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陶知樂

04

“我先去搶烤雞了，你們快點過來。”

下課鈴剛一響起，幹飯人章超留下這句話就飛奔出了教室。

陶知樂還沉浸在上課睡覺被抓包的郁悶裏，心情低落和何耀迢兩人收拾完慢悠悠地往食堂走，剛拐過B座就遇上了李子明。

“章超呢？”李子明問。

陶知樂忍了又忍，還是微張着嘴打了個哈欠，“二食堂搶烤雞去了。”

李子明微微皺眉，“你怎麽回事？上課還沒睡夠？”

陶知樂：“……”

何止是沒睡夠，簡直是睡得想死好嗎？

一想到剛才章超和他形容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在助教和老師的連番呼喚下都不為所動，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陶知樂就想直接穿越到結課那天。

不過他倒是知道了昨晚遇到的那個手很好看的帥哥叫姜閑。

生姜的姜，閑人的閑。

是剛從魚躍校區搬到本校區的研一學長，也是他們這學期的新助教。

“你是不是得了什麽嗜睡症？”李子明又說。

就連一向沒有表情的面癱學霸何耀迢都看着陶知樂困倦的臉皺起了眉頭。

陶知樂自己也覺得奇怪，好像就是他在夢裏遇到那兩個奇怪的人之後就這樣了，所以多半還是因為夢裏的事兒。

他随口說：“沒有，就是沒休息好。”

“正常成年人睡眠時間應該保持在7—8小時之間，足以保證一個人擁有充足的精神力來應對學習和工作，”何耀迢推了推眼鏡，十分認真地盯着陶知樂：“你不應該再熬夜了。”

“嗯嗯。”陶知樂木着臉點頭。

得到回應的何耀迢又扭頭看了一眼李子明，“你最好也是，酒也要少喝……”

李子明怕他唠叨，忙說：“仙姑說得對，小陶還小。”

陶知樂不僅是宿舍最矮的，還是年紀最小的，在家被爸媽當小孩兒對待就算了，在學校可不希望在被當小孩，立即不服反駁：“小你個頭，我成年了好嗎。”

“剛成年一個月。”何耀迢淡淡地補了一句。

陶知樂：“……”

“行了，趕緊去吃飯，我餓了。”

三人到二食堂的時候，章超已經對着整只烤雞開始幹飯了。

“給你打了糖醋排骨。”他将裝着排骨的餐盤推到陶知樂旁邊。

陶知樂早上沒吃，這會兒正餓着，說了句“謝謝”就坐下開始吃飯。

二食堂在學校五個食堂裏算是味道比較好的，加上有特供燒雞，所以人非常多，鬧哄哄都在低聲交談着。

其中以姜閑的名字出現最為頻繁，接着就是“好帥、太帥、妖孽”之類的誇贊。

陶知樂背後就有兩位本專業的女生正在激情讨論，他不想聽見都難。

不過他也從這些話裏得到了這位新助教的基本信息，諸如是澤工大考研考到他們學校來的，同為智能科學與技術專業。剛搬到本校區第一天就成為澤蕪大學新晉校草，并且榮獲澤大告白牆“最想攻略的男人”頭獎。

“欸，”章超幹完了半只烤雞，用手肘碰了一下陶知樂，“采訪一下只做了一學期校草就丢失校草頭銜的小陶同學此刻有什麽想法。”

陶知樂：“沒想法，又不發錢又不加學分的。”

“膚不膚淺吶。”章超無語。

李子明哼了一聲：“只看顏值不膚淺嗎？”

“誰說校草只看顏值，”陶知樂後面那兩位女生其中一個轉過頭，插話道，“咱們校草評選也看成績的好吧，姜學長可是以筆試第一考進咱們學校研究生的，人家先前還是學化學的，現在都在跟鄒博士做項目了。”

鄒博士，智能科學方向的學術大牛鄒益民。

陶知樂心裏也不免有些驚訝， 他可是知道智能科學專業涉及到的學科有多複雜的，跨專業能考第一的确很牛逼，考到鄒博士門下更牛逼。

正在喝湯的章超險些嗆到，“餘靜，你在逗我吧，看成績的話，小陶這剛及格的成績是怎麽選上校草的？看成績應該選仙姑啊？”

“仙姑”何耀迢瞪了他一眼。

餘靜掃了何耀迢和面癱沒什麽區別的臉，沒打擊他，只是笑着看了一眼陶知樂，“那當然是因為小陶過分可愛。再說了，大一剛進校，誰知道小陶同學期末考這麽差。”

擦着及格線不至于挂科的小陶：“……”

對不起，給自己丢人了。

餘靜她們已經吃完了，她旁邊的那位女生收拾完餐盤走之前，又對陶知樂說：“雖然姜學長現在成了校草，但小陶放心，你還穩坐是“校~可愛”的。”

我謝謝你嘞，陶知樂扯了扯嘴角沒接話。

章超吃完飯之後就又恢複了話痨，“今天頭一回見面，小陶可算是給咱們這位新助教留下了深刻印象，也不知道這以後會不會針對你。”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還真是印象深刻了。

回想到昨天在兩次偶遇的情形，陶知樂心裏就有點微妙。

既然姜閑是澤大的學生，那麽問的那一句“是不是見過”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指不定兩人真的在學校裏碰見過。

四人用完餐之後就沒再多留，離開食堂的時候章超說他有個高中同學過來找他玩，晚上的思修課讓陶知樂替他答道。

但陶知樂今晚還有個“入職培訓”，他也去不了，說自己要在宿舍睡覺。最後還是從不曠課的何耀迢去幫他們簽到。

然而等陶知樂準點睡覺，進入那片灰霧之中，一直等到第二天醒來也沒見到本該來給他做入職培訓的110。

“……騙子。”陶知樂唔哝地罵了一句，又想起110好像能知道現實的事兒，只好又把後面的話憋回了心裏腹诽！

然而在他起了床，站在宿舍衛生間的洗手臺前刷牙的時候，面前的鏡子忽然變得模糊，一片灰白霧氣充盈其中，接着冒出110那張過分白皙的臉，同時還有他低啞的聲音。

“培訓改到今晚八點。”

握着牙刷，滿嘴泡沫的陶知樂直接愣住，直到鏡子恢複原樣，映出他呆呆的臉。

“對着鏡子發什麽呆呢，你早上不是有課？還不快點。”正在他背後刮胡子的李子明瞥了他一眼。

“你剛才聽到有人說話了嗎？”陶知樂忽然問。

“誰說話？”李子明問。

看來是除了他不會有人聽到，也不會看到鏡子裏的景象。陶知樂心裏嘀咕，漱了漱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今天晚上的課是專業課離散數學，任課老師是澤蕪大學有名的點名狂，準點出現卻不按常理點名，考勤缺一次期末扣十分，所以很少有學生逃課，陶知樂上學期考試就只考了60分擦邊過，自然是不敢缺勤。

而且他們宿舍四個人，只有陶知樂選課的時候運氣不好，體育課選到了安塞腰鼓不說，專業課随手點了個順眼的名字就中了頭獎。他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去到教室的時候教室已經坐滿了人，只有前幾排還剩空位，陶知樂知道自己一會兒得睡覺，選了個靠中間的座位，甚至還特地挑了個個子高的同學當掩體，将自己紮在人堆裏降低存在感。

現在剛過7:40，陶知樂本來打算先觀察個十分鐘再入睡，但這一回響鈴好幾分鐘之後，老師都沒出現。

教室裏還算安靜，只有很低的交談聲。陶知樂看了一眼時間，估摸着差不多可以睡了，就在他準備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的時候，教室前門終于有人出現了。

先是踩着馬丁靴的長腿跨入，黑色牛仔褲，黑色夾克衫，身形高挑，姿态潇灑，直視前方的側顏更是輪廓分明，這張臉比身上的衣服更加吸睛。

在一片寂靜裏，來人不快不慢地徑自走向講臺。

所有人的視線都随着他移動，一錯不錯地看着講臺上這個長相出色的陌生青年，眼中或是驚豔，或是疑惑。

陶知樂也有些怔愣。

無他，這是他昨天才留下深刻印象的新助教——姜閑。

“帥哥，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有位膽大的女生開口問。

姜閑頭都沒擡，随口解釋了一句，“張老師臨時有事，這兩節課由我來代課。”

說完他就直接将講桌下面的藤椅拉了出來，大刺刺地坐下，姿态随意道：“行了啊，大家看夠了，也讨論夠了，該做什麽做什麽，有問題可以問，”他頓了頓，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一挑，又補了一句“僅限課業相關。”

教室裏又是一片議論聲，有人興奮高呼，有人後悔嘆氣。

陶知樂顯然是後者，早知道他就不來了。

心裏剛這麽想，就又聽講臺上的姜閑忽然又說：“哦，還要先點個名。”

陶知樂：……

姜閑的聲音很清朗，但因為他說話時語調抑揚頓挫間很明顯，所以有點吊兒郎當的随意。加上被他念到名字的好幾個女生都有點莫名興奮，明明是很正經的點名環節，卻總有點兒不着調的氛圍。

點名時他頭也不擡，顯然也并不是很認真的在點名，畢竟坐在陶知樂旁邊的男生換了兩次音調連續答“到”。第三次的時候，陶知樂微微側眸餘光裏看到姜閑忽然擡頭往他這邊瞥了一眼，然後他握着簽字筆的手動了兩下， 顯然是畫了個“×”。

耳朵真靈啊，看來也沒有很敷衍，我來了也不虧。

陶知樂心想。

“陶知樂。”

聽見自己的名字陶知樂倏地擡眸，正好撞上姜閑那雙桃花眼裏，四目相對時，陶知樂心頭莫名空了一瞬，竟然忘了應聲。直到姜閑放慢音調再次喚了一遍“陶知樂”，被叫名字的人才忽然回過神，答了聲“到”。

姜閑沒什麽表情地垂下視線畫了√，繼續念着其他名字。

陶知樂莫名地松了口氣兒，看來這位助教對他沒什麽印象，定然也不會刻意針對他。

點完名之後，姜閑就讓他們自習，自己則是靠着藤椅玩手機，還真的有人拿着書本上去問問題。

陶知樂看一眼時間，也顧不得有沒有印象了，直接趴下閉上了眼睛。

姜閑講題的方式比較另類，他不拆題也不分析步驟，而是直接報書名和頁碼，有的是課本上基礎知識，有的則是課外資料。

屬于基礎知識範疇的，他讓人回去翻書。課外習題他就讓人去買來多做幾遍。如果還有同學問一些其他問題，姜閑直接當沒聽見。

來回那麽幾次，就沒人再去問了，心裏都知道這位新校草心高氣傲，并不好相處。

姜閑可不在乎，他樂得清靜。手機震動，是程淩的消息：

【茶具我拿過去了。】

【你真不去？】

想到和姜啓綸大吵的那一架，還有姜啓綸憤怒和失望的表情，姜閑心頭就是一陣煩躁。去了也不過是硬碰硬地僵持着，沒必要。

【不去，莘莘學子需要我。】

發完這條，他還将手機微微傾斜，還拍了張教室的照片發了過去。

程淩：【嚯，你果然是誤人子弟，你看看這一個個的，不是睡覺就是玩手機。】

姜閑擡眸掃了一眼底下幾十個黑色發旋，的确是沒幾個認真看書的，不是在看他就是在看手機，還有個卷毛趴在桌上睡覺……

視線一頓，姜閑微微眯了眯眼睛。放在桌上的手指摸到一根粉筆頭，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下一瞬，那指甲蓋大小的粉筆頭便直接化成一道抛物線飛向了正在熟睡的陶知樂。

作者有話說：

今天去打疫苗了，所以晚了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