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嗒嗒”幾聲。

傅一炤按滅了病房裏所有的燈。

韓渝眼前瞬間黑下來,閃過剎那白影。

眼睛很快适應了黑暗,韓渝眼珠一轉,想起了他病號的身份。

還有,這是病房。

這小子色膽包天。

傅一炤回到床上後,一手搭來橫在他身前,另一手握住他的肩頭,将他翻成側卧。

那雙大手帶着溫度順着他的脊骨撫摸,很快一把捏住他的後頸,嘴伸過來親他。

一片漆黑,唇齒輾轉升溫。

韓渝有點發熱。

傅一炤的嘴上越來越過火,嘴皮都嘬麻了,手也有些不老實。

這麽鬧下去還得了?

韓渝一把傅一炤的肩頭,将他推開一點,黑暗中抿了下濕漉漉的唇,輕喘道:“醫院~幹嘛?”

“你說說我能幹嘛?”傅一炤很輕地笑了聲,唇又胡亂地貼上來,嘬到了他的臉,貼着臉說:“能幹什麽?”

韓渝:“……”

他渾身酸疼,思維還沒和世界完全接軌,他有些不想。

傅一炤手滑到側腰,要撩他衣服時,韓渝條件反射地彈動了一下。

“喂喲”一聲,他手“啪”蓋傅一炤臉上,忙勸,“別沖動,別沖動,有話好說。”

傅一炤臉推着他的手,手背貼上自己的臉,韓渝上半身往後縮。

忽地被傅一炤摟住腰,他的腰差點沒斷,韓渝打他手,“啧,輕點。”

傅一炤笑盈盈的道:“渝兄~我好想你啊~”

韓渝忙點頭,“我知道,知道了,我困了,睡吧。”

傅一炤其實早困了。

他的想和喜歡,在看到懷裏的人醒來時,空蕩蕩的心才慢慢回溫。

他只是想要些真實的接觸,無論是韓渝的懷裏,還是韓渝的吻,他都喜歡。

他想親親韓渝,更想抱抱他。

“我再抱一下。”傅一炤圈緊他,不讓跑。

“好特麽油膩,”韓渝受不了他這語氣,被拱過來的腦袋蹭得仰起頭,說話時,繃緊的頸讓聲帶在震動,“好了,睡不睡?”

傅一炤鑽進被裏,寬闊的胸膛攏着他的肩頭,道:“我抱着你睡。”

他說着騰出一只手去試韓渝的額頭,好冰,又道:“還好不熱了。”

韓渝無奈的道:“幾百年沒發熱,這次是趕上了。”

傅一炤收回手,正經道:“渝兄,睡了。”

韓渝嗯了聲。

傅一炤說了聲好,沒一會,韓渝就聽到沉緩的呼吸聲。

這麽快睡着了?

隔着一層灰暗光,韓渝仔細去看,傅一炤眼睛輕輕閉着,耳邊的呼吸勻稱。

的确是睡着了。

傅一炤體溫太高,才抱一會,韓渝就想退出一點,剛一有動作,就被攬了回去。

“別動,好困。”傅一炤抱緊他,鼻音咕哝道。

韓渝只好不動。

等傅一炤又睡了過來,韓渝還大睜着眼,他找了半天的睡意,結果依舊睡不着。

這事是季思寧做的,他還是難以相信。

可一想,他又能想明白,季思寧恨他的理由,無非就是覺得他搶了傅一炤。

一想到是這個原因,韓渝特別無奈。

傅一炤又不是他搶的,他們談戀愛,礙着別人什麽事。

再者說,現在生米都煮成了熟飯,板上釘釘的事,想反悔都沒可能。

要不是因為傅一炤,韓渝确實有很多報複回去的方式。

比如,綁季思寧兩天,餓他幾天,再把他丢進小黑屋待幾天。或者,用最原始的方式,暴打他一頓。再或者,直接報警抓他。

可無論哪種,季思寧都不會一點改變,甚至會更加憎恨他。

而且他不可能永遠看到季思寧,就傅一炤的關系,畢業後,幾十年內,他都随時看見季思寧。

挺隔應人的。

韓渝有些煩躁,翻了下身,對着緊閉的門。

門上的小窗有走廊上的亮光照進來,屋內能看清朦胧的輪廓,韓渝思維又發散了起來,很快想到季思寧的同夥,那個男生。

看起來也是個瘋子。

兩個都是瘋子!

他們不要命,韓渝自己還要命。

但這麽算了,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韓渝嘆了聲,反正不能這麽白白的算了。

一晚上,韓渝想來想去,眼皮有些打架,他也睡了過去。

清晨,晨光照進房間,護士姐姐甜甜的聲音喚醒了床上熟睡的兩人。

“起床了,韓渝先換藥。”

韓渝迷迷糊糊的手撐着床,靠着床欄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着護士推着換藥車停在床邊。

護士拿着單子核對床邊的信息,核對一致,拿出消毒劑和紗布,“手。”

韓渝手伸出去,扭頭看傅一炤眼睛半閉着,從床的另一側下去,去了衛生間關門。

護士姐姐邊拆紗布,邊叮囑:“下床多活動,一會先去吃早餐,九點記得回來輸液。”

韓渝聽着,點頭嗯了聲。

護士輕輕扯紗布,他疼得眉頭一蹙。

護士看見他的模樣,停下手問:“我輕點?”

“沒事,你用力吧。”韓渝眼一閉道。

護士還是慢慢地揭開紗布,先消了毒,再貼新敷料,最後纏上紗布。

只聽咔嚓一剪刀。

護士直起身道:“好了。”

韓渝輕輕點頭,說謝謝。

護士剛出去,他看見傅一炤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從衛生間出來,又走到床邊。

傅一炤看着他,“渝兄,早餐想吃什麽?”

韓渝揭開被子,腳穿進棉拖裏,起身道:“我先洗漱,一會再說。”

傅一炤跟着他進了衛生間。

傅一炤拆了一次性牙刷擠上牙膏,又接水,對身後小便池尿尿的人道:“過來,我給你刷牙。”

韓渝沖了水,過來拿過牙刷和水杯,“不用,我自己能刷。”

傅一炤又道:“洗臉我來,一會你手弄濕了。”

韓渝的手剛上的藥,刷了牙,臉讓傅一炤給他洗。洗了臉,他指尖伸到水流下方,搓了搓指尖,洗了個手都打不濕的手。

“炤炤?渝渝?”

浴室外,響起了傅以棠的聲音,接着又是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停下來,聽見聲音對着衛生間的方向,“出來用早餐了。”

“好,”傅一炤扭頭應道:“馬上。”

傅以棠帶了熱粥和熱包子、牛奶和水果,統統擺在醫院裏提供的小桌上。他先打了一碗粥放韓渝身前,笑道:“渝渝餓了吧,你先吃。”

韓渝擡頭看了眼傅以棠,“謝謝叔。”

傅以棠回他一個微笑,“吃吧,吃完出去轉轉,帶你們去外面透透氣。”

韓渝喝了兩口粥,傅一炤才得到粥。

傅一炤喝了兩口,對傅以棠,“媽,季思寧現在怎麽樣?”

傅以棠按照兒子說的,先把季思寧帶回別墅,現在在家裏的二樓,讓他閉門思過,說是如此,其實跟軟禁一樣,有人送吃送喝,但是不能出去。

還有一個候家的獨子。

傅以棠和易恒商議,讓候延肖自己回家,不要參與這事。

候延肖執意要跟季思寧在一起,所以現在兩人都在易家,都關在二樓的房間裏。

傅以棠先看了眼韓渝,才回兒子,“在家,先吃飯,等渝渝的傷好了,由他來決定,這事暫時先不提。”

季思寧求他了,讓他表哥去看他,他可以道歉,也可以跟韓渝認錯,只要他表哥去求他。

還說如果傅一炤不去,他就絕食!

傅以棠頭疼。

兒子肯定不會求他,什麽道歉認錯都是幌子,他外甥的脾氣,改變絕非朝夕。

出了這事,傅以棠也是好幾天沒睡好。

季思寧目前滴水未進,早上被他強行灌了半碗水,他才過來醫院。

傅以棠暫時先不想了。

傅一炤也不想影響韓渝的心情,安靜地喝了口粥,抓了個包子遞給韓渝,“渝兄,別光喝粥,有包子。”

看着他發呆,傅一炤又擡了擡手。

“啊?哦哦,”韓渝茫然的擡了下頭,随即反應過來,接過包子咬了一口,嚼了兩下,道:“好吃。”

傅一炤一聽,笑了聲道:“不夠還有,多吃一點,在外面吃不到,我家廚師做的。”

韓渝又咬了口,味道不錯。

韓渝吃了六個包子,喝了三碗粥。

本來有些壓抑的氣氛,傅以棠看了他的飯量,都樂了,笑道:“不夠讓管家再送來,籃子裏,還有牛奶和水果。”

韓渝笑了一聲,“那我再吃個蘋果就行了。”

“吃幾個都行。”傅一炤笑道。

蘋果是傅一炤洗的,皮是傅以棠削的,韓渝吃完肚子飽脹。

傅以棠正收拾碗筷時,護士回來給韓渝輸液。

護士說,沒反複發燒的情況,今天輸了就不用再輸了,明天換了藥,可以出院。

中午,傅以棠開車載他們出去透氣,去市區逛商場,買了一堆衣服,後備箱都塞不下了,全是買給韓渝的。

回醫院的路上,韓渝有些不自在,車廂裏放着音樂,他小聲跟傅一炤嘟囔,“都說了不要,我穿不那麽多,給你穿。”

買了一年四季的衣服。

傅一炤腦袋靠着過來,道:“他想給你買,你不要,會讓他傷心的,收着吧。”

聞言,韓渝安靜了一會。

車開出一段,三分鐘不到,他繼續嘀咕道:“都說了我不要,你也不阻止。”

傅一炤拳頭貼着唇笑,道:“我阻止不了,你不也看見了?”

韓渝:“……”看見啥呀?

看見傅一炤圍着傅以棠,說的都是這些,“媽,他喜歡穿衛衣,外套不用多,對,夏天的也買上,沒事,褲子鞋子都買,內褲不用,我會買,想不起?哦,不要緊,他想起來自然會穿…”

“你那也叫阻止?”韓渝斜眼他。

傅一炤拉過韓渝的手,放膝上,拇指撫過針孔的地方,看着泛青的一塊,凝語片刻。

情緒讓他聲音很低,他柔聲道:“不要拒絕,所有給你的,我都希望你能接受,再說只是一點點小心意而以。”

韓渝被摸得癢,想抽回手。

傅一炤握緊拉上去,冰涼的唇貼指縫間,擡眼看着他,低頭吻下去。

韓渝暼了眼傅以棠,傅以棠珍珠抓夾夾着亮滑的黃發,頭也不回,只能從後視鏡看到他露出纖長的眉眼,也是在專心的注視路況。

根本不理會他們。

常年習武,傅以棠的聽覺、視覺非一般人可比。

在韓渝收回眼神的瞬間,傅以棠才很快地掃了眼後視鏡,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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