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長得好看就可以胡說八道

“且慢!”

陳四提了褲子匆忙出來。

“你在家待着,查案豈是兒戲,輪不到你這黃毛丫頭——砰!”

趙捕頭強行冷着臉,作為一名有威嚴的捕頭,他輕易是不可笑的。

一定要忍住。

“陳團頭既然身子不爽,讓阿夏帶你走一趟吧,大人不在,同知大人也是好說話的,總不能一人不出吧?”

“其他仵作呢,老王?”

陳四腳尖朝着茅房方向使勁,強忍腹痛,順勢瞪婵夏。

本想警告這丫頭不要胡作非為強出頭,奈何一聲聲屁響削弱了嚴父的威嚴。

“老王從長平縣回來後也告了病假,陳團頭你就不要謙虛了,阿夏在長平縣破了孫家大案,大人對她贊賞有加,都知道你養了個好女兒,後繼有人。這件事交給她一定沒問題的。”

“老趙啊,我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跟我看了幾次便覺得自己什麽都會了,實則啥也不是...她若有何纰漏,你可一定要幫她美言幾句。”

“陳團頭你就放心吧,阿夏去不過是做些查看,真正判定案情還是由同知大人來做。”

趙捕頭這番安撫還不如不說。

陳四做了這麽多年團頭,州府這些大人都是什麽德行,他再清楚不過。

知府與同知除了官職不同,本質上都是同類人。

同知雖沒知府那般昏庸,卻也是個拎不清的,查案斷案是一點不會的,倒是官場上那些事兒門清,搜刮民脂民膏有一套。

陳四不想讓女兒過于出風頭,唯恐她引禍上身。

奈何屢次突發狀況,縱有千萬不願,也只能讓她去。

忍着腹痛又對趙捕頭好通叮囑,差點沒當衆丢醜,這才沖進茅廁。

“你阿爹倒是關心你。”趙捕頭出門說道。

“嗯。”婵夏眼裏蒙上一層暖意。

誰對她好,她再清楚不過。

阿爹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就算是拼盡全力,也要護阿爹性命無憂。

對不起阿爹...婵夏回眸看了眼家的方向。

下巴豆實屬無奈,等熬過這個坎兒,她一定多做些好吃的給阿爹補補。

路上,趙捕頭把案情簡單的說了下。

死者是一個貨郎在城內一條偏僻胡同發現的。

發現時屍身已經僵了,貨郎吓了個半死,忙跑去報官。

知府大人昨日剛被巨人觀炸了一身,正在家開道場去黴氣,這案件便由同知大人帶着仵作查驗現場。

婵夏趕到胡同時,同知還沒到場,外圈未滿了聞聲而來看熱鬧的百姓,趙捕頭帶着婵夏過去。

青州州縣同名,作為州府首城,比起其他縣繁榮富庶,大大小小的院落背靠背,排列有序,為了方便出行,院落之間留的過道變成了胡同。

有案情的這條胡同比較偏,這裏原是有兩家人住着的,後來因故都搬走了,這條胡同就鮮有人來了。

若不是這貨郎想找地方便,也不會發現這隐蔽之地竟躺了具屍體。

長長的胡同內,上面的牆壁灑滿陽光,地面被牆壁遮着漆黑一片。

黑與白,明與暗,泾渭分明。

陽光照不進的角落黑壓壓的,一具男屍橫在地上,衙役圍着不讓路人靠近,趙捕頭帶着婵夏過來問手下。

“告示都貼出去了嗎?有沒有人來認領?”

“已經貼出去了,還無人認領。”

“阿夏,你可看出些什麽?”趙捕頭問婵夏。

婵夏左三圈右三圈的圍着死者查看,轉頭對趙捕頭說道:

“去賭場打聽下,這人很可能是個牧豬奴。”

牧豬奴就是賭棍的意思。

距離這不遠還真有家賭坊,趙捕頭正待命手下過去查看,人群裏有個人喊了聲:

“這不是癞子周嗎?他倆時辰前剛從我們那離開,沒想到啊...”

說話的,正是賭坊的雜役,說是雜役,其實就是打手。

趙捕頭讓他進來,這打手看了又看,确認就是經常出入賭坊的癞子周。

這癞子周不務正業,嗜賭好博,也沒個正當營生,平日偷雞摸狗,手裏有點閑錢便直奔賭坊,不輸到最後一個子兒都沒有,絕不出門,不是個好餅。

趙捕頭對婵夏是徹底佩服了,周圍百姓也發出陣陣呼聲,這小仵作,神了!

“阿夏,你是怎麽看出他是個牧豬奴的?”

“看鞋子。他穿了雙泥基。”

這種泥基,鞋底以木頭打造,非常高,是窮苦人家下雨時穿的雨鞋。

不僅可以過水路,走泥地也很穩。

“昨日青州是個大晴天,前日晚上下得雨,今日又是豔陽高照,他定是前日出的門,屍僵未擴散全身,說明死亡不超過倆時辰,什麽人會在外混倆宿一天?除了商販獵戶,便只剩下賭徒了。”

死者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商販獵人,那便是賭徒了。

“厲害了!”

“這姑娘是誰啊?”

“你還不知道啊?這就是陳團頭的獨女,不愧是仵作世家出來的...”

贊美從四面八方傳來。

趙捕頭吃驚之餘暗忖,阿夏這般實力,隐有超過其父的架勢,其他仵作與她比,不值一提。

他跟陳四常有合作,對陳四的水平也算有了解,中規中矩,查驗仔細。

但也沒有做到阿夏這般觀察細致,阿夏斷定死者身份時,甚至沒有半分猶豫。

假以時日,這絕對是把驗屍好手,只可惜身為女子,怕是難以得到大人重用...

“這般喧鬧做甚?”

斥責傳來,人群被衙役分開,同知皺着眉,邁着四方步走了進來。

眼帶不善地掃過婵夏,不悅道:“為何有個女子?”

“回大人的話,陳團頭病了過不來,這是他的獨女阿夏。”

“見過大人。”

“放肆!這陳團頭越發沒規矩了,大案在前,竟讓個女子過來,耽誤正事他那三兩重的骨頭賠得起嗎?”

婵夏聽同知這過于刁鑽的口吻,猜是百姓誇她的聲音讓這狗官聽了去,這家夥心生不滿,拿她洩火耍官威。

對于這種混賬玩意,順毛誇一通就完事了。

“大人教訓極是,家父聽聞是與同知大人查案,恨不得要爬着過來。”就怕不爬過來這老殺才胡亂斷案,啧。

“為何要爬?”

“腹瀉不止雙腿無力,大人可派人去我家查看,絕無半點虛言,是我攔着家父,堅決不讓他與大人見面。”

同知雙目迸射寒光,她是活膩了嗎?

不過就是長得好看了些,長得好看就能胡說八道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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