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不同

25

當斯內普終于停下了手上的活兒，波特已經走了。他随意掃了掃桌子上的餐盤，沒有去動，而是轉身去了廚房。走進廚房，他才意識到，他家多了很多不屬于他的東西。

廚房裏還擺着熱騰騰的晚餐。

波特還沒走？斯內普下意識地想到。廚房被用過，重新清理得很幹淨，新鮮蔬菜被擺放在了一旁，看上去，廚房似乎被清理過一遍。斯內普沒什麽反應地思考着，被燈光映得蒼白的臉，垂着的頭發落下一片陰影。

随後，他伸出手，嘗了一下還冒着熱氣的晚餐。香腸和土豆泥，還有意大利面，味道還算不錯。斯內普決定把食物吃掉，至于其他的，他沒有多想。

第二天，波特真的把一個冰箱給搬到了斯內普家裏，附帶各式食物，還有菜譜，另外還有一些莫名其妙出現的麻瓜零食，比如，薯片，餅幹，某些甜甜的飲料。波特拿着一罐橙汁，開了瓶蓋，嘗了一口，味道還算不錯。他想起，他還應該買一個果汁機。

至于這些……波特低頭看着那些無意間買回來的零食，似乎太多了？

他撕開一包原味的薯片，吧咋吧咋。斯內普的臉突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波特手上一頓，不行，這些東西得藏起來。他彎下腰，哼哧哼哧地開始搬運，東藏點，西塞點。務必做到不讓斯內普發現這些奇怪的東西，他難以想象，斯內普發現了這些東西會是什麽反應。

撕開一包巧克力，波特趁着斯內普不知所蹤，往嘴裏塞了起來，手上忙個不停，終于把一整大袋的零食藏好了。他又覺得想再吃點薯片，從櫥櫃裏拿出了一包，撕開來，吧咋吧咋，味道還算不錯，燒烤味。

吃完之後，波特拍拍手，對包裝袋開始毀屍滅跡。

斯內普依舊不想理會波特。原本該幹什麽依舊幹什麽，完全沒有半點為人師表的跡象。只是當波特進駐之後，斯內普就開始享受到了免費的午餐和晚餐。他絲毫沒有抗拒地就接受了，既然有人不介意當免費的勞動力的話，他為什麽不用？

完全沒有理由需要拒絕。斯內普樂得讓波特當小精靈。

這算是他在鄧布利多的制約下，唯一的一點報複，至于教學？他為什麽要教？他讓他呆在這裏，就已經是最後的仁慈了，斯內普用鼻子哼聲。

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是過度友善。

波特也沒有表示過什麽不滿，而且他的魔藥似乎确實越來越好。而随着時間的推移，斯內普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到了一只免費的家養小精靈。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那只窩在角落裏抓着他的藏書不放的波特。

一只姓波特的家養小精靈。

斯內普的家裏開始變得越來越幹淨，波特很識相地沒有移動過他的任何物品，這讓斯內普還算稍微滿意一點，至少還算有點腦袋，當然，如果他能從這裏滾出去的話，斯內普會更滿意。他漸漸地意識到，屋子裏似乎産生的點變化，可斯內普依舊沒感覺到哪裏不妥，唯一讓他不高興的是，他開始習慣一只波特在他的家裏走進走出了。

而且習慣得很良好，這讓斯內普感到不悅。或者說，他本來就很習慣？他們整整相處了兩年。在霍格沃茲的時候也是一樣，周圍總是跟着一只波特，好吧，免費的勞動力，家養小精靈波特。

事實的真相是，波特挺喜歡斯內普的家的，當然不是指斯內普。斯內普家裏不單單變得更加幹淨，而且私底下變得更加雜亂起來，到處堆滿了各種波特制造的垃圾和匿藏的秘密。反正斯內普不會發現。

波特很早就發現了這個真相。斯內普不會關心那些角角落落究竟塞了些什麽。這使波特越發膽大妄為。基本上把斯內普家當成了某種程度上的秘密基地，各種各樣的奇怪物品到處堆放。

甚至魔藥間裏也有，比如，他在黑漆漆的桌子底下，偷偷藏了一個金飛賊。

不要問他金飛賊是從哪裏來，他可是波特。

當然，這是絕對不能讓斯內普知道的。

廚房裏藏了一堆的零食，也絕對不能讓斯內普知道。波特很樂觀的不能想象後果，反正斯內普會不會發現？他總是很快的把這個問題抛之腦後，反正斯內普過了這麽長時間，也什麽都沒發現啊，波特很理所當然。

但波特忽略了一件事情，長時間沒發現，不等于永遠發現不了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相安無事。

斯內普依舊理所當然的享受着波特的勞動成果。

波特依舊理所當然的，把斯內普家當成藏物品的地點。

某種意義上 ，斯內普的比喻，揭示了一定程度上的真相，勤快的波特小精靈，恩，還真的擁有某些家養小精靈的嗜好？在主人看不見的角落，匿藏自己的藏品？

這天，波特沒有來。斯內普後知後覺的發現，這間屋子似乎少了點什麽。

已經是晚上時間了。對了，沒有午餐和晚餐，斯內普首先意識到着點。然後這才想起，某只波特小精靈不在。當然就沒有人會默默的為他做好飯菜，等着他去吃。這樣的想法一掠而過，讓斯內普心底略過一抹微妙的感覺，只不過，他很快就将着點小想法丢到了角落，不見蹤影。

從頭到尾，板着一張死人臉，斯內普花了幾秒想這件事情，然後丢到思維角落，轉身走去廚房，他很久沒有自己做吃的了。

用魔杖點光，照亮着周圍，在他的映象中，廚房總是非常的黑暗，他應該把臺燈一起拿過來才對。然後他看見了放在廚房的一張小桌子上的臺燈，斯內普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打開臺燈，瞬間，燈火通明，照亮了整個廚房。

斯內普不适應的眯起了眼睛，自從波特來到他家，他第一次仔細地看看自己的廚房。感覺上，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擺放的一切都沒有動過，只不過廚房變得更加擁擠起來，一個嶄新的冰箱靠牆放着，這裏還有一張小桌子，都不是原本就有的物品。

冰箱上還貼了張紙條，上面寫了字，斯內普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波特的字。

他走了過去，撕下來，仔細看了看，紙張上的內容到語氣都沒什麽特別，甚至連署名都沒有。

冰箱裏有吃的。

幾個字，如此而已。

打開冰箱，裏面有新鮮的蔬菜和肉類，還有一些其他的食材。另外還有幾盤做好了的食物，熏鹹肉，煎蛋，土豆泥，烤牛肉、烤子雞，蘋果餅。當時斯內普沒意識到什麽，拿出來弄熱了就吃了。吃完之後，這才覺得有點奇怪，波特似乎沒有必要替他準備食物，但又說不出來為什麽。

斯內普後知後覺，他似乎太習慣了，習慣波特給他準備的一切。波特從來就沒有伸出手邀請過他，而在斯內普還沒有發現的時候，波特卻消聲無息地入侵了他的生活。

他揮動着魔杖，讓餐盤自己跳進水池裏，水龍頭嘩啦啦的開始流水。斯內普感覺自己有點渴，他打開櫃子，摸索着，他記得自己在裏面放了點酒，想要拿出來喝一點。

難得波特不在。然後，斯內普看見了櫃子裏面，似乎有點奇怪的東西。

他伸出手，朝上面一格的櫃子裏摸去，光照不到裏面，看不清楚。先是幾個杯子，玻璃的觸感，斯內普繼續找，手上一頓，滑滑的，塑料的感覺，他抓住，拿出來，一包薯片。

原本某些名為奇怪的思緒，瞬間在斯內普的腦海裏破滅。他面無表情的繼續伸手摸索，斯內普抽出手，一包夾心餅幹，繼續摸，一包巧克力，再繼續，又一包薯片……棒棒糖，太妃糖，一個朔料的，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兒……

斯內普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這堆垃圾，有愈堆愈高的趨勢。

為什麽他的家裏，會有這麽奇怪的東西？放棄的繼續探尋櫃子裏面還有什麽，斯內普站起身來，揮動魔杖，沉聲說，“波特藏起來的所有物品飛來！——”

斯內普感覺屋子抖動了一下，後退幾步，咻咻的摩擦聲，然後從廚房的各個角落，飛出一袋袋的奇怪垃圾食物堆在了他的面前，搖搖欲墜的傾斜着，幾乎讓人懷疑是不是立刻就會倒下。

幾顆太妃糖滾落到斯內普的腳邊，他陰着臉，陰翳的盯着眼前的小山，嘴裏磨着牙，幾乎咬牙切齒道：“很好——”

“咻咻——嘩嘩——”聲音再次響起，斯內普嘴巴一閉，看向廚房門口，一堆書從門口嘩啦啦地翻飛着飛了進來，随後跟着一堆瓶瓶罐罐，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巫師物品。

唱着歌的破鏡子差點砸在了斯內普的臉上，他伸手擋住臉，氣急敗壞的把它摔到地上。

“夠了——該死的——”波特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斯內普看見眼前金光一閃，啪的額頭被狠狠擊中。他低下頭，手按住額頭，痛苦的低吼一聲，“啊噢！”

揉着額頭，然後直起身子，惡狠狠的詛咒起來，“—— 該死的波特！！”

金飛賊在他的腦袋上方，歡快地急速旋轉着，在廚房裏不斷地閃現，最後在斯內普的目光中，串出了廚房的門口。

“夠了！”斯內普魔杖一揮，讓那堆幾乎将他淹沒的垃圾恢複原位，牙齒發出的聲音幾乎要将之碾碎，陰森森地盯着門口，仿佛波特就站在那裏。

……

隔天。波特一進門口，就看見斯內普坐在客廳的扶手椅上，啜飲着黑咖啡。他低着頭，右手上拿着個金飛賊，用力地揉捏，金飛賊無力地顫抖，撲扇着脆弱的翅膀。

波特眼神瞟向金飛賊。斯內普修長的手指用力一捏，金飛賊在他的手裏顫抖了幾下，憔悴地癱軟不動了，連原本不斷擺動的翅膀，也軟趴趴地垂了下來，有氣沒力地緩慢的扇動。

“早上好，波特。”斯內普輕聲說。

波特回以一個微笑，“早上好，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漫不經心地回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似乎無意地說，“啊，我昨天在家裏發現了一個金飛賊，真是奇怪是不是？我最讨厭這種東西了。”他厭惡地看了眼手上的飛賊，用力一捏，金飛賊顫抖了幾下，徹底癱軟不動了。

眼裏閃過一絲心疼，波特若無其事，“哦，是嗎？”

“我很好奇，你說，為什麽我家裏會有這種東西？”斯內普目光灼灼的盯着波特。

無辜的眨眨眼，波特沒有說話。

“不否認嗎？波特。”斯內普冷哼一聲。

波特繼續眨眼，這是被發現了嗎？真是意外。好吧，好吧，其實他應該想到。在波特眼裏看來，這并不是什麽特別嚴重的事情。

“還是你否認這是你做的？”斯內普銳利地說。

“什麽？”波特反射條件地問道，然後才發現，似乎有點不妥。

“什麽？”斯內普提高聲音，站起來，揮動魔杖，書牆打開，簌簌的聲音響起，一堆堆的雜物堆砌在了他們的面前，零食、書本、各種各樣的稀奇玩意兒。

波特後退了幾步，高高的小山幾乎隔絕了他的視線。咦，他藏了這麽多東西嗎？波特有點驚奇。

斯內普繞過那堆垃圾，走到波特面前，高高的俯視着他說：“解釋一下，波特。”

“好吧，這些是我的。”波特承認了。

“這麽說，你是承認了？”斯內普稍微愉悅，黑眼睛狠狠的盯着他，嘶嘶聲說，“把你的垃圾清理出去！我這裏不是垃圾場！波特。我想，你大概需要一點懲罰來讓你記住某些事情……”

波特終于開始感覺有點不妙。

“對，就是這樣。”斯內普毒蛇般的輕語，然後冰冷說，“那麽，波特，把所有的房間都給我打掃幹淨，不準用魔法。”

“等等！”波特有點反應不過來。

斯內普蔑視他，輕聲細語說，“怎麽？我以為你或許會喜歡這種活兒？”

波特看了看眼前的那堆小山般的垃圾，抓了抓頭發，似乎是有點不對……

厭惡的看了眼波特，斯內普低吼道。“去把你的垃圾全部清理幹淨！快點，不然今天不準回去！”然後他丢下波特，轉身疾步走進暗道，黑袍翻湧着消失在黑暗裏面。

暗門砰的關上了，波特摸了摸鼻子，。

似乎又惹到了斯內普。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相安無事，他都忘記了某些斯內普的惡劣嗜好了。波特費神地抓着腦袋，難道他真的要給斯內普免費清掃屋子？如果他不做……波特郁悶，不由得他不做。

自從他想起了部分記憶之後，波特不得不承認，他不小心忽略了某些事情。他心裏并不認為這需要多想，可事實是，他把斯內普給惹得怒氣沖天。波特無奈，偶爾犯點錯誤也不為過吧……這在他看來，确實沒什麽事情值得擔憂生氣的。但斯內普不這麽想就是了。

波特抽出魔杖，揮動起來，地上的小山開始自動分類，屬于不需要的東西，被單獨分離處理。不能用魔法？你在開玩笑嗎？反正斯內普看不見。波特心裏嘀咕着，搖頭晃腦。

……

“收拾完了？”斯內普離開冒着蒸汽的坩埚，走到波特面前。

“恩。”

揮動魔杖，刷的一堆垃圾，繼續聚集在他的面前，斯內普面色鐵青，他咆哮道，“波特！這就是你的清理幹淨了？不要告訴我，你那顆毫無邏輯的和毛毛蟲同樣構造的腦袋做不出正确的判斷，還是說裏面被塞滿了老鼠脾髒，以至于你緊剩的腦漿也已經全部被掏了個幹淨？！”

“嗯，斯內普教授，不要這麽生氣嘛。”波特小心地看了眼斯內普，斯內普的臉越發扭曲起來。

“我确實把不需要的東西，還有沒用的東西清理掉了。”波特誠懇說，“這些……當然還是有用的。食物也不能浪費啊。”

“垃圾。”斯內普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說那些垃圾食物，還是在說波特。

最終，在斯內普的暴力遏制下，波特的所有物品還是被掃地出門了。等斯內普終于檢查到滿意了，确信家裏再也沒有一絲不屬于他的垃圾之後，他驅使波特，“去做午餐。”他覺得這簡直就是理所當然。居然沒把波特掃地出門，簡直對他而言，就是不可思議，斯內普真是得覺得自己足夠仁慈了。

波特瞪着斯內普，這算是什麽？他不可置信地想，難不成是奴役他？居然命令他去做午餐！

斯內普說完之後，沒管波特什麽臉色，轉身就走了。

波特不高興，但他還是做了午餐。

但，從這一刻起，波特計較了起來。

人都是長心眼的。

西弗勒斯·斯內普真不是一個好人，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似乎真的忽略了很多，輕視也是一種重大的錯誤。波特仔細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第一次仔細的看着眼前這個油膩膩的、混蛋的、可惡的存在。

真是個讨人厭的家夥。波特最後得出的結論。

但他并沒有因此産生更加激烈的厭恨情緒，興許是因為不在真的年輕了吧，波特這麽想着。他繼續看着眼前這個黑漆漆的人。似乎，他的記憶裏，一直沒有他的存在。

波特想，他根本不記得他。

他忘記了很多。波特養成的好習慣是不重要的仇恨，總會不自覺的被自動遺忘。興許他的心裏依舊不夠記恨斯內普。

……

“波特！”斯內普拽着手上的零食袋，怒聲說，“為什麽這些東西還在？”

斯內普的頭腦清醒得很，這波特，簡直不知廉恥。他清晰地看見，波特用那雙碧綠的眼眸真誠地望着他，嘴裏嘀嘀咕咕的有理有據。

“夠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波特的物品似乎永遠都清掃不完，他幾乎懷疑他家是不是被施了魔法，如果不是波特沒有辦法是用魔杖的話。

脾氣暴躁地再次懲罰了波特，這懲罰是絕對不輕松的，但是這依舊不能改變這該死的波特，往他家裏搬東西的決心！斯內普心裏詛咒着，決定放棄管理這件事情了。但是，他冷冷的盯了波特一眼，當然，這代表了波特對被懲罰樂于接受。他沒有任何理由需要放過他。

今天就再讓他跪着擦幹淨所以的地板。斯內普惡狠狠地想，似乎……某些奇怪的惡劣嗜好正在逐漸形成。

他從來都是壞人。不要指望從他這裏得到任何優待。斯內普讨厭極了他的那雙眼睛，幾乎不想看着他。而且斯內普漸漸開始覺得不妙，他太習慣了波特的存在了。習慣到，原本某些憎恨的、厭惡的、極端的否認的、覆蓋的情緒開始消失得所剩無幾。

甚至開始産生這種—— 念頭小波特終究不是老波特。

不一樣。

那雙綠眼睛像極了莉莉……卻不是她。斯內普收起所有雜亂的心思，不想，也不敢再想。

他讨厭小波特。

……

斯內普真的不喜歡看着波特，吝啬于多給他一個眼神。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小毛頭，波特真的會因此恨死并讨厭他。但可惜波特不是。他就算什麽都不記得，但有些事情，一眼就看穿。因為斯內普也從不認真掩飾過啊。波特心底嘲笑，也許他太自信沒有人會看得出來。也确實是這樣。

波特能夠看得出來，斯內普厭恨他的原因，變得越來越複雜，就像他那雙空洞無底的眼睛一樣。

但終究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為什麽不一樣？波特不太想懂。而且他覺得，他看着斯內普，總會有點奇怪的情緒。不是厭恨，不是同情，不是憐憫，更不是友好，甚至不是疏離的情緒。更不是那種看待長輩的情緒。

只是覺得心底有點隐隐的痛，若有似無。就好像……

為什麽？波特不想知道，那與他無關，所以更不想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