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親子鑒定是許開誠親自去做的,加急處理,很快就拿到了結果。

看着結論末尾的數字,許開誠眼神複雜。

他和老爺子不一樣,他是一個醫生,看事情沒有那麽多想當然,當時說做親子鑒定,其實更多的是從老爺子的身體出發,不希望他因為這件事一直煩心。

可沒想到,出來竟然是這麽個結果。

老爺子看到單子的時候倒是挺平靜,大概是因為他早就認定了嘟嘟是他的親孫子。

但平靜歸平靜,給路意致打電話的時候細看手還是有點抖。

“把手裏的工作放下,立刻回來一趟。”

路意致正在開會,簡短聽完就收了線,而後頓了一秒,直接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衆位高管面面相觑,個個一臉驚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林向文站起身,從容笑道:“老板有點事,需要離開一下,各位請稍等。”

然後也快步跟了出去。

“老板,誰的電話?”

“老爺子讓我回去一趟,剩下的會議你主持。”

“好的。”

老宅離公司比較遠,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路意致一直閉眼靠在座椅上。

他在想昨天和景時的那通電話,雖然極力壓抑,但他還是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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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給景時發了幾條微信,景時也照常回複,但總覺得少了些親近的意思。

仿佛回到了剛認識的時候。

腦子裏想着這些,不知不覺就到了。

老爺子在書房等他,而且正襟危坐,看起來一臉嚴肅。

“看看吧。”

路意致下意識接過那張單子,從頭看到尾,瞳孔漸漸放大,他心裏突然有了某種猜測。

“這是?”

老爺子一挑眉,“你和嘟嘟的。”

“什麽?”

路意致長這麽大,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慌亂過,從前哪怕是幾百億的項目遭遇大危機他都能面不改色,卻因為這麽一張輕飄飄的單子,失态至此。

老爺子一字一句給他解釋:“我昨天取了嘟嘟的頭發,和你做了這份親子鑒定,結果已經擺在這裏了。”

一時間,路意致都忘了去譴責老爺子私自取嘟嘟頭發的行為。

“怎麽會?”

他好像只會說這三個字了。

“會不會的,你已經看見了,嘟嘟是你親生的孩子,這點沒有疑問。”

看路意致的模樣,老爺子也知道他不是刻意隐瞞,他嘆了口氣,嚴肅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盡快找到嘟嘟的媽媽,該補償補償,至于景時那邊,該道歉道歉,趕緊把問題都解決掉。”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打算的,但嘟嘟是我路家的孩子,就算暫時不回路家,你也不能讓他在外面受委屈。”

老爺子說了很多,路意致都聽見了,但完全沒聽進去。

他只是反複在想,嘟嘟怎麽會是他的孩子呢?

他明明記得很清楚,兩年前那位,是個男人沒錯。

腦子裏依稀有着某種荒誕的猜測,一時間,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驚更多,還是喜更多。

離開老宅的時候,路意致面上依舊鎮定,但就連司機都看出他狀态不正常。

“老板,發生什麽事了?”

路意致定了定神,道:“回公司。”

林向文會議已經開完了,見老板回來趕緊過來彙報,但進去後才發現,路意致連燈也沒開,就這麽坐在椅子上。

辦公室裏只有電腦發出的一點光亮。

“老板?”

路意致沒說話,林向文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電腦屏幕上反複在播放一段監控視頻。

當年發生那件事後,他和路意致兩個人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但并沒有任何線索。

監控裏的人,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怎麽找都找不到。

這都兩年了,老板怎麽突然又拿出來看了?路意致并沒有意識到林向文進來了,他太過專注,一眼不錯地盯着畫面裏的人物,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終于确定了這個背影,是自己熟悉的那一個。

路意致關掉屏幕,辦公室裏徹底陷入昏暗。

他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沉默良久。

林向文也不敢說話,更不敢開燈,就這麽站在那裏,直到路意致睜開眼睛。

“幾點了?”

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林向文這才把燈打開,小心翼翼道:“七點多了。”

“嗯。”

“老板,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路意致頓了頓,低啞道:“嘟嘟是我的孩子。”

林向文愣住,一時竟沒聽懂這話什麽意思。

但路意致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徹底傻眼了——

“兩年前那個男人,”路意致重新打開電腦,把定格的那一幕翻轉過來,給林向文看,“就是景時。”

林向文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畫面裏的那個背影,他雖然和景時接觸不算多,但對他的背影也算熟悉,看了幾眼便确定了。

“那嘟嘟……”是從哪裏來的?

難不成是景先生拿着老板的……去做了……

???

這個猜測太過荒誕,先不說能不能成功,景先生若真是處心積慮,那必然有所圖謀,可認識這麽久了,也沒見他說過什麽呀?

“老板,您有什麽打算?”

路意致搖頭,他此時面上看着鎮定,其實內心已經無措到極點。

林向文試圖為景時說好話,但邏輯混亂到他自己都理不清。

“從監控裏看,景先生狀态也不好,大概率中了藥,應該不是故意的。”

路意致似乎并未聽進去,只随意地嗯了一聲。

十分鐘後,路意致調整好自己,站起身離開辦公室。

林向文不放心,緊跟在其後。

“老板,您去找景先生?我也去吧。”

“不用。”

“那我讓司機陪您去?”

“嗯。”

他現在這狀态,的确也不适合親自開車。

而此刻,景時帶着嘟嘟剛下地鐵,父子兩個一邊說話一邊往家走。

嘟嘟好幾天沒看見路意致了,有點鬧脾氣。

“爸爸。”

景時在心裏嘆了口氣,語氣卻依舊輕快。

“小胖子嘟怎麽了?”

嘟嘟小爪爪朝身後一指:“啊。”

景時把他的爪爪拿下來,耐心哄道:“路叔叔回去上班了,今天沒空過來。”

“啊……”

“明天也沒空過來。”

嘟嘟小胖臉木木的,看着好像挺失望的樣子。

景時在腦子裏飛快地想說辭,怎麽樣才能徹底打消小胖子的這點念想,不然以後天天問可怎麽吃得消。

但借口還沒想出來,就聽嘟嘟興奮地啊啊兩聲,小身子扭得十分歡快。

景時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愣住。

路意致就站在樓下,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他也沒說話,只看着這邊。

也不知道嘟嘟是怎麽認出來的。

“路先生。”

路意致點點頭,伸手接過那個朝他大張着小手臂的小胖子,笑着親親他。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景時指指嘟嘟,“還能是誰,都怪他,他鬧着不肯吃飯。”

當然具體原因他沒說,是因為沒看見路意致,所以嘟嘟才鬧脾氣的。

嘟嘟一到路意致懷裏,就趴在人家肩上,肉乎乎的小胖臉在人家頸間蹭來蹭去,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

景時想把他抱回來,他還不讓,兩只小胖爪爪扒得緊緊的。

路意致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終究忍住了,沒說出口。

作為路氏的掌權人,他在商場上,總是習慣于把對手往壞處想,然後快準狠地作出決策,從未失手過。

可對着景時,他卻半點都沒把他往壞處想過,即便看起來似乎只有那一種可能,他也沒有。

聽着很矛盾,但事實就是如此。

“你,”景時猶豫了一下,然後寒暄一樣開口:“這兩天在忙什麽?”

“開會,有個新項目。”

“嗯。”

“景時,嘟嘟……”

“什麽?”

路意致勾了勾唇,“沒事。”

嘟嘟聽見自己的名字,還以為路意致在叫他,趕緊嗯了一聲,還挺大聲。

路意致笑着捏捏他的肉下巴,問道:“嘟嘟今天為什麽不好好吃飯?”

嘟嘟就扭扭小身子,歡快地笑了幾聲。

大概是因為兩天沒見路意致了,嘟嘟高興得不得了,兩只小手臂緊緊地圈着路意致的脖子,死活不肯下來。

景時都沒脾氣了,他捏了一把嘟嘟的肥屁、股,沒好氣道:“你幹脆跟着路叔叔回家吧。”

嘟嘟想了想,大概覺得不錯,小手臂一伸,朝外指指:“啊……”

景時:“……”

“行,你們走吧。”

嘟嘟回頭看他,“爸爸。”

那意思大概是讓爸爸也一起去。

景時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自己去吧,爸爸不去,你跟着路叔叔回家多住幾天。”

嘟嘟看向路意致,意思很明顯,讓路意致幫他。

這種時候,路意致從來不會跟景時對着幹,他笑了笑:“嘟嘟先回家吧,叔……叔叔明天去游樂場陪你玩兒。”

嘟嘟還不放棄,他小手臂換了個方向,朝自己家指指。

“啊……”

既然爸爸不走,那你就去我家吧,大概是這意思。

景時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警告道:“小胖子你差不多得了。”

若是在家,景時這麽說嘟嘟肯定就消停了,但現在不一樣,他有靠山。

小胖子把頭往路意致肩上一靠,委屈巴巴:“啊……”

路意致向來十分縱容他,此刻便看向景時,眼神很無辜,但意思很明顯。

兩張相似的臉一起看他,景時差點暴走,不過最後也只有妥協。

“行行行,上去。”反正也不是沒有睡過。

最高興的人肯定是小胖子嘟了,他粘路意致粘的緊,不僅不肯從人家身上下來,回到家後更過分。

他竟然想跟路意致一塊兒洗澡。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關鍵是他還想把景時也拉進去。

三個人一塊兒洗。

景時氣得想揍他,偏偏小胖子找着了靠山,一點兒都不怕他,小胖爪一指就想讓路意致幫他把爸爸拉進來。

路意致好笑地看着快爆炸的景時,努力轉移小胖子的視線,他悄悄在嘟嘟耳邊道:

“嘟嘟,叔叔給你帶了巧克力,不能給爸爸看到。”

嘟嘟小胖臉茫然片刻,果斷收了爪爪,甚至十分無情地趕爸爸出去。

“爸爸。”

景時:“……?”

路意致那話說的也沒有很小聲,他聽的很清楚。

所以……就為了一顆巧克力?

小胖子你可真是好樣的!

老父親氣哼哼地走了,但走了兩步又有點不放心,轉回來對着門道:“路先生,你可以嗎,他洗澡很費勁。”

路意致聲音倒還挺從容,但嘟嘟的笑聲隔着門板都很清晰。

“他怎麽了?”

“他把巧克力掉進水裏了。”

景時:“……”居然還真有巧克力,他還以為是路意致哄嘟嘟的。

路意致還饒有興致地給他實況轉播——

“他自己撿起來了。”

景時有點急:“別給他吃了。”這麽點小東西,萬一拉起肚子來可不是好玩兒的。

“嗯,又給他拿了一顆新的。”

景時:“……?”到底帶了幾顆?

算了不聽了,他丢下一句“別讓他多吃”就轉身走開了。

小胖子又不知道怎麽了,一連串笑聲從門縫裏飄出來。

景時搖搖頭,無奈地笑。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兩人一起出來了。

許是小胖子太過折騰,路意致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只在下身圍了一條浴巾,上半身什麽也沒穿。

甚至連水都沒擦幹。

水珠順着結實的背部緩緩往下流,最後隐入浴巾邊緣,化出一個暗色的小圓點。

水珠太多,很快浴巾就被染的濕了一片。

景時過來時剛巧看到這一幕,慌亂地轉過頭去再也不敢看。

路意致側過頭,一眼就看到他微紅的側臉,眸色頓時有些深。

小胖子渾然不知,他身上光溜溜的沒穿衣服,路意致在他身上也圍了一條毛巾,但他大概嫌毛巾粗糙,兩只小爪爪三扯兩扯,扯掉了事。

沒穿衣服時,小身子肉乎乎的更明顯,跟個白團子似的。

景時趕緊拿他的小毯子把他裹住,嘟嘟扭來扭去不肯老實,景時索性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

“小胖子消停點。”

嘟嘟這才安靜下來。

景時訓完了他才去看路意致。

路意致正面看身材更好,八塊腹肌很是分明,且形狀優美,看起來絲毫不誇張。

景時迅速移開視線,這次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路意致盯着他的側臉看,眼眸愈發幽深。

“你……你快去擦擦吧。”

“我的毛巾在哪裏?”

路意致上次來的時候,景時給他找了塊新的,後來就給收起來了。

“你等一下,我去拿。”

景時背影帶着顯而易見的慌亂,路意致勾了勾唇。

等三人都整理好躺到床上,已經八點多了。

往常這個時候,嘟嘟已經聽着每日的睡前故事準備入睡了。

但今天他顯然想搞點新花樣。

景時想把他往自己這邊拖拖,但他不讓,非要扒在路意致懷裏,眼巴巴地看着人家。

路意致有點困惑:“他怎麽了?”

景時打個哈欠,“他大概想讓你給他講睡前故事吧。”

路意致:“……”

作為從小就沒怎麽看過童話故事的人,他有點茫然。

什麽是睡前故事?

景時好心地給他遞了一本故事書。

不知道怎麽回事,那本書皺巴巴的,而且上面還有幾個小牙印。

景時:“……他自己咬的。”

路意致:“……”

“從哪裏開始講?”

“随便,這本他已經聽了十幾遍了。”

“……”

路意致小心翼翼地翻開,從第一頁開始,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給他讀。

他沒講過故事,只能跟小時候讀書似的,一本正經地讀出來。

但嘟嘟意外地還挺喜歡,小腦袋一搖一擺的,搞得好像挺享受的樣子。

景時累了一整天,慢慢地把眼睛閉上了。

路意致刻意把聲音壓低,原本清越的嗓音帶上了一點點低沉,非常好聽。

嘟嘟沒一會兒就開始迷糊,他睡得很豪放,小肚皮朝天,四肢攤開,圓乎乎的腦袋還擠在路意致臂彎裏。

旁邊的景時似乎也睡着了,呼吸均勻,面容恬靜。

路意致慢慢收了聲,他把故事書小心翼翼地放到一邊,而後靜靜地看着父子倆。

這樣看起來,竟覺得這一大一小很像,不知道是不是長期生活在一起的緣故,舉手投足都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性子也是有個八成像的。

說是親生父子都不為過。

就連長相,細看之下其實也是有幾分相像的。

可嘟嘟明明是他的孩子。

為什麽會和景時這麽像呢?

他隐隐覺得,事實的真相可能遠遠超出他的預期,問出口就會徹底改變他和景時的關系。

所以要慎重一點。

路意致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變得如此瞻前顧後,甚至開始逃避現實。

只為了一個人。

嘟嘟翻了個身,熱乎乎的小身子貼在路意致腹部,小爪爪還攀在路意致手臂上。

路意致低頭在他腦門上親了親,小胖子似有所覺,朝他這邊更緊地貼過來。

路意致笑笑,摟着他也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早晨。

因為生物鐘的關系,景時醒得很早,他每天要起來給嘟嘟準備豐富的早餐。

上次他醒來的時候,路意致已經走了,所以他這次也理所當然地這麽以為了。

他連眼睛都沒睜開,就伸出手臂,把嘟嘟往他這邊劃拉了一下,結果手掌觸及之處是肌肉緊實的手臂。

他大概還沒徹底清醒,腦子裏只有嘟嘟肉乎乎的小身子。閉着眼睛四處摸索了一下,從手臂摸到腹部,停留一會兒再漸漸往上,眼看着就要摸到胸口的位置。

路意致就是睡得再沉也被他摸醒了,他沒睜開眼睛,但準确地握住了景時的手臂。

嗓音低沉性感,就在景時耳邊響起:

“別摸了。”

景時:“……!!!”

他倏地睜開眼睛,結果直直地對上了路意致清明的視線,片刻後,他的臉騰的紅到了脖子根。

他!剛!才!摸!人!家!了?!

摸???

視線稍稍上擡,手臂還在人家掌心——

也就是說,是的,他摸了。

而且他此刻不只是摸了人家那麽簡單,他整個人都在對方懷裏,一低頭就能蹭到對方的胸膛。

他到底幹什麽了?小胖子,小胖子哪兒去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問,路意致朝腦袋上方指了指,景時下意識順着看過去,然後就看到——

小胖子趴在路意致枕頭上,屁、股朝天睡得正香。

跟小豬似的,絲毫不管他爸爸的死活。

“他……什麽時候上去的?”

路意致看起來有些無奈,“睡到半夜就上去了,我把他拉下來,過會兒又上去了。”

都不知道他哪兒來這麽多精力,睡着了都不消停。

景時:“……”

“那你再睡一會兒,我去做早餐。”

路意致放開他,但沒讓他起身,“你睡吧,我去做。”

景時愣了一下,“你會做飯?”

路意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什麽讓你覺得我不會做飯?”

“……”是氣質好嗎?

是路意致身上雍容矜貴的氣質,誰能把他跟廚房聯系到一起呢?

路意致會做的菜其實不多,好在早餐也比較簡單,泡奶他看景時做過好幾次,已經駕輕就熟,再簡單地弄兩個蔬菜,下一大盤餃子,洗一份水果,一起擺上桌,就差不多了。

景時洗漱完畢,過來看了一眼,連連誇贊。

居然還弄得挺像模像樣的。

嘟嘟晚上睡得早,一般早上起得也早,再加上他中午還要睡兩三個小時,所以這會兒景時也不讓他再睡了。

“嘟嘟,快點起床了。”

嘟嘟紋絲不動,繼續呼呼呼。

路意致小聲道:“讓他再睡一會兒吧,一會兒我送他過去。”

“沒事,他該醒了。”

但嘟嘟大概就是樂于打他爸爸的臉,景時叫了好幾遍,他就是不醒。

路意致笑笑,主動開口給景時找理由,“大概昨天夜裏爬上爬下的耗太多精力了,你去吃早餐吧,一會兒我送他。”

也只能這樣了,再拖下去,景時都要遲到了。

今天的餐桌上只有兩個人,沒有小胖子搗蛋,兩人都有些不适應。

景時低着頭吃碗裏的餃子,大概還在為早上摸人家的事情尴尬,幾乎沒怎麽擡頭。

路意致看着他,時不時地給他遞個東西,也沒怎麽說話。

雖然沉默,卻意外的和諧。

等景時出了門,嘟嘟才扭扭小身子,慢慢睜開眼睛。

路意致看得好笑,這一幕若是被景時看見,怕是又要氣到了。他坐在床邊,揉揉嘟嘟的側臉,耐心地哄他:“嘟嘟快起來了,你爸爸……”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而後才若無其事地接下去:

“你爸爸都出門了,就剩你了。”

嘟嘟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着他,路意致把他抱起來朝浴室走去。

等出來的時候,嘟嘟已經徹底清醒了,同時也發現爸爸已經丢下他這件事。

他指指門的方向,“啊……”

“你剛才一直沒醒,爸爸就先去上班了,一會兒叔叔送你去。”

“嗯。”

給嘟嘟喂完飯、喝完奶,嘟嘟自己背上小包,然後習慣性地摸摸口袋,發現空空如也,他愣住了,站在原地茫茫然的樣子。

路意致疑惑:“嘟嘟怎麽了?”

嘟嘟胖爪爪伸進去一掏,把空空的口袋摸出來給他看。

路意致想起景時說過,嘟嘟有藏零食的習慣,裏面的東西大概被景時給摸走了。

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一顆巧克力,遞給嘟嘟。

嘟嘟這下高興了,他自己把小包背背好,然後仰着小胖臉,張開手臂:“啊啊。”

路意致笑着抱起他。

送完嘟嘟後,路意致去了公司。

照常開會、簽字,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但林向文還是不太放心,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冒着又被發配的危險,主動提起某件事:

“老板,景先生怎麽說啊?”

路意致頓了一下,然後神态自然道:“我沒問。”

林向文抓抓頭發,一時腦抽道:“老板,您別想太多,興許嘟嘟是景先生自己生的呢?”

路意致:“……”

林向文:“……”

沉默片刻,路意致扯了扯嘴角,眼神透出十分的危險:“這次想去哪兒?”

林向文弱弱地掙紮:“老板,這次項目需要我。”

“你以為你不可代替?”

林向文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只有老板是不可代替的。”

顯然路意致不吃馬屁這一套,而且他心硬的跟石頭一樣,也就只對着景時才會柔軟。

“去哪裏,自己選吧。”

林向文放下筷子,雙手捂心,“老板,請給小的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吧。”

路意致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行,幫景時找個新住處。”

這個沒難度,簡直送分題,林向文拍着胸脯剛想表忠心,就聽路意致閑閑地補了一句——

“然後,請他和嘟嘟搬進去。”

林向文:“……”

未來的老板娘和小老板,要是不答應,他怕是只能給他們跪下了。

“老板,我現在選出差,還來得及麽?”

路意致笑笑,沒理他。

前一個是真的,後一個是假的。

真要讓景時和嘟嘟搬,路意致親自去可能都不一定能成,更何況林向文呢?

作者有話要說:  嘟嘟:爸爸和巧克力二選一,選誰好呢?

景時:沒良心的小胖子這都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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