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他要趕在韓渝聯系上他表哥,和報警前,把人抓回來。
傅一炤聽到這裏,已是頭疼欲裂。
全身的血液逆流,渾身顫抖不止,怒意湧動着,浸紅了他的雙目。
他硬生生踹門而入,一腳又踢在男生腰上,将人踹倒在地上,接着幾步上前,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季思寧的臉上,打了他兩個踉跄,和男生摔在一處。
“季!思!寧!”
傅一炤的聲音盤旋在房內,尾聲發顫。
季思寧擡頭捂臉,血留下嘴角,驚恐地看着進來的他。
傅一炤速度極快地掏出兜裏的手.槍,搬動板機,隔空對準他的額頭正中。
候延肖黑瞳一縮,下意識張臂擋在季思寧身前。
“咻”一聲。
子.彈出镗,破空而去,擊穿的聲音。
他的手.槍改造過,彈重、出速高,子.彈擦過候延肖頭頂的發梢,射穿了他們身後的白牆。
一陣帶着火.藥味的風擦過發梢,候延肖緊閉着眼,胸膛不住地起伏。
傅一炤陰寒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最好祈禱韓渝沒有一點事!”薄唇抖動,他牙關直響:“否則!”
否則,他殺了這兩人陪葬。
季思寧的任意妄為,觸了他的底線。
“表哥!!”季思寧眼淚流了滿臉,跪着過來,戰栗的雙臂要來拉他。
傅一炤兩眼不看,充耳不聞,瞥見沙發上韓渝的背包,彎腰拿上包,轉身回頭就走。
他一眼都不想看到他的這個弟弟。
他打着電話疾步下樓。
“媽媽,韓渝失蹤了,快幫我找他。”傅一炤踩着樓梯,咚咚往下跑,“讓爸爸一起找。”
傅以棠那邊連連應着。
傅一炤說完挂了電話,跑到了外面,又朝小區跑,一邊跑,一邊想,韓渝會去哪裏。
他能去哪裏?
學校,第一個排除了。
二十四小時的銀行、商城、韓渝會不會去能睡覺的地方,這麽長時間了,他會不會回家?
家裏的第一扇門他沒鑰匙,開不了。
第二個,家裏也排除了。
傅一炤視線不清,在黑夜中,接近失明,他沿路在附近的銀行,商城,公園的找。
他一處處的尋,一次次的找。
最後一個公園大門跑出來,他摔了一跤,黑色的衣服沾了灰,他蹲在路邊,埋首嚎啕。
“啊!啊!啊---”
期待的折磨,讓他瘋了,崩潰來得如決堤的洪水。
傅以棠找南門,兒子找東門,從南門出來,聽見了哭聲,忙上前去看,安靜的站他身側。
傅一炤靠他的腿上,死死勒住他的膝彎,不管不顧的求他,“媽媽,我求你,你救救他,找回來,把他找回來,我不能沒有他,找他回來。”
傅以棠唇抿緊,手臂環着他的肩頭,用力的拍了拍。
傅一炤哭得瑟抖不止。
其他地方搜尋的人紛紛彙報,暫時還找到人。易恒那邊調監控有一段時間了,也沒有信息。
一個行蹤不明,一個哭成這樣。
兒子眼睛還沒好,傅以棠也有一絲心急了。
現在一定要先找到韓渝才行 。
只有耐下心思,等易恒的消息。
等待的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傅以棠聽着兒子嘶啞的哭聲,撫着他起伏的脊背,心高懸着,難受不已。
雖然聽兒子說了事情的始末,但傅以棠也顧不上管季思寧了。
一段悠揚的音樂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打斷了壓抑的氣氛。
是傅以棠的電話響了。
傅以棠手機忙拿到眼前,一看不是易恒,卻也是熟悉的號碼。
接了還沒問,裏面先說話了,字正腔圓的話音響起。
“傅先生您好,我們是金苑物業,安保人員巡邏時發現您家門前躺着一個受傷的男孩,和您兒子常穿的學生服相同,想問一下您會不會認識?”
物業又忙補充了一句,“他高燒不退,受了嚴重的傷,我們第一時間發現就趕緊通知到您。”
傅以棠道:“我馬上回來。”
女物業:“好的。”
傅以棠趕緊挂了電話。
“媽媽?”傅一炤擡起血絲遍布的眼,“是不是韓渝?”
傅以棠拉起兒子的胳膊,拽他起來,“他在家,現在回去。”
傅一炤一抹眼淚,趕緊起身。
他們駕着車往家裏奔,開出一段路,易恒的信息來了,說韓渝跑進了金苑,讓他們馬上趕往那邊。
傅以棠嗯了聲,挂了電話。
韓渝發着高燒,一刻都不敢耽誤,他腳下又給了油。
引擎聲一路轟鳴,保時捷揚長而去。
刷卡過安檢,傅以棠車直開到家門前,車還沒停穩,傅一炤開門下車,朝着門前躺着的人跌撞着跑過去。
他滴滴的熱淚打在韓渝身上,雙臂顫抖,把人撈起來,一把緊抱進懷裏。
韓渝身上蓋着一床薄被,應該是物業送來的,卻又不敢動他。
傅以棠随後跟着下車,上前伸出手,征求道:“給媽媽,先去醫院。”
傅一炤怔怔的點頭,全聽他媽媽的。
傅以棠揭開被,彎腰抱起韓渝,轉身回車裏,載上傅一炤,忙去了醫院。
韓渝燒了兩天,第二天下午燒才退下來,醒來還沒睜眼,渾身的疼痛瘋狂地襲來。
韓渝的鼻息裏,充斥着消毒水味,和一絲淺淺的玫瑰花香。
那青黑的眼皮下,眼珠滾動幾下都沒打開,眼皮似有千斤重,壓得眼簾擡不起來。
韓渝費力地擡了下手,很快又垂下來。
突然間,什麽東西蹿到了床上,把他扶起來,後背也靠進了寬闊的懷裏。
好溫暖的懷抱。
韓渝眼睫抖了兩下,唇動了動,心裏竭力吶喊:好餓,飯呢~
神經啪嗒斷線,他又昏了過去。
“渝兄,渝兄?”傅一炤抱着他,拍拍他的臉,“你要說什麽?”
傅以棠坐着陪床,擡眼一看,“讓他睡一會吧。”
韓渝又累又困,現在燒是退下來了,但精神還很弱。
傅一炤依舊抱着他,不挪動,也不下床,跟着躺下,拉被子蓋住韓渝的肩頭,又把紮着留置針的手,輕輕拉進被裏蓋好。
幸虧是VIP病房,床夠大。
“寶貝,你餓了嗎?”兒子這兩天胃口也不行,傅以棠看韓渝醒了,才問他,“想吃點什麽?”
“不吃,”傅一炤腦袋靠着韓渝的後背,“他醒了,我才吃。”
傅以棠笑了聲,拿了個蘋果,抽出腰刀,拿出懷裏的絲帕擦了擦刀面,開始削蘋果。
他切下一塊果肉,“吃嗎?”
傅一炤搖頭,“不要。”
傅以棠自己吃了,細嚼慢咽的問,“你,打算怎麽辦?”
傅一炤明白他媽在試探他的态度,一想到他們對韓渝做的事,他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道:“我饒不了他們。”
傅以棠放慢咀嚼的動作,看了眼兒子,垂下密睫,沉思了數秒,始終沒說什麽。
他有心想幫季思寧,但看了兒子的态度,又不能主動說出回轉的話。
傅一炤看了他媽的眼神,知道他想什麽,只道:“等渝兄醒了,讓他決定。”
聞聲,傅以棠心裏松下幾分,韓渝的處理方式,肯定比兒子會好很多。
季思寧是他看着長大的,多少有情分,外甥犯了錯,他這個當舅舅的,也有責任。
傅以棠微不可查的嘆了聲,擦淨刀,放回了腰間,淺淺一笑:“好。”
韓渝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八點多,他一睜開眼,呆愣了兩秒,随即回光返照的睜大眼,喊道:“飯,飯呢!”
傅以棠回家了,諾大的病房裏,只剩傅一炤趴在床沿睡覺。下午打點滴,怕擠到韓渝,他下床來睡。
聽見聲音,傅一炤趕緊撐起身,應道:“渝兄!”
看到傅一炤,韓渝兩眼一酸,特別想哭,想着想着,他真哭了。
這特麽艹蛋的人生。
餓了不知道多少頓。
看見他哭,傅一炤也想哭,兩人抱在一起哭。
哭了一陣。
韓渝拍着他的肩頭問,“你為什麽也哭?”
“看你哭,我難受,我心裏難受,”傅一炤抽咽道。
“你送我來的?”韓渝松開他,轉頭看了一圈病房。
病房又大又亮又暖和,還有兩張床,跟那冷冰冰的地板不同,床也非常軟。
傅一炤問他,“還難受嗎?”
韓渝看看自己的手腕,紗布包了起來,看來傅一炤回家,發現了門口的他,還把他送來了醫院。
韓渝晃晃頭,“還好,我想吃東西。”
傅一炤趕緊叫了餐。
半小時左右,有營養師送餐盒過來。
傅一炤放下餐板,餐盒放下,盛出半碗湯,“先喝點湯。”
韓渝臉色蒼白,嘴一扁,有點委屈。
輸液都是湯湯水水的,他半點硬東西都吃着,韓渝微嘟的唇上努着,一邊搖頭,一邊嘟囔道:“我要吃大米飯,要吃肉,肚子很餓。”
傅一炤端着碗,心軟的同時又為難,一醒來吃不易消化的東西,怕他肚子難受,蹙眉道:“……可是?”
“你不愛我了,”韓渝一聽,有點任性的道:“要吃肉。”
“那…先喝兩口?”傅一炤端着碗,試探的歪頭看他。
韓渝點頭,算是同意,“行。”
喝了兩口湯,他讓傅一炤盛了一大碗尖聳聳的米飯來,上面鋪着青菜和肉片,肉居多。
韓渝逃荒似的,等不及傅一炤要慢騰騰來喂他的動作,自己奪過碗,端着送到嘴邊,大口地扒飯。
狼吐虎咽的。
吃得太急,床上掉了幾粒米,藍色的病服也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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