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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傻站着,韓渝笑道:“給我,我來吧。”
傅一炤遞工具。
韓渝拿起工具,伸進貼冰櫃邊的桶裏,邊挖邊問:“你吃不吃?”
傅一炤上前一步,道:“我來挖,一定挖幾顆又大又圓的。”
韓渝讓開身,讓他來。
傅一炤挖得不亦樂乎,力求每顆都是圓的。
盡管有的也不圓。
挖完冰激淩,兩人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韓渝端着冰激淩,全都吃完。
吃飽喝足,結賬出來,兩人打車回了學校。
宿舍裏,韓渝先去洗漱,浴室裏,韓渝打開門喊,“一炤,拿件睡衣給我,要灰色那件。”
櫃裏有好幾件。
沒一會,傅一炤拿着睡衣來了。
韓渝看看傅一炤手上黃色的衣服,又看看他。
傅一炤絲毫沒意識有錯,大概看他眼神奇怪,問他:“怎麽了?”
韓渝拿過睡衣,握緊了,沉思的搖頭道:“沒什麽,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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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了門,韓渝一邊穿衣服,一邊想,越來越覺得哪裏不對勁。
于是,他開始暗中留意傅一炤的舉動。
第二天,讓傅一炤去買飲料,刻意說了顏色,傅一炤沒買錯。中午,他陪着傅一炤去打菜,讓他打紅椒的,傅一炤也沒買錯。
韓渝奇了怪了?
好像沒什麽問題。
晚自習,傅一炤和他坐一起,兩人一塊背書學習。
韓渝中途休息一會,看傅一炤低頭認真寫着單詞,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有問題的。
能走路,能買東西,也沒失明。
韓渝想着,暼見了桌上的兩只鉛筆。
一只紅色外殼,一只藍色外殼。
看着藍色的鉛筆,韓渝心生一計,沉吟道:“一炤,拿紅色的筆給我。”
傅一炤聞聲擡頭,看了眼韓渝的神情,神色如常。
發現韓渝最近總悄悄留意他,怕他起疑,傅一炤也學精了,知道韓渝說什麽,視線首先會盯着什麽看。現在,順着視線盡頭,在兩只深灰的筆裏,鎖定了他要的紅色。
傅一炤想也不想的拿起來,遞了過去。
手觸到筆的那一剎那,韓渝眉心一緊。
他握着藍色的筆,沉思起來。
傅一炤眼睛好像出問題了……不是弱視,是分不清顏色。
什麽時候的事?
是昨天?
還是前天?
他聯想到傅一炤拿睡衣、挖冰激淩,和在食堂發呆的時候。
那時候?
傅一炤當天出汗了,他以為發燒了,可傅一炤說沒有…
韓渝似乎明白了過來,支傅一炤出去接水,說要喝辦公室的,教室裏的有一股新味,不好喝。
傅一炤不疑,拿上水杯出去了。
人一走,韓渝立刻去翻他的桌箱,想找點證據。
果然,傅一炤背包的最下層裏面,找到了摳掉一半的消炎藥,和吃了幾顆的退燒藥。
傅一炤瞞着他吃藥了。
韓渝手心顫抖,将藥放回去,喉嚨緊得久久都出不了聲。
傅一炤怕他內疚。
可他還是內疚了。
韓渝眼眶濕潤起來,視線模糊一片,想到傅一炤很快會回來,忙回位置坐下。
坐下後,抹掉湧出的淚水花,趕緊拿出字帖來寫。
手抖得寫不好,筆也握不住。
他筆一丢,雙手互捏拳頭,掌心都是汗,他只好坐着,伸着腦袋望着門發呆。
傅一炤的身影很快出現在門口,看見他,笑着走下來,水杯放他手邊,坐下繼續寫單詞。
韓渝看着轉過去的側臉,慢慢伸出手,去環住健碩結實的腰身,腦袋靠着傅一炤的手臂上,竭力藏好聲音裏的哽咽,“一炤,周末我們去約會。”
感覺傅一炤轉過來,下巴頂着他的腦袋,沉緩的聲音響起,“不開心?”
還是被聽出來了。
韓渝臉貼他的胳膊蹭幾下,咕哝道:“學累了,想跟你約會。”
“恐怕不太行。”傅一炤一聽,為難的拒絕。
剛剛去接水,他發現灰色開始模糊下來,接下來,他可能要失明一段時間,所以最多拖到明天,他一定要回家。
韓渝擡頭,唇貼在他耳邊,低低的語氣像撒嬌:“你來,以後都你來,我不要了。”
“為什麽?”傅一炤聽明白過來,有的人變成花樣的勾引他,捏着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想通了什麽?”
韓渝看着他的眼睛,對視片刻,不知道這時傅一炤眼裏他是什麽樣。
“太累了,”韓渝望着那明亮的瞳孔,眼神有些閃躲,“你性.欲太強了,我…我滿足不了。”
傅一炤愣了一秒,随即兩眼一彎,沒說什麽。
“為什麽不跟我去約會?”韓渝又問。
傅一炤挑眉壞笑:“你說的很有誘惑力,我動心了,可我有點事,明天要回去幾天,等下次。”
韓渝不問他有什麽事,因為他已經知道了。
他腦袋往下,又靠傅一炤身上,渾身也是軟得沒骨頭,好像一條滑溜溜的魚兒,随便怎麽擺弄都可以。
“不學了?”傅一炤拍了下他的肩頭,分析他的戰況,“全科一百四十多,離三百還遠呢。”
成績出來了,早上老師群裏通知後,又私發給了他們。
“你比我還少幾十,”韓渝沉悶悶的道:“你才一百出頭。”
“起來學習。”傅一炤哄道:“一會買草莓給你吃。”
韓渝起來了,很快看了眼書,又趴下了。
傅一炤手機叫了盒奶油草莓。
下了晚自習,宿舍裏。
韓渝桌前捧着草莓,最甜的草莓尖尖都給傅一炤吃。
傅一炤吃了兩個,不要了,問他,“有心事?”
韓渝感覺想藏都藏不住,但還是傲氣的道:“我樂意對你好,你管我?”
“好,”傅一炤有些無奈的道:“不敢管你,我先去洗漱。”
傅一炤拿上睡衣去了浴室。
浴室裏傳來嘀嗒的水聲。
韓渝伸頭望了眼,放下草莓,抽紙擦手,一拍手,拿上睡衣朝浴室溜去。
浴室門前,韓渝耳朵貼在冰冷的玻璃門上聽,除了淅淅瀝瀝的水滴聲,沒多餘的動靜。
韓渝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握住了手把。
壓下,轉了轉,“咔”一聲。
反鎖了!
“渝兄?”傅一炤染了水汽的聲音,不确定的問。
韓渝松開手,咳了聲,挺直腰板,正色道:“是我。”
宿舍有人,他嘴往門湊過去……
門一聲響動,瞬間拉出了一條細縫,水汽撲出來。
韓渝盯着水霧深處,氤氲一片,傅一炤赤條條的上身曲線在蒸騰起霧的空間裏,散發着沐浴乳的幽香。
韓渝咽了咽口水。
傅一炤抹了下滴水的發梢,道:“很快好了。”
“我和你一起洗。”韓渝說出目的。
他準備推門進去,剛一擡手,門後傅一炤壓着門,眼神不解的望着他。
韓渝幹笑兩聲,編了個自己都覺得尴尬的理由,“節約用水。”
“有些擠,”傅一炤笑了聲,把門關上,“你等一會。”
“砰”一聲,空氣中,冷風扇過來。
門扉緊閉。
關住了門外的他。
韓渝愣在原地。
這麽明顯的送上去…人家不要了。
浴室裏,響起了傅一炤肆意的笑聲,大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一轉身,韓渝憤憤地回宿舍,睡衣丢在桌面,繼續坐下吃草莓。
一口一個。
想着傅一炤一回家,好幾天都見不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
既然不想讓他知道,那就假裝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傅一炤上了兩節課,就請假回家了。
韓渝看着那空蕩蕩的座位,幹啥都提不起興趣。
下午睡一覺起來,正好看見季思寧看他,似乎不知道他哥回家了。
韓渝沒有管他。
周五最後一節課上完,周末韓渝想回家,回傅一炤那裏,雖然看到熟悉的地方會有點難受,但他想去。
他開始起身收拾東西。
李教授看他收拾東西,笑道:“小朋友,回家嗎,順路載你一程?”
韓渝委婉的拒絕,“謝謝教授,我走路。”
李教授又問還在教室的季思寧,“思寧,你呢?”
“謝謝教授,”季思寧大眼一彎,笑着道:“我有人接了。”
“兩個都不走啊,”李教授有些遺憾的道:“那下周見。”
“下周見。”兩人同聲道。
聽見季思寧有人接,韓渝就想到他那個瘋子媽,有些擔心,但也沒問。
季思寧先韓渝一步,走出了教室。
韓渝背上書包,也出了教室,下了樓,朝樓下走。
季思寧四樓下來,看着韓渝剛剛消失的三樓樓梯口,拿出手機,看了眼發送出去的消息,皮笑肉不笑的收了手機,不緊不慢的下樓。
那條消息發送到了候延肖手機上--他現在出教室,十分鐘後會到校門口,避開門衛和街道附近的攝影頭,動作幹淨點。
季思寧沒出校門。
夜幕濃黑,沒有亮光。
學校裏有很多林蔭,林蔭下很多長木凳,季思寧坐在木凳上,路燈碎光透過樹枝落到他腳下。
黑暗中,他晃着腿,風呼呼而過,他好像也不冷。
有人路過,看見了他。
“同學怎麽不走?”
“快回家了。”
他一一回答了。
“走不動了。”
“沒有光。”
“我在等人。”
人一個個的走了,他的周圍安靜了下來。
一小時不到,季思寧的手機震動起來,手機一抹亮光照射在他凍得發白的臉上。
看着消息,季思寧柳眉舒展。
他哥請假回家了,韓渝也被候延肖帶走了。
沒人能阻止他。
他正在收手機,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陌生號碼,季思寧不喜的立刻挂斷,誰也別想煩他。
對面不死心,又打了幾個。
季思寧忍着不耐,接了,裏面有些慌亂的男聲傳來,“阿寧,現在怎麽辦?”
這個蠢貨。
季思寧一咬牙,“你不會自己想嗎?動動你的豬腦子。”
“我要怎麽辦,”候延肖又道:“你過來好不好”
怎麽會找上這種蠢貨?
季思寧不耐道:“這還需要問我?”
對面不說話,等着他回答,季思寧道:“弄暈他,找個地方關起來,別讓他餓死就行。”
候延肖道:“關哪?我家不行,我爸媽會發現的。”
季思寧想指着他的腦門罵。
但這蠢貨是唯一知道他的人,怕他處理不好,留下了把柄。
季思寧壓下火氣,道:“地址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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