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清晨,陽光穿透紗窗,房間跟着朦胧的一層薄光。

傅一炤先醒了過來,一打開眼,身側的人還在,昨晚在旁邊陪着他睡了一夜。他輕輕側過身,手撐着臉,眼睛定住一般的,盯着韓渝的臉看了半響。

韓渝的臉在淺淺的晨光下,睡得紅潤,鼻頭一點細汗,鼻翼翁動。

等看到眼眶發酸,他才眨了眨眼。

沒一會,他又擡手撥韓渝的額發,指尖滑過他的額頭,睫毛,輕拭掉鼻尖上的汗,像撫摸珍貴的瓷器。

韓渝眉頭一皺,但沒醒。

傅一炤見狀,停了幾秒後,自己玩了起來,拇指壓着韓渝的唇摩挲,有些發幹。

他覺得需要點滋潤。

傅一炤爬坐起來,輕腳下床,怕吵醒酣睡的人。繞開地上不亮了的燈泡,他去了浴室。

小便、洗漱完,身體自然反應也消了下去。

回到卧室,他上床內側躺下,挨着韓渝。

九點鐘,早自習已經過了。

學校沒有動靜。

傅一炤先發信息,讓他媽給他和韓渝請假。

理由:他生病了,韓渝帶他去看。

傅以棠答應了,但只請一早上,還批評他最近上課不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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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炤:“我會盡量改,不過,別抱太大的希望,因為随時你們可能将會失望。”

他一向我行我素,除非真的有興趣。

比如對韓渝。

傅以棠:“……寶貝,你誤會我了,你爸剛在我旁邊,說我不好好教你。你知道的,我說不過他,主要是他年紀大了,氣不得,也經不住拳頭。不過,他現在已經去公司了。”

傅一棠又先發來一條,點重點:“你們還沒起嗎?那繼續睡。”

傅一炤暼了一眼韓渝,揚嘴角:“你兒媳婦還沒起,你兒子我,已經起來了。”

意思:他什麽都厲害。

傅以棠發來一串感嘆號。

傅一炤看了,心情很好,明顯是誤會了,或者一開始聊天的內容,就很容易人産生誤會。

他是故意的。

傅一炤:“媽,拜拜~”

放下手機,他伸出半截紅舌,舔食自己的拇指,等指尖沾滿唾液後,全抹開在韓渝的唇上,随後心滿意足的下床來,開始穿衣服。

正拉拉鏈時,韓渝動了動。

傅一炤轉頭,看見韓渝舔了舔唇,又聽道:“怎麽是水蜜桃味?”

酒店的牙膏是水蜜桃味的,傅一炤喜歡。

晨起的嗓音有些沙啞,別樣的性感。

在傅一炤早晨穿衣服的時候,有人和他讨論這個問題,他覺得,他們已經生活在一起,這話在他心裏的份量,跟“親愛的,你醒了,你的口水真好吃…”

是一樣的效果。

很明顯,韓渝取悅到了他。

傅一炤輕笑,把韓渝丢在床櫃上的衛衣拿放到被子上,附身弓背,道:“想睡就多睡會,我已經請了假,中午再去學校,現在給你買吃的。”

韓渝在傅一炤弄他的時候就醒了,也品出抹在嘴上的是什麽東西。

大清早的,這家夥居然喂他口水吃。

他決定要給傅一炤點教訓瞧瞧。

教訓的事,是在他刷牙的時候。

韓渝起床,去洗手間洗漱,一轉頭,看見疊手斜靠在門框的傅一炤,正笑吟吟的看他。

韓渝先刷牙,吐掉口中的泡,漱兩口清水,吐掉道:“你過來。”

傅一炤走近他的身後。

韓渝放下杯子,直起身,轉過來,面對面慢慢拉開傅一炤衣服的拉鏈,看見了白皙側頸的兩個草莓印。

他昨晚留下的。

鮮紅色變成了深紅色。

下一秒,草莓印變成了三個……五個……一圈。

韓渝擡起頭,又在傅一炤的唇上留下很輕的吻,幽幽地道:“乖一點,別一天搞小動作,如果你想屁股疼的話~那可以當我沒說。”

傅一炤的心思,他一猜就中。

當然那是韓渝自己認為。

傅一炤聽了,心中盤算起自己的小計謀。

韓渝擡眼看傅一炤沉思的模樣,輕笑一聲,把他的拉鏈拉到頂上,安撫的拍了拍,道:“遮嚴實點。”

傅一炤眼眸聚焦,和韓渝對視,想清楚了,他哪天心情,要去買套套。

他要看看是誰喊屁股疼。

早餐後,韓渝看着地上的一堆東西,頭疼。

搬哪好?

家,不想回。

住校的事情還沒着落。

對!他得趕緊問問班主任。

住校的事要等下周,吳紀說,高二三班的宿舍住滿了,韓渝只能跟其他班的住。

打完電話,他對沙發上,翹腿玩手機的人道:“東西先放你那,我周一搬去宿舍。”

他暫時去網吧睡,他沒跟傅一炤說。

周一,搬宿舍。

韓渝把一直留在傅一炤家裏的東西拿去宿舍,宿舍是六人間,配有書桌和獨立衣櫃,正好可以鎖東西。

中午的時間,韓渝打車回家,又帶點衣服和拿棉被,東西一次性帶不完。

一點多,陽光正好。

宿舍樓前有一排樹,他把被子挂在其中兩棵大樹間綁的鐵繩上,想下午再來收。

“傅老大,是上次跟我們打架的男生?”高二四班的陳洪道。

傅一炤去陳洪他們宿舍休息,一出來正好遇上曬被子的韓渝,穿着駝色厚T恤和校褲,正走回樓道裏。

還沒看見他。

另一個男生也記得,也是高二四班的,張望憋壞主意的道:“老大,我們要不去把他被子偷了,這麽冷的天,晚上凍死他。”

傅一炤側過臉,毫無溫度的眼神俯視說話的張望。

張望一愣,意識自己說了讓老大不開心的話,嘴馬上閉緊。

他們老大記仇,回憶起上學期,一個男生撞掉老大吃剩一口的冰激淩,老大當時非常生氣,關鍵的關鍵,數學特別好,原則性問題意識很強。

傅一炤把撞他的男生按在地上,啃了幾口泥,很平淡的道:“一個星期內,不要讓我看到你一眼。”

那男生不知道是闖了什麽鬼,第七天,在打籃球的時候,球場路過的一群人中,他不經意的瞄了一眼,恰好看到了傅一炤。

傅一炤看了下時間,又把人打一頓,還貼心的解釋道:“還差幾個小時,我看見欺負過我的人,總是忍不住想弄死他,那冰激淩,是我媽給我買的,你總讓我心情很不好啊。”

那不鹹不淡的眼神跟現在特別像,張望脊背一寒,顫巍巍的道歉:“老大,我錯了,我以為……”

傅一炤想到什麽,坦然一笑道:“我以為你的主意非常好,以後多說點。”

張望得到了肯定,扯笑一下。

傅一炤指使道:“你們倆去把他的被子偷了,還有,筆。”

筆!什麽筆?

兩人沒明白。

傅一炤看他們,伸手淡道:“寫字的筆,很難理解?”

陳洪以為讓他們去偷筆,一聽要寫字,趕緊到處翻,幸虧是帶了,不然要吃一計飛腿。

趕緊遞筆。

傅老大在伸來的爪子上寫下傅以棠的其他居所,還了筆道:“快遞到這個地址,對了,偷的時候把手套帶上,被子用厚袋封起來,別跑氣了。”

味道淡了,不好聞。

他準備偷回去,自己蓋。

兩人都不敢問老大要快遞費,但兜裏沒錢,只好站着不動。

傅一炤看他們還不走,明白了,摸出一千的現金,道:“快遞費和勞務費。”

兩人還不敢收。

傅一炤眉頭有要皺的動作,兩人立馬接道:“保證辦好!”

傅一炤掃了眼韓渝消失的樓道,是三棟。

尚陽高中一棟有五層,一樓二樓均是高三的,三樓往上,才是高二。

韓渝會在哪層?

傅一炤望着樓道,說:“他一會會下來,我們先走,你們倆今天把這事辦好。”

兩人可勁的點頭,他們下午正好第一節體育課。

三人在操場分開,傅一炤突然想起來什麽,回頭道:“他住哪層,哪間,你們看看,我先去上課。”

“放心吧,老大,”兩人胸脯拍得響,道:“交給我們。”

兩人看着傅一炤朝教學樓走去,交頭商量起來,張望說:“我們倆現在回去看看?要不,不好知道他住哪間。等他一走,正好把被子偷了。”

陳洪點頭說:“好主意!”

兩人又倒了回去。

一個守在三樓樓梯口,一個在四樓樓梯口,都期待不在五樓。

宿舍一樓是十間。

韓渝洗把臉,分開劉海,四六分,正好露出一點額頭,駝色T恤外套上校服,他走到門邊,拉開了406的門。

準備去上課了。

他關門,雙手插兜,嘴裏含着傅一炤送的糖棒,今天是水蜜桃味的,不是餓了,只因為心情不錯。

他校褲下的長腿邁着,走得閑散,正在穿過走廊。

平時回家吃飯,再趕到學校,還是有點急。

現在住校,出了宿舍樓是草地操場,外圍是塑膠跑道,連着平時走的林間道,順着林間道上去,是水泥操場,幾棟教學樓,圖書館等。

可能十來分鐘走到。

他走到三樓,看見一個陌生的男生看他,眼神閃躲,舉止奇怪,看向他身後的視線還有一絲疑惑。

怎麽,他後面有人?

他什麽也沒注意。

守在四樓的張望躲了起來,現在已經記下他的門牌號,發給了自家老大。

韓渝很快的暼了眼男生,就接着下樓。

走到一樓,他的被子正暴曬在太陽下,被子重,正迎風細動。

韓渝走到教室,拿手機看時間,只要十五分鐘。

他坐下,擡頭看第一排的傅一炤,傅一炤也轉過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韓渝指尖轉着筆,也笑了一下。

都心照不宣,跟調情一樣。韓渝自認為。

韓渝聽了一會課,聽不太懂,眼皮有打架的趨勢。

物理老師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弱化,飄飄蕩蕩的:“一個三角斜面,兩端分別AB兩物體~~中間連接一條彈簧~~假設A的質量為m,B為2m~~現在我們先分析B的受力~~受力~~~”

一會A,一會B的,一會又是幾m…

“受力”在他耳邊越飄越遠,直接升天了。

韓渝眼徹底一閉,成功被催眠過去,睡着前,他還提醒自己急不得,學習的事真的急不得,先睡上一覺才有精神。

一陣尖銳的警報聲持續響起,通過學校廣播和每間教室牆上的喇叭傳來。

一聲比一聲劇烈,響得人心惶惶。

是學校的緊急通知,重大事件。

無非天災人禍。

韓渝條地被震醒過來。

看到了教室裏亂成一團,大家都對突如其來的事件吓得驚慌失措,有膽小的女生當場吓哭。

班長情急的吼了一聲:“全部快出教室!”很快被淹沒了。

“全體學生請注意!”教導主任渾厚深沉的嗓聲,帶着警告和一絲擔憂,通過喇叭和廣播,響徹學校的每個角落,“草地大操場集合!立刻、馬上前往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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