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石化

18

子彈大的雨點噼噼啪啪地打在城堡的窗戶上，好幾天都沒有停止。湖水上漲，花壇裏一片泥流，海格種的南瓜一個個膨脹得有花棚那麽大。波特站在格蘭芬多塔的宿舍裏，透過玻璃模糊的望向魁地奇球場，只能看見一些模糊的景象，偶爾似乎有人在場地上飛過。

“奧利弗·伍德真的在這種天氣訓練？”波特不肯定是否看見球場上有人在，也許不會有人想去。

羅恩扒在床上說，“是的，哈利也在那邊吧？有看到什麽嗎？真是有夠倒黴的，這種天氣。”

波特的心思很快又離開了球場，轉而跳躍到另一個方向，鄧布利多并沒有告訴他，關于蛇佬腔的事情，更沒有打算向他解釋，為什麽他們會說蛇語。這其中必定有些古怪。至于斯內普……這沒有什麽好說

那天的争吵，就像是一場煙霧，波特沒有主動提到過，斯內普更是當做沒有這件事情。就好像那是一件小事，不足為道，過之即忘。他們的相處像往常一樣，一個提問，一個答複，斯內普依舊幹巴巴、冷冰冰，偶爾用毒舌刺傷一下波特。

确實，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們都無法再向對方說些什麽，道歉絕不可能。

波特開始漸漸遺忘這件事情，因為他發洩出來之後，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當時或許是太激動了，情緒有點失控。他和斯內普說的那些話,根本毫無意義。至少在面對着斯內普時，毫無意義。

他們之間不必存在這種争吵，波特把多餘的情緒都隐藏起來。他于斯內普而言，是一個微不足道、不必在意的存在，既然如此，他是否尴尬，都除了他本人而言，都是沒有所謂的。

要知道，面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波特都覺得白癡……如果為此拒絕和斯內普相處，那才會讓他顯得很幼稚，甚至弱勢。他明白，他該怎樣做。而斯內普的态度，也是讓他難以捉摸，斯內普只是無視他，這還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必被諷刺，因此而産生更多的尴尬情緒。

那場争吵像是從未發生。如果不是看見那扇壞掉了的門，波特幾乎以為，那只是一個惡劣的夢。後來，那扇門也被修好了。波特只能憑着記憶，才能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波特偶爾會覺得奇怪，但一切都沒有任何不妥。當他這樣想到的時候，波特會擡頭看看斯內普，當然，斯內普沒理會他，或者沒發現。然後波特有繼續低頭工作了，一切都很平常。

……

窗外仍然下着傾盆大雨，天已經黑得像墨汁一樣。但屋裏卻是明亮而歡快的。火光映照着無數張柔軟的扶手椅，人們坐在裏面看書、聊天、做家庭作業。波特失神的盯着桌子上的火蜥蜴，弗雷德和喬治給它塞了些費力拔煙火，它趴在一張桌子上悶悶地燃燒着，四周圍着一群好奇的人。

這應該是從保護神奇生物課的課堂上“拯救”出來的吧？波特愣愣地想。

哈利終于脫離苦海，被伍德放生了，他滿身泥水的回到了休息室，停在了波特面前，波特這才回過神來。

“你這是怎麽啦？丢魂了？”哈利抹着頭上滴下來的水。

突然，那邊的火蜥蜴嗖地蹿到半空，在房間裏瘋狂地旋轉，噼噼啪啪地放出火花，還伴随着一些邦邦的巨響。珀西嘶啞着嗓子狠狠訓斥弗雷德和喬治。火蜥蜴的嘴裏噴出橘紅色的星星，十分美麗壯觀。它帶着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逃進了爐火裏。

“不，沒什麽。”波特把恍惚的思緒拉回現實，問哈利，“怎麽了？”

“我答應了參加尼克的忌辰晚會……”然後又和赫敏、羅恩說了一遍，順帶提起發現費爾奇和快速念咒函授課的事。

波特并不怎麽關心，漫不經心的開口，“這沒什麽……很顯然不是嗎？費爾奇是個啞炮。要我們陪你去忌辰晚會嗎？”

“啞炮？”哈利不解。

“就是父母都是巫師，可生下來卻無法使用魔法的人。”羅恩解釋，咂嘴說，“真沒想到，費爾奇是啞炮。”

“不要随便到處亂說。”波特看見羅恩那種态度，不得不多說了兩句。

羅恩聳肩，說，“我知道。”

“等等，為什麽？”哈利再一次表現出了，生在麻瓜界，而對巫師界完全沒常識。

“隐私問題。”波特總結，懶得過得解釋，哈利恍然，點頭，他聽懂了。

……

忌辰晚會，對于靈魂而言，也許相當不錯。但對于活人而言，那真是糟糕透頂。冷冰冰的場地，腐爛的肉，發黴的奶酪，還有瘋狂的發出電鋸般的噪音的樂隊，以及同樣神經的桃金娘。這真是夠了，他們哆嗦着向外面走去。他們向門口移動，一邊對每個看着他們的人點頭微笑。一分鐘後，他們就匆匆走在點着黑蠟燭的過道裏了。

“布丁大概還沒有吃完。”羅恩滿懷希望地說，領頭向通往門廳的臺階走去。

“……撕你……撕裂你……殺死你……”

哈利踉跄了一下，波特趕緊走了上去，“還好嗎？”波特眯眼細聽，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沒事，我又聽見了——”哈利站起來。

“……餓壞了……好久好久了……”

“……殺人……是時候了……”

哈利直接沖了出去，波特趕緊跟上，他想讓哈利停下來。但不行，哈利跑得太快了。

“……我聞到了血腥味……我聞到了血腥味!”冰冷的聲音逐漸微弱起來。

他們飛奔到三樓，把三樓轉了個遍，最後轉過一個牆角，來到最後一條空蕩蕩的過道裏。他們終于發現了，赫敏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他們面前的牆上，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亮。他們慢慢走近，眯着眼在黑暗中仔細辨認。在兩扇窗戶之間，距地面一尺高的牆面上，塗抹着一些字跡，在燃燒的火把的映照下閃着微光。

密室被打開了。

與繼承人為敵者，警惕。

洛麗絲夫人夫人被懸挂在下方，那是費爾奇的貓，尾巴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身體僵硬得像塊木板，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波特愣住了，他看着費爾奇的貓，辨認了好一會兒，“這是被石化了？”他遲疑的開口，不是很肯定的判斷。

然後羅恩說道：“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

“是不是應該設法搶救——”哈利不很流利地說。

“聽我說，”羅恩說，“我們可不想在這裏被人發現。”

波特猛的點頭，說，“我們快走，不要留在這裏，會被當成兇犯的。”

來不及了，波特聽見一陣低沉的喧鬧聲響起，宴會結束了。從他們所處的走廊的兩端，傳來幾百只腳登上樓梯的聲音，以及人們茶足飯飽後愉快的高聲談笑。接着，學生們就推推擠擠地從兩端擁進過道。當前面的人看見那只倒挂的貓時，熱熱鬧鬧、叽叽喳喳的聲音便突然消失了。

他們孤零零的站着走廊中間。

學生們一下子安靜了，紛紛擠上前來看這可怕的一幕。

在這片寂靜中，有人高聲說話了。

“與繼承人為敵者，警惕!下一個就是你，泥巴種！”是德拉科·馬爾福。他已經擠到人群前面，冰冷的眼睛活絡了起來，平常毫無血色的臉漲得通紅。他看着挂在那裏的那只靜止僵硬的貓，臉上露出了獰笑。

……

他們被邀請到了辦公室裏，鄧布利多長長的鷹鈎鼻的鼻尖幾乎碰到了洛麗絲夫人身上的毛。他透過半月形的眼鏡片仔細端詳着它，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這裏戳戳，那裏捅捅。麥格教授彎着腰，臉也差不多碰到貓了，眯着眼睛細細地看着。

洛哈特在他們周圍徘徊，不停地出謀劃策。斯內普站在他們後面，半個身子藏在陰影裏，顯得陰森森的。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就好像在拼命克制自己不要笑出來。

自從斯內普出現，波特的眼睛就定在了斯內普身上。沒有什麽原因，只是單純看着，這幾乎是一種習慣——在地窖養成的不良習慣。斯內普并沒有理會他，就像沒發現波特。哈利和羅恩、赫敏的注意力也不在這裏。

鄧布利多指出，它只是被石化了。費爾奇激動的指着哈利，指認他是犯人，異常的肯定。

“我根本沒碰洛麗絲夫人！”哈利大聲說。

“請允許我說一句，校長。”斯內普在陰影裏說，所有人頓時感到不妙，斯內普又要為難他們了，他從不讓他們好過。

“也許，波特和他的朋友，只是不該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方，”斯內普說，嘴唇扭動着露出一絲譏笑，仿佛他對此深表懷疑，“但我們确實遇到了一系列的疑點。他們究竟為什麽，要到上面的走廊去呢？他們為什麽沒有參加萬聖節的宴會。”

聽到‘波特’這個詞語，波特很敏感的，下意識認為是自己。但他立刻反應過來，其實是指哈利。但波特依舊感到不安，好像斯內普刺戳的人不是哈利，而是自己。好吧，其實斯內普想要他們都不好過。這不奇怪……波特心裏想着。

哈利、羅恩和赫敏争先恐後地解釋他們去參加忌辰晚會了。

“……來了幾百個幽靈，他們可以證明我們在那兒——”

“可是在這之後呢，為什麽不來參加宴會”斯內普說，漆黑的眼睛在燭光裏閃閃發光。“為什麽到上面的走廊去？”

羅恩和赫敏都看着哈利。

他們終究不是斯內普的對手，波特心裏嘆氣。

“我的意見是，校長，波特沒有完全說實話。”他說，“我們或許應該取消他的一些特權，直到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我個人認為，最好讓他離開格蘭芬多魁地奇隊，等态度老實了再說。”

看看他都在說些什麽？波特看了眼哈利，斯內普不安好心，想要剝奪他最喜愛的活動，借此來打擊他們。

斯內普會感到快樂的。波特想，老蝙蝠不安好心……同樣的，不希望救世主死去。波特漸漸猜測到了一點斯內普的心思，魁地奇，在斯內普眼裏看來，那從來都是一項沒救的運動項目。

波特扭頭，有點莫名其妙的盯着哈利看，沒人發覺。斯內普很在意……？波特開始隐隐這麽猜測，沒有證據，卻覺得自己沒有錯。

他的心底沒由來的閃過一抹不舒服，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感受，更來不及細想。這讓他有點難受。波特只清晰的明白一點……非要研究這件事情會給他帶來麻煩。

沒有意義的事情，不需要答案。閃瞬即逝的念頭間，看似漫長，實則短暫，波特已經把注意力轉回現實當中。

鄧布利多否決了斯內普的提議。

老蝙蝠的企圖再次被鄧布利多打碎，他們被無罪釋放了。之後一段時間裏，赫敏總是來去匆匆，她似乎發現了什麽。卻不願意與男孩子們交談，而是一天到晚的呆在圖使館裏，幾乎把腦袋埋在書裏。那頭蓬亂的毛發，愈加蓬亂起來。

波特沒找到什麽頭緒，但他總覺得遺忘了某件事情……波特聳肩，不再多想，繼續我行我素，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