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實習老師

班上來了兩名實習老師，一個教英語，一個教數學。

教我們的老師就那麽幾個，看了快三年都看麻木了，來了新老師自然很受歡迎。

安排到我們班的是兩名男老師，安排到七班的是三名女老師。班上男生都恨不得轉到七班。可想到實習老師過段時間就走了，班上的莊慶珊是一直伴随大家的，還是留在五班好。

英語實習老師穿了件白襯衫，外面套了件淡藍色格子毛衣，他大方走上講臺自我介紹：“同學們好，我叫毛飛，剛從師範大學畢業。”

數學實習老師穿了套黑色西服，他遲疑了一下走上講臺，有些扭捏地說：“大家好，我姓李，木子李，名好健，好人的好，健康的健。”

班主任為讓兩位老師盡快認識我們，叫他們挨個問我們的名字。毛老師從最左邊開始問，李.老師從最右邊開始問。

他們剛問了幾個，班主任的小孩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這是班上同學第一次見班主任的孩子，那孩子大概兩三歲，透徹明亮的眼睛，濃密烏黑的頭發，白裏透紅的小臉，矮矮的他墊着腳尖在教室外面稚氣地叫了一聲爸爸。

班主任紅着臉笑笑，跟兩位實習老師說了幾句便走出教室，抱着他的孩子走向辦公室。

李.老師走到我面前，他手裏拿着一個本子一根筆，問了我的名字後，迅速把我的名字寫到本子上。寫好後他猶豫了一下說：“能幫我叫醒你同桌嗎？”

我同桌抱着一本雜志睡得正酣，剛才李.老師本該先問他，但叫了幾聲，我同桌都沒反應，李.老師只好先問我。

我有些為難：“他只要一睡很難叫醒。”

李.老師一副上刑場的表情，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拿着筆在上面胡亂畫。

于雅利站起來看着李.老師說：“李.老師，少問一個人名不會怎樣，我們班主任又不會抽查你。你不用那麽緊張。”

李.老師聽了于雅利的話像抓到救命稻草，他說：“同學，你說到我心坎了，我确實怕被抽查。我第一天實習想給同學和老師都留下好印象。”

我看見于雅利的嘴唇動了動，像在說：“你的願望落空了。”

李.老師問于雅利的名字，當聽到她的名字時，他眼中瞬間流動着青春的色彩。他告訴于雅利，他大一的時候有個女同學和她的名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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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于雅利寫出自己的名字，于雅利寫出後，他眼裏泛淚，因為他沒想到連字都一模一樣。

頓時他含着“久別重逢”的癡情淚和于雅利說了很久，但話題僅限于他對數學的喜愛和鼓勵于雅利認真學習，争取高考取得優異的成績，從而順利走進人生的象牙塔。但于雅利顯然不想和他說，枉費他的一片心。

李.老師似乎還想再和于雅利說幾句，但于雅利卻已經坐下看物理書，剛翻了一頁書嘴裏便小聲哀嘆：“若堯堯如此待我，我死而無憾，怎奈天意弄人。”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誰是堯堯，當反應過來後轉身只見于雅利悲涼的眼神中流淌着少女的苦淚。

我正想勸她幾句，李.老師從他的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對于雅利說：“小于同學，你和我大學同學真太像了，她也總愛哭。”

于雅利沒有接過李.老師手裏的紙，他那只拿紙的手就那樣一直停在半空，周圍的同學開始叽叽喳喳。

副班長調侃：“于雅利，你再不接，李.老師的手就廢了。”

莊慶珊揶揄：“于雅利，看不出來，你才是我們班的黑馬啊。”

長脖男嗤笑：“于雅利，好樣的，這麽快就把老師拿下了。”

班長顧媗扯着嗓子大喊一聲：“都別說話了！”

于雅利被那些話氣的咬牙切齒，她拿起手裏的物理書扔向長脖男，但角度稍稍差了點，卻不偏不倚剛好砸到英語實習老師毛飛的肚子。

李.老師停在半空的手因為這一扔而緊急收回，他快步走到毛老師面前問：“痛嗎？”

副班長笑噴：“李.老師要不我扔一本書砸你的肚子，看你會不會痛？”

李.老師的笑容僵在臉上。

毛老師揉揉肚子說：“我肉多，跟饒癢癢差不多。”

李.老師見毛老師無事，長松一口氣。

他想要是毛老師的肚子被書扔出個什麽疑難雜症，那于雅利就慘了，他不願于雅利在高考前還要背負如此沉重的心理負擔。

他不知道于雅利不想考大學，也不知道于雅利心裏早裝着少女想愛但卻不能愛的悲催揪心之痛。

于雅利一臉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班上絕大多數人都以為這件事根本沒對她造成影響，只有我和于曉筱知道，她現在心裏害怕極了，怕毛飛是個暴脾氣，沖到她面前，一把把她抓起來，一耳光狠狠扇到她臉上。

毛老師走到于雅利面前，把書遞給于雅利，大為稱贊地說：“扔得很準，下次如果要扔提前說一聲，我好氣運丹田。”

這次換于雅利接書的手一直停在半空。

毛老師剛想回到原位繼續問同學名字，卻倒回于雅利的座位補上一句：“見字如見人，你的字寫得很娟秀。扔書這種狂野粗暴的運動項目不适合你。”說完對于雅利莞爾一笑。

從此于雅利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戀上毛老師，她的移情別戀讓我和于曉筱有些無法适應，雖然她不曾對堯老師說過山無棱之類的話，但我們從沒想過她會對新來的毛老師在一瞬間就産生莫名的情愫，甚至把堯老師一股腦地抛到九霄雲外。

以前一上英語課，于雅利就面露兇光的看着沒收她小說的骷髅姚老師。現在一上英語課，她總是目不斜視，深情脈脈地望着毛老師。

當然是在姚老師背着我們寫板書的時候，于雅利才會轉過頭偷偷瞄上幾眼坐在教室最後一排聽課的毛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