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嘩啦”一聲。
藍色簾子被揭開,簾子後面的景象也同時展現出來。
“你們倆...”教導主任略微驚道:“也來躺着了?”
這一屆的學生體質真差,虛,太虛了,教導主任說完直搖頭,心裏漸漸有其他的打算。
韓渝和傅一炤掐對方幾下,就趕緊分開了,各自躺回自己的床上,此時,除了臉色都有點紅外,看不出來大異樣。
教導主任脫了外套,對校醫道:“暖氣都關了,全部都轟出去曬太陽。”
等教導主任一走,韓渝爬起來,對旁邊下床穿鞋的傅一炤,道:“你去外面等我,我去趟衛生間。”
傅一炤擡頭嗯了聲。
醫務室門口的瓷花臺上,男男女女的,紮堆坐着曬太陽,像一群老年人。
吳紀晚來一點,看過班上的女生,又去看男生。
韓渝和傅一炤拿起吳紀帶來的慰問品--牛奶,喝得津津有味,倒是像來度假的。
傅一炤俨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道:“謝謝吳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韓渝和傅一炤坐在凳子上,看着身前站着的班主任,自己不說兩句好像不對,也道:“謝謝吳老師。”
吳紀一把心酸的道:“全班就你們倆男的沒跑出來,這次逃生演練,我們班評了個最差,總是墊底。”
逃生演練!
韓渝嗆了一口奶,再次确認:“逃生演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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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收到的通知,臨時組織的逃生演練,因為火災、地震頻發,想考驗和鍛煉學生的安全意識及應激能力。
投放的氣霧.彈,辛辣刺眼,跟火煙大同小異,還具有一定的致暈成分。
超過限定的時間段,會越來越暈,方便撿“屍體”清點人數,來算考核。
三樓由教導主任親自去放。
教導主任放完後霧.彈後,拉警報,在播音室笑嘻嘻的播報着集合通知。
吳紀簡單解釋完後,橫眼道:“天天請假,看看你們倆這體格,全班暈倒五個,就是你們倆男的,其他班都是女生的,人都跑完了。”
吳紀又道:“大家都是往下跑,你們倒好,往上跑,要是真的火,還有命?”
吳紀走後,韓渝問:“你怎麽也暈在四樓?”
傅一炤眯着眼,擋住一點直射的陽光,“你不也在四樓?”
韓渝聽了想罵人,試圖給他講道理:“你跑去四樓做什麽,沒特麽看到煙嗎?沒聽到班主任說要是真火,真特麽烤焦了,一點求生意識都沒有。”
“要是真的火,”傅一炤明顯油鹽不進,平淡的道:“我不去,你真要的焦。”
“你去?”韓渝聽着十分不爽,吼道:“你去你特麽也暈在哪!”
傅一炤不服的吼回去,“你這嘴太特麽犟了,這麽硬幹嘛?我是三歲、五歲,自己心裏沒有數?”
見韓渝不說話,傅一炤冷肅道:“倒是你,心軟有個卵用,對我就算了,我就怕你對別人也這樣,吃了虧,自己一點沒自知自明。”
韓渝臉色冷沉。
傅一炤當沒看見,呼了一口氣,道:“不吵不吵,這有什麽好吵的,我是你親愛的,溫柔點,都好好說話。”
韓渝小聲道:“知道了。”
傅一炤雙手撐身側的木臺,仰頭看湛藍的天空,道:“渝兄,餓了沒,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韓渝挪過來一點,手搭他的肩頭,思忖道:“哎,你說我嘴是不是特別欠?”
傅一炤側過臉,看了眼那說話的嘴,低聲道:“欠不欠不知道,反正挺軟的。”
傅一炤暗想:心也挺軟。
看起來成熟,實則操心的命,活得挺累。
敢搶他的東西,他可不管是誰,幾歲,有什麽難住。
他自問做不到像韓渝這樣。
“食堂吃不吃,吃完我們一起去收被子,”韓渝陽光下的眼泛着柔光,眼角彎彎的道:“親愛的噠~”
還惦記着他的被子。
傅一炤看着他的笑,心裏熱了一片,比陽光還暖。
這笑,以後都是他的。
這個人,以後也會是他的。
他守護了,管他世事無常,又非非。
“吃,”傅一炤不由得笑道:“渝兄~”
韓渝憋笑:“愚弟~”
兩人走去食堂的路上,就這倆稱呼來回叫了不下幾十遍。
快到食堂門口,傅一炤終身一跳,跳到韓渝的背上,道:“渝兄,背我。”
韓渝抓住他的腿,向上聳了一下,道:“愚弟,體重漸漲了,吃豬料了?”
走進食堂,傅一炤才下來,理了理衣物,手排着韓渝走。
韓渝要炒飯,傅一炤則燙菜加米飯。
刷卡時,兩人又開始争起來。
“渝兄,”傅一炤:“我來我來。”
“愚弟,”韓渝:“兄來兄來。”
炒飯和燙菜設在同一個窗口,大叔揚着大勺,看着他們舉着飯卡來回推诿半天都沒刷,打趣道:“是不是想吃霸王餐,趕緊刷,刷了好先炒飯。”
“滴。”韓渝先刷卡,卡裏餘額還剩一百多。
大叔又按了燙菜的價,讓傅一炤刷,就轉身開火燒鍋了。
“滴~”傅一炤刷了,餘額,三萬多。
“艹!”韓渝不經意瞄了眼,視線就定在了那串數上,瞪着眼睛道。
“別說髒話,”大叔倒油,“嗞啦”油煙嘭起,說着轉頭也驚道:“我操,同學可以啊!”
傅一炤只是笑笑,收了卡,問韓渝,“你怎麽看我?”
韓渝一本正經的道:“我鼓着兩個眼睛看。”
“你要麽?”傅一炤遞卡過去,道:“都給你。”
韓渝橫他一眼,打開眼前的手,不喜道:“你是在羞辱我?我吃不起飯?”
他知道傅一炤的條件比較好,但對于談戀愛第一天就掏卡的行為,渝哥不太爽,多少是有點侮辱了他男人的自尊心。
渝哥面子不重要的嗎?
傅一炤道:“沒有。”
學校高一到高三的,都暫時不上課,來食堂的人不多,要平時來晚一步,搶位置都搶不到。
兩人端着吃的,在零星落座的位置中,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下,邊吃邊聊。
“沒事充那多少幹嘛?”韓渝教育的口氣道:“也不怕被搶,還有,以後別動不動掏卡,我是你包養的還是什麽?見不慣你們這種暴發戶的行為。”
傅一炤聽笑了,知錯的模樣,連連應聲道:“知道了,以後都不敢了。”
他舉止優雅的喝了一口湯,又道:“給別人刷的,我很少用。”
“誰啊?”韓渝吃了口飯,看着傅一炤道。
“朋友,”傅一炤淡道:“你看到的那些。”
“我沒有朋友”韓渝腦袋突然冒出傅一炤說過的話。
他擡頭觀察着傅一炤,安靜,舉止文雅,不說話時,俨然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樣。
可這...也避免不了他覺得這小子心理有問題。
韓渝語重心長的開解道:“想錯了吧,也許別人真把你當朋友的,無關你有沒有錢。”
“哦,”傅一炤擡眼注視韓渝,很快垂眸道:“也許你是對的,那只有小時候而以,不過都不太重要了。”
那不冷不熱的态度,十分地欠抽。
韓渝端起傅一炤手邊的碗,喝了一口湯,不輕不重、帶點小情緒的磕了一下桌面,放了回去。
傅一炤也不用勺子了,端起來,直接對着韓渝喝的位置,喝了一口湯。
韓渝看他碗裏的米飯沒動幾口,嚼着嘴裏的飯,含糊的問:“好吃嗎?”
傅一炤略微思考,道:“飯一般,湯?還行吧。”
韓渝接着道:“平時喜歡吃什麽?”
傅一炤思考片刻,道:“……飯吧。”
韓渝好笑地搖搖頭.
飯後兩人出食堂,去了宿舍樓。
路上并肩而行,韓渝惬意的眯眼,看看陽光,又轉頭看看傅一炤,他突然想到什麽,伸手搭在傅一炤的肩頭,勾過來一點。
“親愛的,”韓渝腦袋靠過去,道:“周末想去哪約會?”
傅一炤同樣伸手過來搭着他,道:“去我家約。”
韓渝手自然伸進自己的衣兜裏,鼻音很輕的笑了一聲,嘆息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傅一炤疑惑:“為什麽笑,為什麽嘆氣?”
韓渝指尖捏着他另一側的腮幫,賣起了關子,“你很想知道?”
看着那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傅一炤挑眉道:“不想。”
韓渝不看他,轉而看着前路,沉吟道:“你不知道最好,不過,你早晚會知道。”
跨過宿舍樓的鐵門,大樓側邊走進去,韓渝放下手,先傅一炤兩步走。
韓渝頓步,傻立在轉角處,對着遠處光溜溜的鐵繩,眼睛忽的瞪大,又三兩步上前,在原地轉了一圈,怒道:“特麽的,我被子呢?”
他左轉右看,自我懷疑起來:“昨天還在這的。”
四周除了花臺,就是樹,還有光溜溜的鐵繩是空無一物。
“誰特麽拿我被子了?”
“狗艹的玩意,自己沒有?”
“連我的東西都敢拿,活膩了,特麽的!”
韓渝轉身,對着宿舍樓罵了幾聲。
有些同學聽到了,走出來縮着腦袋在陽臺往下看,好奇得很。
“怎麽了?”傅一炤說着走過來,手慢慢伸進兜裏。
“!”傅一炤瞠目。
他低頭用力插了兩下兜,兜翻扯出來,空空蕩蕩的,擡眼道:“渝兄,我東西也丢了!”
韓渝轉頭,疑惑的看過去。
傅一炤盡量組織語言,道:“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麽掉出來了,比如...方方正正的盒子?”
韓渝走近,上下審視他兩眼,眸清似水的道:“沒有,重要嗎?什麽東西?”
他特意逃課買的。
主要是丢在學校,這會估計在某個角落。
那粉紫色神秘包裝,醒目的外觀描述...裸感超薄,大號。狼牙棒觸感。自動升溫...
傅一炤頓時耳根發熱,輕咳兩聲,道:“也不是很重要,一個普通盒子而以。”
韓渝視線微擡,看着傅一炤漆黑的狐貍眼,眼距縮短一點,不鹹不淡的哦了聲。
傅一炤雙手插兜,道:“渝兄,你再找找被子,找不到我們出去買,我突然覺得有點渴,你喝不喝飲料?”
“蘇打水,”韓渝不疑有他,道:“我去校醫室等你。”
“好。”傅一炤轉身,往回跑去。
韓渝目送跑遠的背影,回頭看着自己的晾被子的地方,樹葉被風掃得飒飒響動,鐵繩依舊吱嘎的蕩漾。
瑪德,作孽了。
被他逮到,腿都打折。
不要臉的東西。
這還找個屁啊,算了,重新買了。
韓渝手伸進衣兜裏,觸到磨砂的質感,把那方方正正的東西握在心裏,拇指摩挲幾下外殼,抽出了一個角。
角是粉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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