了某種魔功,也确實勾結了某種黑暗勢力;他今天出面道歉,卻不止為了踩點。
程向波等不及了,他必須活捉荀墨!
正如貓妖苗曉所說,人類修習魔功,必然要付出代價。這種代價有可能是容顏、有可能是一部分肢體、有可能是青春……諸如此類,全是人類最為珍惜的東西。
程向波體質特殊,但天賦并不比同樣體質特殊的荀墨高多少。若是天賦不凡,何須成年之後獨立鑽研方術巫咒,早在幼年時期就應該有靈界門派找上門來了。
修習魔功,代價不凡;天賦不夠而強練,更是痛苦。
所以,程向波這些年來不常見人,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出現異化。他擔心在人前的時間太多會露出馬腳——他是知道靈界存在的,也知道靈界正道人士對于人類修習魔功非常忌諱,一旦真相暴露,正道靈界不會放過他。
程向波還不到五十歲,可是這具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下去。以前沒有這種感覺,但随着時間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沒有軀體,靈魂就将失去依附而飄散、最終消失——程向波不想死,于是求助于當初将魔功傳授給他的高人。
高人告訴他,有一種方法叫做奪舍,以靈魂侵入并強行占有別人的身體。而且,如果程向波想要繼續修習魔功,最好找一個同樣體質特殊的人進行奪舍。
這個體質特殊的人,就是荀墨。
荀墨不僅體質特殊、就近可得,最主要是年輕。如果程向波能夠奪舍成功,荀墨的身軀至少能夠被利用二十年。
所以,荀墨之前遇到的各種危險,其實都是程向波授意的。只不過,有些小弟理解錯了程向波的意圖,尤其是海邊那一次,小弟們以為程向波是為了除掉荀墨。事實上,程向波要的是活捉。
之後的暗六雖然完全理解程向波的意圖,但其運氣太差,居然遇到正一道張成之和獵妖師曾一汎同時在場;好不容易裝昏逃走,又半路遇上容家一幫小妖精,如今仍在容家坐牢。
至于在帝都派人偷襲黃哲,那是程向波想的另一條毒計。
程向波知道荀墨非常在意黃哲,所以,他打算抓到黃哲作為要挾、逼迫荀墨就就範。可惜矬逼就是矬逼,在帝都的手下好死不死遇上驅魔元家人,而且那個召喚魔物的術者竟被兩條童子尿內褲給廢了半條命!
由此,程向波開始懷疑:荀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于是,他暫時蟄伏不動、靜觀其變。
☆、程向波的大懷疑
程向波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找一個完美的借口把荀墨騙到他的私宅,然後借助那裏的魔陣、術士和魔物……結果,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宋茹借着黃哲炒起了緋聞。
程向波起初也沒在意,緋聞嘛,雖然黃哲被坑,但又不會掉一塊肉是不是?
哪知道Bell和荀墨迅速做出反應,一個封殺、一個雪藏,直接廢掉了宋茹的星途。
其實荀墨只是為了給“弟妹”胡修寧一個交待,他大可不必下令雪藏公司旗下一個三線以外的藝人,Bell的封殺令就足夠宋茹受的了。
可是程向波理解錯了啊,他以為荀墨如此動作是因為太在乎黃哲——不管怎麽算,宋茹都是程向波一系的藝人,這麽一個小人物為了上位坑了黃哲進而得罪荀墨,那,荀墨會不會因此而誤會一切是他授意呢?
程向波的身體已經等不起了,他被自己的推斷吓着了——如果荀墨因為黃哲緋聞這件事而跟他直接對立,那要何時才能把荀墨騙到他的私宅去?
程向波真的急了,所以才會一反常态跑去跟荀墨道歉。當然,還有順帶着去瞅一瞅荀墨辦公室有沒有可疑之處,比如高人布下的法陣什麽的。
結果,一時心急,賣了自己。
程向波的辦公室帶着一個小隔間,刷着木紋漆的隔間門看起來平淡無奇。許多在事業上比較拼命的老總,他們的辦公室都會采用這種設計。小隔間是一間小的卧室,可以供加班為常性的老總們随時休息。當然,也有一些愛玩的男老板會把小隔間打造成和女秘書玩樂的小型“游樂場”。
程向波辦公室的小隔間與上述那些都不一樣。
隔間雖然有照明窗卻關着,窗簾嚴實不透光。室內的燈光昏黃,正西面的牆壁下放着一個神龛。兩盞香油燈映出神像的模樣:彩衣黑膚、青面獠牙、姿态張狂,腰間與頸間綴有骷髅做成的飾物。
與其說是神像,不如說是魔像。而且無論從哪個細節看,都與天朝傳統的神魔造型相去甚遠,明顯是域外之物。
程向波跪在神龛前的蒲團上,神态虔誠。
一陣默念禱告之後,程向波居然露出疲态:“江濤這個廢物,這個時候搞了這麽一出……想來荀墨應該對我起了戒備之心,奪舍一事又要被推後麽?”才說了幾句話,居然捂着胸口咳嗽起來。
“奪舍得抓緊了。”程向波又說,“看來最好雙管齊下,一方面誘使荀墨到我的私宅去,另一方面控制黃哲、逼迫荀墨就範。”
有一股淡淡的黑氣在離蒲團不遠的地面生成——地面有個花紋繁複的圓圈,起初不顯,這時不知受了什麽觸動,圓圈內的花紋開始發出暗光。
黑氣漸濃,很快,一個人形黑影完全顯現出來,立在圓圈之中。明明看不清黑影的五官,卻讓人望而生厭。
程向波頭也不回:“調查清楚了?”
黑影發出一連串類似兩枚鐵片摩擦的聲音,刺耳難耐,算是回答。
這般非人之語,程向波居然聽懂了,愠怒道:“都是廢物!怎麽就查不清楚呢?讓你們出去捉人,有去無回;這明顯是有高人在暗處保護荀墨和黃哲——這一回只不過讓你們跟蹤調查,怎麽仍然沒有結果?”
黑影再一次用鐵片摩擦的聲音回了幾句。
“上次和荀墨一起開聚會的人都沒有問題?你們全部跟蹤了?連Bell也沒有遺漏?”程向波吃力地站了起來,眉頭深皺,“這就怪了……如果不是貼身之人,如何對荀墨和黃哲形成保護呢?據我所知,荀墨和黃哲沒有學習正道法術的天賦,也從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能人異士;阚家那小子更不可能。難道……那個胡修寧的來歷你們調查過沒有?”
這一次,黑影直接上前附在程向波身邊耳語了幾句。
程向波疑惑更深:“凡人?以前是天幕娛樂的練習生,還曾自殺過,後來離奇康複?難道是他?哼,我要親自會一會這個離奇康複的凡人——你們盯緊荀墨的宅邸,凡是與他共同進出的人都要記錄下來。下去吧!”
黑影應聲,轉身消失在地上的暗圈裏。
程向波獰笑着走出小隔間,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慘淡。
從辦公桌摸出一個古樸瓷瓶、倒出一粒黑乎乎的丹丸服下,程向波的精神立馬為之一振,臉色也迅速恢複成健康的樣子。
整了整衣服,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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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修寧和阚宇超正在讨論新歌《第一章》的和聲改編,因為這一次要在不同城市舉辦小型歌友會,精益求精的他們需要準備。
Bell氣乎乎沖了回來,行走時卷起的氣浪吹得辦公桌上的稿紙飛了起來。
胡修寧和阚宇超趕緊放下手頭工作過去安慰,什麽事就先別問了,能把Bell氣成這樣的人想必不簡單。
“你們評評理,什麽黑氣啊不幹淨的東西,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啊!我聽不懂,他們還不解釋——欺負我沒文化呢!我擦了個擦!他倆還是別和好吧,沒和好就合起來欺負人,和好了還得了啊!”
Bell真是氣飽了,喋喋不休。
胡修寧和阚宇超對視一眼,各自偷偷撇嘴。
作為見識過真正魔物的知情者,他們當然已經猜到荀墨和黃哲的苦心。只不過啊,好人從來難當,胡修寧和阚宇超也不能說出真相替荀家兄弟洗白,只能毫無力度地勸着“你別生氣”、“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好在因為職業習慣,Bell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經紀人嘛,任何時候都要有擔當的膽氣,卻也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Bell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麽些年,脾氣已經完全融到職業病裏了,所以他才能成了金牌經紀人嘛!
工作室的“飓風”消減成了“清風”,胡修寧和阚宇超跟着大喘氣。
話題從對荀家兄弟的指控換到對工作的讨論,氣氛變得莫明和諧。
打破這份和諧的,是工作室外間陳蓮花高八度的聲音:“哎你是誰呀?這裏是工作區域,閑人免入不知道嗎?就算找人也得事先通知一聲啊,你怎麽能這麽沒禮貌——你不能往裏進!哎你這人……”
語速又急又快,語氣不可謂不官方不正直,但就是沒有攔住那人。
聽到腳步聲往裏間的門口靠近,Bell擰着眉毛直接沖外吼了一聲:“誰呀!?”威儀十足。
“我!”有人熟悉、有人陌生的男中音。
算不上魁梧的男人,沒有絲毫贅肉的身體召顯着他年輕時的精壯。頭發仍然烏黑,卻擋不住時間的痕跡爬上眼角。那雙眼睛,沒有因為年老而帶着渾濁,反而閃出正當壯年的精光。只是那外洩的精光裏,蘊藏着更深的東西;那東西,仿佛已經和黑色的瞳孔融為一體。
胡修寧一眼就瞧見對方周身稀薄的黑氣——随着元丹與身體的融合,胡修寧對于任何有關“靈”的感應更加敏感了。
“程總?”Bell語氣半冷,“稀客啊!您怎麽過來了?”
阚宇超則笑着叫了一聲:“程伯伯!”也不知這笑是真心還是假意。
“剛好路過。”程向波的笑容是被時間歷練過的标準笑容,無懈可擊,“突然想起這裏就是大名鼎鼎的Star專屬工作室,特地拐進來看一看。Star這麽成功,我也想取取經嘛,回去也好給我手下那幫不成器的經紀人和藝人上上課。”
Bell已經完全切換到工作時的職業經紀人狀态,他深知程向波是個難對付的人,一邊請程向波坐下,一邊沖傻站在門口的陳蓮花喊道:“讓尹帥給程總泡杯茶!”
陳蓮花立時驚醒,趕緊應下,同時對Bell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別看陳蓮花身為Bell的助理在Star專屬工作室混得風生水起,但在L娛樂總部,陳蓮花是個絕對的新人。她是Star最早的一批粉絲,工作室成立之後才從原公司跳槽進來工作。
陳蓮花曾經聽Bell講過L娛樂的“生态”,并且牢牢記着幾個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的名單——程向波就在名單榜首,只是,陳蓮花此前從未見過程向波本人。
程向波今天不打招呼就硬闖進來,陳蓮花出于職責所在當然要阻攔。
在聽到Bell叫出“程總”的一瞬間,陳蓮花就傻了:肯定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啊、肯定是一直以來太順所以老天爺降下了懲罰……去你大爺的程向波,老娘被你坑了啊!
還好Bell護着自己的員工,一句話把陳蓮花換了下去——要知道,端茶倒水招呼客人的活兒都是陳蓮花來做的。
程向波沒多說什麽,若是在平時,陳蓮花還真可能就此倒黴;但在今天,程向波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胡修寧身上,暫時沒空處理那些小角色。
“你就是胡修寧吧?”程向波懶得跟Bell瞎聊,直奔主題,“我常聽手下人提起,說是樸東逢人就誇Star的胡修寧有一副了不得的好嗓子——能讓咱們公司音樂總監變成大嘴巴的人可不多。”
話雖說得漂亮,心裏卻不免疑惑。
程向波修習魔功略有小成,是能夠感應到靈力波動的。他滿以為胡修寧會有一些特異之處,可是無論近看遠觀,站在他面前的都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年輕人而已。
如果非得說出什麽讓程向波感到詫異的地方,大約是胡修寧的淡定——就連Bell和阚宇超見到程向波也會多多少少不自在,胡修寧卻完全沒事、自在得很。
☆、一粒魔種幾壞事
胡修寧選擇性無視程向波,這讓一旁的Bell和阚宇超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Bell見胡修寧對程向波的誇贊沒有反應,立刻出來圓話說:“我們家修寧什麽都好,就是這性子太清高,自己在專業領域很擅長,難免有些驕傲——修寧啊,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道嗎?”朝胡修寧使眼色。
胡修寧這才不情不願回了程向波一句:“謝謝程總誇獎,謝謝樸總監對我的照顧。”語氣生硬,中二十足。
哼!原來是個恃才傲物的傻小子,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程向波一旦想到這裏,看向胡修寧的眼光之中,警戒之色大減:“年輕人有沖勁,也是好的。”
胡修寧點點頭,依然是那副驕傲的樣子。
Bell和阚宇超急得抓心撓肝:胡修寧怎麽突然變得不正常了?莫非和程向波仇?
其實都是瞎擔心,胡修寧當然有自己的算計。
一個人類身具魔氣,八成有真正的魔物潛伏于附近。胡修寧猜不透程向波突然現身的目的,但他擔心程向波突然指使魔物對這裏的工作人員發動襲擊——人命的貴賤,有時真的難說。有時候人殺人沒有任何理由,魔物殺人更不需要理由。魔物和入魔的人類肯定比恐怖分子危險,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胡修寧擺出不配合的臉色,是為了讓程向波覺得無趣而速速離開。在胡修寧看來,程向波在這裏待的時間越長,所有人面臨的生命危險就越大。
胡修寧到底是修行了七百年自行化形的狐妖,其見識和道行遠在修行百年、受天狐點化才得以化形的貓妖苗曉之上。胡修寧知道,人類修習魔功,不僅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魔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類似吸毒,一旦沾染便不能自制,而且每隔一段時間會上人犯魔瘾。魔瘾一生,其人便會如真正的魔物一樣瘋狂嗜血殺戮。
如此一來,與其說是程向波防着胡修寧,倒不如說是胡修寧防着程向波。
并且,身為L集團的二號人物居然暗中修習魔功——那個誘導程向波入魔的家夥更是不簡單。狐貍是謹慎的生物,狐妖縱然有七百年道行,卻完全不敢托大。
程向波從胡修寧身上看不出破綻,雖然已經不把胡修寧放在心上,可是疑慮更甚:既然不是胡修寧,那麽到底是何方高人暗中保護荀墨和黃哲呢?難道,那個人會隐形之術?
想到這裏,程向波臉色微變,情不自禁眼光四掃。
牆角倒是有一只趴窩的半大白兔子,可是這種四條腿兒不會說話的低等生物又哪能入得了程向波的法眼?
要知道,隐形之術是一種很高明的法術,暫時性的隐形已經十分難得,要全天二十四小時都隐匿身形保護荀墨和黃哲,這得多高的道行啊?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程向波自己推翻:靈界正道哪一個門派、哪一個世家會派出這樣的高手貼身保護一個商人一個明星?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程向波不願多作停留,他自己也擔心突犯魔瘾、不能自制之下造成殺戮,引來正道追殺。那時,奪舍一事便要眼睜睜泡湯。
可是程向波又不死心,閑聊幾句之後對Bell說:“我難得過來一趟,不介意帶我參觀工作室吧?”他要仔細看看整個Star專屬工作室有沒有異常之處,一如他去荀墨的辦公室确認了一番。
“當然不介意。”Bell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親自過來指導工作,是我們的榮幸。”
看到Bell領着程向波出門,阚宇超無聲長嘆一口氣,搖着胡修寧的胳膊小聲問:“吓死我了!阿寧你和程向波有仇麽?千萬不能得罪他喲,你知不知道他這人最記仇了!”
胡修寧拂掉阚宇超的手:“小孩子省得什麽!快跟過去看看!”
因為擔心而跟看,果然不是白費的。
程向波沒有從工作室任何角落裏發現異常之物,放心之餘又不死心。與Bell話別之際,程向波的右手揮了揮。
在別人看來無意識的動作,卻于指尖有一團黑色直沖而出,恰巧落到陳蓮花的身上。
胡修寧看得一清二楚,因為不能暴露自己所以沒有出手阻攔。一雙拳頭緊握,深恨程向波無恥。
黑團附着在陳蓮花身上,仿佛水體滴到海綿上,無聲被陳蓮花的身體吸收。
陳蓮花的身體微顫了一下,突然覺得身體一陣發涼——這種細小的變化,沒有引起她自己的注意,更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程向波滿意地笑着離開了。他早看Star專屬工作室不順眼,今天這個沒眼色的女人竟然對他大吼大叫,他要讓這些人吃吃苦頭,最好是這個工作室直接解散。一會兒将要發生什麽,誰也料不到是他做了手腳。
程向波剛走,胡修寧就湊到阚宇超身邊悄悄說:“快去把荀墨請過來,要出大事了!什麽也別問,快去!”
阚宇超跑着出去了,胡修寧則直接将注意力放在陳蓮花身上:“蓮花姐,你過來一下,我有件事跟你說。”說着走進了工作室內間。
陳蓮花莫明覺得心慌乏力,但聽到胡修寧的聲音,還是應了一聲“好”,跟着往內間走。
Bell率先進到內間,随口問了胡修寧一句:“什麽事啊?”
“沒什麽,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胡修寧笑道,擡手一指,“咦,那裏是什麽?”
Bell扭頭看去,什麽也沒有,再回頭,迎面一陣灰色煙霧。
煙霧中帶着一種古怪的香甜,讓人聞了身體發軟、頭腦發困。
吸呼之間,睡過去的Bell已經被胡修寧扶到內間的沙發上,剛好陳蓮花進來。
“蓮花姐坐吧!”胡修寧特意指了指最裏邊的一張凳子。
這是一種有意識的引導,避免情況突變陳蓮花破門而出。
“好。”陳蓮花依然應着,可是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就連癱倒在沙發上的Bell也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陳蓮花腳步蹒跚向最裏面的那張凳子走去,胡修寧卻不聲不響關了門、布好禁制,又掏出卧狐銅爐來,直接将塔香點燃。
一切準備就緒,胡修寧試着喚了一聲:“蓮花姐?”
陳蓮花的動作頓了一下。
又喚一聲:“蓮花姐?”
陳蓮花猛然回頭,一雙紅通通的眼裏兇光四射。
平日裏最可親可愛的腐女姐姐不見,此刻的陳蓮花張嘴露出長長的犬牙、口水流溢出來——她的樣貌突然之間改變巨大,她已經不是人類,只能被稱為人形怪物。
“還好這裏有我啊,要不然,所有工作室的員工都要被你啃了。”胡修寧放出本命妖劍握在手上,将銅爐放在辦公桌上,“你不是蓮花姐——念你也是一條生靈,快快束手就擒,否則……我可不是吃素的!”
陳蓮花一聲厲吼,似乎惱羞成怒;手掌已經成了利爪,直接向胡修寧撲了過來。
白兔子在牆角窩裏晃了晃耳朵,伸完懶腰爬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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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