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嘟嘟剛回到兒童房,大概有點心理陰影，不敢去跟其他小朋友玩兒，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

景時工作了一會兒不太放心,忙裏偷閑上來看他一眼。

嘟嘟還坐在小凳子上，但兩顆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屋子中央，那裏很多小朋友在玩游戲。

臉上還挂着笑容。

景時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确定嘟嘟的确是不疼了才走進去。

在家的時候，嘟嘟時不時地就舉着那只胖爪爪過來,讓爸爸給呼呼，景時給他呼了兩天,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現在看來,的确沒什麽問題了。

但嘟嘟一見他,條件反射般又舉起了那只爪爪，景時好笑地拍拍他：“你少來，每次都這樣虛張聲勢。”

嘟嘟見爸爸不給他呼呼,又把手湊近了點。

“爸爸。”

景時捏住那只爪爪,猛地親了兩口,他用的是很正常的力道,嘟嘟沒有絲毫不适,還高興地在他懷裏拱來拱去。

景時笑，小胖子傻乎乎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父子倆親近了一會兒,景時拍拍他的背，柔聲道：“嘟嘟別怕，和其他小朋友玩游戲去，一會兒阿姨給你洗草莓吃。”

有爸爸的鼓勵，嘟嘟勇敢了點,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膽小的寶寶，沒一會兒就跟小朋友們玩到一起去了。

景時放心地回去工作。

電梯門開的時候，景時下意識地朝裏看了一眼，裏面的人恰好也正注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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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時有些奇怪，總覺得那位老人看他的眼神，帶着些微的打量。

但他也沒多想，只依稀覺得老人的面容有幾分熟悉。

老爺子回頭看了一眼關閉的電梯門，若有所思道：“開誠，那位就是景時吧？”

許開誠點頭，“應該是他。”

游樂場的員工區貼着所有員工的照片，老爺子和許開誠第一天來的時候就去看過。

“看着倒是個開朗的，和小意挺合适。”

“是。”

兒童房裏小朋友們正玩的高興，隔老遠就能聽見清清脆脆的笑聲，聽着讓人心頭一軟，老爺子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有個小朋友大聲喊了一句嘟嘟的名字，老爺子順着視線看過去，下一秒，一個笑呵呵的胖寶寶就映入了眼簾。

小寶寶穿着橘黃色的小T恤，加上淺藍色的背帶褲，兩個顏色并不是最好的搭配，但因着寶寶膚色極白，看起來竟十分和諧。

渾身上下肉乎乎的，十分可愛，但兩只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又很機靈。

老爺子一眼就喜歡上了，更何況，這孩子跟他小兒子看起來簡直一模一樣。

路意致小時候也這樣，但因為心理障礙的緣故，天性更淡，也不太愛笑，這個寶寶看着活潑開朗的，倒是把老爺子的遺憾給補足了。

幾乎沒什麽疑問，連親子鑒定都不用做。

老爺子眼睛有點紅，幾乎是顫抖着聲音問許開誠：“開誠，你覺得呢？”

許開誠也正愣着，沒想到居然真這麽像。

但他畢竟是醫生，說話習慣性保持理智，“先生，嘟嘟真的跟路先生很像。”

至于是不是親生的，還不好下論斷。

老爺子擦擦眼睛，輕手輕腳地走進去，裏面的阿姨們本能地站了起來。

孩子們的笑鬧聲也暫時低了下去。

嘟嘟不怕生，見兩個陌生人注視着自己，便張開嘴巴，嫩嫩地“啊”了一聲。

老爺子一聽，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徑直走到嘟嘟面前，蹲下身，兩位阿姨手足無措地站在嘟嘟身後，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位客人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但她們又得過路意致的吩咐，不能讓陌生人靠近嘟嘟。

就在糾結之際，許開誠禮貌地笑笑，溫聲道：“這位是路意致先生的父親，來跟孩子說幾句話就走，不用擔心。”

兩位阿姨看看老爺子的臉，頓時放心不少。

嘟嘟也不怕，坐在小板凳上晃着自己的兩條小胖腿，瞪着大眼睛看着老爺子。

老爺子試探地叫了一聲，“嘟嘟？”

嘟嘟下意識答應：“啊。”

答應完之後大概意識到不對，表情有些愣。

老爺子看他這可愛的小模樣，嘴角不自覺就帶上了笑容，他想伸手去摸摸嘟嘟的圓腦袋，但終究還是克制住了。

離開之前，老爺子又和兩位阿姨聊了聊，阿姨們也沒隐瞞，直接把前兩天嘟嘟被踩的事說了。

老爺子瞬間變了臉色。

“嘟嘟，給爺爺看看你的手指。”

這業務嘟嘟熟，立刻舉起胖爪爪給老爺子看，老爺子湊過去仔細看了看，又讓許開誠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麽大礙才松了口氣。

但嘟嘟一直舉着，老爺子就很困惑，側頭去看許開誠，結果許開誠也是一臉茫然。

還是兩位阿姨了解嘟嘟：“他的意思是讓您給他吹吹。”

老爺子笑壞了，這小子機靈古怪的，但笑歸笑，老爺子還是認認真真地給他吹了好幾下。

嘟嘟這下高興了，老爺子要抱他都沒拒絕，還趴在老爺子懷裏哈哈笑。

老爺子眼圈又紅了。

走的時候，老爺子克制了又克制，才忍住了直接把嘟嘟帶回家的沖動，嘟嘟還有點不舍，跟在老爺子後面跑了兩步，小爪子還一握一握的。

老爺子就又回去抱他。

最後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

老爺子坐車直奔路氏集團。

路意致剛剛開完會出來，剛坐下辦公室的門就被老爺子推開了。

路意致給他倒了杯水，“您怎麽突然過來了？”

老爺子冷笑一聲，“你自己幹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路意致看了眼許開誠，許開誠用口型說了兩個字：嘟嘟。

“您去游樂場了？”

路意致的聲音很冷，老爺子一聽，氣得站起身就罵：“那孩子你跟誰生的？居然還學會了去母留子這套，你跟誰學的？！”

路意致愣了一下，腦子裏繞了個彎才明白老爺子在罵什麽。

“什麽去母留子？”

見他還“不承認”，老爺子更氣。

“你喜歡景時沒關系，但你弄個跟他沒關系的孩子給他養，人家是欠了你的？”

路意致：“……”

許開誠趕緊過來拉老爺子，“您先別氣，聽聽路先生怎麽說吧。”

許開誠跟在老爺子身邊很多年，也算是看着路意致長大的，他其實不信路意致會做出這種事來，但偏偏這是唯一的可能。

“我說過了，那個孩子跟我無關，那是景時的孩子。”

“你胡說八道，那孩子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路意致頓了頓，直白道：“應該是巧合，我沒有跟任何女人發生過關系。”

老爺子：“……”

許開誠：“……”

老爺子倒不至于懷疑路意致會撒這種謊，所以慢慢地也冷靜了下來。

他下意識去看許開誠，許開誠搖搖頭，意思是他也想不出來。

對話到這裏，基本已經是無解了。

老爺子氣沖沖地進去，一臉疑惑地出來。

“開誠，我還是想不通，嘟嘟怎麽跟小意長得這麽像呢？”

許開誠冷靜道：“做個親子鑒定吧，等結果出來再說。”

老爺子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于是，他們又回了一趟兒童房，悄悄拔了嘟嘟幾根頭發，拔完後，老爺子心疼地抱着嘟嘟玩了好一會兒。

心裏卻是把那個不争氣的小兒子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遍。

等他們離開後，景時那邊也差不多下班了。

嘟嘟一見他，就把圓乎乎的大腦袋蹭過來給他看，景時下意識去看阿姨們，結果阿姨們也不清楚。

景時就以為他自己撞到哪兒了，小心地給他撥開頭發檢查了一遍，發現什麽問題都沒有。

但嘟嘟還指着自己的頭發，“啊……”

其實許開誠拔得很小心，一絲痛感也無，嘟嘟大概是心疼他那幾根毛毛。

景時低頭給他吹了兩下，胡亂安慰道：“爸爸呼呼就好了，嘟嘟是個堅強的乖寶寶。”

嘟嘟一聽爸爸誇他，立刻就不糾結了，小身子扭扭，高興得很。

景時要走的時候，兩位阿姨想想還是把今天老爺子來的事情告訴了他。

景時頓了一下，心裏隐隐的有種預感。

他和嘟嘟的生活，怕是無法像以前那樣平靜了。

恰好路意致打電話來跟他道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

“你別擔心，老爺子那邊我會擋住。”

景時相信他的承諾，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擋就行的，嘟嘟跟路意致這麽像，老爺子看見了懷疑也很正常。

只是知道歸知道，景時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

“我去接你和嘟嘟。”

“不用，你今天別過來了，我帶着嘟嘟去吃飯就好。”

路意致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好，那我明天去接你們。”

景時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很快就把電話挂了。

嘟嘟什麽也不知道，他聽見吃飯兩個字就開心。

“爸爸。”

景時振作了些，抱着他往外走，對上嘟嘟的大眼睛時勉強笑了笑：“走，爸爸帶嘟嘟去吃好吃的。”

父子兩個已經很久沒有單獨吃過晚飯了，連嘟嘟都不适應，一個勁地朝門口看。

景時親了他一口，哄道：“嘟嘟乖，別看了，快吃飯。”

嘟嘟一臉懵懂地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爸爸，嘟嘟頭發讓人拔掉啦。

景時：爸爸給你吹吹，馬上就長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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