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旗木卡卡西趕到時,侯府一片狼藉的景象着實吓了他一跳,他沒有想到,侯府還能有這般“熱鬧”的時候。
他兀自在宮裏接到宇智波鼬醒來的消息時,手中的毛筆忽的失了力,墨在宣紙上渲染開來,字不成字,畫不成畫,一如他當時的心情,複雜而難以言說。事實上,他們在一邊期待着宇智波鼬的複生,一邊卻沒有做好他複生後所要面臨一切的準備,他們要如何向他解釋,宇智波佐助的去向。
“帶土呢?”他抓着一個丫頭就問。
被問到的丫頭根本沒反應過來旗木卡卡西口中的帶土是誰,他是認出了旗木卡卡西,接而聯想到宇智波帶土,才恍然旗木卡卡西直呼的是他家二老爺的名諱。
“二老爺在後院照顧侯爺呢!”
“應春!快過來幫忙!”廊裏來來回回的下人中有人在喊,答話的丫頭應了一聲,便朝旗木卡卡西匆匆行禮:“爺,您還問話嗎?”
“不了,你忙你的去吧。”
得了準的丫頭,一溜煙便跑了沒影,旗木卡卡西徑直往後院裏去。
一進房旗木卡卡西便納了悶,不是說宇智波鼬醒了?看府裏這仗勢也确實像這麽回事,怎麽這人還躺着睡,和他幾天前來時并無二致。
宇智波帶土仍靜靜地站在一旁,他難得摘了面具,旗木卡卡西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只見眉間擰的更厲害了,整張臉都黑戚戚的,比先前還抑郁不少,旗木卡卡西不用猜,也知道是宇智波鼬給他臉色了。
“怎麽?他還打你了?”卡卡西一上來就撫上帶土的耳後,特地避開了他臉部燒傷的地方,這是帶土的忌諱,他在學着尊重和等待,等待宇智波帶土相信,他确實不介意,無論樣貌。
宇智波帶土還是側頭避開了,冷冷地說了一句:“他破了我的面具。”
旗木卡卡西一時有些混淆,那宇智波帶土眼下面色鐵青到底是因為不知如何回應宇智波鼬,還是純粹地因為宇智波鼬破了他的面具?再看宇智波鼬,大病初愈,別說恢複如前,瘦的跟個雜戲班耍猴的似的,和宇智波帶土的力量相當懸殊,竟還是能從他手中奪下他相當寶貝的面具,是為了什麽?
答案呼之欲出。
但仍有些懷疑:“他能破你面具?”
“……”宇智波帶土此刻像是自尊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我分心了。”
旗木卡卡西一下有些好奇,什麽能讓帶土分心成這般?若能學上一二倒也省下不少事。
“所以你點了他的睡穴?”
“我沒點睡穴,他醒着。”
旗木卡卡西偷笑了兩下,堅持不懈地又繞到他的耳後,輕聲說:“好歹是長輩,下回……”卡卡西想着想着,笑容硬是沒守住,一下便洩了出來,好在又及時收了回去,才沒被帶土察覺,緊接着口氣便有些嚴肅:“我給你做個好看的,你原先那個,看着是不好。”心裏一邊又對宇智波鼬贊許了幾分。
宇智波帶土聽完沒躲,而是直接揮拳打了上去,旗木卡卡西似乎已經十分習慣,輕易便躲開了,看着他不知是氣紅還是羞紅的臉,心情和悅了不少,側身抓住帶土的胳膊,锢住了他的行動,又是一陣耳語:“我來說,你先出去。”宇智波帶土只愣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帶着一幹閑雜人全退了出去,獨留了宇智波鼬和旗木卡卡西二人。
自宇智波帶土那日回京,旗木卡卡西就沒見過這樣溫順的他,他突然明白了宇智波帶土分心的原因之一,雖說外人眼裏,宇智波帶土面露兇相,到底狠不下心的,他看着發了瘋的宇智波鼬,很是心疼,下不去手。而要說無情,非旗木卡卡西不能。
卡卡西嘆了聲氣,宇智波帶土倒是一點也不心疼他,這個惡人,推得幹脆利落。
一進門,旗木卡卡西便注意到好些個瓶瓶罐罐都被砸了個稀巴爛,都不是什麽便宜貨,他想象了一下宇智波鼬發瘋的情景,再次冒了冷汗。他三五步行至宇智波鼬床邊,對方閉着眼,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要理會他的打算,他也不惱,宇智波鼬這種等級的小孩心性,比起叫人掉了大把頭發的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而旗木卡卡西可謂是身經百戰。
“那天以為你死了,佐助也發了瘋。”
宇智波鼬的眼皮動了動,仍舊沒有睜眼。旗木卡卡西斜着瞥了一眼,繼續說着:“你以為自己養了一只兔子,不料,你一走,兔子變成了狼。”
旗木卡卡西還想繼續,可宇智波鼬已經睜開了眼,他看着旗木卡卡西,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但旗木卡卡西知道,他在問,佐助呢?
“他走了,和大蛇丸一起。”
這句話,讓宇智波鼬的眼睛,迅速漲紅了。
“臨走,他囑托我,不要告訴你,就當他死了。”
宇智波鼬攥緊了雙拳。
“無論如何,佐助的下半輩子,也不應該在大蛇丸陰冷的地窖裏度過。你說是嗎?”
旗木卡卡西等了良久,才等來宇智波鼬費盡力氣的一句喑啞詢問,他的惶恐,他的不安,他的一切都傾注其中。
“他,還,活,着?”
“活着。一定活着!”卡卡西一邊說,一邊為他解了穴:“他在等你,你也得活着,懂嗎?”
宇智波鼬沒有再鬧,他安靜地療養,宇智波佐助想要見到的,是從前的宇智波鼬。
從宇智波鼬的房間裏出來,就看見圍在門口等結果的一幹人,旗木卡卡西讓人進去小心伺候着,叮囑平日對佐助一事絕口不提,一旦宇智波鼬不安分了,就拿佐助激他,其實,就算卡卡西不吩咐,宇智波鼬也不會再失控了,他是從小習慣了與冷靜生活的,只是宇智波佐助的離開給他帶來的沖擊太大,才會一下子沒有鎖住自己。
吩咐完,卡卡西便自己找帶土說話。
“不說沒點穴麽,怎麽他啞巴了不能說?”
宇智波帶土覺得旗木卡卡西這個質問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他說的是沒點睡穴,什麽時候變成了全部?因此他瞪着,有些不滿地回道:“你腦子壞掉了?”
卡卡西本想逗逗他,誰料又是碰了釘子自讨沒趣,宇智波帶土果然,一點也不可愛!
“你怎麽說的?”宇智波帶土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
“我還能怎麽說,實話實說呗。”
宇智波帶土有些嫌棄地掃了卡卡西一眼,他很不喜歡如今連回答這種嚴肅的問題都帶着一些戲弄的旗木卡卡西,若要選擇的話,他還是更喜歡以前那個看着有點嚴肅但其實十分溫柔可愛的他,帶土有些頭疼,他是個直性子,這種想說又不能說的感覺着實有些憋屈。可,為什麽不能說?他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卡卡西,發現對方正以一種探尋的目光緊盯着自己不放,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你?你變回以前的樣子吧?會更糟糕吧……
對于宇智波帶土時不時出神若有所思的習慣,卡卡西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還很少見到他面具下認真思考的表情,一時有些入了神,帶土以前的表情很好懂,什麽都寫在臉上,現在不同了,卡卡西越來越看不懂對方的思維,這讓彼此的距離大大地拉遠,他很失落,聰明如他,竟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有時候我走着走着,以為你還在身後,特意放慢步子等你追上來。”旗木卡卡西突然開口,帶土一下子答不上話,只得聽他說着:“結果一條街我走了很久很久你也沒追來,我和自己說,你一定又是被哪個熱鬧纏上了,回客棧吧,回去就能見到你二大爺似的晃着腿和我炫耀得意了。”
帶土仔細聽了聽,才發現他講的是他不在的日子。
“一年之中,總有那麽幾天我偷偷溜進宮裏,去我們以前念書練武的地方,都還在呢,東西也不曾動過,大概是沒人吩咐也沒人記得,可我記得,坐在原先的位置,拿起筆,就能回到你還在的時候,老趴着睡覺,也不肯好好練字,寫的奇醜無比,老是被教訓,訓的時候眼淚鼻涕一把,訓完了就又笑了。”
帶土不明白,他所言意義何在,他并不想去了解他的痛苦,他也痛過,但那都過去了。
“我想說的是,就算是思念成疾,也不曾覺得你離我有多遠,因為我一直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他看着宇智波帶土,認真地指了指心口:“可是現在,我完全感覺不到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明明站在我面前,我卻不知道,生活之中,彼此到底占據了多少。”
旗木卡卡西突然的類似告白的話讓宇智波帶土心口猛地一咯,比任何輕浮的調笑都要讓他心跳加速,偏偏他又表現的像個幼稚的孩子,他甚至想不起來,他們已然而立之年。
宇智波帶土由于臉上的傷疤,已經很少能讓人看出正常的面部表情了,但卡卡西還是感覺到了他少有的笑意,若要細數的話,這大概是他回京來的,第二次?
“我只是在想……”卡卡西沒由來的一陣心跳加速:“你怎麽變成了這樣。”
“啊?”
“刻薄、輕浮、膚淺……像個怨婦。”
旗木卡卡西看着宇智波帶土一本正經全然不像是開玩笑,腦袋一下子炸開了,這說的是他?帶土眼裏的自己是這樣的?沒開玩笑吧?
卡卡西正在腦海裏努力反思,靜了一會,忽聽帶土問道:“他真的還活着嗎?”
他看了一眼看似平靜的卧房,沒有懷疑:“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是。”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卡卡西和帶土的故事我會寫一個小番外,大概是帶土回京看卡卡西的那一段QAQ但是要等我寫完正文
很抱歉我覺得卡殿的高冷氣質被我完全舍棄了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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