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六月底的禦書房熱的發燙,不尋常的高溫惹得人心煩意亂。

漩渦鳴人自登基以來,雖沒有宵衣旰食,放在衆人眼中,也是規矩勤勉,叫人挑不出錯,可這幾日,奏折看了幾張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一旁的小太監看在眼裏,悄悄吩咐下邊的:“再去拿些冰塊來。”

冰塊消的去暑,消不去漩渦鳴人心頭一根刺。

“太傅大人求見!”

旗木卡卡西的到來,讓漩渦鳴人稍稍松了松眉頭。

“快宣。”

旗木卡卡西本要行禮,被漩渦鳴人厲聲制止了,他面色挺不好看:“說過多少遍了,別再給朕下跪,太傅竟是聽不明白?”

“是,臣知錯。”

也不是說做了皇帝脾氣就大了,旗木卡卡西體諒漩渦鳴人,他不讓他跪,是他怕生分。做皇帝,是有壓力的,自古高處不勝寒,旗木卡卡西也不願意跪,只是怕小人咋舌,新帝登基,國基不穩,容不得一點閃失,何況,他心裏沒有跪,這跪不跪的只是個形式,向來非旗木卡卡西所在意。

只是今日,略有不同。

往常漩渦鳴人說不準,旗木卡卡西依然照常跪,漩渦鳴人見了也只是嘆氣,從未用這般命令似得語氣,旗木卡卡西心裏微微一笑,到底是年輕人,沉不住氣。

漩渦鳴人摒退了身邊伺候的人,與旗木卡卡西單獨會面,這樣讓他覺得放松,好像回到了登基之前。

“今日,可有要事?”

“風平浪靜。”卡卡西答。

旗木卡卡西幾乎天天會來禦書房,有時是有要事禀告,有時只是陪着鳴人待一會兒,說說話。漩渦鳴人還需要他,作為先生,站在他的身後。

今日,雖無廟堂江湖要事,旗木卡卡西也不算白來,漩渦鳴人肯定會問的,他敢拿自己的仕途做賭注,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漩渦鳴人好像平靜下來了,連着忙了一個時辰,旗木卡卡西就搬了椅子左下邊揮揮扇子看看書,瞧了瞧時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等等。”漩渦鳴人停筆。

“今日好像走得特別早。”

漩渦鳴人借題發揮,旗木卡卡西笑了笑,毫不掩藏:“今日約了人,總不能為了陛下就耽誤了臣的終身大事啊!”

旗木卡卡西與他們家那位的爛俗情史雖沒有正式告知過漩渦鳴人,他也捕捉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臉上霎時紅了紅,他的這位人生導師,嘴巴從來不帶把,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陛下還有什麽吩咐的麽?”旗木卡卡西知道鳴人要面子,自己又是長輩,一張老臉也沒什麽的,順理成章便給了個臺階下。漩渦鳴人滿意地幹咳了兩聲,又停了停,才終于奔向了主題:“鎮國公走了嗎?”

漩渦鳴人指的,是宇智波鼬,宇智波鼬拿下陳國,漩渦鳴人給他加了爵,有威震八方,護我萬千山河之意,不過據消息來報,不久前鎮國公便離京不知去向了。

“走了,走了兩日有餘,這會兒也不知到哪裏了。”放在從前,說起宇智波鼬,旗木卡卡西是一百個放心,不過這回,他傷沒好全就上路,還真怕他某些仇家尋仇上門。其實也就是想想了,宇智波鼬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旗木卡卡西信他。

旗木卡卡西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一個擔心出門在外子弟的長輩,要面前這位還說的過去,宇智波鼬是什麽情況?以他的年紀和閱歷,輪誰也輪不到自己啊!難道自己真的開始衰老了?

就在旗木卡卡西有些更年期地悲春傷秋時,漩渦鳴人突然問:“你說他……帶的回來嗎?”

宇智波佐助。

少年時,宇智波佐助高興的時候,也會和他談宇智波鼬,從前不懂,只知他抛下了宇智波佐助,他甚至想問問宇智波鼬:“江山真那麽重要?比佐助這個弟弟還要重要?”慢慢的,他也無法逃避地必須要面對這些争奪,才漸漸窺見了宇智波鼬的良苦,他視佐助,如真如寶,離開、放手,才是世間難得。才懂得了宇智波佐助的理解、包容、支持和傾慕。

那日再見宇智波佐助,恍若隔世,摯友久別重逢,從漩渦鳴人心裏油然而生的,除了欣喜,竟然還有那揮之不去的嫉妒。他說:“這個位子,我本來以為,該是鼬的,可他不要,辛苦你了,你要好好的,做個明君。”

說的那般輕松。

當時漩渦鳴人想,真自私啊,宇智波佐助你也真是個自私的人啊,和宇智波鼬一起,和世人一起,把這些抛給我,為什麽我生來必須承受啊!為什麽我非要看你們幸福快樂啊!

沒幾日,便傳來宇智波佐助的噩耗。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每個人有每個人必須承受的業障。

那一刻,一切嫉恨,憤怒,不甘,統統消失了,沒有什麽,比命來的更為沉重,更為可貴。他很想宇智波佐助,很想他回來,很想抱着他喊:“好兄弟啊!”很想對着他說一句:“祝你幸福。”他想,這句話一定是他格外需要的。

“別擔心,他們,吉人自有天助。”

這是一句老掉牙的哄哄姑娘的話,從旗木卡卡西的嘴裏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可他知道,漩渦鳴人能夠處理得當,畢竟,他生來的王者,是特別的。

宇智波鼬幾乎就要踏穿了大炎的土地,哪裏也沒有大蛇丸的蹤跡,于是,他轉出塞外,往西域,去沙漠。

他無法欣賞異域風光,滿腦子都是宇智波佐助,終于在一個小部落牧民的口中打探到,在飒葛爾沁附近,住着兩個長相奇怪的中原人,又好像不是中原人,因為他們身上的異域風味也是很濃。

那已經是宇智波鼬離開後的兩年,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竟然還沒有放棄,因為心中早已在一次又一次落空中絕望。

只是,要去達飒葛爾沁,就必須穿越大片沙漠,在沙漠裏存活的幾率,可以說少之又少,宇智波鼬聽完,便立刻啓程了,毫不猶豫,他無法猶豫,就算是死,也要尋回他的屍體,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許會死在沙漠之中,這一種可能。

他帶足了幹糧和水,可沙漠不比他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再充足的準備在自然的詭谲面前也顯得渺小而不堪一擊,他不記得自己在沙漠裏走了多少天,甚至躲過了沙塵暴,卻躲不過幹涸的命運,他迷路了,尋不到水源,他的喉嚨幹澀難耐,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遭受着灼燒的煎熬,最後,他躺在滾燙的沙子上,任自己埋沒,他看見黑暗裏最亮的陽光,真不甘心啊……明明已經觸手可及了……

不知過了過久,他又一次睜開了眼,沒有知覺的身體和微弱的意識在維持着生命,那樣飄搖的感覺,可能是靈魂,反正,比夢來的還要不真實。他看見眼前晃動的身體,幾乎停止的心跳竟然快速複蘇了,因為那個人,像極了宇智波佐助。

他的眼皮被迫撐開,影像卻是模糊的,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又沉沉地合上,只能憑借飄忽不定的感覺。他聽見聲音,破碎的,跌跌撞撞飄進耳蝸,像個意識過剩的初生嬰兒,他撐不住了,又沉沉睡去,他已經能夠判斷,自己是睡去了,而非昏迷。他大概是累壞了。

再醒來時,宇智波鼬已經處于清醒的範疇,他欣喜地幾乎一躍而起,他的眼睛裏,能夠容納的,只有那張熟悉而又朝思暮想的臉。

他張口,想要喊他的名字,他伸手,想要擁抱他,他的思念,他的愛意,他迫切地想要傳達,可是久歇的軀體根本不聽使喚,他好像一具有着靈魂的死屍。

“啊!啊!啊!”

他聽見他的聲音,他敲打着櫃子,嘴裏不成句的音調,鮮活的,瞬間,宇智波鼬眼淚先所有的動作行動起來,一股一股地流出了眼眶。

佐助。

還活着。

沒有比這更讓他想活着的了。

宇智波佐助伸手,艱難地為他擦拭眼淚,迷茫的眼神中沒有熟悉的感情,只是認真純粹到可怕的地步,宇智波鼬忽的怕了起來。

大蛇丸聞聲趕來,摸了摸宇智波佐助的頭發,輕聲吩咐道:“我看看他,你乖乖去吃藥。”宇智波佐助不願意,起初只是抗拒地拼命搖頭,大蛇丸再要碰他,他便掙紮起來,如何也勸服不了,沒一會兒,場面便無法收拾,宇智波佐助又一次失控了,他瘋狂地嘶叫着常人聽不懂的話,瘋狂地砸屋子裏的東西,瘋狂地虐待自己,大蛇丸的眉頭越皺越緊,似乎也對宇智波佐助突然的失控不能理解,兜很快趕了來,三兩下便将他捆綁起來,動作十分娴熟,大蛇丸點了他的睡穴,又給服了安神的藥,才讓兜幫忙送回房間,不忘囑咐:“別傷了他。”

這近三年的時間,大蛇丸天天都要面對這樣的宇智波佐助,他似乎是習慣了,可宇智波鼬,卻是第一次。

這樣無助而瘋狂的宇智波佐助,幾乎也讓宇智波鼬瘋了,他準确的意識到,他會變成這樣,是因為自己,這樣的痛苦,千百倍地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當時宇智波佐助望向自己的眼神,複雜的難以直視,唯獨沒有恨。

大蛇丸感覺到宇智波鼬的僵硬和震驚,但不為所動,只是靜靜為他檢查身體,待一切完畢後,才緩緩開口:“宇智波鼬,你造的孽,你看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文裏所有都是瞎編的,我也不擅長寫氣勢如虹!

其實一直很想去大漠看看QAQ但應該是在二十五歲之後了吧

文尾已經和我最初的設想偏離了,因為種種原因,有一部分不重要的旁人的糾纏被我痛快地删掉了!我們只要在意尼桑把小佐帶回家就ok了!

蛇叔變成了一個知心姐姐orz!!!wow

然後正文大概還有一章左右可能就結束了 大概22號之後放出來 因為今天要和小夥伴去濟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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