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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炤看到韓渝的同桌回來了,便打消要坐過去氣他的念頭。
他覺得自己真是韓渝說的,有那麽一點點手賤,天性如此。
看見好玩的,他想去搶,好不容易碰着新鮮的了,更是愛不釋手的要去欺負人家。
比起上課,比起他所有朋友,韓渝即不怕他又抗揍,揍完還能接着說話。
雖然大多數的話都是都在罵他。
“渝兒,你認識他?”劉成看着傅一炤的方向,突然發問。
韓渝收回眼神,轉向劉成。
劉成上周淋巴發炎,脖子腫了一圈,請假一個星期,剛回來。他們兩初中就是同班同學了,和他關系好。
劉成手肘拐韓渝,擡颚道:“他老看你做什麽,你倆有仇?”
“他賤,”韓渝道:“打過好幾架了。”
劉成:“……這。”平時毫無交集的兩人,短短幾天內,已經打了幾架?
渝兒的戰績厲害!
劉成驚訝,随即笑道:“渝兒流弊,渝兒只打讨打的人。”
“必須,肯定,一定的,”韓渝挑挑眉,“就他這樣的,一天扇五次都乖不了。”
“其實還好,他也沒用力打你,你有時候下手有點重,”何緩轉過來,加入他們聊天的隊伍中,回想着道:“前幾天,你那幾書砸過去,我都怕他得腦震蕩。”
“靓姐姐,”韓渝斜眼她,“你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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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緩咧嘴一笑,立刻道:“這還用說,肯定咱們這邊的。”
劉成和韓渝一起笑了起來,劉成道:“好了好了,上課了,一會老師來了。”
韓渝和劉成換個位置,坐到裏面:“他現在是紀律委員,你給我望風,”
教師走進來,劉成也坐直了,“放心睡。”
韓渝醒來時,已經下課了,他擡起頭,迷瞪瞪的看向傅一炤,傅一炤躬着背,趴桌上了。難得沒找麻煩。
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大家操場集合後,體育老師讓他們圍着跑道先慢跑三圈。
韓渝一圈跑完,第二圈追上了步履闌珊的傅炤,還在第一圈沒跑完。
看着那背影,垂着手,不時晃腦袋,韓渝覺得奇怪。
他跑內圈,路過傅一炤身側,餘光掃了眼。
這一眼,他怔了數秒。傅一炤不停喘着粗氣,汗淋淋的,發際線都濕了一圈,最可怕的是臉色。
跟蒸鍋裏的蝦一樣,熟了。
韓渝小跑起來,傅一炤側過臉,艱難的笑了笑,有氣無力道:“又看我,再不走我踢你屁股了。”
“....”這嘴賤的毛病,果然改不了,韓渝白眼:“勸你去醫院看看.....看看腦子。”
傅一炤:“……”關心人都不會,他對着那跑遠的背影,撲哧一笑。
跑完後,回到隊伍,傅一炤站到隊伍後面,在韓渝旁邊的位置。
聽到那喘氣如牛的呼哧聲,韓渝道:“這麽虛?”
傅一炤頭暈目眩,三圈下來,症狀更明顯了。他手撐着膝蓋,彎下腰,回嘴的力氣都沒有。
那豆大的汗珠滴到草地,沒入草根,韓渝看見了,不禁皺了皺眉。
體育老師讓他們原地活動兩分鐘。
韓渝張開雙臂……一個身影朝他倒過來,速度可見的帶着力量。
他身體後傾,避開了。
傅一炤擦過他的身前,斜栽在地,砸得悶響。
韓渝舉着雙手,挪動腳步,讓出一定的距離。
站定後,他低頭看着傅一炤,那手臂微曲,密睫細細的打顫,浸紅的臉挂滿了透亮的汗珠,像水裏撈出來,凍了很久的人。
韓渝臉色一沉,叫了老師。
體育老師跑來一看,吓了一跳,蹲下掐人中,翻眼皮。
傅一炤徹底翻白眼了。
體育老師擡頭道:“來個同學!和我送他去醫務室,體育委員你帶大家先自由活動。”
看着默默後退的韓渝,體育老師指着他,“最高的那個,你過來,架着他。”
韓渝:“......”認命。
他和體育老師兩個男的,一人架一邊胳膊,拖着傅一炤朝醫務室走。
走動中,衣服相互磨蹭,秋冬季,他們最少穿兩件,傅一炤的體溫隔着衣服都傳到了他身上。燙得像火爐。
他手裏握住的手腕,也熱的要命。
韓渝懷疑,這體溫五十度都不止了!
醫務室裏,傅一炤橫躺在床,校醫給他測體溫。
片刻後,校醫取出體溫計,拿到眼前定睛一看,眼睛驀然瞪圓,道: “四十三!”
韓渝聞聲,也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眨眨睜大的眼。
艹!
正常人還能活?
校醫又道:“趕緊通知學生家長,我們馬上送他去醫院。”
體育老師也急忙拿出電話,打給高二三班的班主任,還沒接通,他吩咐韓渝看着傅一炤,拿着電話出去了。
韓渝也慌了,從沒見過這種情況,他食指探了探傅一炤的鼻息,暖氣出口,還有氣就好。
他想到什麽,摸出手機,趕緊給傅一炤的爸爸打電話。
對面一接通,他盡量放緩語氣,“叔叔,你家傅一炤發高燒了,有點點高,43℃……”
對面不說話,有輕微的呼吸聲,韓渝唇抿緊,靜靜的等待着,呼吸都停在了喉嚨。
他憋得自己要窒息。
“43℃啊,”裏面的人隔了一會道:“不要緊的。”
韓渝:“……”都快出人命了!
“他現在暈了多久?”傅以棠問:“有受傷嗎?”
韓渝看了眼傅一炤,頭上插着根草,他道:“剛上體育課暈的,沒多久,校醫看了,只是發燒。”
傅以棠緩緩道: “一炤以前有燒過更高的,體質跟我們不一樣,沒事的,謝謝你。”
發燒是常事了,傅一炤第一次高燒是在小學,當時正上着課,一下燒到46℃,當場他昏了。傅以棠接到吓哭的老師的電話,一口氣喘上不來,也暈了。
只有易恒勉強自持。
易恒幾頭忙碌,安頓了老婆,又忙不疊的帶着兒子去國外。
回國後,才知道兒子的免疫機制對微生物敏感,那次全校小朋友大面積的病毒感冒,久久都好不了,他直接高燒,睡一覺好了。
“那您來接他回去嗎?”韓渝道:“他現在還在醫務室。”
對面又沒聲了,韓渝思忖着叫了聲,“叔叔?”
電話裏的人有聲了,開始央求他,細聲細語的道:“他睡一會會醒,麻煩你幫幫我照顧他,叔叔真的走不開,有其他情況你再給叔叔打電話,好不好?小哥哥~”
韓渝:“……好吧。”
“謝謝你,”傅以棠軟綿綿地道:“你真好。”
看着早已經挂斷的電話,韓渝覺得自己不後堅決啊,怎麽答應了,那床上躺的人,是能答應的嗎?
傅一炤的爹,真的……難以拒絕。
轉念一想,一個非常好看的,都這麽求他了,他能怎麽辦?換誰來,誰能狠下心?
其實幫助一下下,沒什麽不可以,都是同學嘛。
韓渝不停的開導自己,慢慢覺得是這麽回事。
他一轉頭,看見傅一炤,又煩躁的抓頭發,忍着不耐,跟校醫說了情況,又給體育老師重複一遍。
體育老師一聽,神色詫異,打着電話又出去了,一會回來說:“那你看着他吧。”
韓渝懵圈的點頭。
回憶電話裏重要的內容:一會會醒?
那是多大一會 ,一直不醒怎麽辦?
傅一炤家住哪裏,他都不知道,怎麽照顧?他爹真的不管了?
下課了,傅一炤沒醒,校醫開了酒精和簡單的消炎片,用袋子裝好,遞給他,“降溫和消炎的。”
雖然體質不同,高燒肯定不舒服。
韓渝接過袋子,看着傅一炤沒辦法,只好帶回自己家。傅一炤太重,又昏了,死沉死沉的。
他算有力氣的,一路連拖帶拉,也累得夠嗆。
韓遠川沒回來,家裏只有他一個人。
韓渝把傅一炤拖進自己的卧室,放倒在床邊的地毯上,看着歪歪扭扭躺着的人,他插着胯呼了一口氣,伸腳踢掉傅一炤腳上的鞋,轉過身,關門出去了。
韓渝吃完晚飯回家,傅一炤還沒醒,身體蜷曲着,臉上的紅暈消了一點。
韓渝端着半杯水,拖過電腦桌旁的椅子,坐下來,邊喝水邊審視傅一炤。
傅一炤睫毛低垂,鼻翼輕輕翁動,睡得很安靜。
韓渝翹着二郎腿,哼笑一聲。
屋內陳設簡單,顯得空間空蕩蕩的,水晶燈冷白的牆頂中心發散出來,濃罩着房間裏的兩人。
靜默的兩人,一躺一坐。
韓渝的坐姿像傅一炤是他綁架來的,他是壞人。
安靜片刻,氣氛過于詭異,韓渝自己先笑了,這麽守着好像不太對勁。
不過傅一炤睡着了,看着挺乖的,要是平時這樣,韓渝不會打他,要是再軟一點點,保不齊,他會發善心,在今天下午暈倒的瞬間,還拉他一把,抱住他也難說。
酒精放在客廳,韓渝拿進卧室,左看右看的,也不是在看什麽,他就是思考自己應該怎麽擦。神經大條的想:能不能直接喂他喝了。
韓渝又笑,覺得自己有點壞。
他還不至于沒常識,當然是知道要把傅一炤衣服脫了,然後塗在腋下、頸部、胸口,手腳心等,易于散熱的地方。
他把酒精擱電腦桌上,圍着傅一炤轉一圈,繞到衣櫃,拿上幹淨的T恤,出了卧室,去他爸的房間先沖涼。
沖好後,韓渝穿着松松垮垮的白T恤和灰色運動褲,拖着拖鞋,走到客廳,在沙發坐下來,打開了電視。
電視放着綜藝節目,他不喜歡,附身拖過茶幾上的遙控器,換臺,看動畫片,津津有味的看起來,完全忽視那還躺在屋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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