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帝江與佚名坐在金色大椅內,懸于半空。盡管隐去了身影,但是帝江依舊覺得,他們飛在空中比留在地面休息更讓帝江安心幾分。
他十分在乎佚名的情況,他不能再讓佚名出事了。
這會兒,佚名倒是比帝江輕松些許,他再次翻出畫卷,仔細的對帝江撫琴圖進行修改。為了方便佚名作畫,帝江專程變出了一張小木桌放置在大椅內。
帝江凝視着畫卷中的自己,表示十分滿意,一位相貌俊美的紅衣青年正在撫琴,畫面十分養眼。
他內心暗自琢磨,只要有了佚名這幅新畫的撫琴圖,從今往後,世間的書籍內,他将不再是那個揮動着小翅膀的胖蛋,也不是佚名往昔畫卷裏的那位不穿衣服的青年,而是漂漂亮亮的上古之神帝江了。
外貌形象得到了拯救。
倘若帝江此次能夠順利解決掉欣山的危機,興許往後對帝江的介紹,不再是咬尾巴傻笑,而是添加幾條全新的注解,認為帝江是一位了不起的上古之神,親自下凡拯救衆多生靈。
當然,這些目前僅僅是帝江的自我想象,事情具體會發展到怎麽的地步,其實帝江心裏也不太确定。
不忍打擾佚名修改自己的畫像,帝江仰頭默默地望向寧靜的天幕。
片刻後,佚名修改好帝江的紅袍細節,他擡頭正欲詢問帝江對畫卷有何其它要求,意外發覺帝江望着天空發呆。
佚名沉思小會兒,略微猜測帝江的心事。他相信,帝江多半不是在觀察天空的雲彩長什麽模樣,而是思索天界的事宜。
天界內居住着一位六界聞名的神,天帝帝俊。若帝俊出面,諸多困境即刻就能迎刃而解,若帝俊坐視不理,重擔則落在帝江肩頭。
“蠻蠻兩兄弟,”佚名不由頓了頓,若有所思,“他們貌似特別在意天界的一舉一動。”
“他們哪會在乎天界有何動靜,估計只是想要得知天界某一位的決定罷了。”帝江淡然應道。
蠻蠻兄弟,蠻大哥鐵定關切帝俊的感情多少,對帝俊愛恨參半,蠻二弟卻痛恨帝俊到了極致,恨帝俊用天火焚燒了他的哥哥,使得蠻大哥痛苦不已。
帝江看了一眼自己的畫像,回憶起那些世間對于自己的描述,不禁感慨萬千。他問佚名:“在世間,世人如何評價天帝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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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迎上帝江的目光,透過帝江的眼神,佚名大概明白了幾分,帝江也許一直有點介懷世人對他的誤解。帝江這會兒打聽帝俊的情況,無非是要進行對比。
他如實回道:“基本上,世人均在頌揚天帝的無限功德,所有能用的好詞全都不遺餘力的用于稱贊天帝。”
聽聞此言,帝江笑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那是他們不敢說帝俊的壞話。”
頭頂的天雷天火說來就來,诋毀天帝的懲罰可不容小視。
“那在你眼中的天帝如何,他是怎樣的一位神?”佚名反問。目前有帝江在他身旁,足以抵擋天雷攻擊,佚名不妨直接問帝江的想法。
“我不常見到帝俊,對他了解甚少。”帝江緩緩應了句。
帝俊和帝江的生活大不相同,帝俊永遠有處理不盡的大小事務。雖說天界的衆神會盡力為帝俊分憂,可帝俊肩頭的重任沒有別的任何神仙抗得住。
每逢遇到難以抉擇的麻煩事,均得帝俊親自做決定,他必須扛住失敗之後的責任。
帝江嘆了口氣:“帝俊特別忙碌,天帝的日子一點兒不輕松。衆神皆說,帝俊是一位永遠無法停下來安心休憩片刻的帝王。”
對于帝江給出的評價,佚名靜默半瞬,說道:“如此看來,還是上古之神的日子好過,樂得清閑。”
帝江順勢點頭,應了佚名的說法。然而下一刻,當帝江回過神,徹底領會佚名的言下之意,他瞬間一頭冷汗。
佚名莫不是認定,帝江是一位除了睡覺吃飯就閑得冒煙,無事可做的上古之神。盡管帝江的生活實情與佚名形容的差不多,可佚名能不能不要說得這般直截了當。
清了清嗓子,帝江掩住自己的情緒,把話題從自己這兒繞回帝俊:“帝俊平時通常不會輕易現身,忙于六界之事。他偶爾前往慶宴,我也就在那兒見過他幾次。他一般只停留小會兒,轉身就走。估計沒有什麽人什麽事,值得他關注太多。”
不過說起來也應如此,假如帝俊專注某事某人,投入了大量精力,必定導致帝俊缺少時間解決另外的事宜。帝江暢快喝酒的時候,帝俊始終在琢磨着六界的将來。
“天帝長什麽樣?”佚名好奇。
聽到這個問題,帝江的嘴角微微抽搐,佚名該不是又在盤算為帝俊畫像。帝江對此簡直勸說無力,帝俊有什麽值得佚名畫,佚名已經畫了帝江撫琴圖,足以令衆神佩服感慨。
難道他帝江還能比帝俊長得醜不成?
平心而論,雖說帝俊長得也算不錯,但帝江堅信畫了他就沒必要畫其餘神了。再說了,以帝俊那個極少露面,出現一下又很快離開的匆忙程度,佚名想要專心致志的作畫實在不容易,并且,帝俊對待佚名的态度,絕對不及比帝江對佚名好。
有感情和沒感情的差異不要太大。
“以後若有機會,你見到他就知道了。”帝江回答。
聞言,佚名接受了帝江的意見,他認為帝江雖有幾分隐瞞,但講得不無道理。根據帝江的描述來繪制天帝圖未必準确,待往後,倘若他當真有緣見天帝一面,到那時,他再畫也不遲。
佚名抛開了對帝俊外貌的關注,他進而問道:“世人皆贊揚天帝的法力無邊,他果真如此厲害?”
提及這個方面,帝江首先表示了認可:“帝俊,他确實挺厲害,不過……”
“不過?”佚名感到帝江還有後話。
“他是厲害,但我和他打架,我未必輸給他。要不是他派了一群天兵天将合力對付我,我才不會被擒。”帝江稍有不滿。
意料之外的話使得佚名頓時安靜下來,他靜靜地打量着帝江不吭聲了。帝江覺察佚名的神情有點不對,恍然意識到自己興許說多了。
奈何,有些話,帝江埋在心底已久,始終不知該給誰說聽,憋在心中悶得慌。
好一會兒,佚名收起了畫卷,他直視帝江,話語急切:“他派了兵将捉拿你?”
對此,帝江給出了肯定的回複。
佚名非常不理解,帝江到底犯了什麽錯,帝俊竟然派人擒獲帝江。
帝江權衡再三,有些話,過了千年了,他不能再說給周成旨聽,但他想告訴佚名:“你是不是認為,我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兇獸,以至于天帝親自派兵對付我?”
“我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陣子,我認識和了解的帝江值得我信任。別人眼中的你是什麽樣,我不在意。”佚名直言道。
不确定佚名說這些話,是不是單純為了寬慰自己,可帝江聽到這些,心裏随之舒坦了不少。
“千年前,我曾住在譽城。盡管人界的生活不及在天山自由自在,但我非常喜歡這種溫馨平淡的感覺。可惜,有個家夥不允許我久居人界。”帝江說道。
佚名耐心地聽帝江講訴以往,他早就在等這個時刻,等帝江開口告訴他一段過去了的往事。
“我在譽城住了一段日子,與大夥的關系不錯,我把衛峰當作朋友,還有周成旨。”說到這個名字,帝江的話語柔和了幾分。
帝江的眼底透出些許情愫:“我想要留在譽城和大家在一起,可同時我也深知世人的生命僅是短短百年。待他們離去,我依舊記得他們的音容笑貌,仿佛一切還在昨天,而他們已入了黃土,開始下一個輪回,永遠的忘記了我。所以,我一直沒能開口告訴他們,我真正的名字。後來某天,鹑鳥忽然找到我,她為帝俊帶來一句話,她說帝俊将至天山,讓我立即返回。”
帝俊極少現身,卻意外降臨天山,帝江思前想後,認為帝俊此番前來必定大事發生。事不宜遲,他必須馬上回天山一趟。
待到天山度過危機,如果他仍舊放不下譽城的這些人,他就回到譽城,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管對方生命的長短,不管大家如何看待他,帝江只盼自己随心所欲一回,讓世間也有人知曉他的名字。
不是對上古之神的崇敬,而是對朋友的紀念。
帝江十萬火急的奔回天山,不久,帝俊到達,與帝俊一起出現的還有成千上萬的天兵天将,他們遍布天山之內。
見狀。帝江分外不解,他不懂帝俊此行為了何事,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使得帝俊如此興師動衆。
面對帝江的疑惑,帝俊并未解釋,僅說道:“以後,你住天宮,那兒有你的新宮殿。天山交由其餘的神靈守護。”
帝江心有茫然:“天宮?我不去。我習慣住在天山。”
天山有帝江所熟知的一切,縱是天界的慶宴擁有無數美酒佳肴,但天山才是屬于帝江的小窩。莫名其妙的讓他走,哪怕此話出自帝俊之口,帝江也不會輕易點頭。
見帝江不服從自己的命令,帝俊微微皺了皺眉:“讓你走,你就走。”
帝俊的态度惹得帝江相當不爽:“這兒是我的山頭,憑什麽讓我走。”
該走的是帝俊,莫名其妙帶着一堆兵将來到天山,這麽大的架勢,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事,吓得天山衆多生靈惶惶不安。帝江居住天山,縱是帝俊也不可妄圖奪走他的家,除了帝江自己,沒人能夠決定帝江的去留。
帝俊沉默片刻,做出了難得的退讓:“你不住天界也成,那就搬至昆侖之虛,從今往後,再也不許踏出昆侖半步。”
“我知你是天帝,位高權重。但我的家在哪兒,我自己會選,無需別人操心。”帝江揚起聲音,不同意帝俊的話。
“帝江,”帝俊的心情明顯惡劣了些,“別不識擡舉。”
“天界衆神之主又如何,誰也不能從我手中奪走天山。”帝江半步不退讓。他心知帝俊親自前往必有大事,但他要堅守他的山頭。
帝江怎會聽不明白帝俊的意思。住天宮,那是把帝江關在天界的囚牢,到昆侖之虛,無疑是将帝江關在世間的囚牢。無論帝江去哪兒,均逃不過囚禁的命。
他只是不懂,帝俊為何這麽做。
天使蛋:有大壞蛋~
畫師:別怕,我用畫筆守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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