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全憑想象

“家父若只是過了暑氣還好,哪管他是虛脫也不會放過大人——不會放過跟大人查案的天賜良機。可若他是腸辟...”

會傳染的哦。

同知瞬間退後兩步,看婵夏的眼神滿是忌憚。

“我與家父并未同吃,大人請放心,若大人實在信不過我,便找我父親來——”

“算了,就你吧。”

同知退後幾步還嫌不夠,退了又退,站了個他自認安全的地方,指揮婵夏開始查驗。

“驗,死者男,死者口眼開——”同知沒啥感情的念道。

婵夏戴着手套查驗屍體的手一頓,無語地看着死者眼睛位置的窟窿。

睜眼說瞎話,大概說的就是同知吧?

“大人,死者雙目被挖走了,不存在眼開。”她冷漠開口。

同知抻着脖子往死者方向看了眼,随機厭惡撇開頭。

哪來的賊人如此歹毒,把眼睛挖走幹嘛?害得他臺詞白背了。

婵夏心裏小人已經在噴火了。

怕見屍體你驗個毛球?

不會驗就滾到邊上,安靜地做一坨不存在的空氣,交給她自己驗不行麽?

非得站在邊上不懂裝懂,滿嘴瞎哔哔!

“即是雙目被挖你為何不早上報?”

同知把一切都推到婵夏身上,扭頭叮囑書吏好好做記錄。

“驗,死者衣物無破損——”

婵夏低頭,與死者前襟上的破洞相顧兩無言。

所以,這位同知大人斷案不用看,全憑想象?

“仵作,将死者衣物去掉!”同知命令,周圍人群發出一片噓聲。

衆人對仵作行皆是面上恭敬心裏唾棄,大多數人寧願餓死都不願吃仵作這口飯,不僅不吉,且手總碰觸蛆身爛肉,衆人都覺髒的狠。

陳四在青州無人不知,都知他早年喪妻,膝下無兒只有個女兒,這會見陳團頭的女兒竟如此彪悍。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扒男子的衣物,雖是個死男,那也是男女有別啊。

婵夏心裏清楚,這就是同知故意給她難堪。

他看都不敢看一眼,脫不脫死者衣服也沒多大意義,說這麽一句,就是想敗壞她的名聲,但這家夥是小瞧婵夏了。

她根本不在乎。

三下五除二便将衣服去掉。

同知也沒想到她竟如此幹脆,見婵夏扒掉上衣還要繼續扒,現場驚呼一片,忙制止。

“夠了,停手。”

現場議論紛紛,雲英未嫁的小姑娘竟然做這種事,太不像話。

紫雀拎着藥混在人群裏看熱鬧,正如婵夏所料,她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百草房用了婵夏說的藥方子。

看到婵夏衆目睽睽下給一男屍去衣,紫雀嫌棄的嘴都要撇到耳根子後面了,以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

“這以後可如何嫁人?生在仵作家裏,已經是很下賤了,竟還做這種腌臜的活計,呸!”

馬上有人附和,紫雀為了讓婵夏能聽到,故意提高音量:

“真是敗壞女子的名聲,就這種下賤坯子,以後就該包了頭發去做姑子,只怕佛祖都不願意收這些下賤的仵作。”

邊上,黑衣人靜靜伫立,紫雀這番偏見一字不落的落入他的耳中。

紫雀左一句“下賤仵作”右一句“見不得人”,她多說一句,男子帷帽下的黑眸便黯上一分,随意看了紫雀一瞥。

紫雀正跟周圍人混在一起熱切讨論,只覺得身後一涼。

回頭見一個高大帶帷帽的男子,臉一熱,忙把頭轉了回來,吓得一顆心砰砰亂跳。

一定是她太過美貌,引人注意了。

那黑衣人全身捂的那般嚴實,大熱天卻連個頭都不願意露出來,可別是個拐子,若把她擄走可如何是好?

紫雀被黑衣人瞪得安靜了一會,不過當她意識到黑衣人不再看她後,便又跟周圍的人一起聲讨起婵夏來。

聲音不算小,婵夏也能聽到一些。

黑衣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婵夏,沒人能讀懂他複雜的黑眸裏到底是怎樣一番情緒。

根深蒂固的偏見又豈止是現在,就算是在他的那個時代,高度包容,男女平等,人人皆受教育,可依然有一部分人對法醫有着偏見,握一下手都不肯。

而此刻,在這個對女子本就不友好的時代,一群人圍觀驗屍,沒人關心是誰殘害死者,卻對幫助查驗的女孩議論紛紛。

黑衣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婵夏,她一絲一毫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憤怒,失控,傷心,亦或是自卑。

這些被人非議和歧視後該有的反應,她一個也沒有。

只是專注的查驗,宛若周圍一切都不存在,她的眼神是專注的,查驗是仔細的。

正如上次見她時那般,進入工作狀态便心無旁骛,對周圍一切非議充耳不聞。

黑衣人眼神漸漸轉為欣賞,不過婵夏也不是所有時間都是冷靜的。

在同知連續說了好幾句廢話,甚至開始胡說八道自顧自的讓書吏記錄時,那雙漂亮的笑眼裏滿是無奈。

隔着口罩都能感受到她下彎的嘴角,這丫頭心裏怕是很郁悶吧。

豈止是郁悶,婵夏真摯問候同知祖宗十九代。

她在這查驗,那蠢貨躲老遠,不看死者,也不聽她意見,大嘴跟個糞門似的,噗呲噗呲往外噴胡話。

“死者身中數刀,刀口合與長平縣上報流寇刀口合相符,必是身揣銀兩被流寇所害,查驗完畢。”

同知趾高氣揚地問書吏:“都記上了嗎?”

書吏司空見慣,回了個是,暗忖大人這憑想象查案...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呢。

婵夏已經要吐了。

同知在那哔哔哔哔了一通,腦補了一系列死者情況,沒有一句是對得上的。

明明只有腹部被刺了一下,創口還不是刀傷,他張嘴胡謅個身中數刀,還特麽的強行與流寇扯在一起。

流寇簡直成了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簡直委屈死了好麽!

分明是同知嫌麻煩,懶得管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是怎麽死的,也懶得追查真兇,直接扣到流寇身上,胡亂把案子一結就算了事。

身揣銀兩就更是胡說八道了,死者是個賭徒,絕不會帶着銀兩出賭坊,編故事都不合理。

怪不得大燕馬上就要改朝換代了,有這些混蛋玩意,不換才怪。

婵夏擡頭看晴天,遺憾的小表情落入黑衣人的眼裏,看的他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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