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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很少沾酒,更不用提喝的這麽猛,兩杯下去就暈的不行,靠在周清宵的肩膀上被他側身摟着,眼皮一瞌一瞌的,嘴唇微動小聲地說着斷斷續續的話,沒一會兒就扛不住徹底閉眼睡着了。
周清宵微微動了動身子把人完完全全抱在懷裏對着榆父道:“伯父,我先……”
話說了一半就見對面人忙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
周清宵這才起身動作熟稔地走進榆木的卧室把人放在了床上。
他第一次見他家木木喝醉後是這幅樣子,不吵不鬧的,仿佛以她的性子本該就是這樣的。
哭過後臉上的淚漬沒來得及擦有些幹了,周清宵開着卧室的門,起身濕了毛巾細心地擦拭了一番,又掖了掖被角才出了卧室。
榆父站在距離卧室門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等周清宵關門的時候才緩緩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木木沒事,您別擔心。”
周清宵是個會看眼色的,倒是不用等別人問就知道什麽意思。
榆父眼神有些微訝地看向他,好像是沒想到他能看出來,随即連連點了點頭:“奧奧好,沒事就好,小榆她沒怎麽喝過酒,這會兒喝的太猛怕是受不了。”
周清宵坐回了榆父的對面,手放在桌子上,臉色有些猶豫。這一會兒兩人之間才更像女婿見岳父的即視感。
“你和小榆……”
榆父的聲音猛地響起,倒是打斷了周清宵的思考,本想着直接回答,可到了嘴邊才發現,一直以來他好像也沒什麽身份能自居。
若是放在以前,他大可以毫不猶豫地就說:他啊是木木的男朋友。可現在,這個身份早就被他作沒了,前男友這個詞他不甘心也不樂意說出口。
榆父許久沒聽到回答,也沒繼續為難,反倒是輕聲笑了笑道:“是喜歡小榆吧。”
周清宵眼神微暗,喜歡是自然,只不過現在說起喜歡更顯得單薄了,兩年前沒認清的情感他也是遲鈍的這一段時間才摸透。
榆父沒等他回答扯了扯嘴角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們家小榆,是個乖孩子,可就是太乖了,受了不少罪,你要是喜歡她,可得記住,能讓她肆意的時候就多順着她,畢竟她願意這樣的時候也不多。”
“還有就是,想追小榆啊,可得耐得住心氣,她性子冷,願意對你發脾氣或者是對你笑的時候,那都是好事,至少她心裏是有你的。”
周清宵聽着這些話,只覺得心下更是觸動。這些他怎麽能不知道,當初追她的時候他也确實花了不少功夫,知道榆木性子冷淡,便格外珍惜她能給出的小情緒。只是後來他恃寵而驕,自大到以為她不過是自己一時動了心想抽身便能順順利利的過客而已。
興許是在一起習慣了榆木慣寵他的脾性,他甚至徹徹底底地忘了他的木木本來就是很冷淡的人。以至于兩人争吵的那個夜晚,他還因為回國多天榆木不聯系他,埋怨着,見了面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哄他,冷生冷硬地說了那讓他徹徹底底後悔的話。
榆父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直接深深地嘆了口氣,語氣愧疚道:“小榆沒錯什麽,是我們錯了,我們欠她太多了。”
這話想起來是對榆木醉酒後說的那句話的回應,她沒錯,他們本就也沒資格怪她。
“您們?是說您和伯母嗎?伯母她今天晚上怎麽沒來。”
周清宵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榆父這話是什麽意思,像是迫切尋求能了解榆木的機會,他便問了出來。
問出來的話看似有些多餘,明明他猜到了榆木和家裏的關系不好,可若是不問,他怕是永遠也不會更深入地知道。
榆父思緒飄回到了榆母在世的時候,臉色有些痛苦,難忍道:“她啊,去世了,兩年前走的。”
周清宵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心裏一顫,心存僥幸地不願意去和那個晚上聯系在一起,聲音帶着都有些不穩:“您說兩年前?”
榆父被勾起了回憶,話也越來越多,嘆聲道:“是啊,兩年前。”
“那是小榆跑去國外多年後第一次回來,她媽到死都念叨着要她回來,可那時候我都覺得我倆誰也沒資格去拉着臉勸她回來,她怪我們應該的。”
“就她媽那個控制欲和精神問題,要是換做別的孩子能正常長大就算是燒高香了。也怪我當初懦弱一味縱容着,讓小榆受了這不該遭的罪,”
周清宵聽不下去了,在榆父再次強調那個兩年前的時候,他徹底繃不住了。
難怪啊,難怪他家木木從沒提過回國的事,也從未在他耳邊提及過任何家裏的事。
兩年前,母親去世才回了國,那段日子她該是有多難熬。那時候在酒吧找他的時候她心裏應該想的是他能陪陪她吧,他算是她能依賴親近的人了啊,畢竟當初一步一步撬開她心的人是他。
可他呢,像個傻逼一樣什麽都沒發覺,在那個時候竟還說着殘忍的話,硬生生地在她心上又狠狠地戳了一刀。
他可真賤啊,先撩的是他,無情退場的又是他,封閉的心被他強勢闖開後心安理得地再次出去,卻不知對她該是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得到後再失去的痛苦他不是深有體會嗎?
那榆木呢,比他更痛吧。沒有得到過依賴和歸屬的時候過的随意,一旦接受過後便患得患失,難怪那時候不喜歡固定工作的她強迫着自己找了份穩定工作,現在想來,那是她費勁心力想留住那安穩的日子啊,她是真的想和他好好過日子。
一想起自己的殘忍行徑,周清宵只覺得心髒驟疼,越演越裂,就連自己都咬牙切齒,恨不得能給自己戳上幾刀,痛了才知道那滋味。
之後的榆父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盡數倒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有對榆木小時候遭的那些罪的心疼,還有對過去行為的愧疚。
越往深處聽,周清宵只覺得更是心裏發顫,呼吸都像是被強行扼住了一般不順暢極了,榆木經歷過的那些事是他從未從榆木口中說出來過的,是榆木想要隐掉遺忘的過去。
等榆父說完後,不知不覺都過了快一個小時,兩人各懷心境地就這麽坐了近一個小時。
周清宵倔不過榆父非要回家的意思,天色本就很晚了,他放心不下榆木,只好臨時叫了許簡送人回去。
臨離開時,他被榆父拉着語氣沉重地說了一句話。
“你啊,要好好待她,她本該有個更好的生活的。還有,冰箱裏太空了,你要常記得添些東西進去。”
聽起來好像這兩句話沒什麽別的意思,可周清宵知道自己這是被認可了,也是被寄予期望了。
榆木家裏的冰箱空了,他得常記得去添。是啊,他得記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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