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四）如此邏輯

星期四化學晚課公布成績，望着分數早知結果沒有意外，想到一月要會考，以自己現在的狀況到時怎麽辦？看着手裏的化學卷子又想到柯方傑。

初三時被班主任安排參加市化學競賽，成績下來後聽說第一名是個叫柯方傑的男生。

當時就想知道全市化學競賽第一名長什麽樣，卻怎麽都沒想到他會成為我高中同桌。

進高中後發現自己的同桌也叫柯方傑，以為是同名同姓，他卻自己洩露天機說出參加化學比賽得獎的事。

全市那麽多學生偏偏我和他成了同桌，一直想告訴他我老早就想見見他，但終究沒說。

有時我也會幻想如果當初說了，現在會是什麽樣？但我不是多啦Ａ夢沒有時空穿梭機，回不到那個時候。

課間于雅利拿着化學卷子拍拍我，對我說：“你看，我就知道自己會考成這樣，你呢？”

我說：“和你一樣。”

于雅利放下她的卷子說：“我看看你卷子。”

我把卷子遞給她。

她看了眼我的卷子：“你比我多五分，離及格也沒差多遠。”

我說：“我只想會考的時候一次通過，不想補考。”

她把卷子拿給我：“我也這麽想，補考還得交錢。”

我拿回卷子：“今晚回寝室好好惡補一下。”

她問：“你搬回寝室也有段時間了，室友好相處嗎？”

我說：“很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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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比我們高一時那個寝室還好？”

我說：“好太多了。”

她嘟着嘴：“你這樣說我會很傷心。”

我說：“你不記得了？高一那個寝室有多吵？每晚熄燈後都得等好久才能睡覺，太折磨了。清潔安排了也沒人打掃，一團亂。”

她問：“你現在的室友不這樣？”

我說：“從不。”

她說：“那你是住進好寝室了。”

我歡喜地點點頭。

她問：“她們問過你學習上的問題嗎？”

我說：“問過，我只能憑記憶回答她們。”

她問：“要是她們問個你不記得的問題，怎麽辦？”

我說：“那就大眼瞪小眼。”

她笑笑：“放學陪我我去買根筆吧。”

我做了個ＯＫ的手勢。

學校外面的文具店占據了商鋪的半壁江山。

于雅利從北街第一家看到最後一家，還是沒選到一支稱心如意的。

她又拉着我拐進另外一條街。她徑直走進一家店，拿起一支淡紫色中性筆對我說：“你看這支筆好看嗎？”

我說：“選支筆不用注重這些，好用就行。”

她說：“外表也很重要，幫我看看吧。”

想到還有堆積如山的作業，我對她說：“就這支吧。”

于雅利拿着那支筆笑着說：“你也覺得這支不錯吧，我就是想買支淡紫色中性筆。我以前把北街的文具店找遍了都沒能找到，最後還是到這家店來買的。”

這話通過于雅利的嘴傳到我耳裏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我卻跟着她花了一個半小時去了二十家文具店。

我有些不悅地說：“你剛才直接來這家店買不就好了，幹嘛還在北街浪費那麽多時間？”

她沒心沒肺地回答：“我怕北街的文具店現在也在賣這種筆，就想挨家看，要是那兒真有賣，我們就不用來這條街了。”

我哭笑不得：“小于，你邏輯真單純。你看到那些店沒賣這種筆就走呗，為什麽還要在店裏逗留那麽久？”

她眼裏閃着天真無邪的光：“我想看看其他的筆，反正看也不要錢。”

我說：“是不要錢，要命。”

“啊？”于雅利張大嘴看着我。

我說：“浪費時間等于扼殺生命。”

她一臉不在乎：“就一個多小時，也沒怎麽浪費。每天都坐在教室裏，讀書、寫作業、背課文，出來走走就當放松了。”

我說：“那也得選對時間啊，今天作業有多少，你不會不知道吧。”

她拍拍自己的額頭：“作業？天，我完全忘了。”

我說：“付了錢，快回去寫作業吧。”

從來都是飛奔到食堂，今晚第一次飛奔回寝室。

剛進寝室，書包還沒放下，靳月就拉着我，要問我一道英語題。我看着題目發呆，不知怎麽回答。

我對靳月說：“我先把書包放下。”

靳月的桌子和我的桌子不過幾步路，我卻希望能隔個太平洋。

我快速整理心情，吐口氣，走到靳月旁邊對她說：“最近考試太多，腦袋有些不靈光，這道題我還得想想，還有別的問題嗎？”

本想讓自己擺脫困境，沒想到卻給自己制造了個更大的麻煩，恨不得瞬間變成啞巴。

靳月為了配合我，又問了一道地理題，我看着這題更頭痛。

我們之間沒有太平洋，我不知道這次該怎麽讓自己下臺，再這樣下去只能直接去太平間了。

我像剛學會說話的小孩似的：“時間隔得太長，不記得了。”我不敢看靳月的表情，怕被灼傷，住進來這麽久第一次想逃走。

語文白老師從腦子裏竄出來，她一身粉色大衣站在講臺上用粉筆寫下“尴尬”兩個大字，還反複強調“尴尬”二字的左邊不是“九”是“尤三姐”的“尤”少一點。

我搬進寝室前，初中部本來不接收。

宿管鄒阿姨打電話詢問班主任我成績如何，怕我住進去影響學妹們學習。因為上學期期中考的成績，班主任請宿管把我安排到現在的寝室。

我進寝室第一天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歡迎，歡迎姐姐住進我們寝室。”

她們挨個做自我介紹，起初我不能把名字和人聯系起來，總是認錯。她們把我當榜樣，說要考個好高中，以後還要考個好大學。

我無法說出自己的真實情況，只能任由她們在腦子裏構思我的優秀。

一個問題讓我手足無措，兩個問題讓我不敢擡頭，三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