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的可不能做那事兒

雖然婵夏一句話沒說,但他就是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思。

她大概在想,天怎就不落個雷劈死這個老殺才?

黑衣人正全神貫注的看婵夏的反應,不知死活的紫雀又嚷嚷開了。

“這些仵作佬,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此生投個下賤坯子,來生也要當牛做馬不成人,髒死了...”

黑衣人眼一眯,紫雀只覺得更冷了。

這番話一字不落地傳入婵夏耳中,她只當聽不見,收拾好工具——準備的那些工具,竟一個也沒用上。

同知大人這腦補破案的“獨門絕技”,倒是省材料。

同知帶着人先走,婵夏跟在後面,路過紫雀的時候她駐足,倆人隔了有一丈遠。

“沒有仵作,很多案情永遠都不會有真相,願你永遠都用不到我們這些仵作佬。”

等紫雀明白過什麽意思之後,婵夏已經走遠了。

氣得她一跺腳。

“竟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詛咒我!”

這些小插曲婵夏根本不放在心上,她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賴子周身上。

賴子周以賭為生,女人也被他輸出去了。

膝下無兒無女,父母雙亡,獨自居住,死了也沒個收屍的。

同知強行把事兒推到流寇身上,這案子已經算結案了。

因無家人收屍,賴子周被擡到了義莊,只等着稍晚一些送到亂葬崗埋下。

婵夏跟着衙役一同進了義莊,這幾個衙役平日裏跟她父親關系都不錯。

婵夏趁機打探了下陳四在衙門當差情況。

得到的都是贊美。

陳團頭技藝高超,平日裏又廣結善緣,人緣不差。

衙門中的老爺們對他不說另眼相看,卻也無微詞,一切都正常。

暫時找不到阿爹前世死因,婵夏便把話題轉移到案件上。

“幾位叔伯,我想留下查看下屍身,不知是否方便?你們也知道,我剛入行沒多久,見的屍身比較少,缺乏經驗...”

“你改日來吧,這兒的人都認識你,随便誰都會放你進來的,今日真是不方便。”

“為何?難道有什麽機密?”婵夏問。

“那倒不是,這不,趙家小公子的屍身還停在這呢,臭氣熏天,炸了以後腸破肚流的,還生了蛆蟲,你身為弱女子,看了這怪滲人的,不如改天,等趙小公子案子結了入土為安,你再過來,屍體不有的是麽,想看什麽時候都有。”

這些衙役全是一番好意,為婵夏着想。

趙小公子已經漲成了巨人觀,眼凸肚破,腸子流了滿地,滿身髒污尚未清理,誰看了都覺得害怕。

“無妨,我們做這行,這類屍身也少不了要見識一下,剛好可以看下,若是征求他家人同意,我還可幫着縫一下屍身。”

“真的?!那感情好,趙家出三兩銀子,想請人把他兒子縫回去,本來就該你阿爹來做,他還病了,你能做自然是好的。”

聽到有銀子可賺,婵夏并沒表現出過多的驚喜,臉上反倒多了絲凝重。

活人的錢她賺得開心,死人的錢,卻是一分都不想要。

她前世從不關心阿爹在衙門的差事,李家公子的案件,跟賴子周的案件,這些她都沒有印象。

但是她依稀記得,自己被送入教坊司做苦役時,青州出了好幾起惡性案件。

全都說是流寇所為。

當時婵夏家中巨變,每天都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對這些傳聞也不太在意。

今日跟同知查案,看他如此胡亂斷案,婵夏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

後面那些惡性案件,有沒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也就是說,青州有連環案件。

為了證實這個推斷,婵夏刻意留下來,想再給賴子周查驗一番。

青州的停屍廳比長平縣要大上許多,裏面除了賴子周,便是停放在最裏面的李家小公子了。

婵夏戴上口罩,并不急着查驗,而是拿出紙筆,在上面快速記錄。

“驗,死者男,年三十,身長四尺九寸。腰腹處衣物有破損,傷寬三分深兩寸。死者雙目被剜,頸部有扼痕,指甲青紫,嘴唇青紫...眼睛被挖暫時看不到眼睑出血點,但從面部出血點看,這是被人掐死的吧?”

這都是她剛在外面粗略查看出來的,比起同知那份“全靠想象”出來的“話本”驗屍記錄,她這個才是正統查驗。

把手套戴上,婵夏開始認真查驗,越查神色越複雜。

腹部被刺了一下,但沒有出血,也沒有生活反應。

“腹部這是死後傷啊...傷口沒有外翻,也沒有流血,誰在他死後還來這麽一下?倒是脖子上的扼痕,是致命原因,眼睛也是死後挖出來的...所以,眼睛被挖走幹嘛去了?為啥挖了眼睛後,還要肚子來這麽不疼不癢的戳一下?這啥兇器戳的啊,創口窄而深...手上還有咬痕,什麽情況?”

婵夏越發覺得這案件撲朔迷離,圍着死者繞來繞去。

“他身上的幾處傷,不是一人所為。”

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婵夏一蹦多高。

人吓人吓死人哦!

黑衣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也不知看了多久。

更讓婵夏郁悶的是,這家夥摘了帷帽,戴好了口罩,那口罩看着還挺眼熟...

不就是她的麽!!!!

所以,這貨偷摸潛進來不知道多久了,用了她的護具,還跟看猴戲似的站在她身後,關鍵時刻來這麽一嗓子...

“這位官爺,你上次拿了我的藥沒給夠銀子,這回又跑過來打擾我驗屍,你可真是——”

婵夏陰陽怪氣只說一半,便被黑衣人手裏的銀錠晃了眼。

“你可真是英明神武蓋世無雙,官爺,您的光芒照耀四方,令這義莊蓬荜生輝啊。”

黑衣人嘴角抽了兩下,反手一轉,銀錠收入袖中。

“你跑過來耍猴?我喊人了啊!”婵夏瞬間變了個嘴臉,不給銀錢還扯什麽蛋?

“你這變臉本領不去唱戲倒是屈才。”男人慢條斯理,“這銀子給你可以——”

“仔細一看,大人還真是耐看,越看越俊朗。大人你只管吩咐,讓小的做什麽?”

有錢能使鬼推磨,說的就是她了。

這毫不掩飾的貪婪小模樣,倒是博他一笑。

“本官要在青州待上幾天,這幾日你陪着我,等我離開,這二十兩就是你的。”

婵夏退後兩步,防備地看着他,義正言辭。

“大人,小的雖然是仵作出身,但小的可不能做那種事!”

賣技術,不賣那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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