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不朽法典（七）

“你要天族人的羽毛？” 塞恩斯伯裏驚訝的問道：“你為什麽要那種東西？”

高山南沒理,只道：“有沒有？”

“你怎麽會知道……”塞恩斯伯裏瞪了他一眼把剩下的話吞進肚中,道：“你跟我來。”

高山南便跟在他的身後，塞恩斯伯裏又一次帶着他七拐八拐去了不知名的地方，高山南看着周圍越來越寬闊的地段，心中一凜道：“你不會又要跟我打一場架吧？”

“我是那麽好戰的人嗎？”塞恩斯伯裏翻了個白眼，“別那樣看我,剛才只是……好吧，我剛才确實想和你打上一架,在我還活着的時候，你的名字可是時常聽到。”

“什麽意思？”

“我父親很喜歡你，他說要等你死掉之後把你拉進亡靈一族中。”

高山南：“…………”

“你也不用在意,十年前你才十六歲，就已經從法師塔裏出來并且拿到了八級魔法師資格，這個不僅在人類社會，在我們其他種族也是很轟動的……尤其是精靈族，你這麽親近光明元素，他們可是很想把你挖走，哼哼，不過到了最後你不是還跟了我？”

“什麽意思？”高山南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你們怎麽和精靈族扯上關系了？”

“是希拉。”塞恩斯伯裏悶聲道：“希拉從很多年前就開始聯合外族孤立血族了。”

“她倒是很聰明。”

“她一直很聰明，如果用在正途上的話……”塞恩斯伯裏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的情緒有些低落，但是看高山南一副神游的樣子，頓時不爽，“你在幹什麽，還不過來！我給你天族人的羽毛！”

他們來到一個陰森恐怖的地下牢房，高山南四下看看，倒是沒有什麽血跡之類的東西，塞恩斯伯裏一直走到最裏面，口中念了幾句咒語，只見他們面前的景象開始扭曲，待到回複正常之時，四周又變了一個模樣。

大片幹涸的血跡鋪滿整個視野，腐爛潮濕的臭味也開始蔓延出來。

障眼法嗎？高山南心道，這個王對我也太好了吧，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是真的想要将我定為心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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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牢房整個變了樣子，塞恩斯伯裏呼出一口氣，對他道：“走吧，去拿羽毛。”

等到真正見到的時候，高山南才明白為什麽叫做“拿”羽毛。

在其中一個狹小的牢房裏有一個天族女人雙手張開，在左右兩邊的鎖骨處被兩枚銅釘牢牢釘在牆壁之上，鮮血幾乎覆蓋了她整個上身，她背後那巨大的羽毛耷拉着，上面也沾染了不少血跡。

“你想要多少，去拔吧。”塞恩斯伯裏揚了揚下巴。

“這是……怎麽回事？”高山南覺得智商有點不夠用，剛才走的那一路可不止一個天族女，甚至還有精靈族人也被囚禁至此。

“希拉做的。”塞恩斯伯裏道：“她騙得了其他種族的信任，并借着互不隐瞞的名頭把所有與她交好的人帶到這裏嚴刑拷打，以得到其他種族的弱點，這裏是我們亡靈族最特殊的牢房，它能鎖住魔力，控制精氣，除了亡靈族人外，誰都無法在這裏使用魔法。”

“還有這種事？”高山南皺了皺眉頭，“如果被揭發，那麽亡靈族就危在旦夕了。”

“是的，但是希拉太自信，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成功。”塞恩斯伯裏伸出手，輕輕撫摸着那天族女的翅膀，“抱歉了，羅瑞爾。”

天族女微微睜開眼睛，驚訝的翅膀動了兩下，但是因為受傷的原因頓時疼的抽氣，被叫做羅瑞爾的女人溫柔的看着他，銀白色的長發像是月光一樣流瀉在她的肩膀上，“沒關系的大人，如果沒有大人我或許活不到今天。”

塞恩斯伯裏道：“再忍耐一下吧，我很快就能将你們放出去。”

“大人……”

“我想問你要幾根羽毛。”塞恩斯伯裏将視線轉給高山南，“可以嗎？”

羅瑞爾微微一笑，道：“我這種殘舊的身體如果還有用處就太好了，請大人不要憐惜，我的一切本來就是大人的。”

高山南上前卻沒有去拔她的羽毛，他在地上撿了一些羽毛道：“這些就夠了。”

天族人的魔力回脈在翅膀上，而他們的羽毛則是被用作魔力儲存的地方，從剛才觸摸的那一瞬間高山南就明白了，血族人的弱點為什麽是天族人。

一個是以精神攻擊為主的種族，而另一個則是精神免疫。

這兩者之間天生就形成了一種穩固的上下級姿态。

“那我們先走了。”塞恩斯伯裏輕輕吻在了羅瑞爾的額頭上，“堅持住。”

羅瑞爾微笑，“是。”

出去之後，塞恩斯伯裏看着月光道：“我希望你能進展的快點。”

“好的。”高山南回道。

時間飛逝，又是幾天過去，因為亡靈族囚禁了血族女王的弟弟格雷公爵，而今天就是她與亡靈族王相會的日子。

“聽着塞恩斯伯裏，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要失态，更不要怯懦，即使害怕也不要露出來。”

“我知道了。”

“還有，你盡量去問她《亞特比克之書》的事情，如果套不到，或者她惱羞成怒你就停止追問，今天不要那麽快把事情完結，晚上我會把馬庫斯送過去，明天才是真正的決勝局，記住了？”

“恩。”塞恩斯伯裏看了一眼高山南，對這個金發的男人有一瞬間的不滿，但是很快就被壓下。希拉給他穿上華貴的王族服侍，但是因為亡靈族人大多是死者，并不喜歡亮色，所以當他跟一身大紅的血族女王見面時，還是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風。

希拉不滿的皺了皺眉。但是忍耐下去，她走上前跟埃爾韋拉打招呼，“女王陛下，歡迎……”

“廢話不要多說，我可不想在這個充滿腐臭的地方多呆一秒！快點把我弟弟放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埃爾韋拉臉色冰冷的打斷希拉的話，她環顧四周對這寥寥幾人過來迎接十分不滿，想當初她哪次來不是前呼後擁的，這些亡靈族真是越來越怠慢了！

塞恩斯伯裏随即也面無表情道：“要怎麽不客氣？”

血族如果釋放精神威壓，亡靈族人幾乎無人可擋，他如今敢這麽說就是仗着對高山南的自信，他堅信着他可以把血族女王殺掉，這種無理由的信任連他自己都說不上是因為什麽。

這或許不好，作為一個上位者是應該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可是如果上位者連對一個人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那他的統治也就結束了。

塞恩斯伯裏相信自己的眼光。

埃爾韋拉的眼光掃過來，看到這個小個子的亡靈王突然抑制不住心裏的惡意，從與希拉見過面之後她就一直處于暴怒的邊緣。

——一個小小的亡靈族竟然敢在她面前這麽耍威風，想死了是不是？

這個念頭越發膨脹，埃爾韋拉雙眼赤紅，表情猙獰，絕美的臉龐被扭曲成惡鬼模樣，她立刻釋放出極其巨大的精神威壓，範圍之廣，威力之大，直接讓塞恩斯伯裏吐了口血。希拉在後面的臉色白了又青，最後雙膝跪下，朝她道：“女王陛下。”

“早這麽不就完了？”埃爾韋拉冷笑，“可惜，晚了！”

“就憑你們也想跟我談條件？真是不知羞恥！”埃爾韋拉的背後突然展出一對蝙蝠肉翅，微微扇動，她往高山南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道：“什麽人？給我出來！”

高山南沒動，他高聲念着光明魔法的咒語，埃爾韋拉臉色一變，肉翅猛扇，一陣黑風只撲而去，鋪天蓋地的蝙蝠從黑風中出現，邪惡的黑暗元素充斥了整個視野。

天下所有的魔法陣都差不多，不過在與陣眼與陣型的改變，高山南的實力接近法聖，他很輕易的就從這黑暗魔法中看出其中弱點，更何況血族并不擅長元素魔法的攻擊，“——起！光明環繞！”

亞奇亞大陸的所有魔法招式一共分為五級，光明環繞只是第三級的中級魔法，卻是黑暗生物最為頭痛的一種魔法，原因無他，使用光明環繞之後，五秒的時間，方圓數裏會全部被光明覆蓋。

雖然塞恩斯伯裏和希拉也會因此遭殃，不過殺掉埃爾韋拉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高山南微微一笑，但是随即頓住，他竟然能在身體裏感受到馬庫斯的情緒，這種極端興奮的心情甚至影響到了他。

不好了。

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埃爾韋拉沖到他的面前，她拔出腰間佩劍，立在半空，裙擺微揚，威風凜凜的大喝道：“就是你要殺我？”

高山南把頭上兜帽拽下來，揚起一張帥臉道：“是的。”

“你是……”埃爾韋拉停了幾秒道：“你是馬庫斯。”

肯定句。

可是馬庫斯并不認識埃爾韋拉。高山南心思又轉了起來。但是回答并沒有疏忽，“是的，我是亡靈馬庫斯，埃爾韋拉小姐。”

“亡靈？”埃爾韋拉作為千年女王屹立不倒也是個人精，瞬間就想明白前因後果，雖然有些偏差但是也差不多，這下，她心裏有了計較。“馬庫斯，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如果殺掉那兩個人，我就讓你成為亡靈族新一任的王，怎麽樣？”

希拉驚恐的看過來，“不，不是這樣的，女王陛下……”

“你閉嘴！”塞恩斯伯裏低聲呵斥，他的雙眼也發紅了，渾身冒着亡靈死氣，他并沒有去看埃爾韋拉而是看向高山南道：“你還不動手？”

高山南聳了聳肩，“你看，我的王是已經這樣吩咐了。”

“什……”

話音剛落，自天上射來無數道光明之劍，埃爾韋拉側身躲開，卻沒想到被之後的火焰魔法所燒傷，火焰之後就是木陣，木頭親光，光明陣又是一開，埃爾韋拉這次沒有躲過，而是硬生生挨了光明陣的一百零八道沖擊。沖擊完畢之後冰陣一開，冰陣之中又有雷陣，環環相扣，有條不紊，直到最後一陣結束，這縱橫千年的血族女王已經再無翻身的可能。

“她，她死了？！”希拉一愣，随即驚喜的跳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知道我們不會敗的，絕對不會，哈哈哈，這幾千年來的夢想就這麽實現了，真是……真是……”她突然不知道如何再說，只是狂熱的看向高山南。見對方并不開心，便去問道：“你怎麽了？”

高山南憐憫的看向她，“你說呢？”

“…………”希拉不再言語，她看了看塞恩斯伯裏又看了看高山南，突然明白過來這是一個局，“你們，你們……”

“你活得夠久了。”塞恩斯伯裏說。他依舊矮小，面容稚嫩，但是神情嚴肅認真。

希拉沉默許久，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她悲哀的看着他，“我真的不能活下來嗎？”

塞恩斯伯裏道：“你該明白的。”

“我明白，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吧？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限制你的自由時還是我開始控制你時？你該明白的吧，塞恩斯伯裏，我是為了你好啊……我明明可以什麽都不做，我只要看着就好了，你沒有實力沒有根基，沒有我的話你根本坐不上王位，你怎麽，你怎麽可以……”

“夠了！”塞恩斯伯裏打斷她的話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王位就不要靠近我！成王敗寇，能從我手中奪走是他們的本事，難道我要你一個女人庇護？！如果只是這樣還好，你為什麽要做那麽多多餘的事情？私自拷打其他種族族人如果事情被揭發，你知道亡靈族會遭受怎樣的危險嗎？”

“我要确保我們的安全！只有這個法子才是最安全的！”

“那我就和你沒什麽好說的了。”塞恩斯伯裏咬破手指，黑色的血液飄蕩在空中，希拉驚恐的倒退，卻被高山南堵住了後路。

“救，救我！”仿佛發現了救世主，希拉連忙撲過去道：“救我！我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什麽都給你！”

“非常抱歉。”高山南彎了彎嘴唇，“我從最開始與王結盟就是為了能夠殺掉你啊。”

“什麽……！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什麽！”

“要說的話，大概是你和那家夥扯上了關系……或者說我也是身不由己。”

“希拉愛德曼。”塞恩斯伯裏的周身已經被黑色的血液包圍，他冷漠的看着希拉，開口道：“我以亡靈之王的身份命令你，給我——強制永眠！”

“轟！”的一聲，黑血穿透了希拉做的水之壁壘，它慢慢包裹住了希拉，幾秒之後，黑血散去，希拉所在地方只剩下一堆衣物。

高山南喃喃道：“還有十一人。”

原文：

“父親，你怎麽了？為什麽要用這種眼光看着我？”傑拉德輕輕笑了笑，“難得我們十年都沒有見面呢。”

作者有話要說：

高山南喃喃道：“閃電十一人。”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