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偷窺

27

盥洗室在斯內普的卧室裏面，波特濕漉漉地把自己洗幹淨，郁悶的看着這身黑漆漆的衣服。他左搖右擺，即使用了縮小咒，袖子依舊長處一小截。濕噠噠地從裏面走到卧室，波特帶上眼鏡，斯內普坐在一邊正在昏暗燈光下抒寫。

“我今晚睡哪裏？”波特問。

“魔藥間。”

“不要。”波特一口否決。

斯內普冷眼說，“我沒讓你選擇。”

“我-不-睡-魔-藥-間。”波特堅決，他一點都不想睡在到處都是屍體标本的地方！

斯內普不理會。

“我要回去。”波特拿起自己的衣服，打算再去換好，決心離開。

他剛轉身，後領就被人提了起來，雙腳離地，失重的晃蕩，斯內普陰沉着臉，低沉的聲音從波特背後響起，“不準回去！”

“我要回去！”波特不高興，大聲說。誰愛睡魔藥間誰去！他回家去誰也不一樣！

“好。”

“放開我——”

斯內普松開波特說，“今晚你睡這裏。”

波特一呆，什麽？

卧室很小，房間就像一間小小的牢房，除了床，剩下的空餘并不算多，只擺放了一張書桌。一眼看過去，清冷荒涼，像是常年沒有人居住。也确實是這樣，斯內普的房子，從上到下，沒有哪裏給人感覺有點人的生氣。

“我睡哪裏？”波特遲疑地看了眼那張單人床。

斯內普站起來，抽出魔杖，把椅子變成了一張臨時的小床，放在卧室裏顯得很擠，勉強夠用。

“你睡那裏。”斯內普說，沒打算讓波特占據他的床。

波特遲疑地點了點頭，這真的沒問題？他看着兩張床只有一指寬的距離。擡頭看了眼斯內普沒什麽表情的臉，遲疑起來，這似乎有些冒犯了。斯內普大概很不高興了吧，波特緘默，默不作聲地躺上去，被子和枕頭都帶着一股硬邦邦的荒涼氣息，大概是長久都沒人用過。

枕頭還算很軟，可被子卻很薄。

周圍陷入一片漆黑，波特睜大眼，望着斯內普的床，那裏其實并沒有人。漸漸地，波特陷入沉眠，只是覺得周圍越來越冷，他迷糊的想着，這間屋子的溫度似乎從來都是這麽冷涼。

早上波特是被凍醒的，睜開眼，發現自己縮成了一團。茫茫然的擡起頭，波特這才發現自己睡歪了，下半身冷得不行，臉上卻捂得一片溫暖。波特低頭看去，一張深刻的臉倏地在眼前放大，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居然把臉從枕頭上靠到了斯內普的身上。

迅速的直起身體，波特後退，看愣愣的看着眼前緩慢起伏的胸膛，斯內普歪着頭依舊沉眠，眉毛擰着，臉色蠟黃蒼白，大大的鷹鈎鼻尤為突出，并沒有醒來的跡象，身上穿着的也并不是黑色的巫師袍，而是一件灰色的睡衣。

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睡下，他沒有發現自己身邊多了個波特。波特偷偷地後退，然後起身下床，看了眼依舊沒醒來的斯內普，打開房門，迅速離開。從那之後的好幾天，波特都莫名其妙的沒膽子往斯內普家裏跑，而是乖乖的待在了家裏陪哈利。

因為被吓到而變得安分，這種理由讓波特渾身不舒服，可是……真的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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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貞路，德斯理家。

房間裏亂成一團，波特正試圖把堆在地上的書本給收拾幹淨，塞進箱子裏。可是書裏面夾了很多東西，甚至波特不得不抖一抖書本，把夾在裏面的糖紙給全部抖落下來。

“為什麽會這麽髒？”波特不解。

哈利胡亂地把衣服塞進行李箱，不耐煩說，“別管那個了，快點收拾吧，塞進箱子就好了。”

自從接到羅恩的信說他們全家都出去旅行之後，哈利就顯得有點郁悶。所以聽着他不大好的口氣，波特也沒生氣。畢竟哈利哪裏都不能去，而他卻天天往外跑。

弗農姨夫正好推門而入，他瞪着他們說：“快點！”

哈利大聲回答：“我們知道，當然！她要住多久？”

瑪姬姑媽要來住，她是個讨人厭的家夥。

“一個星期。”弗農姨夫不高興地對着哈利大吼，“你們的那兩只該死的貓頭鷹——”

“不行，不能關起來。”波特打斷，插話說，“如果你不希望聽到貓頭鷹的大喊大叫的話。”

“你應該——必須讓它們閉嘴！”弗農姨夫瞪圓了眼，轉而對着波特大吼。

“我能夠讓你閉嘴。”波特快速地說，臉色冰冷。

弗農姨夫啞然失聲，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他憤恨地看了眼波特，最後威脅道：“記住的你們的話——如果造成任何意外，我要你們好看！”他咆哮着丢下這句話，哐的砸上門，離開了。

哈利把海德薇和埃布爾放走了，它們去了陋居，大概必須在那裏住一個星期，哈利顯得更加沮喪了。

“我受夠了這裏，我真想離開，瑪姬姑媽……”哈利煩躁地抓了抓亂發。

波特倆兄弟都讨厭極了瑪姬姑媽。她看上去簡直就是女版的弗農姨夫，大個子，粗壯，紫色的臉，而且還有唇髭，只是沒有弗農姨夫的重。她還有一條讨人厭的、脾氣很壞的、老叭喇狗利皮。

“這幾天我哪裏都不去了。”波特想了想說。

“真的？”哈利驚喜。

波特點頭，有點愧疚，他似乎忽略哈利太久了。總不能丢下自己的兄弟在這裏受苦受難。哈利需要有人陪，這裏不會有人願意和他交朋友。人們害怕他們，弗農姨夫以前一直告訴這裏的人，他們是少年犯，壞蛋，再加上達力的欺負，沒有人願意接近他們。

而且最近巫師界有些不太好的風聲。關于小天狼星·布萊克——阿茲卡班的逃犯。波特皺眉，在腦海一搜索着記憶，他還是想不起來。

小天狼星·布萊克。這是他的教父。除此以外他什麽都想不起來，沒有半絲印象。

波特再次攤開那份讀了又讀的《預言家日報》，他并沒有去仔細地讀，只是盯着頭版不斷地看，頭版大照片上有一個人，臉龐凹陷，長頭發糾結在一起，他緩慢地向波特眨眼。他看上去令人眼熟得奇怪。

他控制不住自己，總是不自覺的想要多看兩眼，似乎多看兩眼，他就能想起什麽。

“你為什麽老是看這報紙？你已經看了好多遍了。”哈利扯過預言家日報，問道，“他殺了十三個人——就用一條咒語？這可能嗎？”

“我聽到一些傳言，據說，當年他是因為支持神秘人而被抓緊阿茲卡班的。”

“什麽？你是說，伏地魔？”

波特點頭。

扯開報紙，哈利盯着布萊克那雙模糊不清的眼睛。在那張凹陷的臉上，只有這雙眼睛似乎有些生氣，蠟一樣的白色皮膚，看上去就像是吸血鬼。不一會兒，佩妮姨媽就從樓梯那裏尖叫着要他們下樓準備迎接客人了。

一會兒，就傳來了汽車聲，小石子兒的咯吱聲和腳步聲。特對着哈利示意，哈利不情願地一起下了去，站在門口接待瑪姬姑媽。

瑪姬姑媽親吻了達力，黏黏糊糊的叽叽喳喳。越過波特兄弟，簡直把他們當成了衣架子，完全無視。這倒還好，波特希望一直這樣下去。或許這樣他們也許能平安度過？但他的預感告訴他，也許會發生些相當不好的事情。

瑪姬姑媽總是喜歡找他們的麻煩。

“你一定不要為這家夥竟然會是這副樣子而譴責自己，弗農。”第三天她在午飯時說，“如果骨子裏有什麽東西腐敗了，那就誰也沒辦法了。”

談話突然轉向了波特倆兄弟。波特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哈利的臉因生氣而漲得通紅。

弗農姨夫似乎也開始察覺到不妙，可是他并沒有阻止。

“這是育種的一條基本規則，”她說，“你看養狗就一直是這樣的。如果母狗有什麽不對頭的地方，小狗也必定有什麽地方不好—— ”

這時，瑪姬姑媽手裏握着的酒瓶爆炸了。玻璃碎片飛向四面八方，瑪姬姑媽因生氣而激動起來，眼睛眨巴着，酒在她那張大臉上直往下流。

瑪姬姑媽用餐巾揩着臉，依舊咕哝着說，“一定是剛才握得太緊了。那天在富布斯特上校那裏也出過同樣的事。不用慌張……”

“這都是由于血統不好，那天我就是這樣說的。壞的血統會表現出來的。我不是在說你家庭的壞話，佩妮—— ”

“一個沒有價值、一無是處、懶惰的乞讨者，這種人—— ”

波特沉默，臉色極差。

“他不是這種人。”哈利突然說。

餐桌上沒人說話，很安靜。哈利正在渾身發抖。

“他們是因為車禍死的，你這個小撒謊精！他們還把你這個負擔丢下來，丢給他們體面的、努力工作的親戚！”瑪姬姑媽尖叫道，憤怒得一塌糊塗。“你是個傲慢無禮、不知感激的小—— ”

聲音嘎然而止，瑪姬姑媽被瞬間給吹漲，像個氣球似的飄在空中，弗農姨夫拼命的抓住瑪姬姑媽。

“瑪姬！”

客廳裏徹底地亂成了一團。

哈利失控了。

波特迅速站起來，無視掉弗農姨夫的大喊大叫，他拖起沉重的衣箱，帶上鳥籠子,跟着怒氣沖沖的哈利，他們走出了德斯理家的門口。

……

癱坐在木蘭花新月街的一道矮牆上的時候，他們已經離家有幾條街了，由于拖着箱子，累得氣喘籲籲。

哈利很安靜地坐着，滿腔怒氣仍然沒有平息，異常沉默。 過了十分鐘之後，他開始渾身顫抖。

“我——用了魔法了。”哈利說。

波特很平靜，“沒有關系，霍格沃茲又不會因此而開除你。”

哈利擡起頭，黑暗讓他感到不安，他問，“真的？那——現在該怎麽辦？”

“找個地方睡覺。”波特語氣帶上輕松，“這下好了，我們不用再住在德斯理家了。”

這句話倒是安慰到了哈利，他抽出魔杖，“你知道該去哪裏，厄，哪裏能收留我們？對了——熒光閃爍。”

這裏太黑了，魔杖的末端發出一道光來，他把魔杖高舉過頭，布滿礫石的二號牆體忽然閃爍着亮光；車庫的門發出微光——

“那是什麽？”哈利低聲問。

車庫的門發出微光，在這兩者之間，有一個很大的、有着發微光大眼睛的什麽東西的龐大輪廓。

波特腦袋嗡的一響，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睜大了眼睛，很熟悉——他丢下哈利，匆忙的走了過去。

再接近一點點，再看清楚一點，他渴望着。

“波特！”哈利驚慌的叫了一聲，腿碰到了衣箱，絆了一下，魔杖從他手裏飛了出去，他摔到了街溝裏。

看着他走進一片黑暗，哈利慌張起來，急忙想要起身。

波特看着眼前不斷退後的高大輪廓，在他面前停頓了下來。他看着它，呆住不動，愣愣的用綠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

小天狼星·布萊克。

一道閃電在他的腦海中穿梭而過，波特腦海突然一片空白，以至于眼前的高大輪廓消失了也沒發現。

“你怎麽了？”哈利的聲音從耳邊突然響起。

他終于爬起來，匆忙地扯住波特，不安的左顧右望，他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前方，空無一物。

震耳欲聾的‘砰’的一聲，一道突然襲來、極強的亮光，晃花了他們的眼睛。

哈利轉頭，看見車輪和車燈，這屬于一輛三層的公共汽車，這輛汽車是從稀薄的空氣裏出現的。汽車擋風玻璃上的金色字母組成了這樣幾個字：騎士公共汽車。

波特被振耳的聲音給驚醒，擡起頭，露出微笑緩緩說，“沒事……我們走吧，去破釜酒吧。”轉而，他拉着依舊不安的哈利，走上的騎士公交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