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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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對我這麽好。”

我會越來越貪心，甚至還會不想拒絕。

當然這後面這句話，陶知樂沒有說出口。

姜閑靜靜地看了他兩秒，然後才說：“怎麽？還有心理壓力了？”

“嗯。”陶知樂點頭，又說：“我沒有錢還給你。”

姜閑噗嗤笑了一聲，“不用你還錢，我送你，如果你非要還的話，唔……可以還點其他……”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他後面的話，姜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臉上笑意淡了一些，陶知樂也就沒問還什麽了。

“媽？……這麽晚有什麽事嗎？……嗯，馬上回去了。”姜閑挂了電話，将輪滑鞋裝回袋子裏，然後對陶知樂說：“走吧。”

“嗯。”陶知樂要去接紙袋，姜閑沒給，拗不過他也只好作罷。

澤大西門靠近研究生公寓，算是比較僻靜得一個入口，沒什麽人，只有相距甚寬的幾盞路燈和樟樹相伴。

換了鞋之後，陶知樂腳踝好受了許多，酒後那種始終萦繞不散的煩躁感正在消失，在他踩到石頭被姜閑罵笨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不滿。

兩人沉默着穿梭在樹影和燈光下，在他們保持一致的腳步聲裏，只有樹葉沙沙和偶爾蟲鳴。

“剛才是你媽媽的電話嗎？”陶知樂忽然開口問。

姜閑很輕地“嗯”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陶知樂敏銳地感覺到姜閑的情緒似乎變得有些低迷下來。想起關于姜閑從小就和父母分開生活，以及夢裏姜閑悲傷的模樣，陶知樂忽然同情心泛濫。

“你應該很想你媽媽吧。”

聽到這話姜閑略顯詫異地側眸看向陶知樂，聽他又說：“我看到你在夢裏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姜閑挑眉：“什麽玩意兒？酒還沒醒呢你。”

“別想否認，我都看到了。”陶知樂小聲嘟囔，又說：“想媽媽又不丢人，我小的時候我爸我媽也不在身邊，我也會夢到他們。”

“說什麽胡話呢。”姜閑越發不明所以，但也感覺到陶知樂這似乎……是在安慰他。

“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陶知樂神神秘秘地開口：“我爸媽剛走的時候，我想他們想的還偷偷哭了呢。”

他又補了一句：“不過我都是躲在被子裏偷偷哭，沒讓我奶奶發現。也就哭了兩回而已。”

莫名其妙聽到陶知樂小秘密的姜閑有些哭笑不得，瞧見他頭頂上落了片樹葉，姜閑伸手拍下的時候還順手在他頭上揉了揉，誇道：“真乖啊。”

“雖然他們不在我身邊，但是我還有我奶奶陪着我。”陶知樂轉頭看着他，暖橘色燈光正好将他一雙眼睛照亮，他彎着眼尾，很是認真地說：

“所以你看，人的一生這麽長，會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你，但是一定還會有其他人會陪在你身邊，所以你不要因為這個難過。”

他說的話還是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甚至還有些不通順，可是并沒有影響姜閑理解這段安慰。

姜閑看着他認真的臉，心裏覺得很奇怪。奇怪陶知樂究竟是從哪兒看出了他在難過，也奇怪自己為什麽會因為他這段莫名其妙的安慰而感到動容。

“你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姜閑伸手捏住他的臉頰，“最好不要和除我以外的人一起喝。”

陶知樂皺眉不滿道：“為什麽除了你？”

“沒有為什麽。”見他眉頭皺得更狠，姜閑眯了眯眼睛，“你不聽，我就把你剛說的秘密告訴別人。”

“我靠！”陶知樂瞪他，“你這人怎麽這樣。”

這聲髒話讓姜閑眉梢微挑，“喲，還會說髒話了呢。”

一貫講禮貌講文明的陶知樂抿了抿唇，有些尴尬。

姜閑看着他，嘴角微微揚起。随着相處，眼前這個善良溫順的小屁孩兒似乎是越來越生動，也越來越吸引他了。

“姜閑？”一道溫柔女聲打斷兩人的幼稚争論。

兩人同時扭頭，看到不遠處路燈下站着的趙怡，姜閑松了手喊了聲“媽。”

正擡手搓着自己發麻的臉的陶知樂，立即瞪大了眼睛很大聲地也跟着問了一句“媽？”

姜閑瞥了他一眼，“你應該喊阿姨。”

沒酒醒的陶知樂腦子一片空白，看着趙怡這張十分鐘前才見過的臉，聽話的喊了一聲“阿姨”。

趙怡對他淺笑着颔首，又對姜閑說：“我剛在附近吃飯，順路過來看看你。你是剛和同學去外面玩了？”

“嗯。”

陶知樂還處于震驚之中，他怎麽也沒想到剛才和李子明爸爸在一起被他和稱為“疑似小三”的女士會是姜閑的母親。

不是在國外嗎？

怎麽忽然就回國了？

那我剛才安慰姜閑安慰了個寂寞？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傍晚玩滑輪的時候他的确是聽到了程淩和姜閑聊天時提到姜閑他媽要再婚的。

所以是和李子明爸爸再婚？

那不就是我嫂子？

姜閑要和李子明一樣喊我叔叔了？

迷迷糊糊的陶知樂腦子裏開始天馬行空的瞎琢磨，直到他自己手機鈴聲響起，才停止了這些胡思亂想。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走到一邊，也沒注意到口袋裏掉出來一件什麽東西。

是何耀迢的電話，問他怎麽還沒回宿舍。

陶知樂接電話沒多久，趙怡便打算離開，讓姜閑早點回去休息。姜閑沒直接走，而是拿出手機叫了車，然後又看了一眼陶知樂，不等他開口說話，陶知樂率先回神，挂了電話說自己先回去了。

說罷就朝着兩人颔首，轉身離開還不忘對趙怡說了句“阿姨再見。”

趙怡看着陶知樂走遠，淺笑着說了一句，“你這同學看起來沒多大，竟然已經念研究生了。應該是個挺聰明的孩子。”

“不是同學。”姜閑說，走進校門的陶知樂大概是走得太快，踢到石子還踉跄了一下，姜閑低笑了一聲，瞥見地上一抹紅色，又說：“也不聰明，還有點笨。”

見到他的笑容，趙怡臉色微怔，很快就又被夜色掩蓋下去，“不是同學，那是……”

“還不知道。”姜閑走過去彎腰将那個挂着鋼鐵俠頭盔的鑰匙扣撿了起來，看着陶知樂走遠的背影，嘴角揚起說：“以後再說吧。”

姜閑沒有讓趙怡一個人回芳華裏，畢竟有些晚了，她一個人不安全。

車輛在芳華裏1313號停下，趙怡拉開車門，“你還回學校嗎？太晚了，今晚在家住吧。”

姜閑沉吟兩秒，點了點頭，和她一起下了車。

搬到學校之後，姜閑就回來過兩次，因為趙怡算是高齡孕婦，姜閑還特地找了個阿姨來照顧她，屋子裏還和他走之前一樣沒什麽變化，不過确實多了很多生活氣息。

進門之後趙怡給姜閑倒了杯水，“我下周就要回A國了。”

姜閑接過來，說了句謝謝，又問：“機票訂了？哪天？”

“周六。”趙怡笑了笑，“我走了之後，你可以搬回來住。如果……”

“媽，”姜閑打斷了她的話，淺笑一聲解釋道：“我搬回學校只是因為方便，你別想太多。”

趙怡點點頭，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你要是住不慣學校宿舍，在學校附近再買套公寓是也可以的，過兩天有空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澤蕪的房價不算高，但也不低，趙怡說這話也不是随便說說，說買肯定會買。

看來姜雲說他媽媽這些年賺了不少錢不假，不過姜閑卻沒什麽想法，只是說：“不用，宿舍挺不錯的，人多，還熱鬧。”

“那都随你自己，你自己拿主意，以後看中其他更好的地段再買也行。”趙怡臉色淡了一些，給自己倒了杯水，又說：“我聽說你們學校最近和D國的DM大學合作新開一門關于人工智能的學科？”

“嗯。”姜閑有些意外趙怡會去打聽這些，沒着急拒絕而是聽了下去。

“智能科技方向發展前景不錯。不過DM大學在國外不算特別突出，剛剛開設課程應該也不會太深入，我跟A國AS大學的尼莫教授聊過，他覺得AS大學可能教學會更先進一些。”

“AS的确不錯。”姜閑說着，将她手邊的冷水挪了過來，“別喝冷的了，當心着涼。”

趙怡眉頭一動，立馬又說：“如果你有想法去AS大學深造的話，我可以替你拿到推薦信。”

“不用麻煩，”姜閑起身，去吧臺倒了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裏，“我沒那個想法，我去A國待不慣。”

看着姜閑的背影，趙怡臉上落寞一閃而過，旋即笑道：“你自己有主意，媽媽不強求。”

“對了，周六我有事兒，不能送你，到時候我讓雲姐送你去機場。”姜閑說。

趙怡深深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沒有推辭，“好。”

叮——

姜閑将熱牛奶取出來，遞給她，“時間不早了，喝完睡覺吧，助眠。”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時候，姜閑忽然想起來父母離婚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好像沒有很難過，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

很早他就知道父母的感情并不和睦，父親時常不在家，母親情緒總是低迷，對他也不是很親近。

一直到趙怡去美國，空蕩蕩的家裏只剩下姜閑和一個照顧他的阿姨，那個時候他才算是有了難過的情緒，甚至還埋怨過趙怡為什麽不要他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裏。

後來，他被姜雲帶回家裏，有大伯、伯母、還有總是和他吵架的姜雲。

其實陶知樂說的對，有些人離開了，但有些人還在陪着他。

姜閑嘴角彎了彎，從桌上拿起了手機，給陶知樂發了微信。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回複。看了一眼時間，姜閑沒繼續打擾，而是又拿起了那個撿來的鑰匙扣。

除了一個小小的鋼鐵俠頭盔，還有一塊銀色的形狀類似樹葉的徽章樣的東西，不像金屬，不像塑料，不知道是什麽，但造型還挺好看。

“小笨蛋，眼光還不錯。”

姜閑喃喃一句，握着這東西，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再睜眼，卻是忽然看到一片朦胧灰霧。

作者有話說：

寫得不太滿意，修了一下，晚了點不好意思。（還是不太滿意的說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