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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宋太太站了起來,勉強對林沫露出一抹笑。“一路颠簸,你也累了吧。”回頭朝管家說。“送林小姐去休息。”因為弄不懂宋清遠的意思,宋太太也不敢對林沫說什麽重話。

林沫一頭霧水，宋家家族龐大,關系錯亂，她也不知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隐情，管家走過來。“林小姐請跟我來。”

好奇害死貓，林沫還是懂的形勢,點點頭跟在了管家身後朝大宅裏面走，外面聲音嘈雜,隐約有女人的哭泣和小孩子憤怒的吼聲。

“媽媽，別求他了,我們回家。”

林沫下意識的回頭，隔着玻璃看到大宅門口跪着一個女人，林沫微微蹙眉，隐約猜到什麽，但無論如何那都是人家家事，和自己無關，随即回神安心走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永遠是最好的明哲保身法。

“哦？誰在鬧什麽？”突然樓上一聲門響，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林沫還沒走到後宅，擡頭就對上了宋清遠的視線，宋清遠和林沫短暫的對視後就轉身看向身後的爺爺。

“爺爺？”

“爸。”宋太太剛才的憤怒在看到老爺子時，銷聲匿跡，收斂情緒，臉上帶着慣有的溫順，只是因為委屈，而眼圈泛紅。

老爺子咳嗽一聲，拄着手杖就下了樓，宋清遠側開身子讓開樓梯，老爺子身體硬朗，性格剛強，不喜歡別人的攙扶，宋清遠不觸他逆鱗，微微蹙眉，心道，那些人還真不知趣。

“墨蘭，外面怎麽回事？”

宋太太一怔，随後擡眼，目光躲閃。“只是一些小事，馬上就處理好！”

“什麽小事能鬧的這麽大動靜？”老爺子聲音猛然拔高。

宋清遠看形勢不對，朝母親望過去，他想也想到都什麽事，相比老爺子也是心知肚明，到今天才挑破。

“爸。”宋太太欲言又止，咬咬牙，壓抑着情緒，盡量用委婉的語氣說道。“說是帶着宋家兒子來認祖歸宗，已經來鬧了好幾次……”她頓了一下，一改柔弱形象。“爸爸，宋城一去，這些人都坐不住了，什麽野貓野狗的都往宋家跑……”宋太太氣憤自己老公不争氣，氣憤那些人太得寸進尺，氣憤自己娘家不給撐腰，沒有身份地位，淚一下子就滾出了眼眶。“清遠還小，爸爸您也年紀大了，我不是什麽能幹的人，他們才敢欺負到門上……”

宋太太也是壓抑太久，話出口就沒了分寸，老爺子臉色愈加難看，沉聲打斷。“宋家什麽時候成了他們想來鬧就來鬧的地方。”老爺子聲音不大卻威嚴，眸光一掃樓下衆人，突然落在停下腳步的小丫頭身上，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小丫頭回神看過來，目光毫不畏懼，沉着冷靜的不像個十歲的小丫頭，這就是長孫帶回來的丫頭吧！老爺子眸中精光一閃，看向自己孫子。

“以後，你就是宋家的掌權人，做什麽事，代表的是宋家。”

宋清遠的一舉一動，老爺子都了若指掌，只是對他帶着個小丫頭回來的動機有些摸不透。想問，但又不好當着衆人面攤開，小丫頭而已，不是多大的事情。

宋清遠順着老爺子的目光看過去，知道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就不辯解：“我知道要怎麽做。”

老爺子剛要開口，就聽宅子外面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随後是孩子的哭聲，嘈雜的很，簡直像菜市場。

老爺子被打斷思緒，皺眉，手杖重重在地上一頓。“太不像話了！既然是阿貓阿狗那就打出去！當我們宋家無人了！”

林沫從宋清遠出現就有些跟不上思路，腦筋迅速旋轉，也無法得出答案。那一身淩厲的老人大概是宋老爺子，上一輩子林沫沒有見過宋老爺子，她有能力站到這個高度的時候宋老爺子已經去世。林沫又把目光移到宋清遠身上，他到底在想什麽？

“我去辦吧。”宋清遠冷聲說道。“确實很沒有規矩。”他回身朝外面走的時候，眸光掃了一眼帶林沫的管家，管家會意，彎腰對林沫說道。

“林小姐這邊請。”

“嗯。”林沫收回思緒，點頭跟上，宋家比林家要複雜的多，自己更要走的小心翼翼，別在這裏丢了命才是得不償失。

“少爺！”看到宋清遠出現，幾個下人連忙讓開路，宋清遠面無表情，大步朝前走着，視線所至，跪在地上的是一個美豔女人，身邊神色倨傲的少年大概有十歲上下，宋清遠心裏不屑，面上不動聲色。

“這是在演那一出？”他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在場衆人，揚聲說道。“我宋家連個看家護院的都沒有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往裏面放。”

居高臨下睥睨跪在地上的母子，年輕的女人叫張嘉，是個過氣的明星，也不知道自己父親什麽品味，身後事一團糟，私生子不計其數。

“你是誰？”少年早已按捺不住，跪的腿疼，還被母親掐手臂，疼的哭出眼淚。他猛的掙脫自己母親的壓制，站起來，仰着倔強的下巴和宋清遠對視，他目光倨傲不羁。“我要見爺爺！你是誰，點讓開！”

宋清遠揚手就給了他一耳光，冷下面孔，吩咐下人。“一分鐘之內趕出去，有節外生枝，你們承擔後果。”擡腿欲走。

男孩被打的一個踉跄，徹底的紅了眼，蹦起來叫嚣：“我是宋家的兒子，憑什麽不讓我進宋家門！”他大概是被寵壞了，丹鳳眼飛揚，橫眉豎眼的像個小霸王，可惜他遇到的是宋清遠。

“宋家？”宋清遠回頭看向宋焱，冷笑。“你有什麽資格進這個門？”

“小焱，住嘴！”張嘉撲上去拉住宋焱，心知要壞事了，真是又氣又急。眼看着自己落了勢，宋城死了，唯一的兒子被嬌慣的不像個樣子，十一歲的年紀一點不懂事，眼前這個人是誰？宋清遠，現在宋家的當家人，自己那沒腦子的兒子叫嚣個屁，不是找死！怎麽就生出這麽個沒腦子的兒子！

“我憑什麽閉嘴，我又沒說錯！”話音剛落，張嘉站起來狠狠一巴掌扇在宋焱臉上，宋焱被打懵了，半天沒回過神，呆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母親，怎麽會堆自己動手。

“媽……”他瞪着猩紅的眼看着自己母親。

張嘉剛才僞裝的柔弱楚楚可憐在那一瞬間消失無影無蹤，面目猙獰。轉頭看向宋清遠，像是川劇變臉一般，迅速轉換角色，淚水順着白皙的臉頰滑下。“求求你讓宋焱見老爺子一面，如今我自身難保，帶着他更難讨生活。宋焱怎麽說都是老爺的孩子，能看着他好好活着，我死而無憾。”

宋清遠面無表情。“收起你那套，滾。”

下人已經去拉張嘉離開。張嘉不顧顏面，哭的像個瘋子。“小焱可憐，小小年紀沒了父親，我不求別的，只求他能認祖歸宗，堂堂正正活在世上！”張嘉掙脫下人的控制，撲上去抱着宋清遠的腿。“他怎麽說也是你弟弟，打斷骨頭連着筋，你不能不管你弟弟……”

宋清遠只覺得魔音穿孔，張嘉相貌也不是很難看，怎麽聲音這般難聽。堂堂正正的活着？一個情婦也能說出這話，多麽可笑。

張嘉背後是有人撐腰，不然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宋家門上，下人們忌諱，可他是宋清遠，誰敢對他說一個不字。

“宋城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我哥，一個是我。”宋清遠聲音冷漠。“帶着私生子滾遠一點，不然。”他眸光掃過被下人拉着幾欲撲上來的宋焱，一字一句。“別怪我心狠手辣，斬草除根！”

甩開張嘉，臉冷的像□，擡手一揮，掃過幾個無法下手的保镖。“別都拿錢不幹活！”

大步離開，張嘉聲嘶力竭的被扯着拉出去扔出了別墅區。宋清遠進門，臉色凝重，迎面就看見老爺子。

“你父親的兒子？”老爺子喝着媳婦泡的茶，問道，要不是實在吵的厲害，他根本不會管這些事，是不是都無所謂，他不缺孫子。

身旁站立的宋太太臉色變了變，自己在這個家還有地位嗎？磨磨牙，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只是臉色異常難看。

“爺爺。”宋清遠在老爺子對面的沙發坐下。“我爸只有我和哥哥兩個兒子。”他很認真的看着老爺子。“所以，請放心。”

“宋家長孫只能是你。”老爺子看着宋清遠。“這種事不要再有第二次，該處理的都處理了，留着敗壞門風。”

若宋清遠不是宋家人，肯定會特別鄙視的唾棄，宋家還有什麽門風！所以宋清遠發現自己母親的表情有些扭曲，她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我知道要怎麽做。”宋清遠應道。

老爺子開始轉身訓斥宋太太。“墨蘭，清遠是男人，他要在外面打拼。這種家裏瑣事理應你這個做母親的出面，不是我說，你性格實在過于軟弱，哎。”老爺子忍不住嘆氣，兒子不聽話，兒媳聽話的過了頭，連個下人都不如，膽小怕事，沒有主心骨，唯一能幹的孫子，太過強勢，又怕以後不好控制。“清遠大了，他一個人忙裏忙外，你做母親的也多少分擔點。”

宋太太叫馮墨蘭，馮家三小姐，因為性格軟弱沒有當家主母的氣勢。宋城活着的時候就不把她當回事，外面小三二奶情婦一大堆，馮墨蘭自知沒能力管教丈夫，只有忍氣吞聲的由其胡來，好不容易把兒子帶大了，以為熬出了頭，可以坐享其成，結果丈夫死的毫無征兆。馮墨蘭不得不面對家裏瑣事，她有些怯自己公公，這個嚴肅的老人讓她不得不恭敬，唯唯諾諾。

“我知道。”她說的最多的也就這句話，老爺子聽都聽煩了，原本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麽有建設性的話，擺擺手。

“多想想以後吧！”老爺子真是恨鐵不成鋼，拿過身邊手杖，站起來。“我也懶得理你們這些事，孩子大了，由不得我呀！”

“爸，我送你上去。”

老爺子看着溫順的兒媳，真有心想撬開她腦子看看裏面構造，被小三逼上門，也無動于衷，這是怎麽一種忍術！令人佩服那佩服！

“随你們去罷！”轉頭看向宋清遠。“如果有事情要解釋，晚上到我書房。”

“好。”宋清遠站起來。

宋太太送老爺子上樓，再下來的時候看到宋清遠依舊坐在客廳沙發上，就走了過去，她看着兒子那張嚴謹早熟的臉也不知道要說什麽話兒，說什麽都沒底氣。思索一會，開口：“以後這事不會避免的發生。”

“媽。”宋清遠擡頭。“下次再有這樣的，直接叫下人往死裏打，出了事有我。”他擡手揉揉眉心。“最近事情真多，夠煩的了。”

宋太太啞口無言，半天也沒接上話。過了會才想起這趟的重點，她咳嗽了一聲。

“那丫頭真不是你爸爸的孩子？”

“不是。”宋清遠真不知道自己母親都想的什麽。

聽說不是，馮墨蘭心中那塊石頭放下。

“清遠呀，你怎麽想的？你把那丫頭接回宋家，她是什麽來頭？今天那女人來鬧恐怕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我有自己的打算。”宋清遠有些累，後仰靠在沙發上。“不要怕他們，現在宋家是你兒子當家。”對于母親，他和爺爺是同樣的感受，說都無從下手。罷了，母親無能，當兒子的就只能多辛苦一點。如果哪天，他們的暗殺成功，自己軟弱無能的母親和體弱多病年幼的妹妹要怎麽活下去！

“我知道。”宋太太對這個渾身上下都透着冰涼氣息的兒子有些畏懼，宋清遠和老爺子太像了，冷漠的不像個正常人，故而并不親近。

宋清遠擡手蓋在眼睛上，這樣的母親！

“那個小丫頭怎麽安排？”馮墨蘭自從丈夫死了以後，事事征求兒子的意見，她簡直稱得上古代家庭婦女的典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宋清遠思忖，不知道要如何說起，微微皺眉。

“和雲雲他們一樣。”宋清遠想來想去，還是有必要和自己母親交代一遍。“對外營造出她是我妹妹的跡象。”

“你想做什麽？”宋太太略一沉思，漂亮的眸子一轉，有些陰冷，直直看向宋清遠，聲音尖銳。“童養媳？”臉色驟變。“多大的年紀都會勾引人，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