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屋外的風拍打着窗戶,屋內也是寒氣凜人,偌大的客廳中央擺着一張白色木桌,桌旁一張沙發,男生面色陰鸷的坐在沙發上,身上黃色睡衣跟他周圍的氣壓似乎不搭調。
傅一炤坐着不動,那張冷峻的臉好像靜止精致的雕塑。
白漆桌上擺着管家剛送過來的麻繩,足有二指寬。傅一炤眉間立起一束,擡起雙手,慢慢的摩挲麻繩粗糙的外皮。
好一會,他停下摩挲的動作,拾起麻繩的一端,一圈圈地繞到自己的手碗上,試試松緊,另一端又纏在頸上,試試疼不疼。
他一圈一圈的纏上,又一圈一圈的解開,動作循環往複,且樂此不疲,已經這樣過了一多小時了。
惡魔在叫嚣:綁起來,不聽話,他去找女朋友吃飯!不會過來了。
天使在勸導:不能綁,他有事,那個女生只是朋友,會過來的!
傅一炤繞着麻繩玩,略微陰沉的面容、比剛聽到女生的聲音時,好得太多!綁不綁韓渝,完全看他下一秒的想法。
他玩夠了,把麻繩扔回桌上,又叫來管家,帶他去酒店睡覺。管家一把年紀,被他來回倒騰。
韓渝回到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經歷了一場慘無人道和不存在的酷刑。
他打算明天再去看傅一炤,只是晚一天,傅一炤不至于那麽小氣,再者說,他已經給傅一炤的爸爸發過信息了,他自己的家人總比他這個外人上心,會過去照顧的。
傅以棠收到短信時,在易恒的懷裏笑得合不攏嘴,明白過來兒子大半夜要麻繩的用意。
傅以棠散着發,笑過一陣了,對枕邊的老公道:“我們家寶貝肯定很生氣。”
“以棠啊,”男人上挑的眼角看着他,語氣頗為無奈的道:“你可以教他其他的,他還小。”
“大寶貝~”傅以棠溫怒:“我冤枉,兒子明明是跟你學的。”
易恒撈起他的腰側,帶着他轉身過來,坐到自己身上,一手按住他的後腰,一手抽出睡袍絲帶,拿到身前來,一圈圈的繞在他的手腕上,溫柔又暧昧,邊繞邊道:“我就是這麽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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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傅以棠屈膝跪在床面,等男人打好結,手臂撐開縫隙,從男人頭上套下,吊住他的脖子勾過來,伸出嫣紅的舌頭,蛇蠍似的舔了舔男人的唇,唇瓣蠕動:“你個老yin棍。”
男人掐着他的腰,擡頭回應他的吻,煙嗓粗沉,撫摸着道:“哪裏淫,你看你,啧~騷得都沒邊了,遮羞的都沒有,不知羞羞,還說我淫?”
傅以棠啃咬他的嘴,美目迷離:“白頭發長了幾根,還不老,不正經的老東西。”
“被你這個小東西吸了陽氣,”易恒拿起櫃臺上的領帶,把他雙腳抓在手裏,也綁了起來,“早晚把我榨幹,提早去世。”
“嗯~”傅以棠閉着打顫的眼睫,附在他的耳邊道:“老東西......”
傅以棠二十二歲時,和當時二十八歲的易恒在一起,兩年後有了傅一炤,現在易恒快奔五的人,心态還和以前一樣,喜歡跟他鬧着玩。
二十年的老夫夫,想到什麽,随性的随口就來,絲毫不知羞臊。
--
第二天下午韓渝下課,收好東西,坐在位置給傅一炤打電話。打算跟他說一會過去,問問他想吃什麽。
“嘟嘟嘟...”裏面的鈴聲一直響,響到自動挂斷,對面都沒接。
韓渝又打一個,也是同樣的效果。
昨天這個時間點,那小子還說自己無聊,求他過去。這特麽慣,幾天的友誼,都特麽敢給他甩臉子了。
“渝兒,走了。”劉成叫他,“食堂吃飯去。”
韓渝和劉成并排下樓,韓渝道:“吃了飯我回家,晚自習老師來,你就說我上廁所。”他還是去看看傅一炤。
劉成道:“教導主任要去衛生間逮人呢?”
“随便呗,”韓渝無所謂的道:“他喜歡的話,就把幾棟教學樓的廁所都找一遍。”
兩人說笑着,進了食堂。
與此同時,校門外等待的人雙手插兜,兜裏捏着挂斷不久的電話。傅一炤沒接電話,知道韓渝會學校出來,出來就會看見他。
他在學校外吹着涼風,肯定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沒準韓渝會對他更好。
等待中,周圍行走的聲音漸漸少了下來,突然有幾個不尋常的腳步聲朝他的方向靠近過來,很快停在他的四周,更準确的是圍住了他。
“瞎子?”一個男人說。聲音粗犷,約莫三十左右。
“這....”另一個語言輕浮的道:“長得挺夠味~”
傅一炤維持雙手插兜的姿勢,聽聲辨位,還有一個男的說明了他們的目的:“你們倆想什麽,讓他拿錢,瑪德,冷嗖嗖的。”
傅一炤整理了話裏的信息,來者有三個人,大目的劫財,現在不全是,還對他有點別的心思。
幾人言語間漸漸龌蹉起來。
傅一炤心底的殘暴因子瞬間爬上來,只想弄死這三個人渣。可惜他看不見,而且不清楚對方的身手如何,對面人多,照他目前的情況很容易吃虧。他站的位置也沒有聲音了,應該人走完了。
論近身纏鬥,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暫時沒妄動,冷道:“錢我有,給你們就是。”
他希望韓渝趕緊出來。
誰知道因為這句話,三個男人以為眼前的是脾氣軟,好拿捏的,有恃無恐的認為一個瞎子什麽也看不見,他們長什麽樣也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麽,更不可能拿他們如何,瞬間都起來心思,不玩白不玩。
安靜了一會,傅一炤不知道對方正用那惡心的眼神看他身上瞅,正想出聲時,他的鼻息聞到了刺鼻的香味。
“帶去工地的胡....” 肮髒又惡心。
藥勁來勢兇猛,傅一炤意識渙散間,一句話沒聽完整,兜裏握住手機的滑了出來,被迷昏了過去。
醒來時,他感覺刺骨的寒意從身下的地面傳來,風聲再身處的地方四處流蹿,他揉揉發漲的額角,神經瞬間被拉回到昏迷前的那一刻,知道這裏是三人口中的死胡同,也明白三人接下來想對他做的事。
傅一炤捂着腦袋,從地上跌爬起來,挪動虛軟的腳步不斷後退,後背撞到結實的物體被迫停了下來。
他摸了摸,把整個後背靠在粗糙的牆壁,警惕地面對不知方位的三人。
“居然醒了!”男人的聲音徹底猥瑣起來,“還覺得暈了沒意思,迷頭大象都夠了,體質不錯,覺對耐艹。”
在他前方。
他身側的聲音道:“哥哥們給你開個苞,保證以後你對小娘們都硬不起來了。”
一陣“哈哈”大笑。
傅一炤邊留意周圍的動作,邊用腳在地上摸索,一聲清脆的響聲,他踢到了一個實物。那粘膩的呼吸靠過來的瞬間,憑着走動的聲音,傅一炤幹淨利落的一腳踢倒了身前的人。
一聲慘叫中,周圍的聲音混雜起來,兩側均有人圍了上來。
剎那間,傅一炤腳踩住腳下的東西,一滑一勾,手抓住了上抛的圓物,是根空心的鋼管。
他靠着牆,手上的拿着東西,多了幾分底氣。腦袋在飛快的轉動,不知道地形,如果盲目的跑出去,摔倒和摔傷,他幾乎沒有還手的機會。
現在,他要麽打趴這三人走出去,要麽盡量拖延時間,要麽就死在這裏。
如果他死了,這三人都會陪葬!
揮出一棍後,他肩頭挨了一棒子,連帶着後腦勺,一股溫熱的暖流順着臉滑下來。
傅一炤登時吃痛,死死攥緊了鐵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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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吃了晚飯,韓渝出了校門,他沿着綠化側邊的道路走,道路旁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亮成了一個光團,在隐隐錯錯的枝葉間,光線投到一塊塊方磚鋪設的地上,光影斑駁陸離。
前方的公交站離傅一炤家近,他可以到站再打車,只有不遠的一段路程。
路面上斜斜的影子,長腿被拉得更長,走動中,影子擡起了手。
韓渝摸出手機,按亮,冷白的屏幕光照着沒有表情的下半張臉,上半張臉打上沉沉的陰影,睫毛從眼睑刺破而出,根根分明。
快到月初了,他想問韓遠川什麽時候回來,趁着那邊應該休息的時間,他調到他爸的電話號碼,正想撥出去……
“你特麽的!”韓渝怒道,他手一偏,手機險些沒拿穩。剛剛撞他的男生從身側跑了出去。
韓渝看他不回頭,三兩步追上去,拽住那人的衣服,眼前轉過來一年紀相仿的男孩。
韓渝劍眉橫目,俯視道:“你特麽沒看到我!”說着用眼神上下示意自己這麽大一個。
男孩驚慌道:“不好意思,我着急趕路。”
韓渝揚手,作勢要揍人:“趕路你特麽撞我,跑個球!”
“我,我,”男孩欲泣的解釋道:“我着急找我弟弟。”
“你弟弟?”韓渝随口一問。
男生抽泣起來,道:“我弟弟夜晚弱視,這個時候還沒回家,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壞人,我真的要走了,對不起。”
看對方一抽一抽的聳動肩頭,韓渝道:“我又沒打你。”
男生急得眼淚下來了,又道歉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韓渝:“……”怎麽還哭了,頭疼。
他擺擺手,道:“黑漆漆的,趕緊去!”
韓渝朝男生跑遠的方向,掃了一眼,又回頭繼續趕路,走到了公交站臺去等車。
這附近有其他社會上的混混出入,還有收保護費,三教九流的,有些亂。一個看不見的人,很容易被盯上,如果像剛剛跑的那個男生一樣,矮矮瘦瘦的,脾氣還軟的,很大概率成為被威脅的對象。
韓渝要坐的車還沒來,想了想,他走了出來,決定跟過去看一眼,再從學校那邊工地的死胡同繞回來,那裏沒監控,事故多發地段,如果真有情況,還能幫忙報警什麽的,耽誤不了幾分鐘。
主要也不是他心好,他只是想到傅一炤了,希望別人在他需要的時候,也能幫他一把。
十字路口,百米深的死胡同區,一半與主路相接,一半與四周的剛圍好規劃的工地相接,胡同隐沒在昏暗的光線中,昏暗不明。
“艹泥馬!”傅一炤陰狠的喝道。
凝固的血液染紅了半張俊顏,一雙眼在黑暗中炯炯的睜大,想看清一點光,卻什麽都沒有,他全身戒備,随時準備對靠近的人下死手。
他握着的鐵棍上,血流滴滴答答淌下來,有自己的,混合着對面的。
韓渝繞到死胡同時,聽到了裏面的打鬥聲,從路口轉了進去,繼續往前走。
走進黑暗中,他拿出手機,邊調出警察的電話,邊極目望去,那明暗線上,閃過踉跄的鵝黃色背影。
“呸!打死他,”粗犷的聲音氣急敗壞,“乖乖讓哥幾個輪流爽爽,什麽事都沒有,現在後悔晚了。”
“滾!”堅毅的聲音來至胡同深處,像要和剛放話的人同歸于盡。
韓渝堪堪頓住……是傅一炤的聲音!
一股無法遏止的暴戾蹿上來,韓渝眼裏迸射出憤怒的火花,瞟見路邊的鐵欄,提腿踢斷鐵欄,抽出一根鐵條,速疾如電的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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